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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 10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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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星瞳跟沈时迁和弗兰形容得很严重,但是进到教室里一看,风燃的状态其实还好,也许是因为之前困扰她的疼痛终于消失了,她难得平静下来,背靠着桌子站着,眼泪都流干了。
听不见自己的声音,风燃只能凭着习惯跟本能,磕磕绊绊地说:“他,害怕我,你会,害怕我吗?”
不知道是因为沈时迁身为3S级本身就意志强悍还是因为他在长期跟风燃的相处中习惯了各种疼痛兴奋,面对危险跟压迫,他像往常一样走近,然后心疼地将风燃抱进怀里。
这就是答案啊。
他抱得很紧,以至于风燃只能感受到微弱的肌肤相贴的触感,其他的都是心跳脉搏在震动,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体温。
接连不断地亲吻,回应。
风燃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乖巧地让机器人给她打了药,一时间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断联的感官又微妙地晕眩起来,好在有沈时迁稳稳抱着她,让风燃觉得这一切也不是那么难过。
被抱出教室的时候看到等在门外的罗勒跟弗兰,风燃突然有些失语,第一次躲过了罗勒关切的眼神。
罗勒害怕她,她又何尝不害怕罗勒。
一切已知的,未知的,改变的,无法改变的。
罗勒还站在原地,弗兰却颤颤巍巍走到沈时迁面前,从自己带来的物品里掏出采集管。
他的谨慎难得让风燃感到安心,但却见他扭捏地指指沈时迁,又指指风燃,比划半天,星瞳适时地解释给她看。
[主人,弗兰说要检查一下您的信息素水平,需要采集腺体内液,为了区别等级偏差,也要采集沈时迁的。]
风燃轻轻点了几下终端上的操作键,将星瞳的“禁言”解除,然后费劲地从脑海中找出两个词表达自己的意思。
[稳定,……调理。]
星瞳的思维方式在设计的时候就无限向风燃靠近,它轻而易举地理解了风燃想表达的意思:“主人说等她身体状态稳定了再做检查也不迟,你现在还在身体调养,实验研究相关的事情一律禁做!”
风燃对它的解读轻轻点头表示肯定,弗兰瞬间如丧考批,悻悻不甘地把东西收了回去。
离开学校之后,沈时迁直接带着风燃去了医院,弗兰无事可做,也亦趋亦步地跟着。因为镇定剂的作用,风燃在路上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以至于错过西森见到她来时的精彩反应。
这个家临时沈时迁当老大,星瞳就当老二,在等检查结果的时候,它操纵着机器人矮胖的身子窜到西森身边,一只机械臂还抓着弗兰。
“把你们医院最好的腺体医生叫来,给他做个全面检查。”
西森傻眼地看向沈时迁:“你现在家庭地位这么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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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刚开学一个星期,风燃就因为长病假休学了,修复药剂对神经损伤的作用是个漫长的过程,上一次风燃都差不多晕了一个月才好,受这次失控的影响,带来的副作用更严重,间歇性地浑身酸痛不说,对身体失去控制力导致她哪儿都去不了。
尽管风燃本人很讨厌医院,但却拗不过西森跟沈时迁,于是被当成濒危重病患者全天候监视着一切动态,好在跟她一起每天受到全方面监督管制的还有弗兰,这让她心里稍微平衡了些。
被星瞳按着去做检查之后,弗兰的腺体损伤程度差点把Omega保护协会都惊动了,再加上他死活不肯说是谁标记了他,于是在一众医生护士心里被自动编排成了一个绝世小可怜形象,每天的营养餐都比风燃的多两个菜。
但他好手好脚,每天看时机沈时迁不在就跑过来研究风燃的检查仪器数值,然后过不了多久又被护士以AO隔离为理由架走。
但住在医院就是有一点不好,作为一个病患,隔三差五就有人来看望,忙里偷闲的消化内科前同事,被风燃搁置抛在脑后的心理医生白芸汐,担心她的阿芙,军部来的人风燃烦不胜烦让左岭挡在门外,连奥维尔听说后都来了一趟。
直到最后连秦欣都来了,她的忍耐力终于到了极点。
她连抬手在终端上写字的力气都控制不好,只是冷漠地看着秦欣,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自从风燃恢复前世的记忆之后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再看到秦欣的脸感觉像是过去了几个世纪,从前没能想通的到现在也没能想通,她来干什么呢?事到如今还有挽回的必要吗?
