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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墨香结谊,暗箭难防 ...


  •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紫檀木画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苏满屏息凝神,手中狼毫轻颤,在新画的《寒梅图》上落下最后一笔——梅枝间那只缩颈取暖的寒雀瞳孔里,藏着一个几乎与墨色相融的小黑点。这是她和萧景琰反复推敲的秘密记号,针尖大小,需得凑近了细看,方能在瞳孔的浓墨中辨出那一点凝滞的墨痕。

      “公主,您这几日都没睡好,眼下都泛着青黑了。”春桃端着一碗温润的莲子羹走进来,瓷碗边缘还冒着热气,“三皇子都被陛下禁足在府里了,怎么还这般折腾人?依奴婢看,他就是秋猎吃了亏,心里不舒坦,想找补回来罢了。”

      苏满放下画笔,接过莲子羹轻轻吹了吹,羹汤的甜香混着墨香在空气中弥漫:“越是被禁足,他越会狗急跳墙。这深宫之中,最不能信的就是‘安分’二字。咱们现在多一分小心,将来就能少一分危险。”她用银勺舀起一勺莲子,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你明天去给镇国公夫人送《松鹤延年图》时,记得在宫门口‘偶遇’几个三皇子宫里的人。”

      春桃瞬间领会:“奴婢明白!就说‘公主的画都有独门暗记,旁人仿不来’,对不对?”她学着苏满平日的语气,故意说得含糊其辞,“还要装作不小心被他们听见,引着他们去查,却又查不出底细!”

      “机灵鬼。”苏满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记住,要自然些,别露了破绽。他们越是急着找记号,咱们的胜算就越大。”

      次日天刚蒙蒙亮,春桃便捧着精致的画盒出门了。画盒外层裹着明黄色的锦缎,边角绣着暗纹祥云,一看便知是宫中之物。刚走到西华门,果然撞见几个鬼鬼祟祟的太监,正是三皇子宫里的熟面孔。春桃故意停下脚步,对随行的小太监低声叮嘱:“仔细些护着画盒,这可是镇国公夫人预定的寿礼。咱家公主的画都有暗记,藏得极深,旁人就算仿了形似,也仿不来神髓,更别说是这记号了——若是丢了或是被人仿冒,咱们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几个太监眼神顿时亮了,假意路过时还特意撞了小太监一下,见画盒被护得严实,才悻悻离去。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午时就传回了三皇子的寝宫。赵轩正对着一幅苏满的《东篱赏菊图》皱眉,听闻这话当即把茶盏摔在地上,青瓷碎片溅得满地都是:“废物!连个记号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她一个冷宫出来的废柴,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侍立一旁的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殿下息怒!那春桃嘴紧得很,只说记号极小,藏在画中细节里,旁人轻易找不到……奴才们已经去打听了,京城里最好的几位画师都在猜,有的说是叶脉的纹路,有的说是花瓣的层次,还有的说……说是用特殊颜料画的,要遇水才显形……”

      “遇水显形?”赵轩冷笑一声,一脚踹在旁边的书架上,几本古籍哗啦啦掉下来,“本王就不信这个邪!去把张画师给本王找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这记号给本王找出来!”

      张画师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画师,最擅长模仿各家画风,尤擅临摹古画,曾凭着一手仿作在书画界混得风生水起。被三皇子秘密请到府中时,他还以为是要为皇子作画,直到看到满桌苏满的画作真迹,才明白是要做这欺君罔上的勾当。

      “殿下,这画……”张画师捧着《松鹤延年图》,手指在宣纸上轻轻摩挲,“布局精妙,笔触细腻,尤其是这鹤羽的晕染,用的是‘飞白法’,笔尖带墨,似断非断,既有风骨又显灵动,绝非寻常画师能及。”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对着画仔细查看,连每一片花瓣的纹路、每一根松针的走向都没放过,额头却渐渐渗出了汗珠,“实在……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记号。”

      赵轩烦躁地在书房踱步,锦袍的下摆扫过散落的画纸:“不可能!她若没记号,何必特意张扬?定是藏得极深!你给本王接着找,从日出找到日落,找不到就别想踏出这房门半步!”

