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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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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萩原研二从醒来之后就躺在床上发呆，思考着自己的心事。忽然，他收到了柏木源的经纪人打来的电话，对方请他务必现在来公寓一趟。
“不去。”说完，萩原冷漠地挂断了电话。
很快，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萩原不耐烦地接通，这次对面换了个人，是他的老熟人目暮警部。
目暮警部说柏木源昨晚在公寓被人杀害，因为萩原昨晚来过公寓，所以想请他过来配合调查。
听到柏木源的死讯，萩原研二心里没有泛起一丝波澜，他平静地答应下来，然后起床洗漱，换衣服出门。他自己的车昨晚留在了柏木源的公寓停车场里，于是打了辆出租车前往。
走进柏木源的公寓，里面站了不少人，但萩原研二还是第一眼注意到了某个瘦瘦高高的男性警察。
他以前见过这个人，当时是跟在伊达航身边学习的新人警察，因为和伊达航的名字读音一样，所以萩原研二记住了他——高木涉。
“萩原，你来了。”留意到他的身影，目暮警官招呼道。
“嗯。”萩原研二一边朝目暮警官走去，一边暗自观察着高木涉的外貌。
并不是这个警察长相出众从而吸引了萩原的瞩目，而是萩原发现他和松田阵平长得有些像，虽然相像的程度不及柏木源，不过现在柏木源已死，高木涉就是萩原发现的最像的人了。
随着脚步移动，萩原研二也离高木涉越来越近，等他在众人面前站定后，松田阵平忽然从他身后走出来，直接站在高木涉旁边，面向萩原，双臂在胸前交叉，对他做了个禁止的姿势。
见此，萩原研二的紫眸微微一颤，然后他不着痕迹地将目光移开，和目暮警官聊起了案件。
今天早上，柏木源的尸体在公寓客厅里被发现，发现尸体的人是柏木源的助理和一位被大家叫作阿笠博士的老人，还有跟着阿笠博士的五个孩子。
在目暮警官说话的时候，萩原研二注意到有个棕色短发的小女孩一直在发抖。
“你怎么了？小哀。”另一个小女孩关心地问道。
戴眼镜的小男孩说：“她可能是生病了，我先带她去休息吧。”然后带着她走出了公寓。
那不是生病，而是恐惧。萩原研二在心里做出判断，这么小的孩子看见尸体感到害怕也很正常，所以他没有在意。
目暮警官继续介绍案情。法医判断死因为后脑遭受钝器击打，推测的死亡时间为昨晚9点至11点之间，根据大门外安装的监控显示，那个时间段里只有助理、经纪人和萩原研二进出过柏木源的公寓，所以凶手就在他们三人之中。
在萩原研二到之前，警方已经对助理和经纪人做过简单的询问，所以现在轮到他讲昨晚发生的事。
萩原研二不是很想把他和柏木源的谈话内容说出来，所以只简单地说了几句。
“昨晚，小源和我说导演的下一部电影不打算让他继续出演男主，他很焦虑，让我想办法帮帮他，可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帮他，所以我们两个吵了一架，然后我就离开了公寓。”
佐藤美和子提出质疑，“可是我们看过监控录像，昨晚你离开的时候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反而十分地慌张。”
萩原研二抬眸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旁边做笔录的高木涉，没有开口解释。
这时，助理说话了，“萩原先生，难不成你是因为感情的事和柏木哥吵架的吗？”
众人面色一凛。
“什么意思？”目暮警官问。
“啊，这么一说，确实有这个可能。”经纪人插话道，“其实萩原先生喜欢柏木，不是正常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恋爱之情。”
“恋、恋爱之情？！”高木涉惊讶地叫出声。
经纪人说：“是的，所以萩原先生一直对柏木很好，但是柏木明知道这一点，却从不拒绝，还一直利用萩原先生，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助理偷看着萩原研二面无表情的脸，迟疑道：“昨晚他们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吵架，萩原先生在愤怒之下失手杀死了柏木哥，然后害怕地逃走了。”
话音落下，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萩原研二身上，气氛一时陷入凝滞。
突然，萩原研二嗤笑了一声，“现在是互相揭发的环节吗？好啊，我也来参加。”
他转头看向经纪人，“经纪人先生，我听小源说他对公司很不满意，已经在物色愿意为他付违约金的新公司了，你手下难得有一个能赚大钱的演员，我想你应该很不愿意他跳槽吧。”
他又将目光移到助理身上，“还有你，你跟在小源身边快半年了吧，他对你态度很差，每天非打即骂，我知道你一直怀恨在心，你也有杀人动机。”
经纪人脸色阴沉，助理立马紧张地为自己辩解，“不是我，我没有杀柏木哥。”
萩原研二脸上露出嘲弄的微笑，“既然大家都有杀小源的理由，那不如大胆猜测一下，这是一个类似‘东方快车谋杀案’的案件，我们三个都是凶手。”
