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得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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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台是阆仙与东曜交接矿石之所，由阆仙剑派开山祖师晁域率门下弟子耗费两年时间凿平。
把矿石扔下问道台的几名阆仙弟子发觉事态严重，悻悻吐了吐舌头，再不敢继续。
“你们是猪吗？动动脑子好不好？！”闻声赶来的同伴指着他们，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与东曜比试，拿不到第一也就罢了，这般做法，简直丢我们阆仙和崔师兄的人！”
这厢白游和几个弟子一起寻矿，他发觉这些“谜题”并不全是松先生的突发奇想。
萧闻歌曾给他带回一本《点石录》，他为了识记碑文仔细通读过，里面涵盖了不少谜题的出处，还有一些虽不是原模原样，但只要稍加延伸类推，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白游找到的矿石越来越多，大家也不再忸怩，纷纷脱下外衣，按萧闻歌所说，将矿石兜进衣服里。
封未平跑得满头大汗，让大家把兜着矿石的外衣打好结，挂到绳索上去，沿着绳子滑行借力，依次运回问道台。
“闻歌，我们找到的矿石没有特别重的，最大的一块，我们四个人合力也就抬起来了。”白游如实道。
萧闻歌少年老成地摸了摸下巴：“我想矿石的种类、数量、大小、重量应该都是松先生专门安排的。这场比试意在选拔，不会太简单，但也不至于太为难我们。”
所有的绳索都被萧闻歌和白游的队伍“霸占”，其他弟子用尽全力把矿石一块一块搬到崖边时，才想起来绳索可以利用，只是不知道被谁提前收走了。这下不仅矿石运不下去，他们自己怎么下去都是个问题。
“东曜今年收了个顶顶聪明的弟子啊！”松先生和其他人一并转移到了东边的山上，此处视野正好便于旁观弟子们的表现，他听崔墨周先是赞叹后是感慨，“这些年拜入东曜的弟子远远多于阆仙，青黄不接、宗门不兴，几乎成了师父的一块心病。”
“你师父心气高，对门人要求严格，非武学奇才不收，这世上又有几人能称得上是奇才？”松先生捋着须，神色平静，仿若只是在与他信口闲聊。
“我劝过师父，师父却说阆仙祖师一生追求剑法极致，代代传承，绝不能断在他手里，何况……”崔墨周语气顿了顿，移过目光看了眼赵芳续，发觉她正专注望向问道台山壁，于是压低声音道，“林师叔受过重伤，这些年身体愈发不好，心中执念更深，我师父确实有他的不得已。”
“时辰快到了，请松先生、崔师弟、赵师妹移步问道台。”倘若语气也能结冰的话，叶敬吾这一句直如冬日檐下垂挂的冰锥般冰寒刺骨。
按松先生的要求，各队将寻到的矿石堆成一摞，孰多孰少，孰优孰劣，几位尊长一看便知。
有萧闻歌的轻功与智谋加持，白游这队自然成绩斐然。
封未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一轮试炼放出成绩的惨状历历在目，没想到，这次他竟然打了个这么漂亮的翻身仗！
“你们！这么多，不可能！崔师兄——他们耍赖！”
封未平认出这个说话的少年，正是把自己的队友痛骂一顿的那位阆仙弟子。
“凉儿，不得无礼，松先生还未宣判结果。”崔墨周出言制止。
松一查验完各队成绩，朱笔誊录在一面大旗上，随着阵阵鼓声，大旗高高扬起，列于榜首的赫然就是白游、萧闻歌的队伍。
“萧闻歌、白游，你俩真是太厉害了！”
“是啊是啊，谁能想到用那种稀奇古怪方法运矿石。”
“我觉得还是白游厉害，光看那些谜题我都晕了，跟着白游找，准没错！”
“不不，萧闻歌才最厉害，他的轻功，简直神出鬼没，为我们节省了许多工夫！”
神出鬼没？读没读过书啊，这是夸人的词吗？
萧闻歌看似平静无波地接受大家的喜爱和赞美，心里却激动得不行，要知道每获得一个甲等排名，他就离留在东曜更近一步。
松先生抬手，制止了弟子们的喧闹：“各位的表现我们有目共睹，最终成绩不存在任何偏私舞弊。东曜、阆仙两派世代交好，即便是试炼弟子，也要牢牢记住这一点。追忆二宗开山祖师，一位踏遍河山寻天下奇矿，一位炉火不熄锻造神兵，二人切磋武艺追求极境，又开山立派、传教天下。今日是你们第一次切磋，绝不可因成绩高下而损伤两派情谊，明白了吗？”
解凉儿咬牙切齿，但见众人齐声回答“明白了”，他心中不平只得暂且忍下。
崔墨周抱拳道：“这场比试很是精彩，这些预先放好的矿石均由我阆仙剑派开采而得，接下来就交给东曜各位带回剑庐。”
“我听闻，但凡有阆仙弟子将亲自开采的矿石赠予一名东曜弟子，则该东曜弟子不得拒绝为其铸剑的请求，松先生，可有这回事？”清亮的女孩声音传来，说话的人正是赵芳续。