      张画师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研究。他将苏满的画作平铺在桌上,从构图到配色,从笔法到用墨,一点点拆解分析。夕阳西下时,他终于指着画中仙鹤的眼睛:“殿下您看!这鹤的瞳孔里似乎有个小黑点,比针尖还小,会不会……会不会就是这个?”

      赵轩凑近一看,果然在浓墨般的瞳孔中央看到一点凝滞的墨痕,顿时喜上眉梢:“定是这个!本王就说她没什么了不起的!张画师,你现在就仿一幅《松鹤延年图》,把这黑点也加上,本王要看看效果!”

      张画师不敢违抗,连夜赶工。可他越是想画得逼真,越觉得力不从心。苏满的笔触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章法,尤其是飞白的力度、晕染的层次,稍不留意就失了神韵。直到天快亮时,他才勉强画出一幅形似的仿作,只是那瞳孔里的黑点总显得刻意,像是后加上去的,与整体画风格格不入。

      “殿下,这仿作……怕是难掩破绽。”张画师擦着汗,声音发颤,“六公主的笔法灵动自然,臣……臣实在难以完全复刻。”

      赵轩看着仿作,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废物!连幅画都仿不好!再给你三天时间,若是还画不出足以乱真的仿作,你全家都别想活!”

      就在三皇子府里鸡飞狗跳时,昭阳殿却一派安宁。苏满正临窗作画,案上摆着萧景琰刚送来的南楚云雾茶,沸水冲泡后,茶叶在青瓷杯中舒展,茶香清冽,驱散了深秋的寒意。

      “听说三皇子把张画师关起来了?”苏满抿了口茶,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笔下的锦鲤正在碧波中嬉戏,鳞片用金色颜料勾勒,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萧景琰坐在对面的竹椅上,手里翻看着一本古籍:“他越是急着找记号,越容易露出破绽。我已经让眼线盯着张画师的家人,只要他们敢伪造画作,咱们就能立刻抓到证据。”他顿了顿,抬眸看向苏满,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不过你也要小心,张画师模仿技艺极高,虽不及你神韵,却也能仿个七八分像,万一他蒙对了记号的位置……”

      “放心。”苏满笔尖一顿,在锦鲤的瞳孔里轻点,落下一个小黑点,“我的记号不止一个。”她放下画笔,指着画轴角落,那里用极淡的墨色晕染着一个“满”字,小得几乎与宣纸的纹理融为一体,“除了瞳孔里的黑点,每幅画的角落还藏着这个字。这是我生母闺名里的字,除了外祖父家的人,宫里没人知道。”

      萧景琰凑近细看,果然在角落的留白处找到了那个模糊的“满”字,不禁点头:“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张画师就算找到瞳孔的记号,也绝不会想到还有这层暗记。”他合上书,“等他伪造的画出来,咱们就可以当众揭穿,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满笑了笑,重新拿起画笔:“不仅要让他蚀把米,还要让他再也不敢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日子一天天过去,三皇子的伪画始终没露面。苏满按部就班地画画、接单,订单已经排到了年底。她不仅画山水花鸟,还开始尝试人物肖像,礼部侍郎家的小姐出嫁时,特意请她画了一幅《嫁妆图》,将十里红妆的盛况描绘得栩栩如生,引得京城里的贵妇们纷纷效仿。

      这天午后,苏满正在画一幅《百子嬉春图》,准备送给即将过寿的太后。画中几十个孩童或放风筝,或踢毽子,或扑蝶戏耍,神态各异,生动活泼。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冬梅的惊呼。

      她放下画笔出去看,只见几个侍卫正押着一个太监走进院子,那太监穿着三皇子宫里的服饰,此刻吓得面如土色,双腿发软。为首的侍卫长见到苏满,立刻恭敬地行礼:“公主,这太监在宫外鬼鬼祟祟地打听您的画作细节,还试图收买您身边的小丫鬟,被属下们抓了现行。”

      被押的太监正是三皇子宫里的管事太监,平日里仗着三皇子的势横行霸道,此刻却像条丧家之犬,不停地磕头:“公主饶命!奴才只是一时糊涂,是……是三皇子让奴才干的!不关奴才的事啊!”

