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白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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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踏着凌晨夜色赶回学校，他很高兴，他感觉自己是如此的鲜活，如此的充满斗志。
他悄悄溜进宿舍楼，回到自己房间，换了睡衣，倒头就睡。
一早，他遵循着昨天的承诺，和郑茵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饭。
随后几天他也是和郑茵一起吃的早饭。
几个一起同班的同学看着他们两人议论纷纷。
“哟，江大少要开始交朋友啰？”略带嘲讽的声音在江屿耳边响起。
江屿抬头，对上一双充满恶意的双眸。
陈旭露出犬齿，眼神盯着江屿上下打量着。
旁边彦之安扒着陈旭的肩膀，露出脑袋对着江屿笑了笑，“江哥，别生气啊。旭儿，他只是心直口快啊……”
阴阳怪气的语气，配上一张笑盈盈的脸，让人不禁生出恶寒。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到被他们两个玩成花了。
江屿不胜在意，他笑了笑，嘴角勾起一抹嘲弄，“考得没我高，画得没我好，好意思在我面前叫？”
“你……！”陈旭被气得显些喘不过气，猛吸了几口气后，撂下一句狠话，“你很有能耐吗？你信不信我分分钟找人弄死你！”
“这句话我很早之前就听过了，不过……他被我弄死了。”
“你大可以试试。”江屿缓缓喝了一口粥，语气充满威胁。
“你！”陈旭想冲上去一把撕碎江屿的嘴。
“算了算了。”彦之安扯住陈旭肩膀，安抚道。
江屿扯扯嘴角，温和道，“第三名永远都是第三名，永远被我压一头。”
江屿继续挑拨着两人的关系。
“下次月考我们来比，我一定会超过你！”
“比比就比比，反正你永远会被我压一头，蠢货。”江屿索性也不装了，直接对着陈旭摊手，一脸看你不爽的表情。
他也想明白了，人生不过区区三万天而已，自己要活得肆意洒脱就行。
他其实很羡慕季扬。他总能在他身上找到少年的身影，他总是很用力地告诉世人，自己鲜活明快就行，不用在意别人。
“江屿同学……别跟他们一般见识。”郑茵看着陈旭他们走了之后开口劝阻。
“没事，”江屿摆摆手，“反正迟早都要撕破脸，还不如现在就撕破脸，一直忍着算什么事。”
“我都想开了……”
郑茵欲言又止，这位江屿同学看着面善，实则也不好惹。
“走吧，我吃完了。”江屿用纸擦擦嘴角，拿起桌上的饭卡跟着郑茵一起走了。
郑茵：“你不怕吗？江屿同学。”
江屿：“怕什么？陈旭吗？还是彦之安？”
郑茵：“算了……今天作业还没写完呢。”
江屿怔愣片刻随后笑了笑，“郑茵，你好逗啊。”
“啊？哦，好吧。”
早上的色彩课，江屿走进教室犹如走进了装修队一样，甩笔、敲桶的声音回荡在江屿的耳边，声声不息。
“同学们！要大胆一点！笔！给我甩起来！”色彩老师声如洪钟，像早起的鸟儿激励着各方人民。
“吴老还是一如既往来的早啊。”郑茵道。
江屿把作业交了进屋，回头对着郑茵说，“他那是鞠躬尽瘁，来的最早，回的最晚，性格也挺受人喜欢的。”
“吴老挺好的……”
陈旭坐在第三排第一位，江屿就坐在前面。估计是因为今天早上的挑衅，陈旭甩笔的声音格外大，江屿感觉好几次陈旭都把水甩他身上了。
江屿没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一笔，画完再算也不迟。
画完的画被摆在大教室罗列成几排，江屿这次卯足了劲往前冲，画被吴老放置第一位，竟是超过了第一名。
他瞧着陈旭，眼底透弄着轻视与嘲弄。
“江屿恭喜你啊，不过你放心，我会拿回我的第一。”彦随看着被超过的画，嘴角勾起一抹顽劣的笑。
自己的弟弟蠢就是了，他何必跟别人置气呢，倒把自己害了。
“彦随，我猜。彦之安应该跟你说过什么，自乱阵脚了。”
“江屿，管好你自己吧，江家的私生子。”
“你什么意思！？造谣全靠你一张嘴。”江屿回得冷静，可心跳却在加快。
他脑海里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摇摇头把它抛之脑后，当务之急是，彦随怎么知道他们江家有两个孩子。
“江屿啊江屿，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承认吗？”彦随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身边叹了口气，随后擦身而过。
“彦随你说清楚！”
彦随双手绕道脑后，摆摆手走了。
江屿掏出平板，他想问江揽镜是不是把江时说去了。父母的错，为何让孩子来承担呢？
他脑子现在还是热的，脑海里面全是江时，丝毫没意识到彦随刚刚说的人是他。
掏出平板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联系外界。
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焦躁不安地揉着头发。网络暴力他见识过很恐怖，小时已经被校园霸凌过一次了，他不该让他在经历一次同样的痛苦。
之前的心理咨询他几乎都是陪江时一起去的，他看见江时过得很痛苦、很挣扎，他慌了阵脚，乱了自己的心。
