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仰望即俯视（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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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子虚微笑道：“已经逝世了。”
沐阴可惜道：“啊，真是英年早逝啊。”
贾子虚微笑ing：“不，她寿终正寝。”
沐阴：“啊？你家老房子这么早就建好了？”
贾子虚笑笑不说话。
一旁的白无缺回想起那个司机对甄家的介绍，这个房子想来有些年头，又因为设计超前，所以按照现在的审美也非常时尚美观。
现在被沐阴和贾子虚说成是老家自建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像也没错……
青年瞥了眼贾子虚，发觉他微笑假象背后的僵硬，不由得想起甄与贾的姓氏，他一开始以为贾子虚是随母姓，但和甄爷爷聊过后才知道对方的母亲其实姓江。
甄和贾，真与假，是无意之举还是故意为之？
白无缺有一种直觉，这个疑惑会在这里得到解答。
沐阴抬头仰望自建房，发出了一个实际性的问题：“离开这里和那栋房子有关，但我们该怎么上去呢？”
三人皆是一阵沉默。
小善忽然道：“可以上去。”
四人低头看向青年怀中的小人，后者继续道：“树干的粗糙程度和表面凸起的鼓包刚好可以满足人类的攀爬需要，目测高度五到六层楼高，至多十五分钟即可到达。”
贾子虚：“小白同学，你家孩子去上数学补习班了？”
白无缺骄傲抬头，反驳道：“他本来就聪明。”
贾子虚微微挑眉：“可他之前都不说话，还一直黏着你和白二。”
沐阳也道：“我记得他还受了伤，现在痊愈了？”
沐阴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手，试探道：“小朋友，我可以抱抱你吗？”
白无缺抱着孩子后退两步，替人辩解道：“孩子之前认生，熟悉就好了。”
贾子虚暂且接受了这个说法，又问道：“白二呢？他不是和白二在一起。”
白无缺一愣，是哦，小善在这里，白二在哪？
他低头看向小善：“小善，白二呢？”
小善沉默，挣扎着埋进白无缺怀里，不说话。
贾子虚看向青年：“认生还分阶段？”
白无缺滤镜深重：“孩子比较有个性。”
“我知道！”沐阴抢答，“现在流行培养孩子的独立性格，讲究个性化发展。”
沐阳又是一拳砸上沐阴的头顶，咬牙低声道：“人家讨论育儿经验管你什么事！”
沐阴“嗷”了一声，不服气道：“多可爱的小孩啊，我想拉进距离抱抱他嘛。”
白·听力正常·无缺：这关育儿什么事！
贾子虚搭上青年的肩膀，安抚性地轻按了一下，没再深入这个话题，转而道：“走吧，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
白无缺见他没了先前的在意，有些诧异：“你不排斥了？”
“原来我们小白同学能分清排斥和眷恋。”贾子虚笑道，看到青年耳尖上的微红，笑意更甚，却没有过多解释，“解决眼前，剩下的交给时间。”
白无缺轻咳“嗯”一声，压下脸上的热气。
这人笑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犯规。
定好方向，四人一娃整装出发。
视线中的目的地比预想中近，路上没聊几句就到了巨大树干的底层。
贾子虚驻足抬头：“到了。”
沐阴兴致勃勃：“我还是第一次徒手攀岩！”
“有点危险意识。”沐阳无奈道，“这可不是娱乐场所。”
“哎呀，没事的没事的。”沐阴抱着新鲜拐到的可爱团子，毫不在意道，“我家小善都说了，爬这个，小case！”
白·非生母的妈·无缺目光幽幽：“不是，他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沐阴咧嘴一笑，给牙齿大规模放了个风：“小白是小善的妈妈，单亲家庭不容易啊，我可以当小善的爸……嗷！痛！”
贾子虚猛地打断：“不行！”
沐阳紧急避险：“闭嘴！”
安静已久的小善忽地开口：“我有爸爸。”
贾子虚瞬移到小善面前，神色紧张：“谁？”
“赶紧爬。”白无缺出声打断，拉回了由自己带偏的话题，朝着小善伸出手，“小善，来。”
小善应声蹦到白无缺的背上，青年转身试探树干凸起的硬度，不去管身后某人怨念的眼神。
青年爬上粗壮的树干，就像是为人类攀爬精心打造的树干，摩擦力和支撑点一应俱全，副本有这么人性化？
拉着哥哥落后两步的沐阴见青年速度慢下来，扬声道：“小白，背不动了吗？让我来吧！”
白无缺：“不……”
没等青年话落，沐阳面色突变，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将弟弟一旁猛拽，大喊道：“小阴，躲开！”
一只手脱离了抓握的凸起，借着身后沐阳的支撑，沐阴刚勉强稳住身形，就见面前闪过一道残影，待对方在下方停住，才看清来人：
“周琪！”