      苏满眼神一冷,果然来了。她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对侍卫长说:“多谢侍卫长帮忙。这人就交给我吧,我会如实禀报父皇,定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侍卫长离去后,苏满让人把太监拖到偏房看管,春桃不解地问:“公主,这可是确凿的证据啊!为什么不现在就去告诉陛下,治三皇子的罪?”

      “现在还不是时候。”苏满回到画桌前,继续勾勒孩童的衣褶,“只有一个太监的供词不够,孤证难立。咱们要等他把伪画做出来,人赃并获,让他再也无法翻身!”她笔尖微顿,墨色在宣纸上晕开,“继续画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咱们越是平静,三皇子越会沉不住气。”

      正如苏满所料,三皇子在府里坐不住了。眼看太后的寿辰越来越近,若是不能借这个机会扳倒苏满,等她在太后面前得了赏识,以后更难对付。他逼着张画师日夜赶工,甚至威胁要烧掉他珍藏的古画,张画师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画出了一幅《悔过图》,模仿苏满的画风,却在角落的山石上用极淡的笔触藏了一行字。

      “殿下,这字……会不会太明显了?”张画师看着那行“君昏臣佞,国将不国”,手抖得厉害,“若是被陛下发现,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赵轩却得意地冷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等陛下看到这画,定会以为是苏满那贱人故意嘲讽,到时候就算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你只需把画交给本王,剩下的事不用你管!”

      几日后,宫里传来消息,说三皇子在禁足期间“幡然醒悟”,日夜忏悔,特意画了一幅《悔过图》,要亲自送到御书房给皇帝谢罪。苏满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给画好的《百子嬉春图》盖印章,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鱼儿终于上钩了。”

      萧景琰恰好来访,听到这话,眼神一凛:“他果然忍不住了。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会有人‘不小心’打翻墨汁,拖延时间,给咱们留足揭穿的机会。你只需带着最近的真迹去御书房,等他拿出伪画,咱们就当众对比记号。”

      “我明白。”苏满将印章盖在画轴角落,正好遮住那个“满”字,“我会带着给父皇的《盛世安康图》去,那幅画里既有瞳孔的黑点,也有角落的暗记,正好用来对比。”

      谢罪当天,御书房里气氛肃穆。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跪着的赵轩,脸色缓和了些:“你能知错就改,朕很欣慰。起来吧,把画展开让朕看看。”

      赵轩捧着画轴,脸上满是“悔恨”之色:“儿臣之前糊涂,得罪了六妹,也惹父皇生气,日夜难眠,特意画了这幅《悔过图》,愿父皇能给儿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说着,示意太监展开画轴。

      就在太监的手即将碰到画轴时,一个小太监突然脚下一滑,手里的砚台“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墨汁溅得满地都是,还溅到了画轴的边缘。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赵轩气得脸色铁青,一脚踹在小太监身上:“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混乱中,苏满带着春桃走进御书房,手里捧着一幅崭新的画轴,恭敬地行礼:“父皇,儿臣听说三皇兄来谢罪,特意带了新画的《盛世安康图》,愿父皇龙体安康,国泰民安。”

      皇帝看到苏满,脸色缓和了许多:“还是满儿懂事。轩儿,你先把画收起来吧,墨汁弄脏了,改日再看也不迟。”

      赵轩哪里肯放弃,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机会,怎么能功亏一篑?急忙说:“父皇,一点墨汁不碍事,儿臣这就展开!这画里藏着儿臣的一片孝心,求父皇一定要看看!”他亲自上前,不顾画轴上的墨渍,强行将画展开。

      画轴缓缓展开,一幅《悔过图》呈现在众人面前。画中山川秀美,云雾缭绕,远处的宫殿隐在云端,看起来一派祥和。赵轩正得意,却听苏满突然开口:“三皇兄这幅画看着好生眼熟,倒像是模仿儿臣的画风?只是……儿臣的画都有暗记,不知皇兄的画可有?”

