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四杰 ...
-
这里没有善类，魔教头子当然也是如此，他摆摆手让甄珠继续审，自己先一步离开了。
邢怜应该还在谢青云那里，他刚刚却没有和甄珠说。
若说是因为和那孩子相处了几日，便舐犊情深，拿出虎毒不食子的做派，却也不是，他时常嫌弃邢怜吵闹，盼着他死了才好。若是说祸不及子女，他许安平也没这样的风骨，更何况当年他被祸及之时，又有谁管过他死活。
这事情在许安平脑子里转了一圈，原封不动出来了，全然没个结果，索性就放在一边不再想了。
魔教头子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从不逾矩。
若是有谁说他坏了规矩，那他倒是要出来问问规矩是谁定下来的。
回焚天谷，手边临时的事情处理完，许安平便在门口挂了个停事牌。
一路跟着他的巴佘，看着这块牌子便转身离开。屋子里的一众妖艳侍女，也相继退下。
这红牌子挂在门口，便是焚天谷被大水淹了，被土埋了，也不会有人闯进来打扰他。
停事牌，停一切俗事红事白事。阎王绕道。
许安平在屋里简单沐浴，换上一身肃静衣服，躺平在塌上。
焚天谷虽为魔教，然而财大气粗，装饰用度非常奢靡，以教主所在焚天宫为最甚。
汉白玉石铺就地砖，冬日温暖，夏日含凉。万年沉香、紫檀雕琢起居坐塌，正殿里十八把太师椅，十八张八宝桌，椅背上具用双面绣流云锦的缎子铺盖，坐垫上是紫貂白虎的皮毛交织而成的团花纹软垫。至于所用软帘，均是蚕丝缫织的，所用杯盏也是上好红陶烧制，凡此种种，目光所见之处，都是最铺张豪奢的。
许安平躺在最里间的塌上，这塌长十尺宽十尺，他和十个侍女躺在上面游乐亵玩绰绰有余。躺在上面，即使伸展开双手双脚也不能同时够到四根床柱。
他从腰间抽出九尾鞭刃，在几个柱子上点了一点。
十尺见方的塌突然翻转过来，将他掷了下去。
这是焚天宫的暗室，除了他，现在活着的人，无人知道此处。
暗室造的不高，但摔下来还是很痛，好在他已经习惯了。
暗室中无烟火食物，无金玉锦缎，只有四角几颗萤石照亮，正中一幅画像顶天悬着。
细看画像上二人眉眼，倒是与许安平如出一辙，是他多年来，凭着民间消息流传，和自己模糊的记忆，拼凑出来的父母的模样。
他用衣袖将画卷从上到下细细掸落灰尘，才在对面跪下，三拜九叩。
父母在上，不肖子许安平敬拜。今日又杀一人，又断人一指，不敢求父母宽恕，只望二老莫要因此生气，伤了身子。待他日大仇得报，安平定亲手剐了自己，向父母谢罪。
一段悼词念罢，再三拜九叩一轮，才又将一个萤石挪开，自己随着卧榻翻转跳了上去。
他罪孽深重，不敢在下面休息，碍了父母清净。
今日心情不佳，连着噬心蛊也一同做起怪来，发疯似地啃噬他的心脏。可噬心蛊越是如此，许安平就越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地，将外面门上牌子摘了，拍拍手掌，又有十多个不着寸缕的舞女涌进来，与他取乐，今夜无眠。
许安平失眠后美人环绕，好不快活。谢青云失眠却在院子里逗猫玩。
许是这佛堂好吃的太多，找来的猫多是橘猫，偶尔夹杂两只三花猫，根据谢青云观察，黑猫一般是不屑与他们同流合污的。
从前谢青云不在，这些猫自力更生，自己给自己偷鸡腿吃。现在谢青云来了，便与它们沆瀣一气，他帮它们偷鸡腿，它们陪他练刀。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谢青云在院子里面飒飒舞刀，刀上挂着个他偷来的鸡腿。若是猫儿能抢了他的鸡腿，那这鸡腿便归猫儿吃了。
橘猫虽然胖乎乎的，但是却身体灵活，腾挪翻转，速度极快，倒有些大侠风范，他一时不备，鸡腿落入猫爷嘴里。
大侠一口咬下去，却把鸡腿咬扁了，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大为不解，鸡腿里面的肉去哪了，怎么只有一个空空的油炸面壳子。
再动动鼻子，在这老骗子嘴角问到一点儿油腥味道，大侠出师未捷肉先空，长使橘猫泪满襟。举起爪子就朝这万恶的人类挠过去，臭骗子。
那人半分不恼，不躲不闪，将橘猫抱在怀里，嘴角被挠了三道爪印。
没有想到，这个骗子看着灵活，却傻乎乎的，爪子伸过来也不知道躲。
那人继续盘腿坐着，一下下顺着他的毛，橘猫被伺候的舒服，刚才的烦恼也瞬间忘却，舒服的伸个懒腰，趴在他膝盖上，不言声。
谢青云睡不着，他一躺下，就想起白日里李正道说的事情。