“诶？！——”在场众人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萩原老弟，拜托你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目暮警官最先反应过来，无奈地说道。
戏耍了众人一番，萩原研二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恢复了几分正经，说道：“助理是在我到公寓之后离开的，我走的时候，小源还活着，所以按照排除法，凶手是经纪人的可能性最大。”
“不是我啊，我没有杀人。”经纪人眼神慌张地左看右看，“昨晚柏木叫我来公寓找他，结果我到了之后，按门铃没有人开门，给他打电话也不接，我想可能柏木已经睡了，所以我就又走了。我根本连他的面都没见到，怎么可能杀人呢？”
目暮警官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监控显示在萩原离开之后，助理又来到了死者的公寓。”
萩原研二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那杀小源的凶手就是助理了。”
助理连忙否认。
目暮警官问道：“萩原，你这么说是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但我就是知道，再说了，找证据应该是警察的职责吧。”萩原研二耸了耸肩，“真是的，一大早就把我叫过来，我还没吃早饭呢，赶快找到证据结案吧。”
“我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佐藤美和子有些不满，“萩原，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人。”
“以前？！”经纪人和助理惊讶道，旁边的阿笠博士和四个孩子也是一脸好奇。
“嗯，我以前在警视厅干过刑警，不巧，就在目暮警官手底下，还和这位佐藤警官做过一段时间的搭档。”萩原研二解释完，看向助理，“所以想让我替你背下这个罪名，那你可是失算了。”
不期然和萩原研二对上视线，助理赶紧低头看向一边，躲开了萩原戏谑的目光。
目暮警官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早就离开了警视厅，现在还是凶杀案的嫌疑人，我们肯定是不会给你优待的。萩原，你说助理是杀害死者的凶手，却又拿不出证据，所以警方暂时不会相信你的话。还有，对于你昨晚慌张地离开公寓的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萩原研二没有回答，转头看向不远处围满了鉴识人员的地方，穿着蓝色制服的身影来来往往间，可以看见地板上用白线画出了一个趴在地上的人形，那里就是柏木源被杀死的位置。
一身警服的松田阵平站在白线边上，正神情严肃地看着地上的痕迹，似乎在认真思考这起凶杀案。
萩原研二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到松田旁边，其他人不明所以地也跟着他走过来，众人一起围在白线边上。
嘈杂的公寓里很快变得安静下来，连鉴识人员们来往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放轻。
低头看着地上的人形，萩原研二沉默了片刻，然后声音低沉道：“我对小源的感情不是喜欢，我只把他当朋友。”
佐藤美和子马上劝说道：“既然你们是朋友，那你就不要隐瞒昨晚发生的事，把一切都说出来，协助警方早点找出真凶。以前杀死松田警官的凶手没被抓到的时候，你不是一直没有放弃，想亲自抓住凶手吗？那种心情你忘记了吗？”
一瞬间，萩原研二转头紧盯着她，紫眸暗沉，眼神阴鸷，里面浸没着几分危险。
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萩原研二刻意忽略了佐藤的后半句话，自顾自说道：“总之，我离开公寓的时候，小源还活着，他的死和我们聊了什么没有关系，我有权拒绝回答警方的问题。”
“那么我们也不能排除你的杀人嫌疑，等会儿可能需要请你跟我们一起前往警察署接受询问。”目暮警官正色道。
萩原研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想让我‘自愿同行’吗？目暮警官，我好歹也是做过刑警的，我可是很清楚警察在搜查时的权力范围。”
眼看目暮警官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神色，萩原研二主动解围道：“只要警方马上破案，就不用我去警察署了吧，那你们快点行动起来，我都把答案给你们了，剩下的应该很简单。”说完，他朝着沙发走过去，其他人也没拦他。
一个人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没有人和他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那股莫名的烦躁又从萩原研二心中升了起来。
怎么人人都觉得他喜欢柏木源？或者说，怎么人人都觉得他喜欢松田阵平的替代品？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认为这是友情吗？到底是自己错了还是别人错了？