      皇帝一愣:“什么暗记?”

      苏满将自己的《盛世安康图》呈上:“父皇您看,儿臣每幅画的角落里都有个极小的‘满’字,用淡墨晕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还有画中动物的瞳孔里,都有一个小黑点,这是儿臣独有的记号,旁人仿不来。”

      太监将画呈给皇帝,皇帝拿起放大镜仔细查看,果然在角落的留白处找到了那个模糊的“满”字,又在仙鹤的瞳孔里看到了那个小黑点,不禁点点头:“确实有记号,满儿心思倒是细腻。”他放下放大镜,看向赵轩的画,“轩儿,你的画里也有这样的记号吗?”

      赵轩心里一慌,强作镇定:“是……是儿臣画的,儿臣只是借鉴了六妹的画风,觉得这记号有趣,便也学了去,只是……只是没学全……”

      “没学全?”苏满冷笑一声,指着《悔过图》角落的山石,“那这山石上的字也是借鉴的吗?‘君昏臣佞,国将不国’?三皇兄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画里暗藏反诗,污蔑父皇!”

      皇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山石的纹路中看到了那行字,顿时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案,奏折散落一地:“逆子!你竟敢如此污蔑朕!来人啊,把这伪画拿下去查验,给朕查清楚是谁画的!”

      赵轩吓得瘫倒在地,浑身发抖:“父皇饶命!不是儿臣画的!是张画师!是他陷害儿臣!”

      “哦?是吗?”萧景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押着瑟瑟发抖的张画师,“张画师,你还是自己跟陛下说说,这画到底是谁让你画的,又是谁让你在画里藏反诗的吧。”

      张画师一见到皇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把三皇子如何威逼他伪造画作、如何让他暗藏反诗、如何威胁他家人的事全盘托出,连赵轩说的每一句话都复述得清清楚楚。侍卫还呈上了张画师未完成的仿作和他与三皇子的对话记录,人证物证俱在。

      真相大白,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轩的鼻子骂道:“你这个逆子!朕平日里对你百般宠爱,你却如此狼心狗肺!不仅陷害妹妹,还敢污蔑朕!朕留你何用!”他深吸一口气,对着侍卫怒吼,“传朕旨意!将赵轩废去皇子身份,贬为庶人,圈禁宗人府,终生不得出府!张画师罔顾君臣之道,斩立决!所有参与此事的太监宫女,一律杖毙!”

      旨意一下,满朝震惊。谁也没想到,一场看似普通的谢罪,竟会演变成废黜皇子的惊天大案。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那个曾经被视为“废柴”的六公主。

      苏满站在御书房外,看着被侍卫拖走的赵轩,他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侍卫死死按住。苏满心里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丝沉重。这场胜利来得太不容易,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跌入深渊的就是她自己。

      萧景琰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都结束了。”

      苏满点点头,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阳光穿过云层洒在她脸上,温暖而明亮:“不,这只是开始。”

      经历了伪画风波,苏满在宫中的地位越发稳固。皇帝不仅赏赐了她无数珍宝,还允许她自由出入御书房,偶尔还会和她讨论画作。皇后更是将她视作心腹,时常召她到静心苑闲话,甚至让她参与打理后宫的书画收藏。朝臣们也看出了皇帝的心意,对苏满越发恭敬,连带着她外祖父苏家在江南的声望也水涨船高,不少地方官员都主动示好,苏家一时间风光无两。

      昭阳殿里更是热闹非凡,前来求画的人络绎不绝,门槛都快被踏平了。春桃特意做了个精致的账本,将订单按轻重缓急一一记下,还学着商铺的样子定了规矩:普通画作需提前一月预定,加急画作另付三成酬金,若是涉及人物肖像,还要提供详细的样貌描述和服饰图样。

