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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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和凌玖口中薄荷糖与牙齿轻微碰撞的细微声响。
张涛警官站在原地，手里那份报告仿佛有千斤重。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从震惊变成了某种混合着敬畏和困惑的复杂情绪。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难道问“你一个大学助教怎么对黑市交易和暗网代号这么熟”？这太荒谬了。
李教授似乎看出了张涛的窘迫，温和地打圆场：“小凌在这方面确实有些……特别的敏锐度。小张警官，既然有了新方向，你们不妨顺着这条线查查看？”
“啊？哦！对！对对对！”张涛如梦初醒，连忙点头，几乎是下意识地立正了一下，“非常感谢！凌…凌老师，提供的线索非常关键！我、我立刻回去汇报！”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转身，差点撞到旁边的仪器架，慌忙扶稳后，快步离开了实验室，背影甚至显得有些仓皇。
实验室的门轻轻合上。
李教授这才转向凌玖，眼神里带着长辈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小凌啊，又吓到人了。”他摇摇头，语气无奈又骄傲，“胃不舒服？脸色这么白。”
凌玖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他从口袋里又摸出一颗薄荷糖，剥开，替换掉嘴里那颗快化完的。冰凉的薄荷味稍微压下了胃部翻涌的不适感。他的强迫症让他把糖纸仔细叠好，放回口袋，而不是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剩下的数据分析我来吧，你去休息一下。”李教授拍拍他的肩，“下午还有一节给大三学生的选修课，《微量物证毒理学导论》，别忘了。能撑住吗？”
凌玖点了点头，没说话。他确实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刚才说那么多话，几乎耗尽了他今天的社会交往能量，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他脱下实验服，仔细挂好，露出里面黑色的长袖衬衫和修身长裤，即使在初夏也包裹得严严实实。他拿起自己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但重量不轻的黑色双肩包——里面装着他的“百宝箱”：糖、药、以及各种“工作”用具。
离开实验室，他走在空旷的走廊上。脚步极轻，落地无声，像一只悄无声息的猫。有学生从他身边经过，好奇或惊艳地打量这个看起来比他们还年轻、漂亮得过分却又冷冰冰的“老师”，但他浑然未觉，或者说，刻意忽略。
他的方向感在此刻开始完美体现其“路痴”本质。明明是要去教师休息室，他却在下楼梯后习惯性地朝着平时更常去的解剖楼方向走。直到看见熟悉的标牌，他才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然后慢慢转身，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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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阶梯教室。
学生们窃窃私语，对新来的代课老师充满了好奇。关于这个漂亮得不像话、据说身体很差、还不太爱说话的“凌老师”，已经有各种小道消息在流传。
上课铃响，凌玖准时走进教室。他依旧穿着长袖，脸色在教室灯光下显得愈发苍白。他把背包放在讲台旁，打开多媒体设备，整个过程沉默而高效。
“今天，讲…有机磷农药…代谢标记物检测。”他开口，声音比在实验室时更沙哑低沉了一些，语速依旧缓慢，带着一种独特的、磕绊似的停顿，但吐字清晰。
他转身在白板上写下关键词，板书整洁得近乎刻板，充分体现了他的强迫症。
学生们安静下来，部分是被他的外貌吸引，部分是被他那种奇特的、带着病弱气场的冷冽所震慑。
课程进行到一半，讲到一种复杂代谢途径时，凌玖突然停顿了一下，指尖微微用力按住了讲台边缘，指节泛白。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所有人都看出他的不适。
“老师……您没事吧？”前排一个女生小声问道，充满担忧。
凌玖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他从口袋里——学生们几乎要以为那是个四次元口袋了——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片白色药片，没有用水，直接干咽了下去。随后他又含了一颗薄荷糖。
整个过程他做得异常自然，仿佛习惯了无数次。
几分钟后，他再次抬头，脸色似乎更白了一点，但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空洞。“继续。”他说，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接着刚才中断的地方讲了下去，逻辑清晰，毫无错漏。
学生们面面相觑，心底那点因为老师年轻病弱而可能产生的轻视，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同情、敬佩和莫名畏惧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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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凌玖几乎是立刻停止了讲授，一秒都不拖堂。“下课。”他吐出两个字，开始快速收拾自己的东西。
学生们陆续离开，几个好学的学生想上前问问题，但看到凌玖那副“生人勿近”、仿佛多待一秒就会晕倒的冰冷模样，都踌?着不敢上前。
凌玖快速背好背包，压低存在感，只想立刻离开人群。他朝着记忆中来时的路走去——然后，毫无意外地，在错综复杂的教学楼里迷路了。
他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走廊岔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墙上的消防疏散图，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导航软件在他手机上打开，箭头胡乱转动，定位飘忽不定。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机车夹克、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晃进了教学楼，显然不是学生。他们眼神四处瞟着，似乎在找什么人或什么东西。其中一个，目光锁定了正低头看手机、显得格外无助和好看的凌玖。
“喂，小妹妹，请问教务处怎么走啊？”一个黄毛青年吹了声口哨，语气轻佻地靠近，甚至想伸手去拍凌玖的肩膀。
凌玖仿佛背后长眼睛一样，极其自然地、微不可查地侧身半步，恰好避开了那只手。他抬起头，冰冷的、毫无焦距的目光扫过两人。
那黄毛被他的眼神看得一窒，但随即注意到他过分出色的容貌和略显单薄的身形，以及那明显不舒服的苍白脸色，恶趣味又上来了：“哟，还是个小帅哥？病了？哥哥们带你去医务室啊？”
另一个寸头青年也猥琐地笑起来。
凌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像在看两件没有生命的物品。他左手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外套口袋。
“怎么不说话？哑巴啊？”黄毛越发得意，伸手又想碰凌玖的脸。
下一秒，他的动作僵住了。
因为他感觉到一个冰冷、坚硬、细长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抵在了他的侧腰上。凭感觉，那绝对不是什么笔或者手机。
而眼前那个看起来病弱安静的“小美人”，眼神依旧平静无波，甚至因为逆光，左眼显得更加空洞诡异。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骤然变了，不再是那种易碎感，而是一种冰冷的、实质般的、令人头皮炸开的危险气息。
黄毛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旁边的寸头也察觉不对，笑容僵在脸上。
凌玖的嘴唇几乎没动，那把哑的、缓慢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个字都像冰碴：
“滚。”
只有一个字。
两个青年屁都不敢放一个，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仿佛后面有厉鬼索命。
凌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仓皇逃远的背影，将口袋里那支特制的、伪装成钢笔的高压电击器重新收好。他轻轻咳了一声，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角，一丝极淡的血色一闪而逝，被他迅速掩去。
他收起手机，不再试图看导航。而是凭着一种杀手对环境和建筑结构的本能直觉，选择了一个方向，脚步无声却坚定地走去。
很快，他找到了正确的出口。
夕阳的光洒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他微微眯起眼，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遮住了那双过于引人注目且隐藏着无尽秘密的眼睛。
扮猪吃老虎，是他的日常。而病秧子的外壳下，是代号“粼”的冰冷锋芒。世界依旧喧闹，而他，只想快点回家，躲进属于自己的安静角落。但他的“家”，又在哪里呢？或许，下一个需要“盗取”或“清除”的目标所在地，就是今晚的临时落脚点。
他融入放学的人流，像一滴水汇入大海，消失无踪。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