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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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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楠,怎么这么着急走?留下来住几天啊!乐乐要是醒了听说你不在该哭了。”沈姨给他打包了一大堆的食材和补品,一直将他送到大门口,“你爸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嘴硬,心里其实可关心你了。”
“我知道沈姨,我就是台里事情多。沈姨,你帮我哄哄乐乐,等我抽空一定送他去幼儿园,给他买玩具。”
“你这孩子,别破费,他就是调皮,其实什么也不缺。”
夏楠的车很快驶离了军属大院,他突然觉得很难过,将车停在路边,他点了根烟,思绪
越发混乱起来,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他母亲的消息,“楠楠,最近过得怎么样?国内天气越来越冷,记得添衣。”
夏楠下了车,倚在车门上,深深地抽了口烟,在烟火缭绕中回头去看不远处的军属大院,心里莫名有种说不出的孤独。
父亲有家,母亲也有了新的幸福,可是他呢?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他得承认,他心中对蒋翰文不是没有怨恨的,在每一个孤枕难眠的夜晚,在他生日会喧嚣结束后的一片死寂里,在吹着冷风加班的冬日里……他疯狂地想念那个温暖的怀抱,但是,他永远都不在。
夏楠有时候在想,他们这些人,如果纯粹地对他坏,他或许不会这么优柔寡断,可以肆意地恨,可是他又知道他们也有自己的不得已,爸爸妈妈是认真尝试过又没办法一起生活,但依然每时每刻都在牵挂他,所以他不能恨;蒋翰文是刀尖舔血,身不由己,他不仅不能恨,更得体谅……所以夏楠只能默默责怪自己矫情、不体贴。
可是他怎么办?他也只是想有一个人时时刻刻把他放在心上,妥帖、安稳,仅此而已。
秋日的这场雨来得又急又猛,萧瑟的天更增几分寒意,夏楠从停车场跑回来的这一路上已经淋了个透心凉,明明是下午五六点,天却沉的厉害,夏楠搓了搓冻得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走进了电梯。
他住在5楼,从和蒋翰文的家搬出来后,他托佳和帮忙买了这套新居,小区虽然有些老旧,但胜在地理位置不错,距离公司开车过去也只要10分钟,他时常邀一众好友在家中聚会,着实热闹了一阵子。
房子是一梯两户的设计,夏楠下了电梯,差点被门口的箱子绊倒,走廊里满满都是搬家用的箱子、家具等,夏楠猜想应该是对门一直空着的那一户终于住进了新人。
他走进自己的小家,关上门,缓缓吐出一口气,洗了澡出来,他窝在沙发上办公,看到导演给他发的消息,说是台里新发的通知,关于“Omega杀夫案”那一期节目重新剪辑后可以上映了。
“听说是上面的意思,台长犹豫了很久,但上面一再施压,只知道是连台长都惹不起的人,小夏,你知道是谁在帮我们吗?”
“节目能上就好,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
“那是那是,不说了,我去盯剪辑,我敢保证这期节目一定能火。”
夏楠站在窗边,盯着外面不肯停歇的雨幕,也在想,到底是谁呢?父亲态度那样坚决,一定不会是他,那会是谁在帮他?
一连几日都收到对门的乔迁之礼,夏楠收的有些不好意思,第一天是一大捧漂亮的满天星,正正经经地摆在门口的奶箱上,邻居留的小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行字,“小小心意,以后多照顾!——对门留”
额……这字,说实话,不太好看。
第二天是一袋新鲜的小橘子,第三天更夸张,是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蒸螃蟹,还贴心地配上了酸甜酱汁……
夏楠不是没有怀疑,特地跟佳和打听,佳和说,蒋翰文在被他赶走的那天晚上就回了西北军区,没听说有回来。夏楠挂了电话默默出了会神,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或许在他内心深处,依然有那个人的影子。
新一期节目已经上映,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度,其中支持的声音占据主导,当然也有骂节目组蹭热度、挑战法律权威的评论,但随着支持者的增多,这类声音慢慢也被压了下去,自然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漂亮又有才的Omega主持人。
“wc!这主持人谁啊?没听说过,太好看了点吧,想嫁!”
“醒醒吧,人家是Omega,听说之前是记者,几年前万春地震,我看过他在抗震现场的新闻报道,临危不惧、松弛有度,比现在电视上那些绣花枕头可好多了!对了,听说之前还做过战地记者,挺牛批的!”
“哇!更帅了!你们听听他最后那段总结陈词了吗?果然只有Omega才能真正和Omega共情。妈妈,我发誓我恋爱了!”
“你们能不能别犯花痴?完全违背了人家节目的立意,多关注案件本身吧。”
“嗨!你管我?”
