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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充电”时间到与鬼王的千层套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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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潮湿、混杂着福尔马林和尘埃腐朽气息的空气，沉重地压在林晚晚的肺叶上。她瘫坐在废弃标本室冰冷的地面，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浑身脱力地颤抖着。右手掌心紧握着的那个暗红色玻璃罐，像一块从地狱深处挖出的寒冰，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刺骨的阴冷，冻得她指关节都失去了知觉。另一只手边，是那个装着婴灵怨念的黑漆漆木盒，同样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失去了核心能量源，那些之前还张牙舞爪的“活化”标本彻底变回了冰冷的死物，浸泡在浑浊的溶液里，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恐怖。道袍老者、罗盘妇女、书呆子学生都疲惫地靠墙喘息，看向林晚晚的眼神充满了复杂——惊疑、审视、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哥特少女抱着她那眼窝红光闪烁的骷髅头，缓步走了过来。她停在林晚晚面前，居高临下，烟熏妆下那双眼睛锐利如刀，毫不掩饰其中的兴趣和贪婪，在她手中的暗红玻璃罐和旁边的木盒上来回扫视。
“小妹妹，身手不错嘛。”哥特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甜腻，像裹着蜜糖的毒药，“刚才那几下…啧啧，不像是你的路数啊。身上…藏着什么好东西？借姐姐看看？” 她怀里的骷髅头，眼窝中的红光猛地炽盛了一下，锁定了林晚晚。
林晚晚心头警铃大作！她下意识地把怀里的玻璃罐抱得更紧，身体往后缩了缩。这个哥特少女给她的感觉比那些活化标本还要危险！
“咳！” 道袍老者清了清嗓子，拄着桃木剑站起身，锐利的目光扫过哥特少女，带着警告的意味，“任务完成，凭证已取。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开复命！”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林晚晚的异常，但更在意的是尽快离开这个邪门的地方。
罗盘妇女和书呆子学生也强撑着站了起来，警惕地看了一眼哥特少女，又看向林晚晚手中的罐子，眼神闪烁。
哥特少女撇了撇嘴，似乎对道袍老者的警告有些不屑，但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林晚晚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记住你了”，然后抱着骷髅头，率先转身朝门口走去。
林晚晚如蒙大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一手死死抱着冰冷的暗红玻璃罐，一手拎起那个沉重的木盒，低着头，跟在道袍老者身后，踉踉跄跄地逃离了这个噩梦般的陈列室。
重新站在老行政楼前灰蒙蒙的天空下，接触到微凉的、带着城市尘埃气息的空气，林晚晚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双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但想到怀里抱着的两个“炸弹”，她强撑着站稳。
回到三楼的临时办公室，陈哲依旧坐在办公桌后，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平静无波。张老则站在一旁，脸色依旧威严，只是当他的目光扫过林晚晚怀中那个暗红色玻璃罐时，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看来诸位都顺利完成了任务。”陈哲微笑着开口，目光在五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林晚晚和她怀中的罐子上，“林同学果然…令人惊喜。这便是你找到的‘凭证’？”
“是…是的。”林晚晚声音发虚，连忙把那个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玻璃罐放到办公桌上，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又赶紧把那个黑漆漆的木盒也小心翼翼地放回张老旁边的桌面，动作快得像是在丢烫手山芋。
张老拿起那个暗红玻璃罐，仔细端详着里面凝固的暗红色絮状物，指尖在冰冷的玻璃壁上轻轻划过，感受着其中被强行压制后依旧澎湃的阴冷怨念，脸色凝重：“此物凶戾异常，确是核心无疑。林同学，你是如何找到并压制它的？”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刺向林晚晚。
“我…我…” 林晚晚脑子一片空白，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她总不能说是鬼王大人借她的手干的吧？“就…就是运气好，看到它在那里发光…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抓住了…它自己就…安静了？” 她语无伦次，编造着漏洞百出的谎言，脸颊因为心虚而微微发烫。
这拙劣的借口显然无法取信于人。道袍老者、罗盘妇女都皱起了眉头。书呆子学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闪着思索的光。哥特少女则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抱着骷髅头，眼神玩味。
