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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死人的季节 ...


  •   云鹿和苏潇第二次去梨园。

      途径保卫室时,紧闭的窗户被刷一声推开,一个戴帽子的中年男人探出头,粗声粗气地说:“你们干嘛的?”

      苏潇绕过云鹿,露了脸,笑着说:“保安叔叔,我们是电视台的记者啊!”

      保安看清她后,语气缓和下来:“是你啊。赶紧过去吧,刚刚进去了几个警察,看样子是去抓那个姑娘的。”

      道谢后,二人飞速赶路。

      松口了?有证据了?云鹿觉得他还没开始深入了解,这案子就结束了,心里顿时漫起一些自私的失落感。

      紧赶慢赶,两位记者还是在三楼和四楼间的楼梯拐弯处绊住了。
      堵着他们的,是另外一群乌泱泱拿话筒、扛摄像机的媒体记者。

      “靠,他们消息哪里来的!公安局也太不厚道了,让我们写个权威报道,又不给我们透露消息。你是不知道,之前的各种细枝末节,全是我自个‘蹲’来的!”苏潇无可奈何地滞在原地,低声吐槽着。

      没等云鹿回话,上方有人吼了一嗓子:“肃静!警察!”

      记者们闭了嘴往两边让,云鹿和苏潇也忙往下退。脚步声交错间,他们莫名被排斥到了三楼。

      三楼有些挤。两人旁边,已经有很多住户走出了门。相比于乱哄哄的媒体记者,他们反而安安静静站着,肃穆地等着警察下来。

      没过几秒,前方记者像洪水泄闸,更加喧嚷起来——
      “警官,突然实施抓捕,请问是找到充足的证据了吗?”
      “许岚,你为什么非得要杀一个热爱生活积极工作的劳动女性,你没有妈妈吗?”
      “警官,许岚高考冒名顶替的传闻是真的吗?”
      “许岚,你毕业于名校,为何还会犯下如此罪行?”
      ……

      “警察办案,都退后!”一名警察拷着许岚下楼来。身后,另外三个警察严厉堵着记者。

      警察紧绷着一张脸,带着许岚快步掠过三楼。
      许岚跟着他的步伐,不吵不闹,很温顺。然而,她的神情却像一弯残月,惨淡、冰寒,漠然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拦了一会,上面三个警察也转身迅速下楼。记者闹哄哄的,一窝蜂似的也跟着下去了。
      站着三楼楼梯口的住户沉默着看完,沉默着散去了。

      “你们好。你们是萍大的学生吗?”在左右分流的人群中,云鹿礼貌拦住了两个结伴的女生。

      “我是。不过已经毕业了。”其中一个女生说。随后,两位女生齐齐停顿着,等着云鹿问真正想问的事。

      云鹿温和一笑:“这样啊。冒昧问一下,你们平常在上下楼时有见过许岚吗?见过的话,印象如何?”

      那个萍大毕业的女生笑了笑,说:“你怎么不问我们认不认识她?”

      “想下一句问的。”云鹿笑着说,也不藏着掩着。

      女生了然似的点点头,随后回忆道:“我和许岚是一个系的。我经常遇到她,不过我们互相之间不认识。她人挺好的,老实本分,也经常帮助同学。但大学四年里,每次见到她,她都很严肃,没怎么笑过。”

      说完,两个女生又礼貌性笑了一下,不再停留,直接走向了楼道深处的屋子。

      现在这社会,很多人都喜欢以最严苛的“标准”衡量一个陌生人。
      所以,云鹿想,许岚能得到这个评价属实证明了她人不错。

      但往往,这类安静、老实的人,一旦下了决心,做起事来会非常利落、非常彻底。比如杀人。
      那么,是什么逼疯了她?

      天空阴沉沉的。风雨欲来。

      单身公寓前的空地上,一群媒体记者还站在原地讨论着。
      见着苏潇,都围了上来:“苏记者。你也得了消息了?”

      “什么消息?”苏潇一脸问号。

      那些人是一个个的人精,见苏潇的反应不符合预想,忙哈哈一笑遮掩掉了这个问题。
      笑完了,他们又提到:“这案子啊,之后就都在警察局里说了。那里面啊,只有你们电视台能进,大家都想让萍城人民心安,让这里的风气好点嘛,所以……”

      呵呵。打这算盘呢。
      苏潇心底冷笑一声,面上还是十分平和:“这些行话黑话我也听不懂,而且,我毕竟只是个普通记者,一切都要听从电视台的指示。所以,不好意思各位,我权力还没那么大。”

      记者们失望一笑,见没戏,有几个匆匆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还有几个依然坚持,跟着云鹿苏潇二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套话。

      苏潇苦不堪言:“各位同行,你们也不看看我今天来得多晚。唉,现实就是,我们所知道的还没你们多呢……”

      一片嘈杂中,有位走在边缘的、一直沉默着的记者盯着云鹿认了半天,终于惊呼:“你是云鹿?云记者?!”

