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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Episode 08 ...

  •   Episode 08 无可奈何
      认识赤名樟子的两个月后,玖辛奈有想过要不要继续下去,甚至征求了水门的意见。
      水门说:“为什么不呢?”然后继续像个运筹帷幄的领导人一样趴在沙发上,翘着脚写数学作业。
      他这种随时随地各种姿势都能掏出笔的人没有在体检时诊出骨盆前倾真是个奇迹。
      即使被这样鼓励,玖辛奈还是犹豫了。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想通:假的东西一旦停下就无法再开始。因假作真时行迹刻意,真作假时心下惶然,又没办法做到全身而退。不如等事态明朗后再做打算。
      毕竟当一切动态建立在真实而非谎言之上时,决策才有效力。
      结果这一朗就朗到了暑假结束、开学、毕业,她们终于还是成了真心的好朋友。
      虽然水门说:“你相信她却不相信我,这其中没有她好骗的原因在,我是不信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以为玖辛奈不喜欢自己未卜先知的行事风格。
      玖辛奈当时正在啃苹果。听他这样责备自己,一下子面红耳赤地站起身,见水门依旧眉目疏朗、风清云淡,甚至在低头预习功课,好像那样挤兑人的话不出自他口,只能捏着果核叹气:“我到底哪里不信你了?”
      是啊,她到底哪里不信水门,值得他这样决断地将自己倒逼上既定的道路?
      这事坏就坏在她太信他。
      事到如今,玖辛奈只庆幸自己还来得及将那点浅薄的喜欢留在玩笑层面。
      这不是真的爱。
      而这就够了。

      赤名樟子看她不再像刚刚那样拒绝被接近,轻轻捏了下玖辛奈的手。
      她说:“我请你吃拉面。”
      玖辛奈有点想笑:“都什么时候了,还吃拉面。”
      樟子说:“那吃不吃猪排饭?”
      鹿久回过头来喝了一句:“不要吵!我们快去和大家集合。”
      这下可好,两个小女孩忍不住凑近了嘀咕:“为什么不能说话?”“耍威风呗。”“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治得了这种性格恶劣的男人啊?”
      奈良鹿久将她们的背后议论听得清清楚楚,如今终于再次回头去瞪:“不许说话。”
      水门走在鹿久身后几步,一直没回头。

      所有人被鹿久带进一间原本空置着的教室。
      教室里的灰尘很大,人却不少,原来每个班的前三名都在这里。秋道丁座在角落里拍了拍肚皮,看见玖辛奈,和她遥遥相望地露出一个友善的笑。
      鹿久站在门口,忽略了几道打量过来的眼神,环顾一圈后道:“亥一怎么还没有来?”
      丁座笑说:“他们还忙着呢。漩涡同学,你的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样差。”
      “没有。”她也在脸上画出一个笑,“我只是……有点紧张。”
      “哦,你没拍过照吧。”他了然地扭过头去继续招呼:“好啦,鹿久!来我这边坐,我给你们留了位置。”
      有几个好奇的孩子抬头看向他们,只片刻就收回目光。说到底未来都会是同事,熟悉和搭话并不急于一时。可她一慢下脚步,水门一言不发的脸就赶到身边。
      樟子从玖辛奈朝自己走来起就紧紧攥着她的手。她大步流星地走开,几条指缝间黏糊糊的,好像在流汗,但一点偏移和犹豫也没有。
      她们坐进了最后排的角落。教室里的大部分人都在默默想着自己的事,只有几个特别活泼的人在不断地玩笑嬉闹。
      感到樟子在看自己,有些冷静下来的玖辛奈扭头对上女孩的眼神。
      赤名樟子直接了当地问她:“你既然不知道这件事,他是怎么让你毕业的?”
