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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他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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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室里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叶隼推开门的瞬间，冷气夹杂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不是因为气味——干了八年刑警，什么味道没闻过——而是因为局里新调来的那位法医专家。
"队长，新来的法医已经在里面等——"
"知道了。"叶隼打断队员的话，抬手看了眼腕表。凌晨三点二十分，距离发现尸体不到四个小时，这位空降的专家倒是敬业。
他整了整衣领，推门而入。
解剖台前立着一个修长的背影，白色大褂下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微卷的栗色发尾扫在领口上方。那人正俯身检查尸体，听到开门声也没回头。
"死者男性，35岁左右，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10点到12点之间。"清冷的声线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切入空气，"体表无明显抵抗伤，但手腕和脚踝有深度勒痕，显示曾被长时间捆绑。最特别的是这个——"
那人转过身来，叶隼的呼吸骤然停滞。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八年零三个月又十四天——他当然没有刻意计算，只是那个数字就这么突兀地跳进脑海。
陆云。
那张曾经圆润的脸如今棱角分明，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依然清澈见底，只是多了几分叶隼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叶队长。"陆云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得仿佛在对待一个陌生人，"请看死者胸口的伤口。"
叶隼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到尸体上。死者胸口有一道长约十厘米的切口，边缘整齐得近乎艺术。
"凶手使用的不是普通刀具，"陆云戴上手套，轻轻拨开伤口，"切口上缘有细微的锯齿状痕迹，我怀疑是某种医用骨锯。"
叶隼眯起眼睛。这与他在现场发现的痕迹吻合——凶手确实对医疗器械极为熟悉。
"还有这个。"陆云指向死者被刻意摆放成忏悔状的双手，"指甲缝里的物质初步检测含有丙烯酸树脂和硅酸盐，与教堂彩色玻璃成分一致。"
叶隼心头一震。他刚从城郊一座废弃教堂回来，那里正是第一现场。
"你什么时候去的现场？"他下意识问。
陆云摘下口罩，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我没去。但死者膝盖上的红土颗粒与云川市西郊地质特征吻合，加上这种特殊的摆放姿势，教堂是最可能的场所。"
叶隼不得不承认，陆云的观察力依然敏锐得可怕。高中时就是这样，他总能从最细微的蛛丝马迹中看出别人忽略的真相。
"死亡原因？"
"初步判断是失血性休克，但需要进一步解剖确认。"陆云转身拿起解剖刀，动作干净利落，"给我三小时，我会给你一份详细报告。"
叶隼点点头，转身欲走，却又在门口停下。
"欢迎回来，陆云。"
空气凝固了几秒。
"谢谢。"陆云的声音很轻，背对着他继续工作，"不过叙旧可以等案子结束后，叶队长。"
叶隼握紧门把手，指节发白。他有很多问题想问——这八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突然回来？还走吗？——但最终只是轻轻带上了门。
走廊上，他摸出烟盒，却发现手在微微发抖。他嗤笑一声，将整包烟扔进垃圾桶。
八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已放下。可就在刚才，当那双琥珀色眼睛望过来的一瞬间，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自欺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