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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背对背凝望-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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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敬隘很喜欢狗,从前母亲不让养,后来自己实在是没有时间养。
但是现在他的面前就有一只。
湿漉漉的眼眸蒙着一层水汽,原本干练的短发湿散垂下,贴在樊役树的额头,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水声,像小狗耳朵啪嗒啪嗒的。睫毛也润润的,还在滴水。
整个人光溜溜地坐在地上叫,脸抵着桌子笑得勾人。
地上流淌着一滩液体,有酒有水,味道很浓。
靳川说得没错,樊役树很漂亮。
他的眉眼生得很动人,眼睛圆圆的,两道浓眉配着一双厚厚的卧蚕,委屈起来显得楚楚可怜,直勾勾地看着人的时候又透着若有若无的故事感,让人有求知的欲望。
“哥哥……”樊役树探起身来,露出玉色的皮肤,看得出保养得很好。
他一只手里抱着一大瓶秋涸送来的酒,好像已经空了,另一只手正准备去开另外一瓶,而桌边地上倒着碎了一半的水杯。
顾敬隘已经看呆好一会儿了,似乎都没意识到自己有了反应。
樊役树的姿态太诱人了,整个人润润的,是谁都一样会为之动容:“哥哥这个!好喝!你尝尝!给我买!”
别哥哥了,哥哥要忍不住了。
顾敬隘深吸一口气,拢了拢浴袍再走过去,把樊役树手里的和桌上的酒都抢过来,想找一个高处放上去,四下看了看没有合适的地方,就抬手把其中新的一瓶开了往嘴里灌。
是很烈的余市,顾敬隘不是很懂酒,即使认识也没真的尝过几样,但这几口喝下去确实口感很好,余味香甜。
“好喝吧!”
“嗯。”顾敬隘笑着回他。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樊役树,坐在地上也不乱动,浑浊的眼睛不知道到底在看哪里,湿发俏皮地向他招手。
太可爱了。
笑起来比烈阳更加火热,包裹着顾敬隘。
可是他满身都是别人留下的痕迹,好像在对顾敬隘叫嚣着。
这两年樊役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没那么多,但次数很多,几乎每一次都是顾敬隘在忙,樊役树只在边上陪着,偶尔说说话,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越来越亲近。
但樊役树一直都很有分寸,就像顾敬隘感受到的那样,他好像很享受自己的付出,而不是渴望顾敬隘给他什么。
樊役树也确信自己是喜欢他的,他很高兴顾敬隘越来越愿意和他交流,他希望可以一直这样有话可说。
顾敬隘也早就偷偷凝望他了。
他的工作越稳定,就越想分时间给一个愿意陪伴他的人。
处理工作的时候忽然听见办公室外面很热闹,顾敬隘拨开帘子就看见樊役树在给他的同事分咖啡,笑得很可爱,被阳光照着的侧脸甚至浮上仙气。
顾敬隘就这样望着出了神。
隔天醒来他又会看着和樊役树的聊天框,重新思考樊役树这样真的是喜欢吗。然后工作再度袭来,他就忘了,连同把樊役树的笑一起搁置了。
但他没有意识到这份感情有些超出预期,他本以为自己控制得很好,在对方没有表现出热烈的爱之前,他不会放任自己。
在无法笃定樊役树爱他的时候,他也一直自我否定。
直到他双眼充血地在零刻公馆,拎起靳川的衣领吼着:
“段未然在哪个房间!”
他好像意识到了樊役树与靳川不同,他可以在家里面无表情地对靳川说“没有机会”,却没有能力控制自己出格的动作,即使是段未然也无法让他犹豫,因为那是樊役树,不是一个普通的追求者。
但在段未然走后的一分钟里,顾敬隘站立在床尾,还是无法拥抱上去,他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好像只是想看见樊役树,看见他没出事,看见他在那里。
哪里都可以,只要他还在,还有机会被自己一人占有。
顾敬隘觉得自己也许是喝得太快了,不受控制地开始思考这些,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怎样的答案。
难道是要承认自己喜欢樊役树?
