24、它好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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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黯淡的越来越早，发烧一样的太阳将云彩染成蜜糖色。聚在小花园里开会的几人四散开去，林稚年收好书包追上君锐。
“别走。”
君锐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慢了下来。林稚年追得急，正撞上回身向他的君锐。
“怎么了？”君锐挨他极近，不得不扶他一把，“你是在命令我吗？亲爱的团支书大人。”
“你……”他低下头，退一步迅速脱开自己的窘态，大脑才重新恢复运转，“我真的不会说相声。”
“我猜大家也都不会，这真是一个非常好的学习机会。”
“不。我怕我，讲不好。”
“我教你。”君锐回答。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来？因为我也不会，但我可以为你学然后来教你。”君锐走到林稚年身旁，偏头问他，“是不是有点儿合理呢？”
林稚年没有回答，消化他的歪理多少需要点儿时间。
和林稚年一起时，走到校门口的路变得很短。君锐没给他深思的机会，紧接着问：“哎，林同学。有个问题，刚才你投我了么？”
“什么？”林稚年和君锐旧账没了，听见“问题”一词，心都提了起来。
“选票啊，你纸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吗？”
“是。”林稚年当时犹豫不决，有几个位置他想不出甚至都弃权了。但选君锐，他没有什么犹豫的，因为君锐想要。
“你——”
“怎么？”
这么喜欢我啊，林稚年。
这句调笑还没说出口，君锐的脚步停住，他似乎听见路边传来一声浅浅的呜咽。
林稚年也小心地止住步伐，耳边只剩下运动鞋踩在石子路上出的轻微咯吱声。
“草丛里。”君锐说。他的注意力其实全在林稚年身上，他看到阳光穿透树叶织成的网，在林稚年侧脸印出生动的影子。
下回该请连城偷偷画下来。
“嗯，小心。”林稚年伸手挡了挡君锐，说完反而自己上前。他拨开及膝的枝桠，秋天的小树不堪摇动，小叶子簌簌落下来，后面草地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林稚年再去听，也听不出什么声音了。
君锐愣在他身后，被他伸手隔开在一边。林稚年紧张的样子每回都能把他逗笑，君锐扯过他的校服袖子，走上前，轻踢了一脚灌木丛。
“汪呜。”
弱弱的叫声从林稚年右手边传来，他矮下身撩开叶子一瞧，正对上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它耳朵耷着，鼻尖蹭蹭自己的爪子，显得无辜又可怜。
眼见林稚年钻到低矮枝桠间抱出一只脏兮兮的毛团子，君锐蹙眉，“什么东西？”
“一只小狗。”
君锐过去拨开它的皮毛，想找找它叫这么可怜的原因。小狗汪汪两声，立即被君锐瞪回去，只得一个劲儿往林稚怀里拱。
“那你刚才以为它是什么？”君锐接着问。
“动物园的……小动物跑出来了。”
君锐低低的笑声传来，林稚年不管他，只随着君锐的手去看小狗，“它受伤了？”
君锐瞥它一眼便撂下了，还伤得挺重，但肯定不是自己摔的。一只狗要能把自己摔成这样，那肯定是只傻狗了。
“你要养它？”他问，“被欺负成这样，也不会聪明。”
林稚年一愣，眼中神采淡了下去，“我养不了它。”
君锐还真奇了怪了，“那你抱着它干什么？”
“我给它处理一下伤，不然它……”
“你又不养，管它死活？”
“这是我的事。”林稚年沉下声音。他自知养活一个生命有多难，难得让他发憷，可一抱起来就放不下了。
朝说这样的话，他又要生气了。林稚年哄小孩一样抱着狗，没躲避也没后退，等君锐向自己迈开一步，开口发个脾气。
君锐没有气势汹汹，也不是散漫不在意。手扶额头，皱起眉来。
君锐心想那个惯会生病的西施也就这样了，不过效果显著，林稚年忙问他怎么样。
“我也腿疼。”他手往林稚年肩上一搭。
林稚年一边偶尔扶一下脚步跟酒醉了似的君锐，一边抱着受伤的小狗，夕阳西下，画面可怜得没处说理。君锐想这要是上回那个摄影的兄弟来了，估计更得多拍两张。
林稚年随君锐走了很久，不知怎么，最近和君锐散步好像成了他参与最多的娱乐项目。
他们从幽静的小区路过，在小区门外的商铺中间，找到一家宠物店。
玻璃大门打开，店员抬起头来。女孩的短发别在鬓边，露出一张姣好的脸，是同年级的同学。林稚年对她的印象说不上深，但也绝对是抹不去的程度，她是那天在门口和君锐吵架的女生。
她冷着脸接过小狗，给包扎了腿伤。
林稚年坐在大厅里，无聊盯着笼子里的小猫看。穿过干净到完全透明的玻璃，也看得见对面绿化很好的小区，每家的小院子里还种着花。
等他将屋内屋外四周都瞧个遍，还是忍不住偷偷瞧她。女孩虽然板着面孔，气质冷淡，但脸上毫无阴霾，甚至都要压不住对小狗的喜爱了。倒是君锐的脸色极差。
“你在这儿干嘛？”君锐问。
“兼职啊。”戚圆圆一脸坦然，她以前就很喜欢小动物，想在小区门口这家宠物店兼职很久了，无奈一直没时间。
“说的就是，你缺生活费不成？”
“要你管。”
给小狗处理好一切，戚圆圆舒了口气。她戳戳它爪子底下的小肉垫，女孩一双清潭般的眸子里像落着心形的小光点——小狗狗太可爱了！
