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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   “主子问”

      “你的灯影牛肉”

      “何时能做好?”

      嘶哑干涩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刮擦着耳骨,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的冰冷重量,沉沉砸在死寂的废院里。

      倒挂在破败屋檐边缘的黑影,像一片凝固的、充满杀机的夜色。那双毫无情绪的幽冷眸子,如同深渊的窥视孔,锁死的不仅是林婉婉的呼吸,更是她脚下石板上那片刺目的暗红瘫帝留下的极焰椒残皮,以及那点残留的、混合着焦糊苦涩的诡异“食物”气息。

      林婉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喉咙干涩发紧,被那残存辣椒皮灼伤的刺痛感再次鲜明起来。什么时候做好?用那桶馊饭?用这满地狼藉?还是用她这条刚刚从系统抹杀边缘捡回来的命?

      她抱着破瓦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指甲深深抠进粗糙的陶壁。冰冷的盐水和极度的恐惧在胃里翻搅。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那双毫无温度的幽深眼眸。

      “三天。”声音出口,沙哑得如同破风箱,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孤注一掷,“至少需要三天。”她必须争取时间!争取活过今晚,拿到系统那把“永不磨损的菜刀(钝)”,争取找到哪怕一点点像样的东西!

      屋檐上的黑影,无声无息。只有夜风拂过紧身夜行衣的细微窸窣,像是毒蛇在草丛中调整着攻击的姿态。

      压力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压下!

      林婉婉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紧贴着冰冷的土墙。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视线里那冰冷的、评估猎物价值的审视。三天,太长了?长到对方觉得不值得等待,不如直接清理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几乎要将她彻底碾碎时,那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毫无波澜:

      “明日,子时。”

      “此地。”

      四个字,如同冰冷的铡刀落下,宣告了最后通牒。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倒挂的黑影如同被风吹散的墨迹,毫无征兆地向上收缩、消失!屋檐边缘只剩下空荡荡的黑暗,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林婉婉濒临崩溃下的幻觉。只有空气里残留的一丝若有似无的、带着铁锈和夜露的冰冷气息,证明着那个致命存在的短暂降临。

      子时!明天半夜!

      林婉婉双腿一软,顺着冰冷的土墙滑坐在地,怀里的破瓦罐哐当一声歪倒,浑浊的盐水泼洒在泥地上,瞬间被吸收,只留下一片深色的湿痕。她大口大口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深秋寒夜的冰冷和劫后余生的战栗。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里清晰地回响:

      【生存考验任务:存活至明日辰时(7:00),剩余时间:约7小时。】

      【成功奖励:解锁基础厨具(意念投影)[永不磨损的菜刀(钝)]】

      【失败惩罚:抹杀。】

      七小时!她必须活过这七小时,拿到那把刀!否则,别说子时的灯影牛肉,她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恐惧。林婉婉挣扎着爬起,目光像饥饿的野兽,再次扫视这个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废院。食物!能撑过今晚的食物!水!能缓解脱水的水!

      她的视线掠过那桶散发着地狱气味的馊饭,胃部一阵抽搐。那东西,不到真正的绝境,她绝不想再碰第二次!目光投向墙角,之前挖掘苦苣菜和灰灰菜的地方已经被她薅得七七八八,只剩下零星几片蔫巴巴的叶子。断肠草?那东西沾都不能沾!

      等等!她之前挖野菜时,好像在土里翻出过一些硬硬的小东西?

      林婉婉猛地扑到墙角那片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泥土前,双手不顾疼痛地再次疯狂挖掘起来!冰冷潮湿的泥土塞满指甲缝,磨蹭着翻卷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她咬着牙,十指如同铁犁,在腐殖质层里拼命翻找。

      有了!

      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硬的、圆溜溜的小东西!她心头一跳,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一颗!两颗!三颗是豆子!干瘪发黑,皱巴巴的,有些还长着灰绿色的霉斑,显然是以前遗落在这里,被泥土深埋了不知多久的陈年豆子!

      林婉婉的眼睛瞬间亮了!豆子!虽然是陈年发霉的,但只要能入口,就能补充能量!她像发现了稀世珍宝,双手加快速度,不顾一切地在冰冷的泥土里摸索、挖掘。指甲崩裂了,渗出更多血丝,混着污泥,她也毫不在意。一颗,两颗最终,她竟然挖出了小半捧!足有几十颗!

      【检测到宿主发现:陈年霉变黄豆(高污染,中度黄曲霉素污染,长期食用致癌风险高)】

      【警告:不建议食用!】

      系统的警告冰冷无情。林婉婉看着掌心那一小堆干瘪发黑、长着难看霉斑的豆子,没有丝毫犹豫。致癌?长期?她现在需要的是活过今晚!活到明天辰时!