江时哭着喊哥哥，扑进他的怀抱，汲取他的温暖。
郑茵走进画室，就看见江屿坐在座椅上，烦躁地揉着头发。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默默走到江屿身边坐下。
江屿的声音很低，带着嘶哑，“郑茵……怎么办啊？”
“怎么呢？江屿。”
“我害怕再发生之前事了，他一个人，可怎么过……？”
郑茵一脸懵逼，听着江屿前言不搭后语，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江屿，究竟发生什么事呢？你今天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算了，算了。郑茵我们去吃饭吧。”
江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顺其自然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了。
集训一如既往，到了月考，江屿拿了第一，超过了彦随，陈旭不知怎么的，掉到了二十名左右。
秋去冬来，寒风呼啸，冬日来临。
学校里面组织写生，选在了周边的古镇上。
古镇人不多，但依山傍水，颇有种江南韵味。
江屿裹着羽绒服脚步缓慢，还有不到二十天就联考了，他现在十拿九稳，稳上285分。
小溪潺潺而流，随着雨水声，他们坐落于古桥石板上，照着冬日暖阳，画着亭台楼阁。
吴老感冒了，在旁边止不住地打喷嚏，江屿给他递了包治纸，让他去旁边药店买几副药吃。
吴老摇摇头坚决不去买药，小老头现在深信是药三分毒，现在身体硬朗，小小的感冒扛几天就过去了。
江屿没有办法，小老头不吃，自己总不可能扳开他的嘴硬塞给他吧。
小老头让江屿不要担心，过两天就好了。
写生持续一周，照着自然风景画，也比照着图片抄好，更有助于提高画画水平。
学校联考倒计时大牌上的数字，在一点点变小，5天，4天……
鲜红的数字跳跃在江屿面前，也跳跃在同学心中，终极之战就要来临。
直到真正坐进联考考场的那一刻，江屿忍不住还是有些紧张。
他稳定发挥着，在画纸上画出漂亮的答案。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他裹着黑色羽绒服，抬头看着天，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脸上，他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了。
半年的辛苦付出，换来一份满意的答复。
他拍拍郑茵的肩，“拜拜，祝得尝所愿。”
“拜拜。”郑茵招招手，随着人流走了。
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他随着人群走出考场，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哥……”江时扯住他的袖口。
江屿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身边竟站着江时，江时的容貌变得越发出众，他把拉链拉至顶端，遮住下巴，露出一双楚楚可怜的双眼。
“哥……”他又喊了一遍。
“江时，你怎么来了？”江屿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知道江时是怎么找过来的，可他也知道江时过来一定很不容易。
“哥，我逃学了。”
曾经那个不敢偷偷带手机的小孩，现在居然敢干出逃学这种事。
“谁教你干的这种事？是不是季扬？”江屿环视一圈，嘴角带着笑，“对了，季扬他怎么没来？”
“哥……”江时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想了想还是跟江屿说了，“鹤礼哥他……走了。”
“走了？”江屿的脑子越来越混乱，像是喘不过气一般，大声咳嗽起来。
“不是不是，出国了。”
“哥…你没事吧？”江时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当真相被揭开，人们沉沦黑夜，倒也分不清白昼了。
江屿打开他的手，低声啜泣道，“我没事，我没事，可能是刚刚考完，情绪波动太大了。”
“小时，我只有你了啊……”
江屿跟江时并肩回到家中，他看着跟他离开时别无二致的家，情绪翻涌着，“小时，我们去玩剧本杀吧。”
江屿没来头一句话，他现在迫切需要另一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情绪。
他翻出手机插入SIM卡，季扬的信息窜入置顶。
季扬：贺礼走了，他不要我了。
季扬：今天没来接你啊，不过小时去了，对不住啊。
季扬：阿屿，我该怎么办呢？
季扬：阿屿，我分不清白昼与黑夜了。
季扬的话颠三倒四，深深烙印在江屿心头，季扬的心头肉抛下他走了，他也害怕小时抛下他走了。
集训的苦日子，一个人的苦日子，他过够了，他也想要朋友的啊。
他突然明白了之前对江时厌恶的感受，他独留江时一个人，江时他自己一个人是怎么过的啊。
他都受不了，没人跟他说话的日子，他都快发霉了，像一具不会发声的木偶。
江时还小，他受的苦难比他还多，他又有什么资格厌恶人家。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