奶白色的短毛带着几块浅色棕斑，洗干净之后简直可爱加倍。戚圆圆心里喜欢的不行，面上依旧一副端方淡然的模样。
她才不能让她哥笑话。戚圆圆自己在君锐的眼皮底下长这么大就不太容易，养的宠物更是。
小时候的君锐格外淘气，戚圆圆八岁时养过一只小鸟，是她好踏青时好不容易在山里抓的。黑白羽毛，尖尖嘴巴，讨人爱得不行。意外得个这样的小东西，是件能让戚圆圆高兴得转圈的事。
然而带回来就开心了几天，君锐拿着又长又漂亮的尾羽，说自己将它的尾巴踩掉了。戚圆圆怕得一眼都不敢看，生恐它就这么死了。
“呜呜，小鸟要死了怎么办？”她这样朝爸爸妈妈哭道。
“放走它，它就又活蹦乱跳了。”妈妈根本没瞧鸟笼，还以为她在说小鸟不爱吃饭。
等让他们把鸟放掉。隔天，戚圆圆发现自己的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两根羽毛，彩笔里的黑色也没水了。
如果九岁的时候她的大蜗牛和小鸡仔失踪案，都是不是君锐的手笔，那还有十岁的时候。
那时纪夏时送了她一只小灰兔子，巴掌大的那种。有了前些次的经验，戚圆圆一回都不敢让它离开笼子。可一觉起来她找了好久也没能找到它，沮丧地去上学，在路上，君锐问起她早餐的桂圆兔肉汤好不好喝。戚圆圆委屈了整整一天，回家发现小兔子在君锐阳台嚼着茶叶晒太阳，戚圆圆才知道小兔子除了萝卜居然还吃别的东西。
不过，要不是最近没有安排补习班，戚圆圆有机会来宠物店兼职。她也不会发现自己以前养宠物的方法确实不对，照着自己本来的路径养下去，养不活的小动物可能只多不少。
她抱起小狗给他们俩瞧。
林稚年轻轻揉了揉它脖颈软毛，可能是小时候和它们抢东西留下的后遗症，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野狗。
君锐看着他们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它，想不出这小狗哪里好。难道是眼睛够大？也上去要揉一把。
戚圆圆的手缩回来，让君锐摸了个空。他们四目相接，视线简直要擦出火花来。小孩子不高兴就不听话，高兴了也不听话，真是难对付。他不想管她怎么在这儿，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多半是想看看妈妈而已，父母分手后，她只见了她一回。
“我……该走了。”林稚年看他们俩都像有心事的样子，觉得自己还是不做电灯泡为好。
“送你。”君锐跟上林稚年。
戚圆圆震惊地见她哥一脸平静说要送别人，左右瞧瞧他们两个，心内忽对林稚年生出深刻同情。她搂好怀里的小狗，看林稚年的神情充满了肃穆。
“做什么呢，狗拿出来。”君锐回头找戚圆圆要狗。
“你们要把它送去哪儿？”戚圆圆问。
“救助站。”
“狗肉馆。”
君锐和林稚年同时抬起头来，互相看了看。
“嗯……”拢了拢肩上的围裙带子，戚圆圆感到气氛并不简单。
“等它好了再说吧。”静了半天君锐忽然出声。
最后不是君锐送林稚年，而是两个人一起把狗送到君锐家里。
“抱不动这狗，不送到我家，难道就这样扔了不成？”君锐理由充分。
林稚年没找到反驳的方式方法，心知任凭君锐家再远，也要陪他把小狗送去的。这样再好不过，君锐也……再好不过。
结果只经过一条马路，走出百多米就到了。
他家就在对面小区，怪不得君锐知道路上有间宠物店。林稚年跟他没走两分钟，人已经穿越到了君锐家门口。
他怀抱小狗乖乖站在他身后，等君锐从书包里翻出钥匙，轻车熟路开门。
钥匙的碎响却忽然停住，君锐不知道发觉了什么，脸色稍变，对准锁孔的手也放下来。
他倒退一步，环顾小院，又掏出手机翻看。
林稚年随着他的目光扫视四周，院子里只种了些花草，收拾得干净有序。秋天里满院是开败的景象，倒是脚边的茶花，雪白花苞足有鸡蛋大小，还没有舒展的意思。它一丛叶子底下藏着只绿色的大水壶，跟连城用的一模一样，旁的什么也瞧不出来。
屋里的灯光亮着！只是在暮色里不明显罢了。林稚年警惕起来。
“等一下，外公外婆来了。”
林稚年舒了口气，君锐倒比遇上盗贼还严肃。他理了理自己的夹克外套，把校服掏出来穿上，拉链直拉到脖子。又开始翻看书包，假发呢，噢，头发染黑了。
“怎么样，我脸上有伤吗？”他接着抬起头问林稚年。
林稚年差点撞上他的鼻子，十几厘米的距离几乎能将他的睫毛根根数出来。真长啊，林稚年暗暗想。
“看什么呢？有没有。”
君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林稚年连忙瞧他的脸。很漂亮。连美术教室的石膏像都有些磕碰，林稚年却觉得君锐的脸没有一点瑕疵。
“没有。”他回答。
君锐点点头，扳过他的脸仔细打量了一下，将他头发间的草棍儿拨掉了。林稚年乖乖低下头任他摆弄，君锐吹了口气儿，扫去他发丝上的枯叶碎片。
林稚年被碰到耳朵，痒得直想躲。他也被搞得有些紧张，要把怀里的狗给他。君锐拒绝接受，一副你不和我进家门就是负心人的样子。
“好了，走吧。”他最后调整了一下林稚年肩上不够整齐的书包带子。
“要不我还是把狗就放院子里……”
“别啊，都到家门口了，好歹见见。他们就喜欢你这样的乖宝宝。”君锐说着扭开门把手。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它好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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