护士腰间绑着一根绿色粗绳，从上方自由落体，目标直冲沐阴，要不是被沐阳拽来，现在早就被砸到地面摔得粉身脆骨。没能一击即中，她手拉绳子，脚踩凸起，稳稳地一步步向上攀爬。
白无缺听到动静，神色紧绷，还没有所动作，就被肩头的一道力量止在原地：“别乱动，我去。”
话落，贾子虚身姿矫捷，移到沐阴身边，拉住他帮他重新抓好握上凸起、稳住身形。
白无缺将下方周琪的动态尽收眼底，见三人暂时安全，就扬声催促道：“快爬！周琪很快就能追上！”
青年喊完也不敢多停，立刻转身奋力攀爬。
靠！这家伙不是上一part的怪吗？怎么还能返场啊！快爬快爬，被这怪力护士逮到，比藤蔓还棘手。
“妈妈。”趴在身后的小善忽地开口，“沐阳支撑不住了。”
什么？
青年猛地向下看——
沐阳落后贾子虚和沐阴一截，速度越来越来变慢，右手手臂异常抖动，像是感受到白无缺的视线，沐阳突然抬头，冲着他微微摇头。
他要干什么！
青年直觉不好，果然，趁着上方两人没注意，他突然奋力一跃，拉住绑在周琪身上的绳子，停在原地，准备凭借一已之力拖住周琪。
等沐阴有所反应，已经来不及：
“哥！你在干什么！”
沐阳将身上的眼镜扔给他，加快语速，冷静道：“我手臂受伤，继续下去只会拖累你们，你们快上去！”
话落，他又看向贾子虚，目光诚恳：“拜托你，看好我弟弟。”
贾子虚眼神一暗，知道现在受伤和等死无异，他郑重道：“好。”
“不！”沐阴神色激动，根本无法接受，“哥！你说过我们不会再分开的！我不能抛下你走！”
沐阳单手借力，体力消耗迅速，加上手臂上的伤隐隐作痛，已经是强弓之末，他面色苍白，努力扯出笑容安抚道：“小阴，完全掌控我的身体，替我多看看那个世界，好吗？”
沐阴忽地愣住，这句话很熟悉，熟悉到它曾经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
因为自己的无知，他误以为只要自己离开，就能还给沐阳一个健康完整、不用被分割成两个灵魂的身体，但他拖累了哥哥，害得他和自己一起经历生与死的苦难。
现在又要因为自己的大意，让哥哥为自己送命吗？
沐阴怔住，看到沐阳额间的汗，以及他就算颤抖抽搐也要让自己安心的微笑。
“好。”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他想，这样就能让哥哥安心，就像曾经的自己那样，对吧。
听到想要的回答，沐阳会心一笑：“去吧，小阴，向前走，别回头，我永远在你身后。”
沐阴猛地回头，闷声向上爬。
不能让哥发现自己要哭的样子，不能再让哥哥担心！
啪嗒。
在最后松手的前一刻，一滴带着咸味的雨滴落在沐阳的嘴角，他没有抬头再看弟弟一眼，只是伸舌将它卷入舌尖。
第一次呢，见到小阴哭。
可惜，没机会有第二次了。
不然他肯定会揉着他的脑袋轻声安慰，告诉他：别怕，哥哥永远都在。
思绪至此，沐阳松开手上的力道，目标准确，一脚踩上周琪的脸，随后手脚并用，阻止她继续向上。
上方，目睹了一切的白无缺心下酸涩不已，他扭头看了一眼沉默的沐阴，张嘴想说些什么，就见后者率先开口道：“哥说了，别回头，小白，我们快走。”
白无缺愣了片刻，随后声音嘶哑道：“好。”
“啊啊啊！！”
下方传来周琪愤怒嘶吼的喊叫，三人没再多言，齐齐向上爬去。
——
总算到了。
后面的时间过得格外慢。
这是白无缺再次脚踩在实地上的感受。
他抬头看向还不算陌生的“自建房”，视线偏向身侧，和贾子虚的目光相撞，后者嘴角微抿，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三人抬步走进，穿过庭院，推开大门。
然而，一脚刚踏进去，就发现眼前的房子陡然变得高大。
白无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发现手上的重量突然加大，倏地下垂，带着自己一齐摔在地上：“嘶！小善，你怎么变重了？”
话一出口，青年猛然睁眼。
等等！他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怎么变得这么……
“小白同学，你小时候好可爱啊。”
白无缺弹射起身，扭头看向贾子虚，对方一副小大人模样，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毫不掩盖眼中的惊艳。
小白无缺茫然无措的眼神就像只出生怜人的猫崽，墨发大眼配上白净精致的脸蛋儿，以及腮边的一点点婴儿肥，就像电视里那种不管要什么，就想双倍给他的顶级萌娃。
贾子虚想象着白无缺撒娇讨零食吃的场景，不由笑出了声，看的白无缺一瞬间地有些呆住。
妖孽小时候也是妖孽！
小贾子虚就是把妖孽等比例缩小，又放大了些许双眼，显得更加无害，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在儿童时就已经显露无疑，这时候看还有些许混血的异国风情。
戳——
肉嘟嘟的小手忽地戳上白无缺的脸蛋儿，白无缺回神看去。
小善戳了又戳，眼底惊奇愈发浓郁：“软软妈妈。”
白无缺汗颜：“什么鬼？”
另一边脸忽然被捏住，贾子虚笑容扩大：“软软小白。”
