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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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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河浦的别墅里有一架盖着黑绒布的钢琴,放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因为有佣人的打扫和护理,它常年一尘不染,光明正大藏在角落里。
楚誉迎来高中的第一个寒假。
他因为参加演奏会排练的原因,每天定时都往玉玺琴房跑,不料恰逢遇到华尚的年会要举办,不少了解他的股东都提议让他上台为大家演奏。
但是楚誉并不想,楚弈兰也看出来了,所以他们两人思前想后,也准备好了理由,打算亲自去拒绝这件事。
第二天楚誉照常被周玺从床上拎起,周玺虽然在隔壁的房间睡觉,但是洗漱用品都放在了楚誉的卧室,只为了平时早上过来叫他起床一起上学。
周玺举着牙刷倚在洗手间的门边,盯着洗漱好后的楚誉在衣帽间找衣服:“今天什么日子?”
楚誉想要一套正式点的衣服,边找边说:“今天想和爷爷谈些事情。”
周玺又问:“什么事?”
居然还要刻意打扮。
楚誉找到了件衬衫和马甲毛衣,因为房间开了暖气他没什么感觉,不管不顾地把睡衣脱了下来,拿着挑好的衣服准备换上。
当时的周玺只是带笑看着他,正要直起身往洗手间去时,视线突然落在试衣镜上,连着他手上刷牙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从他的角度看去,能见到镜子里楚誉脱掉的上半身,清瘦白皙的腰身,显而易见的胛骨,还有如两朵樱花落在胸膛上,随后又见两条修长的腿晃悠,浑圆的后方躲在布料下。
周玺不知为何突然看得出神,甚至下意识咽了下喉咙。
结果把牙膏给咽了下去。
猛然间被牙膏噎到的恶心从喉咙一涌而上,让他立刻冲进去洗手间里吐了起来。
换好衣服的楚誉被这动静吓一跳,着急地跟进洗手间找人,抬手为洗漱台干呕的周玺顺着后背。
“哥哥,你这是干嘛了啊?”楚誉急声问道。
周玺听见声音时立刻向前贴近了些洗手台,仿佛要把什么东西藏起来一般。
可是抚摸后背的手柔软温热,竟让他更加心猿意马。
之后只见他拿起漱口杯随便处理好自己后,举手将楚誉给自己顺气的手抓住。
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呼吸加重,只是紧紧拽着他的手,以一个十分扭曲的姿势站在原地,慌慌张张地把楚誉干净的手扯到水下洗了起来。
楚誉见他莫名其妙给自己洗手,顺便连着另一只手也递过去让他都洗了。
周玺抓着两只纤细修长的手搓洗着,把指尖起茧的位置细细揉搓了下。
但他难以忽视余光中狐疑看着自己的楚誉,随便找了个话问:“你今天谈什么事?”
楚誉说:“就年会拉琴的事,顾叔叔拿我开玩笑,非要叫我上去表演。”
这种事情仿佛永远躲不掉似的,从小到大都以各种形式出现。
周玺把搓红的手拿起来,从一侧抽出几张纸巾给他擦干净,身子稍微退开了些洗手台,随口说:“你怎么去?演奏和年会都在同一天。”
楚誉“啊”了一声,清澈明亮的眼睛带着些无知看向周玺。
周玺瞧见他的表情,意识到他又把时间给混淆了,叹了声道:“誉仔,你血压低就算了,脑子还不好是怎么回事?”
楚誉在他的话中仔仔细细回忆起演奏的时间,几秒后恍然大悟拽着周玺的手说:“哥哥!年会和演奏是同一天!”
周玺感觉自己的话白说了,伸手掐了把他的腰:“是啊,你是不是也没把具体时间告诉兰姨?”
楚誉尴尬地点头说:“原来我只告诉了哥哥吗?我以为告诉了全世界。”
周玺翻了个白眼说:“是,你告诉了全世界。”
楚誉讪笑地扯着他的手臂,试图分散注意力来缓解自己的尴尬:“好丢人啊,我差点就去找爷爷了。”
明知道爷爷不喜欢他们碰音乐。
周玺扶着他的腰,由着他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身上,看着他红着脸朝自己傻笑时,叹息一声后只剩无语。
楚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肚子抵着,停下动作好奇地低头,视线朝两人中间看去。
周玺当时忘记了这事,沉甸甸的底下还挂着空挡,发现时候也来不及阻止,这下什么轮廓都被楚誉看得一清二楚了。
不过他脸皮厚,即便是红了耳根也能不要脸地问楚誉:“是不是很大?”
楚誉听见这句发言时一愣,皱起眉难以置信地看他:“哥哥,你别这样问,让我怪难为情的。”
反正夸也不是,不夸也不是。
只见楚誉嫌弃地撇了撇嘴,果断松开挂着他脖子的双手,在他那意味深长的目光里转身走掉。
周玺跟上脚步想要关门去解决,谁知楚誉以为他要追问自己,吓得拔腿跑了起来,最后在两人吵吵闹闹中关上了门。
而楚誉也懒得去听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收拾好自己后快步离开了房间。
演奏当天的广州下了场暴雨,但是这场暴雨在演奏结束后化作成毛毛细雨。
楚誉站在星海的大门前等着接送他的车,以往来接他的除了司机以外,还会见到楚弈兰在车里等他。
但是他知道楚弈兰今天来不了,因为在华尚的年会中周铭松没有不出现的道理,哪怕只是和楚弈兰过去充门面走个过场。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来接自己的会是周玺。
那天只见一辆阿斯顿马丁平缓驶来,当时的楚誉以为是要入场的听众,结果那车窗在他面前放了下来后,他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
楚誉兴奋道:“哥哥!”
