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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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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泄不通的包围之下,余京的身体已经全然不由他掌控。
他的身上泄露出来神明的威压使得原本蠢蠢欲动的感染生物后缩了一小段距离。
但它们显然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个饱腹的机会。
余京微微活动脖颈,抬起手臂,下一刻宛如出鞘利剑直直冲入感染生物群中。
仿佛是被搅动的暗水,周遭僵持着的生物一拥而上。腥臭的黑水从它们的口中滴落,在破败的水泥地面腐蚀出一个个深深的凹痕。
余京抬腿横扫,下批向腾跃至空中的几只感染生物。牢牢附着的深绿色光芒反向腐蚀掉那一群生物自带的液体,继而刻骨嵌入其头颅,将其从中削了下来!
他站稳,后仰躲过妄图偷袭的另两只生物,抓住在空中的它们,烦躁地反手将其投掷入一旁大张着嘴的感染生物口中。
正如同宋晚夕所说,感染生物的出现并非偶然。
尽管短短一瞬余京已经处理掉不少感染生物,但不知从何处正填充上它们的数量,源源不断。
与此同时,身体不受掌控的感觉更甚,思维也愈发靠拢急切回去找崽的“母亲”。
不要命向前扑的感染生物在攻击中数量减少,从而存在空隙。
余京抓住这点空隙,撤下脖颈上挂着的珍珠链,一把抹下七八颗珍珠。
指甲盖大的圆润珍珠接受荧绿神光的照射,继而扩张生长为一颗颗珍珠球。
考虑到要留几颗给余生玩,他将剩下的项链塞进西装裤袋中,继而将手中的珍珠球抛出去。
珍珠球在余京的巧劲下,仿佛有灵性一般,接二连三穿透感染生物的脊柱,生物也随之停止活动,瘫在地面。
仍有部分不死心的的感染生物,发出威胁的声波,余京被吵得头疼,上半身当即化作虎鲸,将就近几只吞下肚。
四周的声响戛然而止。
余下的感染生物见状,四散而逃,阴影中一直游走的身影僵硬了一瞬,也随之消失在原地。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余京将衬衫袖口再度翻折两折,提着破袋子,匆匆冲向来时路。
身后被珍珠球击杀的感染生物在荧绿的光下缓缓消散踪影,化为星星点点的荧光,安抚了这一片废土。
余京倒达车辆旁边时,小团子余生正皱着一张小脸,抱着珍珠球哭得忘我。
而一直小心拍打他后背,拿着玩具钥匙扣试图安抚他,却被直接忽略的宋晚夕手足无措。
她抬头,看见迎面走来的余京,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余先生,抱歉,我哄不住你的孩子。我给他换了尿布,兑了奶,好像都不太管用……”
她后续的话全都噎在喉咙说不出来。
余京一把将余生从宋晚夕怀里夺回来,随后将压缩酒精袋扔给她,眼神透露着“快去加油”的讯息,凶狠又冷漠。
下一刻望向小团子,却仿佛骤然反转,柔情似水。
“乖乖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呀?肚肚饿了?还是害怕了?哄哄啊。”温柔的声线惊呆了宋晚夕与方圆。
宋晚夕在因震惊而面部表情失控的呆滞下,捂着方圆的眼睛,拄着拐杖,认命地加压缩酒精去了。
余京旁若无人,坐在后座宋晚夕让出的位置上,单手抱着余生,另一只手挡住脸,接着突然拿开,扮出一个鬼脸。
“嘿。”他的嘴中振振有词,将原本伤心得无以复加的小团子镇住,流着泪,轻轻打了个嗝,吹出小奶泡泡。
“嘿?”余京继续动作,音调随着脸上表情的变化上扬。
余生看得津津有味,泪花挂在眼角,挥动着胖爪爪伸手想要抓余京一直翻动的手掌。
余京任凭他抓住,另一只手垫着余生的头,指尖轻轻摩挲他柔软的发丝。
小团子彻底不哭了。
余京松了口气,一直绷紧无法控制的身体恢复了运转。
余京垂眸,被余生抓住拇指小指的手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在他鼻尖轻轻点了点:
“你哭什么呢?我走前你不是还睡得好好的吗?我又没走多久,你怎么突然哭得这么伤心?”
“知不知道你一哭,不管多远,不管在做什么,我都被迫得赶回来?这很麻烦的,知道么?”