白无缺无语：“……别学小孩。”
贾子虚下嘴唇一抿，可怜兮兮道：“我不是小孩吗？”
我靠！犯规啊！
白无缺双手夹击，忽地拍上贾子虚的脸，用力揉搓，弄得小贾子虚话都说不清楚，只有呜咽的鼻音，但毫不挣扎反抗。
“小白，贾大哥。”一旁，沐阴声音稚嫩，却异常谨慎冷静，“你们看那是什么？”
两人停止无意义的打闹，扭头看去——
只见大厅的角落，有一面方形的全身镜，里面映照出的内容，模糊不清，像是被认为的蒙上一层薄纱。
白无缺微微蹙眉，有些不确定：“刚才这里有这面镜子吗？”
小善斩钉截铁：“没有。”
沐阴看向他们：“去看看吧。”
变成小孩的沐阴还没有先前成人的那样活泼，像是在躯体塞进另一个灵魂，稚嫩的脸上满是冷静严肃，眼中少了些情绪，多了些理性。
两人同步点头，四小只小心靠近那面镜子。
白无缺抬手按在镜面上，看到里面和自己等高的模糊影子，做着和自己一样的动作，并没有什么异常。
“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镜子。”白无缺顿了顿，又补充道，“就是糊了点。”
沐阴绕到镜子背面，一样没发现什么：“真奇怪。”
青年微微点头，是啊，凭空出现的镜子却像个装饰品，没什么作用。
贾子虚提议道：“去别处看看。”
两人应声：“好。”
几人走上楼梯。
白无缺边走边问：“你对这里有什么执念吗？”
贾子虚笑意不减，反问式回答：“小白同学，这时候说没有会显得很不真诚吧？”
白无缺：“所以是什么？”
陌生片刻，贾子虚收起笑容，看向前方，缓缓开口：“我不属于这里。”
闻言，白无缺和沐阴同时看向他，后者继续道：“连带着我的名字、身份、家人，现在所拥有一切的一切，都不属于我。”
白无缺眉头紧皱，困惑道：“不属于你？什么意思？”
沐阴同样满脸疑惑：“和这栋房子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它们都属于我。”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却比印象中更为空灵鬼魅。
几人猛地向后看去——
只见一个身形和贾子虚一模一样的孩童站在大厅中间，脸上带着一个遮住整张脸的面具。面具底色纯白，中间有个大写的黑体“真”字。
明明嘴唇被藏在厚厚的面具后，声音却丝毫不显沉闷，他指着最前端的贾子虚，扬声道：
“而这栋房子，就是这个冒牌货顶替我身份的开始！”
白无缺心下一惊，扭头看向贾子虚，就见他的脸上不知何时也带上了一个相同的面具，底色为黑，字体为白，上面写着一个“假”。
靠！什么垃圾面具！
青年抬手想把它摘下，却被对方紧紧抓住手腕，白无缺语气焦急：“贾子虚！放手！你脸上……”
“我知道。”贾子虚打断他，“我一直知道我是假的。”
沐阴拉住青年后退几步，提醒道：“小白，贾大哥他不对劲。”
贾子虚站在楼梯中间，垂下脑袋，像是进入了梦游状态，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大厅的那面镜子走去，嘴里一直重复着“我是假的”，
“贾子虚！停下！”
白无缺和沐阴两人一齐拦在他面前，使出吃奶的劲抵住，阻止他继续往前走，却徒劳无功，丝毫没有减慢他的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迈步走进那面镜子。
青年扭头看向“真”子虚，眸中满是怒火：“你干了什么？”
“真”子虚缓步走向他们：“小白同学。”
白无缺神色厌恶：“别这么叫我！”
“真”子虚站定在他面前：“贾子虚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他的朋友。小白同学，他是这么叫你的，对吗？”
白无缺不接话说，冷漠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真”子虚语气中的笑意满满：“不做什么啊，只是做子虚该做的。”
他亲昵地靠上白无缺，被后者躲开，踉跄了一下也不恼，依旧笑意盎然道：“我们该离开副本了，我知道门在哪里，快跟我走吧。”
“真”子虚抬步走上楼梯，自顾自走了一段路，发现身后空无一人，环顾四周才发现，三个小孩已经抬手按在镜子上，准备跟着贾子虚进去。
他瞬间恼怒道：“你们不准进去！”
几人压根不听他的话，一只脚直接迈了进去。
“为什么！”“真”子虚狂怒道，“我知道出口在哪！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走！”
跟你一个副本衍生物走吗？不好意思，他只是身体变小了，但脑子还在，不至于分不清是敌是友。
三人迈入镜子，完全忽视身后的怒吼：
“既然不跟我走，那就都别走了！全都留在这里陪我！”
镜中世界——
沐阴环顾四周：“这里，好模糊啊……”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仰望即俯视（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