他第一次见哥哥开车!
周玺朝他招手笑道:“走,哥带你回家。”
上车后的楚誉连番发问他什么时候考的驾照,周玺骄傲地说自己平时不是打球,而是去了练车。
他们就这样有说有笑地朝着新河浦的方向回去,一路上听着电台里推送的音乐,里面放着的是一些插曲。
等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意外发现长辈们还没回来。
楚誉追着周玺问为什么他不用去年会,周玺只说年会无聊出去透透气。
但其实他也不知道兜风的时候在想什么,反正开着开着就到了星海附近,以至于顺便把人一起接回来,也找了理由不用再回去应酬。
回到家里的楚誉吃上他给自己打包的夜茶,手里拿着蛋挞晃到落地窗的钢琴面前,当时鬼使神差地掀起了绒布看了眼。
谁知只一眼就惊讶住了,竟然是斯坦威。
周家简直暴殄天物!
周玺收拾好东西后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杯温水放在餐桌上,顺手去拿了降压药倒在盖子里。
楚誉激动地跑过来,嘴里还吃着蛋挞说:“哥哥,斯坦威,斯坦威,为什么不弹啊?”
他很小心地问,生怕隔墙有耳。
周玺等他把蛋挞咽下去时,拿起水杯先给他喂一口水,看着他乖乖喝完水后才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听说这还是爷爷奶奶送给爸爸的。”
楚誉接过他递来的降压药吃下去,鬼鬼祟祟跑开去看了眼客厅和外面的大门,再回来客厅时,居然看见周玺已经站在钢琴面前。
他连忙拎着自己的琴盒上前,走到周玺面前双眼发光地看着他。
周玺一眼识破他的小心思,冷哼道:“不想指教,不想合奏。”
楚誉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缠着他说了一大堆的好话,最后委屈巴巴地跟着周玺绕了一圈钢琴。
他知道周玺在担心被发现的问题,可是他太想听周玺弹琴了。
正当楚誉想用撒泼打滚的方式去纠缠时,忽地见他一把将钢琴上方的绒布扯掉,然后回头挑了挑眉,问道:“想听什么?”
楚誉努力回想着,但脑海里只想起在车上听到的那首曲子。
很熟悉的曲子,他好像看动漫的时候听过,当初还专门搜过谱子。
周玺在他思考的过程中取来了两台平板电脑递过去。
楚誉一边找着谱子,他一边帮小提琴调好,等到楚誉把琴谱找到共享了之后,周玺接过来一看,无奈道:“这个我两只手弹不了。”
但楚誉比他还自信说:“哥哥一定知道怎么弹才是最好听的。”
的确,周玺知道,他甚至怀疑自己天生就能找到和他最合拍的节奏。
楚誉心血来潮想弹奏的是一首非常冷门的钢琴曲——《请支持快坚持不下去的我》
偌大的落地窗前,两抹影子投落在反光的地面上,别墅里回荡着悠长琴声,短短几分钟的曲子,被两人重复合奏了三次后才带着意犹未尽结束。
就在黑色绒布盖好的那一刻,别墅外传来喇叭声,他们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瞬间明白是长辈们回来了。
从此弹琴的事情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但还是躲不掉被责骂的下场。
不过被骂的原因是周玺擅自离开了年会,还是在周汝山没有允许的情况之下。
楚誉被楚弈兰带离客厅,他在上楼梯时一步三回头,虽然看见哥哥给自己做了个鬼脸,却也没有减少心里的担忧,直至走到楼梯的转角时,爷爷的一声怒斥顿时传进他的耳朵里。
“一点规矩都没有!是不是要和你那没用的爸一样,非气死我不可!”
楚誉很怕周汝山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很想回头和周玺一起承担,可那样会连累小姨。
所以他只能躲起来等着,他躲在哥哥的房间里,窝在沙发上等着这场令人提心吊胆的说教结束。
当周玺在漫长的教育声里快睡着时,他那苦口婆心的爷爷总算有停下的意思。
他趁着要结束之际,准备拔腿冲上楼去找誉仔,不料喝完水的周汝山突然朝他开口。
“高考完去美国。”
周玺半顷出去的身体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扑在了地上。
他的心底莫名带着气说:“你不是说了让我和誉仔先去香港进修一年吗?”
周汝山冷眼扫去说:“你不是知道自己去香港属于浪费时间的吗?”
周玺僵了下没有立刻回答,他在这严厉的眼神中垂下了头,在这个问题中选择了沉默。
他当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有意拉低成绩,只怕根本不用等到高考就被送走了。
周汝山对他服软的样子表示满意,拿着手边的拐杖站起身朝他接着说:“你现在想怎么玩我都不管你,但是你的学习必须要服从我的安排,我是为你好。”
周玺没有回答,他对于突如其来的安排难以接受。
猝不及防被扼断一年的时光,好像让他的心里瞬间被抽空。
周汝山说:“这是你故意拖延学业的代价。”
话落,只见周玺带着惊恐猛地抬起头,望着被陈管家搀扶离开的背影失神。
原来他刻意的伪装,早在不知不觉中给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