网上吵翻了天,夏楠也无心去管,因为他生病了,连续几天的高烧不退让他无心工作,只能跟台里请了三天的假在家休息,他的发情期要来了。
成年的Omega每个月都有三到五天的发情期,通常表现为发烧头疼、腺体肿胀、信息素增长等一系列症状,而夏楠的生理期格外难熬,三年前流产后他坚持留在震区,虚弱的身体未得到及时的修养,也因此留下了一些病根,其中就包括发情期时间紊乱、抑制剂功能性失效、信息素无法自控……
而这一次,似乎更难忍受一些。
从上午九点开始,夏楠开始头痛,然后莫名疯狂流汗,手脚发软、身体发热。他强撑着找到提前准备好的抑制剂,熟练地帮自己注射,不舒服的感觉似乎有了缓解,但心里却好像有上万条小虫子在不停地啃咬,他感觉自己难受极了。
夏楠将整个人埋在松软的被子里,疲惫地闭上眼睛,默默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蒋翰文今天回来的比较早,他的调岗申请已经被审理通过,但还未正式上任,上午去医院做了个身体检查,然后绕路去新界买了夏楠最爱的烤年糕。他的车已经修理好了,但蒋翰文记得夏楠的叮嘱,最近出门还是以打车为主,幸而新搬的家地处市区,出入还是非常方便的。
刚下电梯,蒋翰文就觉察出不对,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野花蜜味时不时冲击着他的嗅觉神经,身为夏楠的alpha,没人比他更熟悉夏楠的发情日期以及他信息素的味道,他标记过他,因此会对他信息素的味道更加敏感,但是……他看了一眼对面紧闭的朱红色防盗门,夏楠这一次的发情期未免也太强烈了一些,连抑制剂和铁门都无法阻挡,蒋翰文心里涌上满满的不安。
夏楠的信息素似乎横冲直撞地在寻找每一个突破口,叫嚣着主人此刻的孤寂与痛哭,疯狂与无助。
蒋翰文抬脚走向夏楠的家,熟练地输入他家的密码,他想他得教育一下那个警惕心极差的Omega,以自己的生日日期设置所有银行卡、手机、门锁的密码并不机智,希望这次引狼入室的亲身实践能让他长长记性。
几乎不用任何寻找,alpha循着信息素的味道来到了Omega的卧室,相较于上次,他似乎换了窗帘和床单,但是衣服和袜子依旧丢的满屋子都是,对此他知道夏楠有自己的解释,这叫凌乱的整洁,意思是看起来乱,但每一样物品都在它应有的位置上,如果没有见识过他每天起床时丢三落四、兵荒马乱的样子,蒋翰文一定会被他真诚的眼神骗到。
Kingsize的双人大床上,夏楠将自己用被子裹成了白色的蚕蛹,占据大床左边的一角,看起来那么小小的一团,可怜又可爱。
野花蜜味更浓烈了,小小的卧室像是被罩上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将他们困于其中,也使得野花蜜和雪松的味道像是新酿的烈酒,慢慢地发酵、升腾……
蒋翰文忽然觉得身体内压抑的一些东西慢慢地在苏醒,朝着下腹涌去,他想象着被子中的Omega,此刻一定的温暖到发烫的,甜甜的让人想一口吞食入肚。
蒋翰文随手脱掉身上的大衣,摘掉了手表,整齐地将它们摆在一旁的衣柜上,一边解开袖口的几颗纽扣,一边缓缓走过去。
他将夏楠连人带被子拥入怀中,轻轻地将他的脑袋和双手从被子中解放出来,夏楠整个人都是滚烫的,小脸红得像太阳,他似乎是被烧昏了头,睁眼看到蒋翰文的时候竟然没有反抗,反而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轻声唤道,“老公,你回来了!”
蒋翰文突然有些哽住了,他温柔地亲吻Omega的眉眼、小小的鼻子,最后在他嫣红的小嘴上反复流连,夏楠此刻确实不太清醒,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浸泡在有着清新雪松味的小溪中,清凉的感觉弥漫于周身,仿佛是回到了很久之前,刚刚结婚那会,他是那样深深地爱着蒋翰文,不惜献出自己的一切,而不要求他有任何回报。
他想,或许蒋翰文一直都没变,是他变了,他变得更贪心了。
如果是在做梦,他此刻不想清醒。
夏楠轻轻拂上alpha的脸,近乎迫切地回应着他的吻。
“老婆,让我帮你。”
他声音很轻,但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一边恶狠狠地吻着他,一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被子里是潮湿闷热的,像是一条游在水里的鱼精心铸造的巢,野花蜜味甜的发腻,甚至带着一丝腥气。
“说你不后悔,说你喜欢我,嗯?”蒋翰文轻声诱哄,夏楠早已神志不清,却还是哼哼唧唧地摇头。
蒋翰文的手滑过的脸庞,疼惜地吻他眼角的泪痕,他们做了一次激烈而有些失控的爱。
做完之后他们一起洗了一个澡,夏楠被洗的干干静静放在床上,床单被罩已经被换成了新的,阳台上洗衣机嘈杂的声音若隐若现,外面的天更黑了,雨珠子滴滴答答地敲击着屋檐,夏楠累极了,他感觉身边有人轻轻躺了下去,将他揽入怀中,盖上了被子。
半梦半醒间,夏楠似乎在自言自语,“蒋翰文,你有没有想起过我们那个孩子?我时时刻刻都在想念他。”
蒋翰文疼惜地抚摸着他的额头、脸颊,“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
夏楠摇头,“如果他还在,我是说如果,现在应该3岁了吧,你说,我们会给他取什么名字?”
“叫星星吧。”蒋翰文说,“能发光,但不需要照亮夜空,甚至不用做最亮的那一颗,一生平安快乐便没有遗憾了。”
夏楠沉默了。
蒋翰文将他翻过来正对着自己,轻吻他眼角的泪珠,“睡吧。”
“嗯。”夏楠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