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探病又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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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第七天，江以南在放学铃响的第一时间就转向岑今："去医院？"
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斜射进来，在江以南的睫毛上跳跃，投下细小的阴影。
他的表情平静如常，但岑今注意到他收拾书包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些，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今天……能不能不去？"
岑今小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课本边缘。
江以南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锐利："医嘱。"
这个借口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某种默契，"病人需要家属探望。"
岑今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自从父亲住院以来，江以南就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每天雷打不动地押着他去医院。
这种固执的关怀让岑今既感动又困惑——前世那个连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的江以南，如今却成了他生活的监督者。
记忆中的画面是岑今怎么擦也抹除不掉烙在心底的：前世的江以南总是独自坐在教室角落。
冷若冰霜地拒绝所有人的靠近；体育课上岑今扭伤脚踝时。
他视若无睹地从旁边走过；甚至在他被迫辍学那天，江以南也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他空荡荡的座位，然后继续做题……
"岑哥！"
周翔的大嗓门打断了岑今的回忆。
他像一阵风般冲进教室，身后跟着宋熙和苏染。
宋熙今天扎了个高马尾，发梢染成淡紫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苏染则抱着她那本从不离手的单词书，眼镜后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以南的反应。
"听说你们又要去医院？"
周翔一屁股坐在岑今的课桌上，震得笔筒里的文具哗啦作响，"我们一起去！"
江以南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医院不是游乐场。"
"哎呀，人多热闹嘛！"
周翔浑然不觉，转向岑今，"李叔以前还请我吃过糖呢，虽然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宋熙轻轻推了周翔一下："江学长说得对，医院不适合太多人去。"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福袋，递给岑今，"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觉得苦的时候就吃一颗。"
福袋是浅蓝色的，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白云，针脚细密整齐，一看就是手工制作的。
岑今接过时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香，里面应该是装了糖果。
"谢谢。"
岑今轻声说，指尖轻轻摩挲着福袋上的刺绣。
"没有了我给你买。"
宋熙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李叔叔会好起来的。"
这个笑容明媚如阳光，让岑今也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他很少笑，但这个瞬间，某种温暖的情绪冲破了惯常的克制。
江以南突然站起身，书包带子划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走吧，晚了会堵车。"
他的声音比平时冷了几分。
最终只有周翔坚持跟去了，宋熙和苏染在校门口道别。宋熙临走前又对岑今眨了眨眼，指了指那个小福袋，像是在强调她的承诺。
江以南走在最前面，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
公交车上，周翔喋喋不休地讲着班里的趣事，试图活跃气氛。
岑今坐在窗边，手里把玩着那个小福袋，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上面，将云朵刺绣映得栩栩如生。
江以南坐在他旁边，目光不时扫过那个浅蓝色的小物件，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宋熙手真巧，"周翔凑过来看，"她做了好久呢，还特意选了奶糖，说甜食能缓解压力……"
江以南突然咳嗽了一声，周翔识相地闭上嘴，转而说起明天的篮球赛。
岑今悄悄观察江以南的侧脸——他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整个人像是一张拉满的弓。
医院走廊依然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但经过一周的频繁造访，岑今已经习惯了这种刺鼻的味道。
李华峰的病情有所好转，已经从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周翔自告奋勇先进去探望，留下岑今和江以南在走廊长椅上等待。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方金色的光斑。