在风燃刚刚出入社交界的时候,曾听到过有人私底下评价她最会掩藏情绪与真心,像个假人,但这一切都是她照着秦欣学的,学会审时夺度,学会看穿人心,却唯独看不懂她这位母亲,因为留下的伤痕太多,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看穿的究竟是不是真相。
她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影后,却唯独不是一位好母亲。
风燃不知道沈时迁让人放她进来是为什么,只是不想去知道,不想去理解,这种迟来的温情在她眼里就像是整蛊游戏,沉浸其中就是不幸的开端。
于是风燃没理会她拉着自己的手滔滔不绝说的那么多话,只是在最后才轻声说:“精神力失控了,我的耳朵是听不见的,您忘了吗?”
然后她亲眼看着一直端方优雅的美妇人在自己面前形象轰然倒塌,或许是难堪还是其他什么更浮于表面的悲伤,风燃并不想探究,她的精神状态并不会因为秦欣的幡然醒悟知错悔改,说什么从今往后我只认你一个女儿好好爱你这类的话而得到治愈与救赎。
看到她崩溃也不能让自己的心里有一丝痛快或慰藉,说到底她怨恨秦欣并不是像风麟烨风西乔那样针对到具体事件,只是怨恨她不爱自己,小时候想要的糖没能得到,于是现在已经过了爱吃糖的年纪。
她平静地下逐客令:“如您所见,我很好,生病也只是以前的旧伤导致的,沈时迁对我也很好,只是我不想再跟你们有任何纠葛所以才一直没有联系,毕竟父亲在外对我的喜恶态度也很明显,我们已经没有再扮演一家人的必要了。”
“我之后还有TMS治疗,今天可能接待不了您了,以后应该也没有必要再见了。”
话说得很明白,即使秦欣伤心欲绝也被左岭小心翼翼地请了出去。
风燃并没有说谎,针对她突然爆发得严重的心理情绪状况,白芸汐又重新设计了一套治疗方案,只是她脑内的修复作用还没结束,不能用药物治疗这才不得不去做经颅磁刺激。
沈时迁卡着点进来接风燃去治疗,风燃蜷缩在他怀里,大概是一直以来的治疗确实有那么点起色,刚刚面对秦欣时居然没有想起其他太糟糕的回忆,既没有激动,也没有痛苦。
“为什么让她来见我?”
沈时迁从身上掏出一条项链,塞进风燃手里,银色长链的下面坠了一朵小小的水晶紫罗兰。
风燃认得这个,这是秦欣所有首饰里最朴素的一条项链,各种场合都没有见她戴过,却被她宝贝地保存得最好。
风燃第一次出席交际舞会的时候,秦欣精心帮她搭配打扮几乎把衣橱翻了个遍,看到这条项链的时候难得温柔娴静地看着风燃的眼睛流露出自然的笑意,她说,她的眼睛跟外祖父很像,还说这条项链是外祖父送给外祖母的,外祖母去世前把项链送给秦欣,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但那个时候风燃就觉得风西乔并非良人,对这个说法充满了鄙夷,觉得浪费了外祖母的一片心意,对于秦欣说以后也要把项链留给她当嫁妆这回事也没怎么当真。
她捏着项链,明明应该厌恶的,却又舍不得用劲,怕捏坏了,一抬头泪汪汪地看向沈时迁:“她是来祝福我的吗?”
见沈时迁轻轻点头,才继续看向那条项链。
“星瞳,她刚刚说了什么?”
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从记忆中清除消失,不耐与冷漠全被涌起的淡淡怅然若失替换,于是回忆里的人诡异地变了模样,刚刚见到的秦欣其实也不像记忆里那样,她变得憔悴,有细小的皱纹,有粗糙无光的发丝,像玫瑰也到了凋零的年龄。
星瞳提炼出最关键的信息。
[风西乔养在外面的情人怀孕了,秦欣要跟他离婚,但离婚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她刚刚还说了不少肉麻的话,不过总的意思是她只有你了,以后也只能跟你相依为命了,但你幸福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爱得模棱两可,熟悉得一点没变。
也难怪风燃拒绝她她会那么难过崩溃。
“给她一笔赡养费,让她不要再来找我了。”
风燃又继续看向沈时迁:“把项链给你是怕我不肯见她吗?你倒是,这么好贿赂?”
沈时迁把风燃托起来了一些,跟她头抵着头,他发散出来的精神力被风燃不自觉地捕捉识别到,想说的话像是意识流那样进入脑海。
[我只是觉得,你跟你的过去需要一个正式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