      玖辛奈想了想,尽量概括道:“他知道我要毕业。”
      “那么,到底是谁?”樟子坚持道:“可是你又不想毕业。”
      “你想吗?”玖辛奈突然反问。尽管带了些转移话题的心虚,也是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去想木叶持续施加的压力。
      “这不一样。”樟子的直觉很敏锐。“况且也没什么想不想的,我们是忍者,忍者都要上战场,这是早晚的事。你以为我为什么非得进入忍校不可?”她喘了口气。“还不是为了……”
      “为了什么?”玖辛奈失控地看着她,倒叹了一口气,眼睛里再也不能平静。
      “为了……”樟子顿住。“不做忍者,我还能做什么?”
      明明她有一双最纯净最温柔的绿色眼睛,“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可能死掉?”
      樟子噎了下,重新强调:“我们是忍者。”
      她第一次想,如果自己和樟子一样,从头到尾都活在这个世界,会不会更快乐。“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樟子突然想起玖辛奈也跳过了一个自己的问题。“是谁想要你提前毕业?”
      “还能是谁?松下老师吧。”玖辛奈不觉得这算撒谎,火之意志无法熄灭,浇不灭吹不尽,高温炙烤人的后背前胸,烧的兄弟们惺惺相惜到相亲相爱相溶,而她是高温大油锅里唯一的一颗水滴。“她不是和校长一起确定名单的三个人之一吗?”
      樟子抿了抿唇。“其实我——”
      玖辛奈还没说完呢:“说不定,我们就是做炮灰的命。”
      她们把交谈的话音压得很低,可樟子警觉地眨了眨眼,突然提起道:“一会儿就要拍照了。”
      玖辛奈“嗯”了一下。“干嘛?”
      “你有镜子吗?”
      “没有。”玖辛奈充满恶意地揣测道:“但我想,只要拍得人五官完整就够了。”
      “陪我去洗脸。”
      玖辛奈愣了一下,突然吃吃地笑出声来:“洗脸就洗脸,可你脸上的表情怎么这样怪?”
      “给我过来。”樟子一下子抓住她,两个人来到教学楼后的水房。这里爬满藤蔓和喜阴的植物,一天内只见一个小时的太阳。砖缝内长着无休无止的青苔和野草,水龙头边上甚至每周都会冒出千奇百怪的野蘑菇。
      樟子习惯性地伸手去拍了下雨伞般的大蘑菇,把孢子清干净后才拧开水龙头。她们等手掌变得湿润后就开始清理脸上的热意和汗水,结束时彼此的面孔都湿漉漉的,几颗晶莹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滴落,又被凉丝丝的风吹得半干。她们凑得很近,头顶的火焰就安安静静地越燃越旺。尽管樟子在脑后束了个马尾,那头狂野的红发依然蓬松散开,和玖辛奈的披肩发一起掉进面前不太干净的玻璃窗里,蒙了一层轻轻颤动的树影天光。
      并不是能清晰视物的镜子,反倒显得她们更像两块一模一样的艳丽油彩。
      玖辛奈呆看了几秒,说:“走吧,应该快要叫到我们了。”
      樟子伸手去摸,发觉脸颊已经干了:“好快。”
      “对不起。”玖辛奈终于抹掉脸上的泪。“其实我不该那样说你。不做忍者的人如果有一百个,九十九个会被忍者掀起的战争波及。可是活下来那唯一一个,却变成指挥忍者的人。”
      “贵族做国家的买卖,平民做村子的买卖。”她走上前来,轻轻地揭起玖辛奈脸上被泪水黏住的发丝。“……忍者,做生与死的买卖。这是谁说的话,我想起来了:猿飞佐助。就印在历史书的第一页上。”
      玖辛奈又去洗了次脸。
      “你总是比我聪明。”樟子皱着眉看她,却不是难过,而有点若有所思的愉快。
      可是旋涡玖辛奈摇了摇头,“我考不到第一名。”

      一回到教室,鹿久就控制不住地回头瞟她们,好似一种无声的问询。玖辛奈和樟子气定神闲,又等了一会儿,摄影师扯着嗓子喊:“波风水门!”
      他先举手:“赤名同学已经回来了。”
      “哦,那你先来。”摄影师顺着水门的手指看到红发女孩,招呼她上台。
      等她拍完后,才轮到水门,果然是按照名次顺序来排的。
      水门被叫到名字,就上去目不斜视地端坐了三秒,然后微笑离场。全程没有看除了身边和鞋尖外的地方。
      “旋涡玖辛奈!”摄影师对着打印出来的表格看了下,继续喊:“旋涡玖辛奈!”
