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81章 宝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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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饿的时候半块饼子也没有，现在天不过蒙蒙亮，各路门派的拜帖和吃食药材，倒是雪花片子似地在焚天谷的山门堆积起来。
天亮的时候，赵新岁骑着那匹枣红马，在山门前转了三圈，愣是被这些箱子给堵住，没能找到一条上山的路。想来这些门派要是早用这种方法对付焚天谷，何愁一个小小的魔教对付不来。真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赵新岁到桐庐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但是云舒客栈的生意显然不错，里面灯火通明，喧嚷热闹。武林大会的召开遥遥无期，在这样一个交通重镇能有这样的景象，已是不易。
唯一令他有些不满的是谢青云这个骗子，连一匹马都要占他的便宜，说自己的枣红马是来自塞外的宝马，结果他去马厩里面拴马的时候一看，那些住客的马，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枣红宝马。
难道这些住客，还能是清一色的塞外人不成？现在就算是战乱之时，像桐庐这样的中原腹地，也是外族人所不能及的一片乐土。
谢青云连匹马都要骗他，他又怎么敢相信，这人真的能和云舒客栈的公子有交情呢，当下也不准备打招呼，绕到后面库房去。和谢青云描绘的惨淡景象不同，他说桐庐的云舒客栈，是所有云舒客栈里最穷的。
现在赵新岁亲眼所见，只觉得这里甚至比大内皇宫的仓库还要富贵，各色金银珠宝，还有古董珍玩，甚至珍惜禽兽，沉香家具，应有尽有，里面的粮票和银票，不是论张，也不是论捆，而是论箱，若说起富可敌国，也不过如此。
云舒客栈确实不简单，面上有客栈的生意，银粮票子其实是做了一半银庄和粮庄的生意，他们暗地里还勾结豪绅和官府，更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藏着，才做到当今第一富商的位置。
如今第一富商的儿子“改邪归正”，他们还不喜得搬掉半个家底也要庆祝一下。这是谢青云和舒德启都始料未及的。
等赵新岁拿完银粮票，急着赶回来，才发现在马厩里面自己根本认不出哪匹是来时候的，只挑了个看着最像的琢磨道“既然他是随手牵来的，想必也认不出哪匹才是自己的，哪有那么多人命重要。”当即不再犹豫，策马返回。
他这一番行动，可害苦了云舒客栈里面被拓跋黑隼关押着的舒德启和范不上。
且说自从那黑隼进来，局势便完全翻了个底朝天，原来那些忿忿不平的中原侠客，也像是一根根霜打的茄子一般，悄声静气。
黑隼的人骑着拓跋的宝马，住进云舒客栈的客房，把舒德启和范不上以及其他人分开关押在这客栈里面。
舒德启自然不会出卖谢青云，他就算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也不会连敌我都分不清楚，外面中原和狄戎打仗，这贼寇却私下潜入中原腹地，张口便要找谢青云，是何居心，尚不明确。
那拓跋首领指使自己左右的两个壮汉，一左一右的扯住舒德启两只胳膊和两条腿，同时向外用力，像是要把他四分五裂，舒德启的肠子都痛到痉挛，嘴巴却像是珍珠蚌一样紧紧闭着。
黑隼啄到他的耳朵，一片血淋淋的肉被撕下来，他不为所动。前半生他做个赌棍，贪生怕死，要不是范不上护着，还有任自流的相救，他已经不知道死过几次，现在倒是轮到他报恩的时候。
拓跋首领看见他坚贞不屈的神态，让两位壮士放他下来，又亲自为他斟了一杯美酒，用的是他自己的镶嵌宝石的银杯，他酒杯递到舒德启的嘴边，循循善诱道“拓跋族敬佩好汉，你去草原上，也会成为我们的雄鹰。”
舒德启面上装得强硬，其实五脏六腑痛的他都想就地打滚，更别提耳朵又湿又热，他是碰也不敢碰一下，就着这杯酒正好壮胆的一饮而尽。
拓跋的首领招招手，刚才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扬的那个拓跋小兵又进来，卑躬屈膝地给他道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拓跋族的贵宾，对您多有冒犯，还请您原谅。”
又有拓跋族的美女端着新鲜的异域水果还有大盘的牛羊肉进来，拓跋首领邀请他共进美食。