      “噢,我是。”云鹿冲他点了点头,随即微微一笑:“你好。”

      那记者激动地挤到他面前:“云记者,你还记得我吗?”见云鹿一脸茫茫然,他赶紧解释:“去年!去年在滑雪场!你救了我一命!”激动完,又惭愧地说:“不好意思啊,这么久了,我还没正式道谢过你呢!”

      闻言,云鹿认真打量起他来:是个年轻同辈,比他矮了一头;相貌清秀,很瘦;面颊微微发红,透出一股朴素的热情;前额上,本就薄薄的刘海几乎白了一半,两侧的头发也参杂有白——年纪轻轻,不知为什么烦忧白了头?

      没等云鹿反应,他重重一鞠躬:“云记者,感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想请你吃顿饭,可以么?”

      这当口,云鹿终于回忆起来。

      去年冬季,滑雪运动盛行。他代表电视台去萍城新开的滑雪场采访报道。
      中途,几家新闻记者分散站定时,他们一行人后面,一块雪板极速扑来——朝一个方向直直扑来。

      电光火石间,云鹿赶忙推倒一位呆愣在原地的记者,自己也摔扑在地。
      倒地后,头上距离很近的半空中,一块雪板闪着雪刃,锋利地从很近的上空划过,插在了他们脚对面的一块广告牌上。

      所有人心底一凉。

      云鹿也是,心里后怕道:他不推旁边这个人,这个人此刻肯定就残了。
      ……

      终于记起来了。云鹿连忙扶起他,摆手道:“没事,举手之劳,没事的,你也不用请客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记者在风中洋溢着热情的笑:“那怎么行,饭是一定要请的。还是要感谢你,真的谢谢!”
      顿了会,郑重地说:“我叫孟仲夏。”

      “你是晨阳报社的孟仲夏?”苏潇有些惊喜。
      她旁边没了乱糟糟的人,忙碌着套话的记者都已经离开了。

      孟仲夏眨着亮亮的眼睛:“是的,你好啊,苏记者。”

      ●
      临近饭点,孟仲夏强烈要求请云鹿和苏潇吃饭。三人便去了就近的一家饭店。

      等饭期间,苏潇和孟仲夏热情聊着一件事,云鹿边回白苹的消息边听了个大概。
      关上手机后,在一个空隙插话道:“话说,梨园的单身公寓最初不是面向毕业青年租售的吗?”

      “是的。但这个也就口头上说说,没有成文的规定。”孟仲夏笑着说,给二人殷勤添着茶水。

      云鹿略一思索,沉声道:“但在所有毕业生的心里,那就是成文的规定。”

      苏潇也想到了这方面的问题,拍板道:“对啊!这公寓本就是因为毕业生需求过旺才建的。租给中老年人,相当于年轻人的资源被抢了啊!”

      这么一联系,这个案子就有些思路了。这不就是现下网上舆论矛盾的焦点吗?——老一辈和年轻一辈的资源混乱不均。

      云鹿摇摇头,心道:矛盾可以指出,但不能被过度渲染,引导挑起争端,危害社会安全。

      他记起来许岚被警察抓下楼时,他们旁边站着的人很安静很严肃,这根本不是看热闹的表现。
      细细一想,那神情倒像是同情……

      想来也是受到诸般舆论的影响,都站在了许岚这边。立场的影响之下,他们还顺带原谅忽视了许岚的杀人事实。
      反观网络上那些始作俑者,不仅从此事中获利逍遥法外,还使本就烦恼重重的人陷入更大的矛盾痛苦中……真是作孽。

      饭菜陆陆续续端上来。

      孟仲夏提起他今年六月作过的一次采访,巧的是,采访主题是毕业生就业方向,采访人群就包括萍城的应届毕业生。

      聊到这,云鹿突然手心上的力不稳,筷子簌簌落落掉在地上。

      孟仲夏忙把筷子捡起来拿了餐巾擦着。

      苏潇已经喊服务员拿了新的筷子,她看着着急的孟仲夏,无奈道:“有新的了,不用擦了,放着吧。”

      孟仲夏诡秘地说:“你不知道,这筷子是吃饭的家伙,在我的家乡,筷子掉了可是不吉利的,轻者梦游又梦魇,重者,容易丢魂!”

      苏潇有些轻蔑又表示理解地撇了撇嘴,忽然察觉云鹿没了动静,赶忙瞧过去——

      只见云鹿早已痴痴呆呆的,整个人神色恍惚,还真像丢了魂!
      再联想到云鹿此前所住的医院,苏潇的脑子里立即亮了个闪电,忙拍着孟仲夏:“快,快,给他叫魂!”