      她捧着这堆珍贵的“霉豆”,踉跄着回到还有一点余烬的火堆旁。没有锅,只有那块滚烫过、边缘还沾着泔水污渍的石板。她将豆子小心翼翼地铺在石板上,利用余烬的微温慢慢烘烤。豆子在微热的石板上发出极其轻微的噼啪声,霉斑在低温下似乎被抑制住了。

      她又舀了点浑浊的雨水,将剩下的一点点粗盐溶进去,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咸涩的冷水滑过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慰藉。

      时间在寒冷、饥饿、伤口的抽痛和高度警惕中缓慢爬行。林婉婉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怀里抱着那点珍贵的盐水,眼睛死死盯着石板上的霉豆,耳朵却竖得笔直,捕捉着院墙内外任何一丝风吹草动。苏瑶会不会派人来查看翠儿?瘫帝的那个黑衣侍卫会不会去而复返?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让她神经紧绷。

      终于,石板上的霉豆在余温下变得稍微干燥了一些,散发出一种陈腐的、带着霉味的豆腥气。林婉婉再也忍不住,抓起一把,顾不得上面残留的霉斑和泥土,直接塞进嘴里!

      硬!极其的硬!像在嚼小石子!浓烈的霉味和土腥味混合着豆子本身的陈腐气息,如同腐烂的木头塞满了口腔!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她死死捂住嘴,强迫自己用口水软化,用牙齿拼命研磨,发出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声响。粗糙的豆渣刮擦着食道,带来火辣辣的痛感。她一边机械地咀嚼、吞咽,一边不停地灌着冰冷的盐水,用咸味强行压下那令人作呕的霉腐气息。

      胃里终于有了点沉甸甸的、带着灼烧感的填充物。虽然伴随着强烈的恶心和不适,但至少,身体似乎汲取到了一点微弱的能量,冰冷的四肢也似乎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生存考验任务:存活至明日辰时(7:00),剩余时间:约3小时。】

      【宿主当前状态:轻度脱水缓解,能量摄入极低(来源高污染),外伤感染风险高(伤口污染严重)】

      林婉婉靠着墙,疲惫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眼皮重逾千斤,额角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被泔水浸透的衣服黏在皮肤上,冰冷刺骨。她不敢睡,只能强迫自己保持一丝清醒,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弦。

      “咚咚咚”

      遥远的地方,隐约传来三声更鼓。夜,已深。距离辰时,还有两个多时辰。

      就在这时

      “唔呃”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呻吟,从院门附近传来!

      林婉婉瞬间惊醒!汗毛倒竖!目光如电般射向声音来源!

      是翠儿!

      那个被她强行塞了断肠草根茎的丫鬟,此刻正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她双眼翻白,嘴角不断溢出带着草屑和泥土的白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痛苦的抽气声,四肢不受控制地痉挛、踢蹬!断肠草的毒素开始发作了!而且看这架势,极其猛烈!

      该死!林婉婉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翠儿这样剧烈的动静,在寂静的深夜里,无异于一个巨大的警报器!万一惊动了巡夜的护院,或者苏瑶那边等不到人回去起了疑心派人来找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让她安静下来!

      林婉婉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极度的疲惫和身体的虚弱让她动作迟缓。就在她撑起身子的瞬间,翠儿的抽搐达到了顶峰!她猛地一个痉挛,身体像虾米一样弓起,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尖叫:“呃啊!”

      声音虽然嘶哑微弱,但在死寂的废院里,却如同惊雷炸响!

      林婉婉的心跳骤停!

      完了!

      她几乎能想象到,这声尖叫会引来什么!苏瑶狰狞的脸,护院们举着的火把,还有瘫帝那个黑衣侍卫冰冷的眼神!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预想中的喧哗和破门而入并未发生。废院内外,依旧死寂一片。只有翠儿在发出那声短促尖叫后,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下去,剧烈抽搐停止了,只剩下喉咙里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嗬嗬声,嘴角的白沫还在不断溢出。

      怎么回事?难道声音太小,没传出去?还是深秋寒夜,护院也偷懒躲起来了?

      林婉婉刚松了半口气,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她的心脏!

      太安静了!

      安静得诡异!

      连之前偶尔能听到的、远处传来的几声模糊狗吠,此刻都彻底消失了!整个侯府,不,仿佛整个天地,都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死寂之中!

      风停了。连枯叶落地的声音都听不见。

      一股无形的、冰冷粘稠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庞大压力,如同深海的水压,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废院!这压力,比那黑衣侍卫的杀意更加深沉,更加浩瀚,更加令人绝望!

      林婉婉的呼吸瞬间停滞!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她僵硬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一寸一寸地抬起头,看向废院的墙头

      不是之前瘫帝出现的那个位置。

      而是对面,那堵更高一些、爬满了更多枯藤的土墙墙头。

      不知何时,那里多了一张椅子。

      一张宽大、沉重、样式古朴的木质轮椅。

      轮椅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一身玄色衣袍,仿佛将最深的夜色裁剪披覆于身,宽大的兜帽低垂,遮住了全部面容,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下颌。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如同亘古以来就存在于那里的黑色磐石,无声无息,却散发着足以冻结时空的恐怖威压。

      深秋的寒夜,空气仿佛变成了凝固的冰晶。那张无声无息出现在更高墙头的轮椅,以及轮椅上那道如同黑色磐石般的身影,带来的不是声响,而是绝对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沉寂。风停了,虫鸣绝迹,连月光似乎都被那浓重的玄色吸走,废院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暗。

      瘫帝!