松先生点点头，又玩笑道：“崔师侄，听闻你的佩剑是由叶师侄所铸？”
“是，从前用着那柄，如今佩在身上的是师父所赠。”崔墨周微笑道。
“哇！没想到他们感情那么好，叶师兄平时冷冰冰的。”弟子们咬着耳朵轻声细语，议论纷纷。
叶敬吾扯起嘴角干笑一声：“过去的事，不必再提。各位对最终结果没有异议的话，就请各自回派，不要耽误下午的课程。”
说完，叶敬吾走到石壁前，三两下拨动了一个不起眼的机关。
石壁上缓缓打开一道石门，门内并排放着两驾剑庐里常见的矿车。
白游心里暗暗惊叹，没想到这石壁里面如此别有洞天。
东曜、阆仙两派弟子互相行过礼后，崔墨周率领门下弟子返回阆仙谷。
东曜弟子则在松六、松七的带领下，将矿石搬上矿车。听得一阵“嘎吱”作响，石壁内部机械运转，将矿车运往高处的剑庐。
封未平眼睛都看直了：“萧闻歌，你说我们能不能也……”
“你想得倒是美啊！我们是上山学艺的，又不是来享福的，乖乖爬你的石阶吧，回去迟了可赶不上午饭！”萧闻歌脚步轻快，拾阶而上，将其他弟子远远抛在后面。
“你叫白游？”白游正要离开，却忽然被叫住。眼前的女孩儿忽闪着眼睛，定定看着他。
还从来没被女孩子这样盯着看过，白游一时颇不自然，只好点点头。
“噗嗤。”赵芳续笑出声来，“你那么害怕做什么，我们是同门啊，白师弟。”
“赵、赵师……师姐，找我有什么事吗？”白游的舌头开始打结。
赵芳续道：“你可知，庭珏一脉所在何处？”
白游摇摇头，他只知道庭珏一脉是东曜山上仅有的女弟子，平日里当然不可能和师兄弟们在一处起居，不过阿栩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庭珏到底在哪。
“你看。”
顺着赵芳续手指的方向，问道台南面有一座山峰，应是东曜山的一处侧峰，其地势略高于山门，低于任掌门的纯钧阁。峰峦之间，雾气隐隐，恍若仙境。
“我师父不轻易下山，便让我带句话。她受商掌派所托照看你，可至今都没与你见上一面。你若有闲暇，可以去拜见她。”赵芳续吐气如兰，才过了初夏，午时的日光映在她双颊，薄薄的泛起一层粉色。
白游想起商栩留给他的那封信，一直被他贴身保管。他从怀中掏出，递给赵芳续。
女孩打开信，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我记得你的模样，这信你留着就是。”
话已带到，两人抱拳作别，白游望着赵芳续离开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往剑庐去。
白游读了不少书，已然明白“寄人篱下”是什么感觉。躲在画影阁里，不让别人知晓，曾经遭受的苦痛与折辱被另一种不见天日的自卑与孤寂所替代，商栩用“善意”为他编织了一个牢笼，他被保护起来，却看不见外面的风景。
他和阿栩同时察觉到这一点，故而当他表现出想要拜入东曜时，商栩不仅答应了他，还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免去他的后顾之忧。
敏感如白游，又怎会不明白商栩的这番苦心。
未半时分，白游才回到剑庐，赶不上午饭，只好先喝口水压压饿。
“饭都不吃了？当真有这么秀色可餐？”萧闻歌一边嘲讽他，一边把两个馒头、一叠小菜推到白游面前。
白游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谢谢你啊闻歌，不然要饿一下午了。”
“喏，吃完看看这个。”萧闻歌从怀里扔出一副类似羊皮卷的东西。
白游放下筷子，见羊皮卷的左上角有一行字：“《天下矿脉图》？”
萧闻歌道：“你没回来的时候，松一师兄说，剑庐试炼的最终考验里有一项是‘七月铸剑’。我们必须在后面七个月中铸成一柄品质上佳的佩剑，完不成者，会被直接逐下山去。”
“好剑离不开好矿，你从哪弄到的图？真是好东西！”白游翻看着矿脉图，眼神里透出难抑的兴奋。
萧闻歌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附耳对白游道：“有个叫涛十三的师兄，奉命看守藏书阁，他私下里把东曜藏书借出去，顺便挣点零花钱。”
“这……违反了门规吧？”白游惊道。
“哎哟，你可小点儿声，不然你以为我从哪弄到那么多书？”萧闻歌想起这些，肉痛不已，“唉！才两三个月工夫就从我这赚走了二两银子。”
白游丝毫没看出萧闻歌的“装模作样”，心里很是愧疚：“这些书我都看过，二两银子我还你一半。不过我现在没有钱，给你写个字据吧，以后还你。”
“哟，你从前连字也认不得几个，怎么还知道打欠条？”
萧闻歌低着头偷偷笑，白游虽比他年长两岁，却老实巴交的，一点儿心眼都没有。
白游听了，耳根子一红，立刻不说话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