小团子滴溜溜这乌黑的眼睛,无辜地望着余京。
余京嘴角一撇:“装什么,我知道你听得懂。”
他说着,食指点了点余生的右心房:“你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都告诉我了。”
余生装听不见,抱着仍发着微光的珍珠球啃了啃,脸随后偏转朝向一边的车窗,继续咯咯咯地笑。
余京叹了口气,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和漠视。
但他的情绪恢复得不到三秒钟,突然又剧烈起来。
余京顺着小团子的视线望向窗外,再度看见了那座危险丛生的“荒城”。
他突如其来地想起自己被链接控制的时候做出的惊天动地的事。
为了省事,他直接变成原形,把感染生物给吞了,且一吞吞了十来只。
虎鲸是杂食动物。而原形是虎鲸的余京作为神明具有净化的能力。
他不仅能净化外界,也能将吃下的任何东西净化为对自己有益的事物——可他从未选择吞吃感染生物。
无他,主要是感染生物这东西太过难吃,那种气味仿佛是排泄物一般令人作呕。
并且倘若吞吃了感染生物,那么被感染后的活体生物便不再有被净化,恢复的可能,即使死亡,也无法自我选择是否留存于世。
但余京方才不仅吃了,还吃了不少。
他的肠胃瞬间翻腾起来,似乎被什么恶心的东西污染了,难受至极。
余京一阵反胃,作呕之时,竟真的呕出了一枚还未被完全净化,银光闪闪的铭牌。
这铭牌同他先前在机械店随意瞥见的那枚如出一辙。
不足两指长,一指宽的铭牌上写着几个被净化后模糊不清的字以及一串数字,在暮气沉沉的阳光下晃得人眼睛疼。
余京眯着眼看了两眼,顺手在小团子衣服上擦了两下后,又看了两眼。
余生转头看见他的动作,上下蹬了蹬腿,咕哝两声以表达不满。
余京要抢他的珍珠球以势威胁,小团子吐吐舌头,把珍珠球抱得更紧了。
一大一小幼稚得丢人,加完压缩酒精的残疾人士宋晚夕在方圆亦步亦趋的跟走下缓缓到了车后座,很遗憾未能看见全程。
她本想咳嗽两声引起注意,但却意外看见了余京手中的铭牌。
宋晚夕急声道:“余先生,您是在哪里找到这个东西的?”
余京转头眉目平静:“机械店。”
他总不能说自己吐出来的。
宋晚夕并未怀疑,她试探着问:“余先生,如果可以,您能把这个给我吗?”
余京挑眉:“你想要?”便将铭牌递给她。
宋晚夕接过铭牌,仔细查看后,脸上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还真是。”
她抬头看向余京,目露感激:“余先生,这是我们幸存者基地里的个人编号铭牌,相当于身份证,一般是不会离身的。”
“现在看见它了,我就能确定他们确实凶多吉少了。您在路上还有见到别的吗?”
余京点头,他估摸着说不定自己还吞了几个呢。
“是我对不起他们,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和方圆,他们也不会……”宋晚夕眼里依稀闪过泪花,方圆在她身后紧紧攥着拳头。
宋晚夕没有太过沉湎于悲伤,她咬牙,望向余京:“余先生,我们快些回基地吧,我一定要将这件事快些上报!”
余京点头。
他将余生递给宋晚夕,从后座下车到前座。
宋晚夕和方圆坐上后座。她还在研究那枚铭牌。
她有些疑惑,喃喃自语:“奇怪,这铭牌怎么印迹变得这么淡了?”
余京摸摸鼻尖,状似无意开口:“这玩意要怎么用呢?”
宋晚夕看了他的动作,没多想,开口:“左脚油门,右脚刹车,变速杆控制档位。咱们大致应该往东北方向走吧”
余京点头表示知晓,开始研究。
车内气氛有些沉默,为了不使自己沉浸在队友牺牲的痛苦中,也为了活跃气氛,宋晚夕抱起余生,微笑:
“余先生还真是神奇。小宝宝只要您。您刚走没多久他就醒了,醒了就要找你,没找到就哭。”
“我还以为是他不舒服或者饿了呢。结果是因为想爸爸了啊。”
她有些感慨地摸了摸身边方圆的头:“咱们方圆小时候也这样。”
余京低头鼓捣的差不多,随口道:“我不是他爸爸。”
“啊?”宋晚夕震惊,她的思绪飘飞,紧接着她回想起了刚才余京的询问,惊恐道:
“等等,余先生,您是不是不会开车啊?咱们,咱们可以走路的,只是时间长一点,走大道没什么危险的……”
余京没有搭话,他在宋晚夕话音未落的一刹那松开刹车,猛踩油门,车辆宛如脱缰野马,狂奔而出。
强烈的惯性使得后排人向后猛倒,宋晚夕倒吸一口凉气,和方圆死死抓住把手。
余京提醒:“帮我看好余生。”
宋晚夕欲哭无泪死死抱住小团子。
在望不到边的荒原中,没有驾驶执照的新手司机在废土横冲直撞,车速直飙一百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