张老深深地看了林晚晚一眼，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剥开她的皮肉，看清她灵魂深处隐藏的秘密。林晚晚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扔在聚光灯下，心脏狂跳，几乎要窒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审视中——
眉心烙印毫无征兆地剧烈灼烫起来！一股冰冷、霸道、带着强烈命令意味的意念轰然在她脑中炸响，瞬间盖过了所有的恐惧和尴尬：
【能量！即刻！】
【撑不住了！】
伴随着意念而来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决堤洪水般的“虚弱”感和“需求”感，通过契约连接疯狂涌来！这一次的感觉比昨晚的“反噬”还要强烈！仿佛烙印另一端的深渊巨兽，真的到了油尽灯枯、行将崩溃的边缘！
林晚晚浑身剧震！脸色瞬间由心虚的涨红变得惨白如纸！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契约另一端传来的那种力量彻底枯竭、濒临消散的冰冷绝望！契约的强制力如同绞索般勒紧了她的灵魂！一种源自本能的、与契约者同生共死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呃！” 她痛苦地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额头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眼神都变得有些涣散。
“林同学？你怎么了？”陈哲温和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响起。
“没…没什么！” 林晚晚几乎是尖叫着回答，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她猛地低下头，避开所有人探究的目光，双手死死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对抗眉心那撕裂般的灼痛和灵魂层面的窒息感。“我…我有点不舒服！先…先走了！” 她语速极快，带着哭腔，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抓起自己那个空了的帆布包，转身就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办公室！
“哎？林同学！” 陈哲在身后呼唤。
张老锐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仓惶逃离的背影。
哥特少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好奇。
道袍老者等人则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林晚晚什么都顾不上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快回家！沈昭要撑不住了！她要被拖下水了！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在昏暗的老行政楼走廊里狂奔，脚步声在空寂中回荡出巨大的回音。冲出大楼，冲过那片阴森的梧桐树林，冲到人来人往的主干道上，她依旧脚步不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了回出租屋的公交车，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眉心烙印的灼痛感和那股濒临崩溃的“虚弱”信号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强烈！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契约另一端传来的那种冰冷的绝望感在蔓延，仿佛下一秒，那连接就会彻底断裂，而等待她的，就是魂飞魄散！
“撑住…撑住啊…” 她抱着头，在心底无声地呐喊，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想死！更不想因为契约主人“没电”而莫名其妙地魂飞魄散！
终于，公交车到站。林晚晚几乎是扑下了车，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回她那栋老旧居民楼，一口气爬上顶楼，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好几次才插进锁孔。
砰！
她重重撞开房门，反手甩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快要炸开。狭小的出租屋里，那股属于沈昭的古老阴冷气息比离开时更加浓郁，也更加…紊乱！
她惊恐地抬头。
只见房间中央，沈昭的身影显现出来。但与平时那副慵懒危险、掌控一切的姿态截然不同！
此刻的沈昭，单膝跪地，一只手死死撑在地板上，指节因为用力而苍白泛青，甚至微微颤抖！玄色的广袖长袍上，那些流转的暗金符文光芒黯淡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甚至有几处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她低着头，墨色的长发凌乱地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以及顺着下颌线滑落的一滴近乎透明的、散发着阴冷气息的液体——像极了冷汗！
她周身缭绕的阴寒之气狂暴地翻涌着，如同失控的飓风，将房间里散落的纸张、书籍吹得哗啦作响。那股强大而内敛的威压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行将崩溃的、极致的虚弱和冰冷！
【能量…注入…快…】一个断断续续、虚弱到几乎难以捕捉的意念，如同濒死者的呓语，直接传入林晚晚脑海，带着令人心悸的哀求（？）和急迫。
林晚晚被眼前这景象彻底吓懵了！比昨晚的“反噬”还要真实！还要恐怖！昨晚至少沈昭还能站着，还能禁锢她。而此刻，这位高高在上的鬼王大人，竟然虚弱到需要单膝跪地支撑？！