李正道说先前江湖上还没现在这么乱的时候，有四个游侠，时人将其并称为武林四杰。
四人关系极好，按照年龄排下来，大哥是穆南风，使得一手好剑，出手极快，与人切磋，电光火石见便能结束战斗，人称“追云逐电”穆南风。
老二书生模样，却有宰相气度，于内功修炼天赋极高。他不必看那些刀法剑谱，只要推出一掌来，便无人能抵挡的过。只因他内息雄浑，及至晚期，他一掌推出，便有山岳崩摧，四海翻覆之势，人称“气吞山河”谢灵修。
老三倒不舞刀弄剑的，他用三十六根一套金针，平时里为人诊脉疗伤，似神仙再世，能起死回春，人称“神医圣手”许寒秋，他后来开了家医馆，本是叫不追堂。是取意，往日不可追，应该珍惜今日的意思，也暗合了他夫人的名字。
老四却没他们半分本事，只是广爱交友，又恰与他们关系不错，常常在一处，便蹭了个四杰的名头。
讲到这李正道便不再说了。
他虽不说，谢青云却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愿自夸。于是接话道“等到后来他们都隐退了，老一辈的不剩下什么人了，那老四便得了个‘现世菩萨’的名号，就是你李正道。”
李正道本等着他对自己吹嘘一番，没想到这玲珑人物今天却懒怠敷衍他，倒是反而把真相给说出来了。
谢青云听他说的时候，已经觉得不对了，若是他师傅真是其中人物，按时间推算，那时江湖上还多是门派林立，顶级武学功夫被把持在各派内部，散兵游勇凭借个人悟性，难成大器。而不像现在世风日下，门派式微，又加诸许多人没什么出身，也非自幼习武，不过是日子难过，便也提起一把刀来，走起江湖，反而冒出许多草莽英雄。
那时候的游侠若是有他所说如此功底，时至今日，怎么也该是一代传说，在街头巷尾口耳相传，写进说书先生最叫座的本子里。可偏偏上面的三位他都没听说过，现在这世道所认下的只有李正道一人。
若是他和李正道异地而处，自己几个朋友下落不明，自己当真会安心隐居在山林一隅，又为自己造上这么个救世主的势头么？
这事情想来疑点还有许多，他能看破自己刀法，又说是师傅故交，可偏偏他来少林已经月余，未曾听他向自己打听一句师傅下落？师傅既然能将功夫教给李正道，又能传给一面之缘的赵新岁，还能传给他这个野孩子，那是不是别人也可能得过师傅点拨传授，李正道是否也只是那众多受了师傅恩惠中人的沧海一粟。
李正道肯点拨他内息和招式，他感激不尽，但是事关师傅，却是容不得半点差错。李正道的话越捉摸，里面的漏洞似乎越多，他今天想再细问问，对方却又不肯说了，他睡也睡不着，只能大半夜练刀静心。
练刀练着便觉腹中饥饿，又从橘猫那抢下个鸡腿，当夜宵补一补。只是可怜这个只有面皮吃的橘猫，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上次遇到这么好骗的，还是那只花孔雀少阁主呢。对方许久未回消息，也不知如今在哪里。
符江离在磔刑地狱的一个小四人间牢房里，打了个喷嚏。
他身边一个长满胡茬的汉子忙快走两步到他跟前，把地上的茅草翻起来一些盖到他身上。
这个小娃娃是前些日子被送进来的，长得水嫩，但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抢饭也抢不过他们，不过才进来三日，已经面黄肌瘦，无精打采的，他每每看见这人如此样子，便总忍不住多照料几分。
胡茬汉子关心他，“栗子，夜里凉，谷里又阴冷，你是不是冻着了？”
符江离已经懒得纠正他的发音，反正离子也没比栗子好听到哪里去。
回报一个友好的微笑，默默把身子又往里缩了缩。地上原本铺着的隔凉的稻草被抽走，背心处的冰凉直钻到心窝，实在难捱。
这里阴凉潮湿，俩人夜里醒了，便再难睡着，索性挨着说话。
胡茬汉子名叫扎猛，是附近一座山上的猎户，因着这两年饥民太多，林子里的野物被逮走的不少，有的还没长大的崽子也被一窝一窝给抓走了，他们猎户的日子就越发难过。
肚子填不饱，胆子就大起来，他们兄弟俩就偷摸轮流进到这片的山里来打猎。这边山里是焚天谷的势力范围，正好赶上他出猎的时候，被抓了，就被关到这个小四人间来。
抓他回来的人似乎也忘了他，抓进来便把他扔在此处不管。
那胡茬汉子又问他“栗子，你咋被抓进来的？”
符江离先前只说了自己名字，并未说过其他，所以扎猛好奇的很。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24章 四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