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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第二章:博弈

      引语:新婚燕尔非本意,三方默契各守疆。非是情薄缘份浅,庙堂江湖两难全。

      永和四年的初夏,镇北侯府的红绸还未撤去,朝堂上的暗流却已开始涌动。

      卯时三刻,秦弓准时出现在兵部衙门。自吴戈大婚后,他刻意减少了去侯府的次数,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兵部事务中。

      “秦侍郎早。”
      “侍郎大人安好。”

      沿途的官员纷纷行礼,眼神中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探究。谁都知道这位年轻的侍郎与镇北侯关系匪浅,如今侯爷新婚,他的处境自然引人关注。

      秦弓面色如常地一一回礼,径直走向自己的值房。桌上已经堆满了待处理的文书,最上面一份是边关送来的急报——北狄又有异动。

      他正要细看,门外传来通报声:“侍郎大人,李尚书有请。”

      兵部尚书李贞是苏明远倒台后新上任的,为人圆滑,最擅审时度势。秦弓整理好衣冠,快步走向尚书值房。

      “下官参见尚书大人。”

      李贞从文书堆中抬起头,笑容可掬:“秦侍郎来了,快坐。尝尝这新到的龙井。”

      茶香袅袅中,李贞状似随意地问道:“听说昨日镇北侯夫人进宫给太后请安了?”

      秦弓心中了然,这才是今日召见的真正目的。他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下官昨日在兵部处理公务,并不知侯府之事。”

      李贞意味深长地笑了:“秦侍郎与侯爷交情匪浅,还以为你会知道些内情。”

      “下官与侯爷只是同僚之谊。”秦弓放下茶盏,“不敢过问侯府家事。”

      这番对话在看似平和的气氛中结束,但秦弓明白,这是朝中各方势力在试探他与吴戈关系的变化。

      回到值房,他立即提笔给吴戈写了封密信,提醒他注意朝中的动向。写完信,他唤来亲信:“把这封信送到侯府,务必亲自交到侯爷手中。”

      “是。”

      亲信离去后,秦弓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出神。自从吴戈大婚,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是不想见,而是不能见——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稍有不慎就会授人以柄。

      与此同时,镇北侯府内,赵婉正在花厅接待几位贵妇。这些都是在京中颇有影响力的命妇,借着恭贺新婚的名义前来打探消息。

      “侯爷夫人真是好福气,能嫁给侯爷这样的英雄。”说话的是吏部侍郎的夫人,语气中带着试探。

      赵婉优雅地抿了口茶,笑容得体:“能得陛下赐婚,是婉儿的福分。”

      “听说侯爷与秦侍郎交情甚好,不知婚后可还常来往?”另一位夫人故作随意地问道。

      赵婉放下茶盏,声音温婉:“侯爷公务繁忙,妾身不敢过问外间事务。至于秦侍郎...妾身倒是听侯爷提起过,说是位难得的干才。”

      这番回答滴水不漏,既维护了吴戈的体面,又撇清了自己的关系。几位夫人交换了个眼神,都看出了这位年轻侯爷夫人的不简单。

      送走客人后,赵婉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贴身侍女低声问道:“夫人,可要歇息片刻?”

      “不必。”赵婉揉了揉眉心,“侯爷可在府中?”

      “侯爷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京郊大营巡视。”

      赵婉点点头,忽然道:“去备车,我要去一趟慈宁宫。”

      太后的慈宁宫内,熏香袅袅。赵婉跪在太后面前,行了大礼。

      “快起来,到哀家身边坐。”太后疼爱地拉着她的手,“在侯府可还习惯?吴戈待你如何?”

      赵婉乖巧地答道:“侯爷待孙女很好,侯府上下也都恭敬。”

      太后满意地点头:“那就好。你是哀家最疼爱的侄孙女,若是受了委屈,定要告诉哀家。”

      “孙女明白。”赵婉顿了顿,状似无意地说道,“只是...孙女听说朝中有些闲言碎语,说侯爷与秦侍郎...”