思来想去也想不清楚，心里的烦躁越来越严重，萩原研二倏地起身，把烟灰缸拿到面前，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夹在指间，金属打火机“啪嚓”一声响起，火苗点燃了他手中的香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尼古丁缓解了一些烦恼和焦躁的感觉，但无法让问题消失。萩原研二现在迫切地想离开这里，然后随便去哪里玩玩，或许就能忘记那个困扰他的问题。
“大哥哥。”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站在萩原研二旁边，仰头看着他，“我叫江户川柯南，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江户川柯南？”萩原研二有些诧异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融合了江户川乱步和柯南道尔两位知名的推理小说作家，听着不像是真名。
“嗯，我是侦探。”江户川柯南神色骄傲地说。
“原来是小侦探。”他把手里的烟熄灭，看向小男孩，“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萩原哥哥为什么认为助理哥哥是凶手呢？”
萩原顿了顿，“因为眼神，亲手杀过人的家伙的眼神和普通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江户川柯南微微一怔，“原来是这样，可是这个东西太主观了，如果是萩原哥哥看错了怎么办？有能证明他杀了人的物证吗？”
“我不会看错的。”萩原研二笃定道。他在黑衣组织里见了太多的杀手，不会错认这类人的眼神。
“好吧，那下一个问题，昨晚萩原哥哥为什么会慌张地离开公寓？你和死者都聊了些什么？”
“是你这个小孩子理解不了的复杂的事情。”
江户川柯南不高兴地说：“就算我是小孩子理解不了，那目暮警官询问的时候，萩原哥哥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你这样的表现很可疑哦。”
“在与案件无关的事情上，我有权保持沉默。”
“你和死者不是好朋友吗？难道不希望早点抓住凶手吗？”
“凶手就在那里，是助理杀了小源，只是警方不相信而已。”
江户川柯南被他的话搞得十分郁闷，重新打起精神后，他问道：“萩原哥哥刚刚说自己以前是警察，那你辞职后在做什么工作？”
“我现在在一家机械制造公司做工程师。”
“工程师？比当警察还好吗？”
“这个很难说，不过收入倒是比警察高多了。”
“哇！这么厉害啊，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我长大以后也想去那里工作。”他用小孩子般天真的口吻试探道。
萩原研二露出浅浅的微笑，“钱不是选择职业的唯一标准，你既然喜欢玩侦探游戏，为什么不去当警察呢？”
他双手按着江户川柯南的肩膀，把人转了180度，“好了，小侦探，我能说的都说完了，你去找别人玩吧。”
差不多半小时后，阿笠博士忽然说自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把大家都召集在一起，来了一场精彩的推理表演。
和萩原研二说的一样，杀死柏木源的凶手正是助理，而且阿笠博士拿出了助理行凶的证据，铁证如山，他很快就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两个月前，助理的母亲突然身患重疾，很快花光了家里面的积蓄，昨晚助理想找柏木源借钱给母亲治病，却遭到了后者的一顿羞辱，盛怒之下，他用黄铜摆件砸死了柏木源。
助理被刑警戴上手铐押送到警车里，公寓里剩下的人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萩原研二独自走到柏木源死亡的地方，注视着地上的人形白线。
他耗费了一年的心血，极力想把柏木源培养成松田阵平那样的人，结果不知道他哪里做错了，培养计划失败，柏木源由刚认识时的懦弱畏缩变成了昨天的自大阴狠。这样也就算了，柏木源还意外被人杀死，连张相似的脸都没给他留下，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公寓里刚看见高木涉的时候，萩原研二忍不住动过心思，想着第一次培养人难免出现问题，既然老天这么快又给了他第二次机会，那他这次一定吸取教训，好好地培养高木涉。
但是后来，看见松田阵平的幻象出现阻止他，萩原研二又放弃了。
世界上只有一个松田阵平，没了就是没了，谁也不能替代那个人。
想明白之后，萩原研二瞬间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这股寒意像是从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很快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将全身冻结。
窗外的阳光正明媚，萩原研二却感受不到一点温暖，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隔绝开来，唯独他还停留在过去的某个冬天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