      “来了。”她听到第一声时还愣了一下,然后才快快地跑到前端,扶着椅子坐好后,又发觉这摄像机未免太过落后,笨重如搬家时的打包箱子,还扯着布帘,莫非可以制作从前最流行的银版上色肖像?这么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咔嚓一声眩光闪过,摄影师长出一口气后开始利索地收拾起装备,打光师也开始活动筋骨。
      玖辛奈回到樟子身边,发现教室里的人不知不觉少了一半。她刚想开口说话,松下吉子就过来敲门:“还在的人,认真听一下我的话。首先,恭喜你们毕业。”
      鹿久带着大家鼓掌:“谢谢老师。”
      她笑着“嗯”了下,继续说:“第二天,来这间教室领取毕业证,然后留下来听分组结果。不可以再提前跑掉了!大家互相转告一下——不在场的人也要转告哦。辛苦了,回家后好好休息一下吧!”
      她一转身离开,樟子也拽着玖辛奈走出教室门。“吃什么?”
      “随便。”玖辛奈看见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想笑,于是改口:“看你。”
      最后她们竟然去一家新开的小店吃果冰。新店开业,折扣的力度很大,两个人索性分开点单,烈日不再压人,面前是琳琅的果塔,水果下又是晶莹的冰山,连空气中都盈满了甜香。好像玖辛奈过去在学生时代同好友一起出门,总要找个这样温馨的小店歇一歇。她回忆起过去的幸福,其实有点痛也有点缓不过来,连带着语气放轻放慢,变得慵懒。
      赤名樟子吃得很快。她喜欢水果。吃完后,就看着对面的女孩。其实她和波风水门在一些小细节上很像,吃到甜美的桃子时总眯一眯眼,像猫咪。
      玖辛奈说了许多事给她听。其实也不是很多,但琐碎的话语叠在一起,千层蛋糕小小一块,却有一千道褶皱:“补助总是不够用,他去菜市场给老板帮忙,也不要工钱,就为了换肉蛋奶,肉也不是好肉,牛杂碎,猪大肠……我们都吃过。因为不是正式的忍者,被赖账也没办法去讨,所以他后来就只和一个老板合作。你不知道,我老在蔬菜摊前被人欺负。看到我只拿了一条莴笋,那个老板娘就装看不见人,不来结账。我确实不高,可是被其他顾客挤到最前面之后,她也不叫我。只有一下子买一星期吃的量,她才过来招呼说‘要买多少’,后来水门知道了。他,”玖辛奈深吸一口气,她眼睛里雾蒙蒙的,又莫名笑起来,轻轻揉着眼角继续说,“他就出面,帮我去和老板娘交涉。”
      樟子挖了一勺带着蜂蜜的冰沙,问:“怎么交涉?”