      孟仲夏急忙将筷子摆整齐了,又利索倒了杯冷水,筷子尖沾了三回水,对准云鹿的眉心就戳,嘴里还念念有词:“第一回,云鹿,回来!云鹿,回来!”

      第二回时,云鹿轻轻推开了筷子,哭笑不得:“我想东西呢,你俩神神叨叨的做什么?”

      “云记者啊,我一身汗,我以为我乌鸦嘴害了救命恩人呢!”孟仲夏丢了筷子,舒缓着堵在脖子上的一口气。

      苏潇也是吐槽着:“好好的,一个突然说些民俗诡事,一个有些‘前科’还应了他话里的表现,你觉得我们不该着急吗!”

      云鹿哈哈大笑,赶紧道歉赔罪。

      瞧着他眼里还是伤秋悲风之态,苏潇问:“在想案子么?”

      云鹿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说:“没事了。”

      实则他内心已经是一片荒原。他在荒原上不断疑惧——为了他自己。

      刚才随着孟仲夏的话,他一点点回忆着。可是,明明去年才毕业,明明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他却不记得毕业时的种种细节了!

      那个时间点有结果没过程,成为了一段他没经历过的历史。

      这时,缓过来了的孟仲夏神情活泛,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我可以很肯定地说,萍城大学作为名校,学生们就业的信心还是很强的。除了一个方面。”

      苏潇疑惑:“什么?”

      “很大一部分毕业生的情绪都说不上好说不上坏,平平淡淡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孟仲夏斟酌着,“对!很丧!”

      很丧。面对未来,即使是名校毕业生,他们也情绪不佳。

      ●
      午后两点,雨水密密匝匝落下来。
      公安局内喧嚣如市井。

      云鹿和苏潇等在一间临时腾出来的办公室,他们将有十分钟时间对许岚进行采访。

      不多时,许岚进来了,双手伸在身前,被手铐束缚着。
      尽管如此,她走起路来仍然昂首挺胸、气定神闲。

      云鹿再次回想起萍大里从校门口直通法学院的那条“坦途”。仿佛某个云卷云舒的傍晚,许岚就是这般神态走在上面。

      许岚坐下后,将双臂板正地搭在小桌上,温和地看过来:“又见面了,两位记者。”

      “是啊,又见面了。”苏潇寒暄了一下。

      许岚惨淡地笑了一下:“你们尽管问吧。放心,这次,我什么都说。”

      采访前,他们二人得知了许岚主动交代了一切,案子已经顺利结案,审判也快了。
      苏潇看着她,问:“怎么突然要坦白了?”

      许岚看了眼云鹿,说:“因为那条路……萍大学子的愿望嘛,都希望自己的人生路是一条坦途。如今我失愿了,没办法实现了,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还有机会的。只要我们还活着,我们的人生就还在继续,一切都能从头再来。”云鹿说。

      许岚怔愣了半晌,突然松了肩膀,整个人矮了许多。

      云鹿起身,把一张新新打印出来的照片轻放在小桌上。返回座位后,说:“布达拉宫我大二那年也去过。许同学,你跟你爷爷奶奶是什么时候去的?”

      许岚盯着桌上的照片:夕阳将尽,巍峨圣洁的布达拉宫前,她左手揽着爷爷的臂弯,右手揽着奶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段时光真好。许岚心潮澎湃,她很想回到那一刻。

      “我是高考结束后去的。我高考成绩不错,得了县政府的一笔奖金,连夜就带爷爷奶奶去了他们早就很想去的西藏。”许岚的眼神有些恍惚。

      苏潇道:“两年后,你独自一人又去了一次西藏。”

      许岚默了会儿:“不错。我知道你们想问原因……那一年之前,我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我很孤独,所以重游了一次西藏。”

      她顿了会,目光渐渐空无好像一张白纸。半晌,接着说:“我也知道,你们早就查清楚别的了,索性跟你们说说心里话……我是个留守儿童,长期分离的原因,我跟亲生爸妈不亲。爷爷奶奶去世后,我觉得自己是一片人间浮萍,无所依归,无牵无挂,随波逐流。”

      苏潇微微摇头,不认同她的话:“你才毕业不久,未来还很长。而且,你投递了很多简历,你会找到一个好工作扎根萍城。”

      许岚眼神忽然转换,满满的讽刺:“如何扎根?说好听点,我是萍城人,说得实在点,我是萍城边缘的乡下来的,沾个光而已。萍城的人才像大浪淘沙,数都数不过来,我在村里是人中龙凤,但是在萍大里、在这座城市里,我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尘埃,可有可无。”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个道理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别人想抵达的山?”云鹿的话掷地有声,许岚陷入静默。