舒德启心底犹豫地打起鼓来，难道这拓跋黑隼是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于是改用怀柔政策了么，他是否应该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这一顿对付过去，等到死也能做个舒舒服服地饱死鬼呢？
他面上犹疑之色初显，拓跋首领已经面色如冰，又恢复成刚才一脸严肃的表情，像是随时又要把刚才的刑罚再在他身上施这么一遭。
舒德启不敢细想，只能先应付过眼前为上，当下满口答应，真得和拓跋首领同席而饮，二人吃肉喝酒，拓跋首领介绍他们族里的勇士，二位用圆刀的护卫是他们拓跋族的英雄，而他也会成为拓跋族的下一个英雄。
舒德启听得冷汗不断，脚趾蜷缩着在桌下，夹菜的手已经不稳，只能一口口地灌酒，才勉强保持着不露怯。
而这时候赵新岁正在门外，与他们擦身而过，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拓跋首领又斟满一杯酒，递到舒德启面前“你愿意成为草原上的雄鹰吗？跟随着拓跋族，无往而不利，你以后也将会是脚下这片土地的主人。”
拓跋贼人狼子野心，竟然妄想以蛮夷狄戎，吞并中原正统，怒火几乎要从他眼睛里呲出来，舒德启只能一遍遍的催眠自己，这是在委曲求全，图谋大业，一面行不由衷地点头答应。
终于拓跋首领再次问出了那个他一开始便问过的问题，他来到中原后的唯一一个问题，他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抓起一扇羊肋排，两三口便吃拆入腹，油手蹭在舒德启肩膀上，问他“那么草原新起飞的雄鹰，请你告诉我，谢青云在哪？”
拓跋首领的眼神锐利，比黑隼更甚，在这样的逼视之下，舒德启藏不住自己的半分心思，身下一片湿润，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失禁，他看看身边的美食佳肴，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没答话，像是拓跋黑隼前几次问他一样，他收口如瓶，他要告诉那些外族人，什么是脊梁，什么是气节，什么是坚贞不屈，什么是最后的底线，那一刻，舒德启觉得自己死而无憾。
只是他没想到，拓跋黑隼不想要他死，他想要的是草原上的雄鹰，于是他再度摆摆手，那两个壮汉再次抬起了舒德启。
在他们两个人的手抓起舒德启的手腕的一刻，刚才的恐怖回忆像是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几乎是痉挛着尖叫道“不要！不要！”他宁愿去死，他宁愿下地狱，也不想再经受这样的拉扯。
然而两只草原的雄鹰无动于衷，他们知道雄鹰需要把小鹰踢落山谷，只有能自己再度飞起的雏鹰，才会成长为真正合格的雄鹰，这是每位草原英雄都要接受的历练。
他们同时向外用力，比中原最为残酷的车裂之刑，更加残忍可怖，因为他能让受刑之人，缓慢而清晰地感受到，五脏六腑的移位，四肢的脱臼，以及自己是如何因为错误的选择，而亲手将自身一步步送上死路。
熟悉地疼痛席卷而来，像是一道闪电，为舒德启的神志劈开一道清明，在他的崩溃和屎尿齐流的惨状中，为他撕扯出一道缝隙，他说“我说”，他知道在那一刻，他一败涂地。
若说一无所有，饥肠辘辘的时候，他尚且能够忍受疼痛，接受牺牲。可是那些美食与美酒尚且没有完全消化，和拓跋的首领，未来中原的王者刚刚才同席而饮过，他酒足饭饱，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他凭什么还要忍受那样的痛苦。
他也只是一个平凡而懦弱的人，他想。
两位壮士将他放在地上，拓跋的美女重新进来清理地上的污秽，拓跋的首领亲自为他用银杯斟酒，新鲜的牛羊熟肉还在不断地被端进来，他想，与其做一条丧家之犬，不如去做草原上的雄鹰。
谢青云在何处，他现在固然不知，但是他也听说了最近江湖的传言，说是谢青云曾亲手杀死，武林宗师级别的李正道前辈。他保证道，在一个地方，他一定能找到谢青云。
拓跋首领耐心地给他抓了一块羊肉，听他慢慢道来，草原上的温暖是如此地惬意。
“武林大会，谢青云筹备已久，正是为了这次盛会的举办，他在那时必然会现身。”他肯定地道，武林大会不知何时才能举行，这是他能为谢青云做得最后一点好事。
舒德启小心窥视拓跋首领的表情，本以为他会对这样没头没尾的答案感到不满。拓跋黑隼倒是没有不满，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再次拍拍手，客栈里进来一位熟悉的面孔。
那个号称能够救死扶伤的，得到回春堂精髓的医师，逢春堂的创立者，好久不见的隐身人——仇留。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第81章 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