      他回来了!而且是以一种比之前更加直接、更加令人绝望的方式降临!

      林婉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冰。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牙齿不受控制地轻微磕碰,发出细微的咯咯声。怀里的破瓦罐早已在极度的惊骇中脱手,摔在泥地上,发出沉闷的碎裂声,浑浊的盐水和陶片溅了一地。她僵在原地,如同被钉死在冰冷泥土里的标本,连呼吸的本能都快要丧失。

      轮椅上的人影,没有任何动作。兜帽下的阴影深不见底,仿佛连通着九幽。但林婉婉那属于顶级厨师的、被求生欲逼到极致的敏锐感官,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空气里那股霸道绝伦、勾魂夺魄的顶级灯影牛肉的奇异肉香,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

      不是没有气味,而是一种将所有气味都彻底抽离、碾碎、归于虚无的绝对真空感。仿佛他所在的那一方空间,被强行从这个世界剥离了出去。

      这种绝对的“空”,比任何气味都更令人心悸!

      林婉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死死地钉在瘫帝苍白、骨节分明、随意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右手。那根修长的食指,正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凝固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地,轻轻点着冰冷的木质扶手。

      嗒。

      嗒。

      嗒。

      无声的敲击,却如同丧钟的鼓点,重重地敲在林婉婉濒临崩溃的心弦上!

      他在等什么?等那声尖叫引来的人?还是在等一个解释?关于她脚下石板上那片刺目的暗红辣椒皮?关于她手里那点发霉的豆子?关于地上那个濒死的丫鬟?

      冷汗顺着林婉婉的额角滑落,混着干涸的血迹和污泥,流进她的眼睛,带来一阵酸涩的刺痛。她不敢动,不敢眨眼,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像是胸腔里擂动的战鼓,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时间在绝对的压力下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煎熬。

      突然!

      轮椅上那根点着扶手的食指,毫无征兆地停下了。

      林婉婉的心脏也跟着猛地一停!

      紧接着,那只苍白的手,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动作优雅而充满一种非人的力量感。它没有指向林婉婉,没有指向翠儿,也没有指向石板上的辣椒皮。

      它指向了院子的角落。

      那个堆放着腐烂柴禾、垃圾和被林婉婉甩开的断肠草的角落!

      林婉婉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发现了!他发现了断肠草!他知道了她给翠儿下毒!

      完了!彻底完了!苏瑶或许会因为丫鬟中毒而疑神疑鬼,但眼前这个恐怖的存在,只会视她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为挑衅?或者,单纯的碍眼?

      那只苍白的手掌,五指微微张开,对着那丛深绿色的毒草,做了一个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虚握的手势。

      没有光影特效,没有劲风呼啸。

      但林婉婉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形、冰冷、如同来自九幽的庞大意志,瞬间锁定了那丛断肠草!

      下一刻,令她头皮炸裂、血液倒流的诡异一幕发生了!

      那丛深绿色的断肠草,连同它扎根的那片潮湿的泥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来自地底的巨手狠狠攥住、揉捏!

      “噗嗤!”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挤压碎裂声!

      深绿色的草叶、黑色的毒果、湿黑的泥土所有的一切,在不到一息的时间内,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硬生生地挤压、碾碎、融合!

      最终,化作一团拳头大小、深绿发黑、不断向下滴落着粘稠黑色汁液的、散发着浓郁甜腻腥气的烂泥!

      那团烂泥“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泥地上,如同被抛弃的、来自地狱的残渣。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静得令人毛骨悚然!没有多余的能量逸散,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那股冰冷粘稠的意志扫过的瞬间,和那团毒草化泥的最终结果!

      林婉婉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剧烈磕碰起来,咯咯作响!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是什么力量?!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这个瘫帝到底是什么怪物?!

      轮椅上的人影,那只刚刚完成“捏泥”的苍白手掌,缓缓收回,重新搭在扶手上。兜帽微微转动了一个角度,阴影深处,那两点无法窥见的幽光,似乎落在了林婉婉的脸上。

      林婉婉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丢在冰天雪地里,连灵魂都在那股无形的注视下瑟瑟发抖。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在尖叫。

      就在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无形之力捏成另一团烂泥时,一个声音响起了。

      不是之前那沙哑的、如同砂砾摩擦的嗓音。

      而是一种更加奇异的声音。它并非通过空气震动传播,而是直接、冰冷地、如同冰锥般凿进了林婉婉的意识深处!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和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兴致?

      【断肠草,汁液甜腻,果毒入髓。】

      【以毒攻毒,下策。】

      【你的[灯影牛肉],若只得此等拙劣火候】

      那冰冷的声音在林婉婉的意识深处顿了顿,如同冰冷的刀刃在磨刀石上轻蹭。

      【不若这团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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