      离门不远处,分针清晰地移了大半。

      “杀人,我不是一念之差,我是预谋了很久。”

      云鹿和苏潇身体不由得僵了僵。许岚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得令人后背发凉。

      许岚缓缓缩了手,上身重新直了起来:“一次次面试,一次次无限接近成功又失败。狭小的单身公寓里,每一天我都忙着打份工支撑食宿,还要一边做题备考,一边拼命压下不好的情绪努力憧憬某一天会来到的美好生活。

      “我忍得很辛苦,从小就在忍,我想不通,为什么我的命运总是那么不顺?为什么别人付出一天努力就能得到的东西,我就要付出将近半辈子?为什么明明无数次接近幸福,却永远有条深沟横在前面,怎么也跨不过去?

      “……梨园里的楼都很好看很高档,绿植弄得跟景区一样。单身公寓虽然价格不错,但是被弄在光秃秃的黄土上,弄得很突兀,就跟我在萍城里一样……怪会埋汰人的,明明可以匀一点绿叶给我们,呵……”

      一时静下来,他们三人在这个办公室,云鹿突然产生出一种违和感。想了想,他说:“可是,你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本不该坐在这里戴着手铐受我们盘问。”

      许岚静了会,又缓缓看向门口——时间要到了。她站起身:“那个阿姨太吵了,我也友善沟通过,但得到的只有辱骂与威胁。一个月前的晚上,被她又一次吵醒后,我就想……杀了她吧……”

      她看看苏潇,又看看云鹿,微微一笑,以时过境迁的苍凉神态说:“不过……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苏潇叹了口气:“她会听到的。剩下的,好好赎罪吧。”

      伍树推开门进来,后边跟进来一个警察,带走了许岚。

      伍树跟二人握了握手:“聊得怎么样?”

      “她太妄自菲薄了。我想了一上午,没想到她的杀人动机如此简单。”云鹿的目光有些悲凉。

      “许岚长期情绪低落。就像她说的,她真的忍了很久了,就算找到工作扎根萍城,新的烦恼也会接踵而至,她长期的负面情绪总会爆发……所以,不是这个谢丽香,也会有另一个谢丽香。”边说,伍树边拿起了桌上的照片,端详着。

      云鹿提议道:“警官,最近许多恶劣事件都跟人的情绪相关。不如,由官方出面,组建一支心理健康志愿队伍,在全市范围内进行心理调查和疏导工作。”

      苏潇附和:“是啊警官,由电视台出面宣传,加以警力辅助,让心理医生们好好调解调解市民心态吧。”

      伍树放下照片,赞同地说:“局里正有此意,没想到二位先主动提了。有关文件会尽快送到电视台,心理医生方面我们也会尽快去组织,至于许岚这个案子,也辛苦二位好好报道报道了。”

      伍树将他们送到一楼,临别时,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云鹿。

      “最近过得怎么样?”

      云鹿知道他要问的是白苹怎么样?想起不久前的事情,不由得有些羞愧:“挺好的。他……跟平时一样。”

      伍树放心地点了点头:“那就好。不管你是不是做梦,只要有异常,记得求助我们。”

      “好。谢谢。”顿了顿,云鹿也忍不住问:“不过,伍队长,那个货车藏尸案,怎么样了?”

      “有点线索了。”伍树半开玩笑地说:“白苹,他有没有跟你透些底?”

      “啊?‘底’?什么意思?”云鹿强自镇定,懵懂地反问。

      见他表情天真无邪,很惊讶,很认真。看样子,或许真的不知道内幕。
      伍树一笑而过:“没什么了。不过,如果你有信息,请第一时间告知警方。随时恭候——”
      ……

      办公室里一片倦意,窗外雨也不间断。

      云鹿默念着名单上勾了的两个人名,去实习区里找他们。

      实习区塞了很多人很多办公桌,却还是显得空旷。云鹿边走边想,应该是他们都在埋头做事,让这块地方太安静了。

      他靠近一个实习生,询问:“你好。蒋童年和刘苑坐在哪?”

      实习生闻声抬头,皱着的眉头咻咻舒展开,眼睛也亮了很多。有些羞怯地说:“我就是刘苑,蒋童年他出去外采了。”

      “这样啊,”云鹿将一份资料放在她桌上,“好好看看,了解一下亡灵祭。我叫云鹿,会带着你们两个做一期亡灵祭的专题报道。”

      刘苑殷勤地拿过资料,当下就翻了起来。

      云鹿远离她几步,扫视一圈实习区,看到了一个孤零零的座位。
      那位置暗灰灰的,座椅上挂着一个黑色背包。

      云鹿:“……”

      真是奇怪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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