      “公主您看,这是镇国公夫人送来的谢礼,说是《松鹤延年图》在寿宴上大受好评,连太后都赞不绝口呢。”春桃捧着一个锦盒进来,里面装着一对羊脂玉镯,莹润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苏满正在给新画的《竹石图》题字,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收下吧,替我谢过镇国公夫人。”她笔下的竹子挺拔苍劲,石头古朴厚重,正是她如今心境的写照——历经风雨,却愈发坚韧。

      夏荷端着刚做好的桂花糕进来,香气扑鼻:“公主,萧公子派人送了些南楚的新茶来,说是明前的碧螺春,让您尝尝鲜。”她放下茶盒,凑近看画,“公主您现在的画越来越有气势了,连这竹子都像是带着风骨似的。”

      提到萧景琰,苏满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懂的东西本就多,选的茶自然不差。”她放下笔,拿起一块桂花糕,“对了,上次让你给他送的《秋猎图》,他收到了吗?”

      “收到了,”夏荷笑着说,“送画的小太监回来讲,萧公子看到画时可高兴了,还说要把画挂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他还回赠了一小罐南楚的蜜糖,说让您泡碧螺春时加一点,味道更清甜。”

      苏满拿起蜜糖罐,打开盖子闻了闻,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忽然想起刚搬离冷宫时,萧景琰在院子里种的腊梅幼苗,便问:“院子里的腊梅怎么样了?快开花了吗?”

      “快了快了,”冬梅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剪刀正在修剪花枝,“枝头都结满花苞了,再过半个月估计就能开了。萧公子说,这是南楚特有的朱砂梅,开出来是深红色的,可好看了!”

      苏满走到院子里,果然看到墙角的腊梅枝头上缀满了小小的花苞,鼓鼓囊囊的,像是随时都会绽放。她伸手轻轻碰了碰花苞,心里暖暖的。在这深宫里,能有这样一个真心待她、处处为她着想的朋友,是多么难得的事。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三皇子被废后,宫里的势力格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依附三皇子的势力树倒猢狲散,而其他几位皇子则开始蠢蠢欲动,都想趁机拉拢朝臣,扩大自己的势力。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大皇子赵瑾是嫡长子,性格沉稳,颇有才干,一直掌管着户部,在朝臣中声望很高。二皇子赵瑜则擅长文辞,深得文官集团的支持,平日里看似温和,实则野心勃勃。两人明争暗斗多年,如今三皇子倒台,更是成了针锋相对的局面。

      苏满虽然无心参与皇子间的争斗,但她如今在皇帝面前得宠,又与皇后关系亲近,自然成了两位皇子拉拢的对象。大皇子派人送来名贵的文房四宝,二皇子则送来稀有的古籍字画,都想让苏满在皇帝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

      “公主,这可怎么办啊?”春桃看着堆成小山的礼物,愁眉苦脸地说,“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不好得罪,咱们收谁的礼都不合适啊。”

      苏满看着这些礼物,眼神平静:“都不收,原封不动地退回去。就说我无功不受禄,不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她顿了顿,“告诉他们,我只是个喜欢画画的公主,不懂朝政,也不想参与这些事。”

      萧景琰得知此事后,特意来提醒她:“你做得对,这时候千万不能站队。大皇子和二皇子势均力敌,谁也得罪不起。你只需保持中立,安心画画,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他从袖中拿出一卷地图,“我最近在研究兵法,发现这地图上的山川地势和你画的《万里江山图》很像,或许能给你新的灵感。”

      苏满接过地图,展开一看,上面标注着大曜王朝的山川河流、关隘要塞,比她之前见过的舆图详细得多。她眼睛一亮:“这地图太珍贵了!有了它,我可以画一幅更宏大的《江山社稷图》,把大曜的边防要塞都画进去,让父皇看看咱们国家的壮丽山河!”