契约另一端传来的那种冰冷绝望感是如此的真实！灵魂层面的绞索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沈昭！沈昭大人！” 林晚晚带着哭腔扑了过去，也顾不得什么害怕了。她跪坐在沈昭面前，看着对方那低垂的、被墨发遮掩的脸，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那种力量即将彻底消散的冰冷波动，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莫名的、揪心的感觉淹没了她。
“我…我该怎么做？像昨晚那样吗？” 她慌乱地问，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不够…】沈昭的意念微弱而急促，【…靠近…直接…接触…】
直接接触？！
林晚晚一愣。昨晚只是抱着…现在要更直接？她看着沈昭撑在地上、微微颤抖的冰冷手指，又看看对方苍白得毫无生气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没有时间犹豫了！契约的强制力在尖叫！灵魂在哀鸣！
她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带着赴死般的决心，轻轻握住了沈昭撑在地上的那只手。
冰冷！刺骨的冰冷瞬间从掌心蔓延到手臂，冻得她一个哆嗦！那触感不像活人的手，更像一块在寒潭中浸泡了千年的玉石。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沈昭皮肤的瞬间——
眉心烙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吸力骤然传来！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缓慢的、需要她集中意念去“挤”出能量的方式！这股吸力霸道绝伦，如同开启了一个连接她生命本源的阀门！一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庞大、都要精纯的温润暖流，不受控制地从她四肢百骸、从灵魂深处被疯狂抽取，顺着她的手臂，通过相触的掌心，汹涌地灌入沈昭冰冷的身体！
“呃啊！” 林晚晚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这股能量的流失速度太快、太猛！带来的不是简单的虚弱感，而是一种生命本源被强行撕裂、抽取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身体瞬间脱力，软软地向前倒去。
然而，就在她身体失去平衡向前倾倒的刹那——
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臂，猛地环住了她的腰！
沈昭抬起了头！
墨色的长发滑向两侧，露出了那张完美却苍白到极致的脸。但那双眼睛——那双深渊般的暗金墨瞳——此刻哪里还有半分虚弱？！里面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如同风暴过后的死寂海面，平静得可怕！瞳孔边缘流转的暗金流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凝实、璀璨！
林晚晚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她撞进了沈昭冰冷的怀抱，额头抵着对方同样冰冷的颈窝。腰间的手臂如同冰冷的铁箍，将她牢牢禁锢。而两人相握的手，此刻变成了十指紧扣的姿态！那股狂暴的吸力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因为更加紧密的接触而变得更加强劲！她的生命能量如同开闸的洪水，更加汹涌地通过交握的十指和紧贴的身体，被疯狂吞噬！
“你…你骗我？！” 林晚晚瞬间明白了！什么濒临崩溃！什么撑不住了！全是假的！又是伪装！沈昭的气息虽然冰冷依旧，但那份虚弱感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如同深渊般恐怖的强大！
她被骗了！又一次！而且这次骗得更狠！代价更大！
巨大的愤怒、委屈和被愚弄的羞耻感瞬间冲垮了林晚晚！她试图挣扎，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想要逃离这个冰冷而充满欺骗的怀抱！
“别动。”沈昭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餍足后的慵懒和不容置疑的强势。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将她整个人更加紧密地按向自己冰冷的胸膛。十指紧扣的手也如同铁钳般锁死，让她根本无法挣脱。
【契约反噬…是假的。】冰冷的意念带着一丝恶劣的玩味，清晰地传入林晚晚愤怒又混乱的脑海，【但此刻…需要你…是真的。】
林晚晚的身体猛地僵住。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所有的愤怒和挣扎，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需要你…是真的？
什么意思？
她茫然地抬起头，撞进沈昭那双深不见底的暗金墨瞳里。那里面不再是纯粹的漠然和掌控，而是翻滚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暗流——有戏谑，有玩味，有掌控猎物般的愉悦，但似乎…在最深处，还藏着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深渊凝视微光般的…专注？
这份专注，让她心头那被欺骗的怒火，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了大半，只剩下一种茫然无措的悸动。她甚至忘了自己正在被疯狂“充电”，忘了身体的虚弱和剧痛。
沈昭看着怀中女孩那从愤怒到茫然、再到无措悸动的眼神变化，感受着掌心下那具身体从僵硬挣扎到微微颤抖的顺从（？），以及那通过紧密接触传递过来的、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滚烫的心跳声……
她那双深渊般的眸子里，那丝恶劣的玩味越发明显。唇角，无声地勾起一个冰冷而愉悦的弧度。
【乖。】一个带着奇异磁性的单音节意念，如同羽毛般拂过林晚晚的神经末梢。
【‘充电’时间…延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