      太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些闲话你不必理会。男人在外,总有些应酬往来。只要你坐稳了侯爷夫人的位置,其他的都不重要。”

      “可是...”

      “没有可是。”太后打断她,“婉儿,你要记住,这桩婚事不只是你个人的婚事,更关系到我们赵氏一族的荣辱。有些事,该装糊涂时就要装糊涂。”

      赵婉垂首称是,心中却是一片清明。太后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是在告诫她不要过问吴戈与秦弓的关系。

      从慈宁宫出来,赵婉的马车经过兵部衙门。她下意识地掀开车帘,正好看见秦弓从衙门里走出来。他穿着一身青色官服,身形清瘦,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

      “停车。”赵婉轻声吩咐。

      她走下马车,迎上前去:“秦侍郎。”

      秦弓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愣了一下才行礼:“下官参见侯爷夫人。”

      “侍郎不必多礼。”赵婉微笑,“这是要回府?”

      “是。夫人这是...”

      “刚从宫里出来。”赵婉看了眼兵部衙门,“侍郎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进附近的一家茶楼,要了个雅间。侍女在门外守着,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夫人找下官有事?”秦弓谨慎地问道。

      赵婉不急着回答,先是慢条斯理地斟了两杯茶,推了一杯到秦弓面前:“这是太后赏的雨前龙井,侍郎尝尝。”

      秦弓依言抿了一口:“好茶。”

      “茶是好茶,只是泡茶的水不够好。”赵婉若有所指,“就像这朝堂之上,明明都是聪明人,却总要玩些拙劣的把戏。”

      秦弓放下茶盏:“夫人何出此言?”

      “今日我去慈宁宫,太后特意提醒我,不要过问侯爷与侍郎的关系。”赵婉直视着他,“侍郎觉得,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秦弓心中一震,面上却不露声色:“太后疼爱夫人,自然希望夫人过得舒心。”

      赵婉笑了:“侍郎果然谨慎。不过这里没有外人,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这桩婚事是怎么回事,你知我知。太后想要通过我拉拢侯爷,陛下想要借这桩婚事平衡朝中势力,而你我...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秦弓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但是,”赵婉转身看他,“棋子也有棋子的活法。我今天来找侍郎,是想告诉你,我愿意与你合作。”

      “合作?”

      “没错。”赵婉走回座位,“我可以帮你们应付太后那边的压力,也可以在朝中为你们周旋。作为回报,我希望你们能给我应有的尊重和自由。”

      秦弓深深地看着她:“夫人想要什么样的自由?”

      “我不想过问你们的私事,但希望在外人面前,你们能给我这个侯爷夫人应有的体面。”赵婉的语气平静,“另外,我希望能够参与侯爷在朝中的一些事务。”

      这话让秦弓有些意外:“夫人对朝政感兴趣?”

      “我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耳濡目染,对朝堂之事还算了解。”赵婉的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既然注定要卷入这些是非,不如主动参与其中。”

      秦弓沉思片刻:“这件事,我需要与侯爷商议。”

      “自然。”赵婉点头,“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侍郎能明白我的诚意。”

      她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这是近来在朝中散播你们谣言的主要人物,背后都有哪些人指使,我也大致查清楚了。”

      秦弓接过名单,越看越是心惊。上面不仅列出了散布谣言者的姓名,还详细标注了他们的背景和动机。有了这份名单,他们就能有针对性地进行反击。

      “夫人为何要帮我们?”

      “因为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赵婉微笑,“侯爷若是倒了,我这个侯爷夫人又算什么?”

      这一刻,秦弓终于真正理解了这位年轻郡主的智慧。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处境,也懂得如何在这个复杂的局势中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离开茶楼时,天色已晚。秦弓拿着那份名单,心中百感交集。赵婉的提议,无疑能帮他们解决很多麻烦,但也意味着他们要让她更多地介入他们的生活。

      回到侍郎府,吴戈已经在书房等他。

      “你去见赵婉了?”吴戈的语气中带着担忧。

      秦弓把名单递给他,将今日的谈话内容详细说了一遍。

      吴戈看完名单,脸色阴沉:“这些人...果然都是太后一系的。”

      “你怎么看郡主的提议?”