      萧景琰点点头:“好主意!这样的画既有气势,又能体现你的心意,陛下肯定会喜欢。而且,画边防要塞也能让你避开朝堂争斗,专心做自己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苏满果然开始潜心绘制《江山社稷图》。她每天研究地图,查阅古籍,还特意请了工部的官员来讲解关隘的结构和作用。画中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每一座城池,都经过精心设计,既符合实际地理,又不失艺术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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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画中渐渐成型的万里江山,苏满的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她知道,这幅画不仅是一件艺术品,更是她在这深宫中保持中立、明哲保身的护身符。只要她不参与争斗,专心做自己的事,皇帝就不会猜忌她,其他人也无从下手。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江山社稷图》即将完成时,宫里突然传出流言,说苏满借着绘制地图的名义,与工部官员勾结,打探边防机密,意图不轨。这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说看到苏满深夜与工部侍郎在御花园见面。

      “又是谁在背后搞鬼!”春桃气得发抖,“这些人真是见不得公主好!刚扳倒三皇子,又来造谣!”

      苏满却异常平静,她放下画笔,眼神锐利:“肯定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中的一个。他们见拉拢不成,就想用这种方式逼我站队。”她看向窗外,“看来,光是中立还不够,我必须主动出击,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

      萧景琰得知流言后,立刻赶来:“我已经查了,这流言是从二皇子的母妃淑妃宫里传出来的。淑妃一直想让二皇子继承大统,见你不肯站队,就想借此机会打压你。”

      “我就知道是他。”苏满冷笑一声,“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她拿起画笔,在《江山社稷图》的角落添了一座小小的烽火台,“我要让父皇看看,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几日后,苏满带着完成的《江山社稷图》去见皇帝。皇帝看到画时,顿时被画中的壮丽山河震撼了,尤其是边防要塞的绘制,细致入微,连烽火台的位置、关隘的结构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好!好!太好了!”皇帝激动地说,“满儿,你这幅画画得太好了!不仅有江山的壮丽,还有边防的重要,可见你是用了心的!”

      苏满适时地叹了口气:“父皇谬赞了。儿臣只是想为父皇分忧,却没想到……却没想到有人说儿臣打探边防机密,意图不轨……儿臣真是百口莫辩。”

      皇帝脸色一沉:“还有这种事?是谁在造谣?”

      “儿臣不敢说……”苏满故作委屈地低下头。

      “但说无妨!有父皇在,没人敢冤枉你!”皇帝拍着桌子说。

      苏满这才抬起头,轻声说:“儿臣听说,这流言是从淑妃宫里传出来的……儿臣知道二皇兄想让儿臣为他美言,可儿臣只是个画画的,不懂朝政,没能答应,或许……或许是因此得罪了他们吧。”

      皇帝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最讨厌后宫干政,淑妃竟然敢借着流言打压公主,扶持自己的儿子,这让他非常不满。“岂有此理!”皇帝怒喝一声,“传朕旨意,淑妃教子无方,罚俸一年,禁足景仁宫思过!二皇子赵瑜管束下属不严,罚去太庙守孝三个月,好好反省!”

      旨意一下,宫里的流言顿时销声匿迹。谁也没想到,苏满不仅没被流言打倒,反而借皇帝之手打压了二皇子和淑妃,这手段之高明,让不少老谋深算的朝臣都暗自佩服。

      苏满站在御书房外,看着夕阳染红了宫墙,心里一片平静。她知道,这只是深宫争斗中的又一场风波,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等着她。但她不再害怕,也不再退缩。

      萧景琰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盏热茶|:“外面风大,喝点茶暖暖身子。”

      苏满接过茶盏,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她看着萧景琰温和的笑容,心里忽然安定下来。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身边有这样的朋友,有手中的画笔,有一颗坚定的心,她就一定能在这深宫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锦绣之路。

      院子里的腊梅终于开花了,深红色的花朵在寒风中绽放,散发着阵阵清香。苏满知道,春天已经不远了,而她的逆袭之路,也将在这花香中,继续向前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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