      玖辛奈摇摇头,她不知道。“后来,就没有人再无视我了。”
      “他为什么帮你做这么多事?你也……”樟子自知失言。“抱歉。我是说……”
      “没事。”玖辛奈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道:“其实这些事,我都快要忘记了。说给你听,好像又经历了一遍。只是没有那么真切,大概不久后就可以忘掉。”
      樟子不说话,埋头吃冰。
      许久,她抬起头来,看到玖辛奈碗里已经化出冰水。
      “其实,波风水门这个人……”
      “我知道,”玖辛奈打断了她,静静地停了一会儿,才低而缓和地说:“……我知道。”

      玖辛奈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幻想一个场景。她是如此渴望它的发生,以至于日思夜想,差点以为自己的想象已经切实地进入了生活,不再是一场引人犯罪的幻梦。因为此地的犯罪成本太高,她已经死了一次,小部分时候想的是:死了又如何?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很惜命的。
      她幻想过水门说话的表情。他比自己高些,会垂着脑袋吗,还是双手无力,不再摆出防御的姿态。眼睛呢,嘴角呢?一旦梦进行到了一个令人失态的地步,一切画面就“扑通”一声落进水里消失了,如同一颗过重的卵石,一具绑着铁块的尸体。这就是大脑走到了穷途的标志,因为她没有足够的素材,去想象波风水门对自己道歉的样子。
      只是现在,这项活动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她曾这样努力,这样努力地隐蔽地去探索在未知地带滞留过久的他,却一无所获。不,她有所收获,互相照顾、彼此信任的同伴回身一刺迎面一击一锤定音,直将她推接上了命运的高架桥。

      拿到毕业证时,她们对比着看照片。玖辛奈其实很瘦,只是她故事里的水门好像总在灶台和家务里忙碌,端上菜端上肉,帮孩子打扫一切,又包办一切。听起来很忙碌很负责,但玖辛奈就是跟不上同龄人的发育程度。笑一笑,面容还是巴掌大,却露出一颗虎牙,有点活泼的样子,但也只有一点。
      樟子就稳重很多。火红的头发连发丝都整整齐齐,脸也端得很正,大眼睛下就是弯弯的嘴角,不仅被玖辛奈对比出“笑不露齿”的铁律,其实那抹笑意清淡得有至于无,不是熟悉她的人就看不出来。
      樟子看着看着,突然说:“你看镜头的眼神像在看人。”
      玖辛奈顿了一下,又自然地拿回毕业证,小心地在兜里放好了。
      人还没到齐,所以老师没有来,宣布分队结果的时间也迟了很久。
      但她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再说话。

      樟子也被叫走之后,玖辛奈用借口来到教室外。她想起那堆卷轴,旋涡水户的脸,于是伸手摸了摸别在刘海处的发夹。她不蠢,教室越来越空,归宿就在眼前。
      走廊很长,尽头有点风,贴着地砖吹进来,闻起来像苔花也像雨水,但这几日里明明没有下雨。她果断掉头离开,却在另一头见到了靠墙站着的自来也和水门。
      自来也兴意盎然地拍了拍水门:“小子,你接下来就跟着我混。”
      水门笑道:“谢谢老师。”
      看见来不及撤步后退的她,两人顿了顿,水门察觉玖辛奈是辨不清剪影,所以在昏暗的下午走廊内来错,很保守地打招呼:“玖辛奈。”
      他已经戴上了忍者护额,一块小而精致的银色金属片,似乎不是很坚固,但牢牢地挡住了他孩子气的额头。波风水门的金发在这个阴沉的午后里不再耀眼。视线一触即分。她轻轻地调转面孔,没有说话,径直离开了这里。
      他们也跟着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自来也边磨牙边说:“你小子……”
      水门很不好意思:“老师?”
      “竟然得罪了那么漂亮的女孩子!”
      他摆手:“啊啊,不是这样的。”
      自来也一掌下来,拍得他趔趄着去扶墙:“还说不是?那个眼神可很少见哦。”
      看到三忍里最喜欢掺和闲事的好色仙人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一脸“别说了我都懂”的表情,水门也就解释不下去了。
      他扭头看到姗姗来迟的秋道吉丸,男孩刚扶正护额,自来也就开始布置任务。战况开始渐渐地倾斜了,不过局势并不算对木叶有利。各方都不能松懈,身为精英上忍的自来也当然如此。更何况在雨之国内的大战结束后,就渐渐流出了将纲手、大蛇丸,和自来也并称为“三忍”的习惯。