岑今打开福袋，里面是五颗包装精美的奶糖，每颗都用淡蓝色的糖纸包着，上面印着小小的云朵图案。
他取出一颗，糖纸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是谁给你的？"
江以南突然开口，声音有些生硬。
他虽然和周翔几人见过几次了，但他除了周翔外真没记住那两个女生，江以南甚至分不清宋熙和苏染。
岑今愣了一下："宋熙给的。"
他顿了顿，想起宋熙温暖的笑容，不自觉地又微笑起来，"她很细心，一直都是这样的。"
江以南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什么刺痛了。
他转过头去，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阳光照在他的后颈上，映出一层细小的绒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周翔的大嗓门从病房里传出来，夹杂着李华峰虚弱的回应。
听起来他们聊得不错，周翔甚至成功逗笑了那个平时只会咆哮的男人。
岑今有些惊讶，他几乎不记得父亲上次笑是什么时候了。
"你很少笑。"
江以南突然说，目光依然固定在远处的窗户上。
岑今怔了怔："没什么值得笑的事。"
"刚才你笑了。"
江以南转过头，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因为宋熙的礼物。"
这不是个问句，而是个陈述。
岑今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低头剥开那颗奶糖。
甜腻的奶香在口腔中扩散，确实如宋熙所说，有种奇妙的安抚效果。
"她很了解你。"
江以南继续说，声音平静得不像在讨论这个话题。
岑今摇摇头："只是同学。"
他顿了顿，"就像苏染对你一样。"
这句话像一把双刃剑，同时刺中了两个人。
江以南的表情变得复杂，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周翔的突然出现打断了。
"李叔气色好多了！"
周翔风风火火地冲出来，"还说等我下次带象棋来陪他玩呢！"
回程的公交车上，三人并排坐在最后的长椅上。
周翔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识趣地坐在最边上，把中间的位置留给岑今。
江以南依然沉默，目光投向窗外飞逝的景色，侧脸在夕阳下镀上一层金边。
岑今悄悄观察着他——高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下颌，微微抿起的嘴唇，还有那总是微微蹙起的眉头。前世的江以南对他而言就像天边的月亮，遥不可及却又忍不住仰望；而现在，这个月亮却固执地闯入他的轨道，带来前所未有的光亮与温度。
"给。"
岑今突然从福袋里取出一颗奶糖，递给江以南。
江以南转过头，眼神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他犹豫了一下，接过糖果，指尖轻轻擦过岑今的手心，留下一丝微妙的触感。
"医嘱。"
岑今轻声说，嘴角微微上扬，"甜食能缓解压力。"
这个回旋镖般的玩笑让江以南愣住了，随后他的嘴角也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他小心地剥开糖纸，将奶糖放入口中，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扩散。
"太甜了。"
他评价道，但眉头却舒展了许多。
周翔看看岑今，又看看江以南，突然站起来："啊！我到站了！你们继续坐！"
他没等车完全停稳就冲向车门，临走前还对岑今挤了挤眼睛。
岑今知道，周翔这小子肯定又去网吧了。
车厢里突然只剩下他们两人。
夕阳透过车窗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对面的座椅上，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岑今又取出一颗奶糖，这次是给自己。
"那个什么……宋熙"
江以南突然开口，又停住了，像是在斟酌词句，"你确定她对你只是同学关系？"
岑今转头看他，发现江以南的耳尖微微发红，眼神飘忽不定，像是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这个发现让岑今心头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江以南是在……吃醋？
不过他也只是猜想，这个想法还是划掉了。
"只是同学。"
岑今肯定地说，"就像苏染对你一样。"
江以南的表情微妙地放松了，他轻轻"嗯"了一声，转头继续看向窗外。
但岑今注意到他的肩膀不再那么紧绷，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像是在打着某种欢快的节拍。
阳光渐渐西沉，将车厢染成橘红色。
岑今偷偷瞥了一眼江以南的侧脸，发现夕阳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连睫毛都变成了金色。
这个曾经遥不可及的少年，现在正坐在他身边，因为一颗奶糖而心情好转，因为他对宋熙的定义而暗自欣喜。
这个认知让岑今的心脏漏跳一拍。
他低头看着手中剩下的三颗奶糖，突然明白了宋熙这份礼物的真正意义——不仅是安慰，更是一种联结，一种将 sweetness 传递下去的借口。
"明天还去医院吗？"
岑今主动问道，声音比平时轻快了些。
江以南转过头，阳光在他的眼睛里燃烧："医嘱说要继续。"
这个借口已经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暗号。
岑今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公交车继续向前行驶，载着两个少年和他们心中无法言说的秘密，驶向被夕阳染红的校园。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探病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