喜欢,这两个字太片面了,如何能够表达他现在压抑不下的心境。
想彻底接纳他,好像更加贴切。
顾敬隘的浴袍带子勒住汹涌的欲望,他不知道这欲望中有没有一份喜欢——直到樊役树扑过来抓住它时,就注定要扯落他经年累月缝制的理性铠甲。
他那好似融进骨髓的自控力此刻炸裂在身体里,顾敬隘粗重地喘息着试图让自己平静,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不想太过失控。
列车脱轨了。
顾敬隘摁着樊役树的后颈深深吸吻,他对这种事没有经验,一上来牙齿磕得樊役树生疼,随后马上改为温柔的舔舐,等樊役树向他掠夺。
顾敬隘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主动,想清了许多问题。
他来上海怎么会是担心樊役树的安危,二十多岁的人也不需要他这样管着,他看见樊役树的那一刻想的根本不是还好他没事,而是确认段未然是否做了什么。
是否做了逾矩的事。
是否做了他们还没做的事。
顾敬隘习惯了把所有的一切都在脑中反复推敲,作出的反应和吐露的言语都无比克制,精明的机器把算好的结果复述出来给人们,以维持自认为良好的关系网,完成自认为完美的作品,现在却只是将眼前的人拥在怀里,只是想占为独有。
二人都沉入感官的深海,海底无法睁眼对视,迷离混沌的视线里只有终于克制不住的激情。
勉强推进后的不适让樊役树昏了又醒,缓缓的碰撞才使他的目光渐渐清明,顾敬隘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释放着一股股热流,樊役树的呻吟的尾音也越来越轻俏。
“哥哥,我好想你。”樊役树疼得哭起来,顺势袒露心声,“哥哥……”
樊役树毫无退路地接受着胸前湿热的呼吸,浑身又痒又痛,随着持续几次的陌生钝痛与舒爽,药性跟着汗水往外涣散,他的意识细碎地清醒。
“小樊……”
樊役树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事物:“疼……疼……”
这下看着脑子不清楚的人是顾敬隘了,他很满意初次□□的盛宴在他的掌控之下,放纵地开始后进入忘我状态。
他似乎听不见樊役树的哽咽,只埋头尽兴,确是醉了。
樊役树眼前的状况像是梦境,明明从前那样淡漠静谧的人,现在就这样外露自己的掌控欲。但他也沉溺其中,无暇顾他。
渐渐分不清是痛楚还是别的什么,就又迷迷糊糊地在呼啸中闭上了眼,身上已经布满了不堪入目的痕迹,有粘稠的、蠕动的,还有顾敬隘掌下深刻的印记。
天还未亮,樊役树睡得很沉,秋涸在樊役树的床边一直喊着“樊哥”、“樊哥”。
“喂?哥!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您是樊哥的……哥哥吗?”秋涸跪在樊役树边上,对面“嗯”一声,他又急忙道,“我是零刻公馆的!樊哥在这儿喝多了,怎么叫都不醒,您是他的紧急联系人,您看您方便来……”
“送医院,我直接去。”苏启汶才睡下没多久,挂了电话又立刻从冰冷的床上起身走出去。
“好!好的!”
“去哪?”樊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坐起,幽幽地问。
“朋友病了。”苏启汶答。
“现在都快五点了,什么朋友要你……”樊域是被电话吵醒的,语速有些慢,没等她问完苏启汶已经带上房间门出去了,“苏启汶!”
无人回应。
——
秋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天晚上和樊役树接触过的人有好几个,他没什么眼力见,看不出谁是谁的谁。
他只是半夜在包厢陪酒,突然被叫出去,段未然就出现在他面前向他要外套,说他酒劲儿散了要回了。
秋涸给段未然拿来他的貂,送他到大堂。
“顾敬隘!是我帮了你!你妈要是知道你和男的睡了……”靳川换了一副面孔,与秋涸刚才见他时完全不一样了,此刻正委屈无助地大叫。
顾敬隘目中无人地穿过大堂走出这座建筑,左右看了看,锁定一个方向走过去。
他的手机在房间时一直响,是他母亲的电话。二人都无暇在意,就被樊役树乱动时不小心摔在地上,本来还没事,只是屏幕碎了一片有点硌手。但是刚刚顾敬隘一下楼就被靳川扯着衣服,二人再次吵起来,动静不小,手机被靳川彻底弄坏了。
接不到母亲的电话,他也不知道这么晚发生了什么。
和靳川闹完一通,顾敬隘听见靳川说:“你妈问我你在哪儿,我就报了位置,说你在见客户不方便。”
顾敬隘用靳川的手机给母亲拨回,电话只通了几秒,顾敬隘没有说话,挂断后也一言不发地把手机还给他。
靳川小跑上前抓住他:“我陪你,我也去。”
顾敬隘停下来,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面部的肌肉不自主地抽动着,酒应该已经醒了。
“你现在说这样的话,不尊重樊役树,不尊重我,也不尊重我妈。”顾敬隘回头紧接着靳川的话回应他,“我不知道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你想让我来,我来了,然后呢?你差点害他。你不做这些没脑子的事,我根本不会在这站着。现在又告诉我妈我偷偷回上海,你告诉她我在零刻,你想让她知道什么?什么客户要凌晨四点谈?你帮我,我要谢谢你?
靳川,请回吧。”顾敬隘难得有了表情,皱着眉却透着痛心的味道。
顾敬隘又轻声道:“我妈是让我回去送姥爷,他刚刚走了。”
说完就向威尔法走去,杨叔只在车边向靳川微微颔首,就带顾敬隘走了。
段未然感觉看了一场大戏,但又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利用做了一场局,心里不是滋味,跨步过去拍拍靳川:“靳总,做人还是实在点。”
秋涸忽然过去叫住准备离开的段未然:“老板,你还有……你房间的房卡吗?”
“干嘛?”
“我去看看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