      他们以木叶标准小队的编制和山椒鱼半藏打成了平手,于是被这位出身于古老武家的半忍半武士之人所认可。山椒鱼半藏是初代目时的高手,曾在乱世的大战中横扫数万精兵,待忍者的时代到来后,亲自下场的次数少了些,但依然是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在这之后,他们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碰面。想也知道很难,连有心想见到绳树学长的樟子也被命运一个扫堂腿逼退好几步。她和千手绳树的两支小队被分去了不同的战线,怎么折腾怎么兜兜转转也跑不出各自的负责区域,又刚巧正对着火之国的东西两侧,一人靠山,一人靠海。绳树在大蛇丸的手底下,跑到了汤之国,樟子跟着小队来到了沙漠边缘。水门不知道在哪里,但不知道也蛮好的。这样她就不必殚精竭虑地想要避开某些场合,把事情搅合得更难。
      某月某日,前线牺牲了两个护送物资的小队,川之国夹在大国之间,时而倒向左侧的砂隐时而倒向木叶,实在是一种没脸没皮的生存策略,只不过在战争时确实有用。两方都看出川之国领导人的吃里扒外,只是找不到机会教训。最后矛盾终于爆发在沙漠外的密林,樟子身为已毕业半个月的下忍,被派到前线,可同行的队友都被起爆符波及,除了一早就被敌人击昏、倒在远处的她,无人生还。
      这些事,还是樟子醒来后一点一点讲给她听。赤名樟子每回来木叶都要叫上她去吃甜品,一来二去地她们就轮流请客,天气慢慢转凉,就不吃果冰,改吃热热的烧仙草。后来那间小店的生意越来越好,里面也多是回村歇息的小队,两个人混在闹哄哄的人群里,时不时讲点彼此的见闻,明明是战争,这么大一块乌云,路过海也要留下阴影,不可能雁过无痕,可樟子除了真的受重伤的那回就很少分享任务的细节。玖辛奈问樟子为什么这样爱吃甜品,还特意拉上她一起吃,樟子笑了笑,说玖辛奈,你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只为了研究卷轴,怕是要把人闷坏。
      玖辛奈就不好拒绝,回回都来陪她吃糖水。她们第一次出门时,最后也是去甘栗甘吃了甜品才分别。那时是为了购买忍校教学用的忍具,玖辛奈还记得水门用一柄不寻常的三叉苦无,店里找不到,后来也不见他提起,大概还没开始用。

      玖辛奈感觉自己喉咙有点痛,于是就点了一碗白玉丸子。等上餐的时候樟子聊了几句闲话,就从千手绳树讲到他大名鼎鼎的师父,大蛇丸的确是个十分优秀的忍者,讲着讲着,自然扯到三忍上去:“听说,他和自来也一向是很好的搭档,不过鲜少有人能见到他们的合作,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
      “总有机会的。”玖辛奈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你不是被抽调到自来也的小队里了么?”
      这时候,奈良鹿久的猪鹿蝶小队从旁凑上来打招呼:“好久不见。”
      大约是从未在战场上见过她,也不知道玖辛奈到底在做什么,好奇罢了。她晃晃手:“你好,你好。秋道怎么样?”
      “他很好。”鹿久收回目光,坐到另一桌去,不知和秋道丁座说了什么,他就友好地看了过来,和玖辛奈对上眼神。里面有个扎马尾的黄头发男生和鹿久面对面地大笑起来,秋道丁座狠狠地回头去拍他们的双肩,耳朵根有点红。
      樟子看了看似乎没心没肺的猪鹿蝶三人,突然叫她的名字:“……玖辛奈。”
      她知道樟子要说什么,心里没起波澜,面上却失笑:“你大可不必这么小心。对了,绳树学长呢?”
      “谁知道呢……”樟子不再看她,突然改变了主意,趁机低下头,去舀碗里那大块大块的黑亮的烧仙草:“你呢,最近怎么样。”
      她说:“老样子。”
      玖辛奈从毕业起就开始跟着旋涡水户学习封印术,什么双相封印、通灵术、逆向通灵术,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快要是一碟小菜,可其中的门门道道和画阵的原理却还没有真正地搞懂。学东西的境界,融会贯通并不是最高,却是理解的一道门槛。玖辛奈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因为这一年过去后,真正的大战就会开始。
      樟子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发什么呆?”
      指尖轻搭在一起,弹开的瞬间却很大力,玖辛奈的眉间立刻多出一块红痕。“嗷!!”玖辛奈愤恨地捂住额头,“你干嘛?!”这不应该是木叶第一弟控黄鼠狼的专属动作吗?
