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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纵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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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里,阳光透过窗棂照亮房内一角。
房间里盈满欢好之后特有的气味,缠绵旖旎。地上散落着被揉皱的衣衫,还有被推落在地的枕头,一室荒唐,足以看出,昨夜房内之人度过了怎样一个夜晚。
孟之江醒的时候君竹还在睡。
按照一般人的算法,孟之江已经算是活过千年的老魔头了。
然而实际上,在上辈子君竹彻底离开之后,孟之江的时间就已经停止,那之后的时间发生过什么他都不记得,也并不关心,只记得自己一直在修炼、修炼、修炼,直到有一天强大到能够再见到君竹为止。
也就是说,孟之江对某件事的经验其实也和货真价实的初初成年的青年人没什么两样。
所以,昨日他那番莽撞的作为并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实反应。
闸门一旦打开,久久被压抑的猛兽从笼子中解放,尝到了甜头,一发不可收拾。
残暴凶悍、毫无理智可言,也不懂得什么叫做克制。
也因此,君竹的处境着实可怜。
是真的快要死了。
孟之江亲昵地俯身在他耳边问道:“师兄……对不对?”
君竹实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哭。
他只有小时候师父还在世时哭过,但那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和伤心无关,如果不靠哭出来发泄那多余的、陌生的感受,他就真的要疯了。
反正,整个人都晕糊涂了,两眼发直。孟之江见了,开心得很,知道君竹不记事,就算记事也不会怪到他头上,像狗一样疯疯癫癫的,没完没了。
*
现在,孟之江看着他的侧脸,手指勾住他的长发,唇角勾起。
师兄是他的了。千真万确。
终于。
他懒洋洋地伸手,手中红光化出一个面具。恰恰就是那令君竹思索不已,为之忧心的神秘面具男所戴的那一个面具。
秘境里,君竹对他的态度令他生起危机意识,他想,自己这段时间确实有点沉迷在师兄师弟的这段关系里了,以至于一时竟忘了,对于君竹,自己想要的从来都比这要多许多。
一个仅仅只是被当做弟弟爱护的师弟?
不够,远远不够。
他还要做掌握君竹情欲的那个男人。他要君竹也爱上他。神明在身侧眷顾他还不够,他还要让神明为他堕落凡间,和他沉沦红尘。
寄宿在乾清宗的这段时日,有林诠意的大力赞助,孟之江接受不少天材地宝的补给,灵脉彻底恢复,目标达成,君竹原来的计划是大比结束后便和孟之江回十层。
但若这时候回到第十层,孟之江就不好做一些事情了。思来想去,到底还是使了点手段,一举多得。
真方便啊,一副面具,一个替身傀儡,一出苦肉计,他想要的就全都到手了。他捏碎手里的面具,眼睛里隐隐有红光闪过。
*
君竹睁开眼睛,先看见的是双手奉着灵泽剑跪在他床头的青年。
“之江……”当他开口时,他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嘶哑异常,险些发不出声音,“你这是,在做什么?”
等他勉力撑起身,才发现不止声音,他浑身哪里都是酸痛的,仿佛骨头就要散架开来。身上的衣衫因着动作而微微散开,白瓷上的杂乱红印触目惊心,有的地方甚至还泛出了淤青色。
被子之下的地方更不用说,君竹两侧都被磨破了皮,昨晚一直都是水淋淋的状态,现下还仿佛残留着那种泥泞黏糊的感觉。
种种都可见昨晚某人的禽兽行径。
“师兄,我昨夜对师兄大不敬,”孟之江抬起剑,低眉顺眼,“我自知无法弥补,师兄你罚我吧!”
“我的这条命是师兄救回来的,哪怕师兄要杀我,我也绝无怨言。”
“你起来!”
听他居然说这种话,向来脾气温和的君竹竟也动怒了。也许是受到昨晚的事的影响,他情绪也变得波动起来,一时气得咳嗽。
“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孟之江却没有动。
“我对师兄犯了错,没有颜面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还请师兄责罚。”
“之江,师父已经不在,这段时日,我这个师兄代为教导,我可曾教过你说这种话?”君竹闭了闭眼睛,平息气息。
现在这个局面,他恼得最多的,还是对他自己。分明他已经决定不越界,为何昨夜还是半推半就铸成大错?他也气,气孟之江居然为了此事轻贱性命,忘了出发前他们说过从今往后要扶持彼此一起活着的诺言。
气他,更气自己教导无方。
“昨夜的事,我也有责任,”君竹努力保持平和,“过后谁也不要再提了,我们还是师兄弟,若你真要受罚,就去把门规抄一百遍。”
“师兄……”孟之江还要说什么。
“去吧。”君竹转过头,不再理会他。
孟之江知道对话无法再进行下去了,只能应道:“……是。”
*
关系亲密的两人一旦吵架,周围诸人是极其容易就能窥探出来的。
寄住在他们宗门里的那对师兄弟吵架了!
就是那对举止粘糊到恨不得结为道侣的那一对!
每个角落都有窃窃私语在传递八卦,不多时,庞大的乾清宗,几乎半数的弟子都知道了此事。
君竹坐在林诠意对面饮着茶,表情沉静。
他心事重重,面上多了些冷意,今日为了遮掩那些令人难以启齿解释从何而来的痕迹,他特地穿得更严实,一时之间,整个人由温润近人转向清冷疏淡。
“咳咳,”林诠意没话找话,干巴巴地抛出话题,“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你说是不是啊君道友哈哈……”
“林道友,”君竹突然出声,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你之前说得对。”
我之前说的?我之前说了什么?林诠意一惊:“啊?什……什么?”
之前林诠意迫于孟之江的威压,不敢明说,但每次话里都藏着暗示君竹:你们师兄弟关系是否太亲密?
现在想来,确实如此。
“我确实……太过纵容之江了,”他低垂着眼睛,看茶杯里泛起的涟漪,“让他走了弯路。”
这话份量太重了,林诠意小心翼翼问:“何出、何出此言呐?”
君竹继续说下去:“我太着急照顾他了,不肯放手让他认识新人,整日跟在我身边,不利于他将来接手宗门。”
“所以,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林诠意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君竹说:“我想将师弟留在贵派学习一段时间。”
“那,君道友你?”
“至于我,还需要去寻些东西。”
君竹想,如今自己和之江留在上层,无非就是他放心不下那面具人给之江植入的东西,虽说昨晚已发作过一次,可难免以后不会再有,若不能解决,迟早会惹出更大的祸事。
“劳烦林道友多多照料了,君某感激不尽。”他对林诠意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