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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裤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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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枫叶红得正盛,零星几片倔强的黄叶混在其中,阳光透过叶隙洒进教室,语文课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或许这就是自然的设计,看似杂乱,却又不失规矩。
董老师正指着黑板上的阅读理解题,逐字逐句地分析着作者的心境,声音平稳而有节奏。
这类题对于路祈远来说早已驾轻就熟,笔尖偶尔在笔记本上勾画出几个关键词。时不时的看一眼解观——“神游天外”。
那些“作者的深层情感”、“象征手法的运用”,在解观听来如同天书,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眼神飘忽,最后落在了斜后方路祈远摊开的笔记本上。
不知脑子哪根弦搭错了,解观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路祈远:“笔记本借我。”路祈远愣了一下,看了眼讲台上的董老师,把笔记本推了过去。
拿到笔记本的解观瞬间来了精神。他翻开本子,在每一页右下角那些空白处,开始龙飞凤舞地画起了小火柴人。厚厚一本笔记,每一页的小人都形态各异,还不带重样。
“解观!”
被点名的人吓得一个机灵,条件反射般“腾”地站了起来。他紧张地看着董老师,心脏“咚咚”直跳。董老师推了推眼镜,指了指黑板上的一句话:“来看这句话,‘风轻轻吹过,吹动了阳台上的——’,作者这里运用了什么意象?解观,你说。”
好吧,大脑一片空白。他只模模糊糊记得这道题的正确答案好像是阳台上的某个东西,可具体是什么……想不起来。慌乱中,他的思绪突然飘回了自己还没画完的那个小人身上——那个小人穿着他刚设计的、看起来有点傻气的小小方正裤衩子。
可这句话还没经过大脑过滤,就顺着喉咙蹦出:“裤衩子!”
“……”教室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但下一秒,就爆发出了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裤衩子?裤衩子?!”
“风吹动了作者的裤衩子?!”
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解观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用水泥封口,恨不得刚才那句话能原路返回。尴尬,他自己也有点想笑了,揉了揉鼻子,低下了头。
董老师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别笑了。解观,你坐下吧,上课认真听讲,别胡思乱想。”
解观马上坐下,偷偷瞥了眼斜后方的路祈远,对方正好也在看他,眼神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的脸更红了,赶紧转回头,心里把自己骂了一万遍——解观啊解观,你这张嘴,真是欠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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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一响,周向海就故意阴阳怪气地喊:“哟,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裤衩子文学大师’吗?失敬失敬!”
解观正趴在桌上,用胳膊肘挡着脸,试图把自己藏起来。听到这话,他猛地抬起头,脸还是红的:“滚蛋!再说一句我跟你急啊!”
“急什么呀,我这是在夸你有创意!谁能想到作者吹动的是裤衩子啊,你这思路,真的特别超前!”
旁边的孙官君也跟着起哄:“以后写作文就找你当顾问,保证立意新颖,独树一帜!”
解观只能把头埋得更深,心里把这两个损友骂了八百遍。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政治作业。”
抬头一看,是路祈远。他正抱着一摞作业本,站在桌旁。解观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在桌洞里翻找起来——他昨天写政治作业的时候实在没灵感,也没耐心,随便划了几笔就交差了,这会儿心里有点发虚。大概就是……最长的一道题也只写了两行,字迹还是歪扭七八的狗爬字,跟路祈远的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从桌洞里摸出作业本,他递了过去,眼神不自觉地瞟向路祈远手里那本摊开的、属于他自己的政治作业。上面的字迹——工工整整、规规矩矩、满满当当、逻辑清晰、角度全面……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路祈远拿起解观的作业本,翻了两页,抬头看向解观,语气平静却带着点无奈:“我应该教过你吧?政治题要从多个角度分析,至少要写满要点。”
“呃……你是教过我……但我也不一定会嘛,就算会了,我也不一定能记住,嘿嘿。”解观试图用傻笑蒙混过关,还不忘拍下马屁,“再说了,有你这么‘细节丰富、角度全面’的课代表在!我这作业也就是个形式。反正你都会,到时候借我抄抄不就完了?”
“细节丰富、角度全面”的课代表没说话,只是把解观的作业本放进了那摞需要批改的作业最下面。他看着解观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心里有点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想要帮他的念头。
“下次作业,我陪你一起写。有不会的地方,我随时教你。”
“啊?真的啊?”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路祈远居然当真了。
“嗯。”路祈远抱着作业本转身要走,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别想着抄,自己写才能记住。”
孙官君又凑过来:“‘裤衩子文学大师’居然在政治上败阵喽~”
“闭嘴!”解观拿起橡皮就朝孙官君扔了过去。
但,三人打闹的笑声还没落下,一个冷得像冰、又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的声音,突然从后门炸响:“这都上课了吵什么吵?!”
这一声河东狮吼,仿佛震得教室里的窗户玻璃都嗡嗡作响。解观、周向海和孙官君三人瞬间僵住,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吓得定在了原地。
不是班主任、也不是教导主任,而是……
学校里出了名的“黑面神”体育老师。他是学校的中层领导,平时不苟言笑,脾气更是火爆得不行,最见不得学生临近上课还吵吵闹闹。
而此刻,某人正抱着剩下的作业本,刚好走到后门口,准备回自己座位。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给他吓得一个趔趄,怀里的半摞作业本“哗啦”一声,散了一地。
路祈远:“……”
他蹲下身,孤零零地默默捡起地上的作业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没有心脏病,早晚也得被这体育老师吓出心脏病来。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还在胸腔里砰砰直跳。
解观几个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赶紧溜回自己座位,坐得笔直,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整个教室瞬间安静得……啧啧,比班主任敲桌子的威力大上十倍。
体育老师还想说什么,结果——
广播里传来了甜美又准时的声音:“距离上课还有两分钟,请同学们进入教室,做好上课准备。”
体育老师:“……”
路祈远:“……”
同学们:“……”
体育老师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他瞪了一眼教室里的学生,尤其是还在捡作业本的路祈远,最后只能憋出一句:“以后提前五分钟要回到座位上!”说完,他才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体育老师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教室里才终于憋不住,爆发出一阵压抑的窃笑声。
周向海趴在桌子上,对解观说:“我的天,差点吓死我!啧啧,太惨了路祈远,刚好撞枪口上。”
可不是嘛,刚才那声响简直就是平地一声雷!
解观悄悄回头,看向正在整理作业本的路祈远,眼里满是同情。他还对着路祈远做了个“摸摸头”的安慰手势。
感受到他的目光,路祈远抬头看了他一眼,浅浅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