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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娇气导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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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栖淮被窗外的蝉鸣吵醒。他翻身摸到床头柜上的药膏管，发现管底不知何时被刻了个笑脸——肯定是时樾干的。
"醒了就下来吧。"时樾的声音伴着煎蛋的香气飘上来，"今天要赶潮汐。"
许栖淮叼着牙刷冲下楼时，正撞见时樾弯腰收拾渔具。黑色背心被汗水浸透，后腰处露出一截旧伤疤，像条蜈蚣趴在那里。
"在看什么？"时樾头也不回地抛来防晒霜，"蓝洞紫外线强。"
许栖淮差点被牙膏沫呛到："谁看了！"
"划船四十分钟。"时樾把渔具包甩上肩，"你会晕船吗？"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许栖淮突然卡壳。
时樾挑眉："可是什么？"
"...拍过海上纪录片的专业导演。"许栖淮含混地说，迅速转移话题，"早餐吃什么？"
"煎蛋和鱼粥。"时樾指向灶台，"奶奶天没亮就熬的。"
许栖淮凑近锅边嗅了嗅："闻着比鱼腥草茶强多了。"
"那是救命的。"时樾突然伸手抹掉他嘴角的牙膏沫，"这个是养胃的。"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许栖淮后退半步撞到冰箱："我...我去拿相机！"
码头晨雾未散，小船在浪尖轻轻摇晃。时樾把相机包塞进防水袋："会游泳吗？"
"当、当然会！"许栖淮刚说完就踉跄了一下，被时樾扶住腰。
“真的会？”
"那是意外！"许栖淮挣扎着站稳，"我们专业...哇啊！"
船身突然倾斜，他整个人栽进时樾怀里。渔民们哄笑起来："时主播，你对象比姑娘家还娇气！"
时樾耳根发红："他是导演。"
"知道知道！"王叔挤眉弄眼，"拍'爱情动作片'的导演嘛！"
许栖淮差点把三脚架砸过去："是人文纪录片！"
引擎声惊起海鸥时，时樾突然说："抓紧。"他的手贴上许栖淮后腰，"等下要过暗礁区。"
小船划破晨雾，像一把裁开绸缎的剪刀。许栖淮举着相机拍摄水面下的光影，突然镜头里闪过一抹异样的蓝——
“到了。”时樾停下船。
眼前的岩洞入口仅容一船通过，洞顶垂落的钟乳石滴着水珠。许栖淮探身去拍水下的蓝光，船身猛地一晃——
“小心！”时樾一把拽住他的腰带。
相机脱手落入水中，许栖淮半个身子悬在船外，时樾的手死死箍在他腰间。两人的脸近在咫尺，许栖淮能数清他睫毛上沾的雾珠。
“我的……相机……”
时樾咬牙把他拖回来：“先管好你自己！”
船底积了滩海水，两人的裤子都湿了大半。许栖淮正要去捞漂浮的相机包，突然愣住——
水下三米处，阳光透过蓝铜矿脉折射上来，将整个洞穴映成梦幻的琉璃色。沉落的相机恰好记录下这一幕：幽蓝的光晕中，时樾攥着他衣角的手背青筋分明。
“这才是你要的蓝。”时樾轻声说。
“……我妈没骗我。”许栖淮喃喃，“真有这么蓝的海。”
阳光渐渐西斜，洞内的蓝调愈发深邃。许栖淮的镜头捕捉到一尾银色小鱼游过时樾脚边，水面泛起细碎的金光。他按下快门，轻声说：“……我妈要是能看到就好了。”
时樾回头看他。
“她一直想亲眼看看这么蓝的海。”许栖淮低头调参数，声音闷在外套领口里，“可惜现在……她连病房的窗户都很少看了。”
时樾没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温热干燥。
回程时潮水上涨，许栖淮突然发现他右手虎口的伤疤裂开了，渗着血丝。
“你手……”
“没事。”时樾换了个姿势，“抓紧船舷，要过浪区了。”
许栖淮默默掏出创可贴，在船身颠簸的间隙，一把按在他伤口上。
傍晚的渔村飘着烤鱼的焦香。王叔家门口支起长桌，二十多道海鲜摆得满满当当。
“小许导演！”王叔端着酒杯过来，“蓝洞好玩不？”
许栖淮刚要回答，就被塞了杯浑浊的米酒。三杯下肚，他的耳根烧了起来。
许栖淮扯着时樾袖子嘟囔："你小时候...是不是特淘气？"
时樾夺走酒杯："你醉了。"
"才没！"许栖淮指着码头，"他们说...你十岁就敢开船追台风..."
“你酒量太差了。”时樾拿走他的杯子。
时樾的手指在杯沿上收紧。王叔突然插话：“樾樾小时候可乖了！每次都要给他弟打包鱼丸……”
“王叔。”时樾打断他，“灶上的汤沸了。”
许栖淮醉眼朦胧地看到时樾离席的背影。他想跟上去，却被渔民们拉着唱起了渔歌。等宴席散尽，他踉跄着找到码头——时樾独自坐在礁石上，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的小时樾背着更小的男孩，两人手里各举着一串鱼丸。
许栖淮挨着他坐下：“你弟……很像你。”
“他像我妈。”时樾把照片收回口袋，“醉了就回去睡觉。”
“我没……呕——”
时樾黑着脸背起吐得一塌糊涂的导演。许栖淮趴在他肩上嘟囔：“时樾……你身上有海的味道……”
……
“闭嘴。”
深夜，许栖淮摸到监听室。时樾正在重播今天的《听潮寄》，湿发遮住发红的眼眶。
"睡不着？"时樾没回头，"柜子里有安神茶。"
许栖淮看着监控屏幕——自己差点落水的画面定格在时樾扑来的瞬间，那表情像是世界要崩塌。
"为什么救我？"
时樾关掉屏幕："换成别人也会救。"
"说谎。"许栖淮按住他的手，"你删掉了三年前救援的新闻照片..."
雨点砸在玻璃上。时樾突然把许栖淮困在操作台前："那你呢？明明恐水还要拍海洋纪录片..."
时樾的呼吸近在咫尺。许栖淮看着他喉结上的水珠："时樾，你..."
时樾像触电一般退后，背过身去说：“回去睡觉，你明天不是还要去集上拍摄么。”
许栖淮安静的看了他一会，转身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