      她好久都没有出门运动了,又本来就是白皮,所以这点红色就很明显。幸好樟子淡定地揉了下她的刘海,盖住了自己的恶行。
      “怎么了,”樟子笑嘻嘻地放下勺子,又靠过来捏捏她的肩膀。“我看你刚刚不精神,别耽误了下午的功课。封印术可是很高级的东西,既然你考进了封印班,就好好学。”
      玖辛奈愣了下,“哦”道:“我知道的。”
      其实这只是玖辛奈编出的借口。哪里有什么封印班,就算有,估计也和天天在暗部处理尸体的那群人差不多。她能在同龄人奔波战斗的时候得了清闲,还不都是因为这个姓氏和这一头红发。
      谈话间,自来也掀开门口的布帘,和身边的白发男子一起走进店门,身后还跟着玖辛奈许久未见的波风水门。樟子坐在玖辛奈的对面,眼睛正对着店门,所以先她一步看到他们。波风水门是她现在的队友,还是自来也颇为器重的弟子。两厢对望,先是有点尴尬,然后才想起去掩饰,樟子动了动手指去操控勺子,却什么也没捞上来。
      玖辛奈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只是有点累了,恰巧店内很吵,时间表上排给封印术的时刻也逼近了,于是问樟子有没有吃饱,并说没有吃饱的话,自己要先离开,这堆白玉丸子就给她。
      樟子干巴巴地推辞:“我也饱了。”
      玖辛奈伸手去掏钱包,要起身的样子:“那我们走吧?”
      水门正缩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前占位,等师父带着糖水回来。如果立刻离场,他们或许碰不上。樟子装作心不在焉,努力地去瞟,但柜台前的自来也怎么不见了?
      她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立刻改口道:“等一等,我们还是不要浪费粮食了。”
      “打包吧。”玖辛奈不为所动,“我要迟到了。”
      就在这时,自来也猛地一推水门。他无奈地上前来,玖辛奈瞬间就发觉了有人接近,没想到一转身竟看见了他。
      水门立刻收拾好脸上的窘迫,落落大方地说了句什么,她听不清。越过这张渐渐长出少年模样的脸,玖辛奈看见了旗木朔茂和自来也站在一起朝这边看来,抱臂谈天,好像并不关注。只是忍者的五感不容小觑,脸上的东西向来不作数。那两个男人都是白发,可一个老不正经,一个厚重敦实却英年早逝。玖辛奈不禁有些难过,看回水门:“你来干嘛?”
      水门说:“自来也大人让我来和你们打个招呼。”
      樟子悄悄地从玖辛奈碗里偷捞白玉丸子,边吃边问:“自来也老师边上的是谁?”
      “是旗木上忍。”
      她若有所思:“两个白头发。”
      玖辛奈哼笑了一声:“打完招呼了吧。”
      水门乖乖地敛下眼睛。空气渐渐地滞而涩,他没有正视她,那双蓝眼睛就如宝箱关闭一样保存在记忆的最深处里。从毕业那天起,玖辛奈就不在水门家吃饭了。除开偶尔掉在他家里的东西,其实衣服、洗漱用品、被子、甚至忍术卷轴,其实都好好地存放在自己的房子里。水门更是常常将自己的用品放得整齐干净,没有和她混用的道理,于是二人间的纠缠就如吸牢后的磁铁,颠簸不至于构成威胁,再大力一些就可轻松分开,中间干干净净,切面整齐光滑,不落下一点尘埃。慢慢地就不说话,而后连路上也不会遇到,因为任务变得很多。两个月过去,直到今天,竟然是水门主动出现在她面前。
      并不是主动。玖辛奈听到心里有道声音在冷静地说:这全是自来也的功劳。
      回忆起不久前的事,她依然觉得这一切好像都像一场梦。那个阴沉的下午,再往前是洒满阳光的厨房,窗口吊着一小块勉强做出的腊肉,然后老师走进教室,宣布考试的前三名必须提前毕业。她闭一闭眼,看到一个红头发姑娘站在讲台边,自我介绍:“我是旋涡玖辛奈,请多指教。”
      然后,现实的,就站在玖辛奈面前的水门终于开口,声音有点遥远,也有点陌生。
      他说:“对不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Episode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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