      吴戈在房中踱步:“她是个聪明人,提出的条件也算合理。只是...”

      “只是什么?”

      “让她参与朝中事务,会不会引狼入室?”

      秦弓摇头:“以她的智慧,若是真想对我们不利,大可以坐山观虎斗,何必主动提出合作?”

      吴戈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你说得对。那...就按她说的办吧。”

      三日后,镇北侯府举办了一场家宴。这是大婚后侯府第一次正式设宴,邀请的都是朝中重臣及其家眷。

      秦弓作为兵部侍郎,自然在受邀之列。这是他第一次以宾客的身份踏入侯府,心情复杂。

      宴会上,吴戈与赵婉并肩而坐,举止得体,俨然一对恩爱夫妻。秦弓坐在下首,与同僚们谈笑风生,仿佛与主位上的两人只是寻常同僚。

      酒至半酣,赵婉突然起身,举杯道:“今日设宴,一为感谢诸位大人赏光,二来...妾身有个不情之请。”

      众人都停下交谈,看向她。

      赵婉继续道:“妾身知道,近来朝中有些关于侯爷与秦侍郎的闲言碎语。今日趁此机会,妾身想请秦侍郎做个见证。”

      她转向秦弓,笑容温婉:“妾身虽为女流,也知用人不疑的道理。秦侍郎是国之栋梁,侯爷的左膀右臂,日后还望侍郎多多辅佐侯爷。”

      这番话既表明了侯府对秦弓的信任,也彰显了侯爷夫人的大度。在场众人无不赞叹。

      秦弓起身举杯:“夫人言重了。下官定当竭尽全力,辅佐侯爷。”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默契。

      宴会结束后,吴戈借故留下秦弓商议军务。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今日这出戏,演得如何?”赵婉笑问,语气轻松了许多。

      “恰到好处。”吴戈难得地露出笑容,“经此一事,那些谣言应该能平息一阵子了。”

      秦弓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我今日观察,吏部侍郎和都察院左都御史的神色都不太对劲。”

      赵婉点头:“侍郎观察得仔细。我收到消息,他们正在暗中联络,想要在明日的朝会上弹劾你们。”

      “弹劾什么?”

      “说你们结党营私,把持兵部。”赵婉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的抄本,“这是他们拟好的弹劾奏章。”

      吴戈接过一看,冷笑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侯爷打算如何应对?”赵婉问。

      吴戈与秦弓交换了个眼神,忽然笑了:“既然他们想玩,我们就陪他们玩个大的。”

      次日朝会,果然如赵婉所料,吏部侍郎率先发难,弹劾吴戈与秦弓结党营私。都察院左都御史随即附议,要求严查。

      就在皇帝沉吟之际,吴戈突然出列:“陛下,臣也有本要奏。”

      他取出一份账册:“这是臣近日查到的,关于吏部侍郎贪赃枉法的证据。其中涉及卖官鬻爵、克扣军饷等多项大罪。”

      朝堂上一片哗然。吏部侍郎脸色煞白,指着吴戈:“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吴戈不慌不忙,“另外,都察院左都御史与吏部侍郎往来密切,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这一招反客为主,打得对手措手不及。皇帝当即下令彻查,吏部侍郎和都察院左都御史被停职待审。

      退朝后,吴戈、秦弓和赵婉在侯府书房碰面。

      “这一仗,我们赢了。”赵婉微笑道。

      秦弓却面色凝重:“赢是赢了,但也彻底得罪了太后一系。接下来,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吴戈握住他的手:“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赵婉看着他们相握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走下去了。”

      窗外,夕阳西下,将三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在这权力与情感交织的漩涡中,他们结成了奇妙的同盟,共同面对前方的风雨。

      而朝堂上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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