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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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到季沉，是在一个阴沉的周四下午。
雨水顺着诊所的落地窗蜿蜒而下，将窗外的一切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他迟到了十五分钟，推门而入时没有道歉，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扫视了一圈我的办公室，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容琛医生？”他的声音比电话里更加低沉。
“请坐。”我示意他坐在我对面的黑皮沙发上。
作为从业八年的心理咨询师，我已经学会在第一眼评估一个病人。
季沉看起来二十五六岁，身材高挑，黑色高领上衣裹着他修长的脖子，衬得皮肤白得发冷。
他的左手腕上戴着一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手表，右手空空如也，没有婚戒，没有饰品。
“所以，”我翻开笔记本，“季先生，是什么原因让你决定寻求心理咨询的？”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在意识到不能吸烟后又放了回去。
“失眠。”他终于开口，“三个月了，几乎每天只能睡一两个小时。”
典型的表层症状。
我在笔记本上写下“失眠”并画了个圈。
“有尝试过什么方法吗？”我抬头问。
“酒精，安眠药，运动到精疲力竭。”他嘴角扯出一个不带笑意的弧度，“都不太管用。”
“能否描述一下失眠时的状态？”
季沉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回忆，“闭上眼睛，就能听到声音，重复着同样的话。”
我没有追问那是什么话。
第一次咨询，重要的是建立医患之间的信任，而不是挖掘病人的创伤。
“这种失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月十四日。”日期脱口而出，“那天我在门口发现了一封没有写寄件人和地址的信封。”
“可以谈谈那封信吗？”
“烧了，但我记得每一个字。”
我注意到他的呼吸声变得明显，漆黑的眼仁扩散开，典型的应激反应。
“我可以吸烟吗？”他问。
我点了点头。
他再次掏出那盒香烟，敲出一支，叼在嘴上，打火机“咔嗒”一声窜出火苗，他低头吸了一口，烟头忽明忽暗。
“那封信让你觉得不安？”我继续问。
这一问，烟嘴被季沉咬得微微变形，烟雾从他的鼻孔慢慢溢出，在脸前绕了个圈散开后，他突然笑了。
“容医生，你相信有人能完全了解另一个人吗？即使他们素未谋面？”
他的笑令我后脊发凉，我谨慎回答：“理论上，通过掌握足够的信息和细致的观察，我们可以对他人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写那封信的人声称了解我的一切。”他忽地掐灭烟头，向前倾身，用低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包括我十八岁时差点杀死一个人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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