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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我写的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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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家车停在文化馆站，周一诺和蒋颂天先后从车上下来。
文化馆位于老城区，这边城建老旧店铺密集，每年一到寒暑假便成了中小学生语文作文的必选素材地，为此还衍生出了一系列的相关商业链。
小到零食铺、奶茶店，大到文创馆、辅导班……精准狙击各个年龄层的学生群体。
周一诺对这边不算熟，蒋颂天倒好像很熟，带着周一诺到了一家装修很别致的书法体验馆里。
老板是个上了岁数的老爷爷，鸡皮鹤发精神矍铄，穿了一身墨绿色的太极衫，手中挥着一把折扇。
“哎呦，来个两个玉娃娃。”
蒋颂天听到张茂年的调侃，赧然一笑，“张爷爷，别闹了。”
张茂年可没玩笑，打心眼里觉得周一诺和蒋颂天站一起跟画里走出来似的，“我可没闹，说正经的，你们两个站在这儿跟和田玉雕出来的一样，好看。”
蒋颂天内秀，被夸以后只觉害羞；周一诺外放，被夸以后笑得跟朵牡丹花似的，别提多美了。
周一诺见两人似乎认识，望向蒋颂天问：“你们认识啊？”
蒋颂天点头，没等开口。
张茂年抢着说：“认识，我跟他姥爷是至交，从前经常一起下棋喝茶，下酒菜都是他姥爷做的，那叫一个好吃啊。”
“哦，原来是这样。”周一诺摸清楚关系后，走上前，大方地向张茂年打招呼：“张爷爷好，我叫周一诺，是蒋颂天的朋友。”
“你好。”张茂年眼睛弯成缝，上下打量着周一诺，藏不住的喜欢，“以前不知道颂天还有你这么漂亮的朋友，多大了？”
老人见到小辈都爱问这些，多大了，在哪读书工作。
周一诺笑着回：“十八了，之前没来过是因为跟蒋颂天闹别扭了，现在和好了。”
蒋颂天没想到周一诺答得这么坦诚，羞耻地攥紧手心，“一诺，你……”
“哈哈哈。”张茂年没料想周一诺顶着一张有质感的脸，一开口却跟小学生一样，“你这孩子真有意思，什么话都往外说，你看颂天脸都红了。”
周一诺侧过头，这才看到蒋颂天耳朵都要滴血了，小声地凑过去问：“怎么了，你不想张爷爷知道吗？”
蒋颂天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废话，那么幼稚的事，你不嫌丢人啊。”
周一诺很认真地想了几秒，然后摇摇头，咕噜了一句，“不嫌。”
“……”蒋颂天无语。
张茂年在一旁忍俊不禁，“你们两个性格还挺互补的，可惜都是男孩儿，要是一男一女就好了。”
周一诺忽的想到周海城中午的‘提亲’发言，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要假设他们其中的一个是个女生，好像都理所当然地认为爱情比友情长久稳固。
周一诺反问：“为什么都是男孩就可惜？”
张茂年慈祥地看向两人，慢悠悠地挥着扇子，娓娓道来：“夫妻性格互补，才能长久。朋友嘛，还是性格相仿合适。”
蒋颂天听到这话眉眼微垂，嘴唇紧绷着，没说话。
周一诺则完全相反，虽然心里对这个老生常谈的观点不赞同，但不好面上直接反驳长辈，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考虑到时间有限，周一诺想早点买完，笑着岔开话题，“对了，张爷爷，蒋颂天带我来买笔墨纸砚，说您这东西品质好。”
“好啊，要送谁啊？练什么字体？”张茂年一听生意来了，收起打趣地态度，带着周一诺和蒋颂天往展柜那边走，边走边自夸：“别的不敢说，品质我这家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周一诺很捧场，“我听蒋颂天说了，所以想买一些送老师，他最近在练瘦金体。”
“你们老师多大年纪了？”
周一诺老实回答：“具体年纪不知道，估摸着快五十岁了。”
“好，那我看着给你挑几款。”
说话的功夫，张茂年领着周一诺和蒋颂天走到毛笔展柜前。
张茂年从展柜里拿出几款手工毛笔让周一诺挑，“你看看喜欢哪款，你跟颂天是朋友，我这里进价给你。”
周一诺完全不懂，觉得每支笔都长得差不多，不知道怎么选。
蒋颂天看出周一诺的纠结了，建议：“可以上手试，那边桌子有宣纸。”
张茂年欣慰地笑笑，“颂天说得对，笔走墨如何，纸上见真章。”
周一诺应下，“好。”
三人到练字台边，张茂年先坐镇大手一挥提了两排字，给周一诺简单地演示了一下姿势和功力。
周一诺看着桌上铁画银钩的行书，由衷地佩服，竖起大拇指道：“张爷爷你真厉害。”
张茂年对褒奖的话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了，笑着把笔递给蒋颂天，“颂天姥爷也好这一手毛笔字，年轻的时候我们经常切磋。颂天的字还是他教的呢，颂天来写写，我看看又进步没？”
“你练过字？”周一诺对蒋颂天会书法一无所知。
蒋颂天无意卖弄，但不好拒绝张茂年的邀请，只好接过笔坐下，蘸墨的间隙解释道：“嗯，五年级开始的，每年寒暑假都会陪着我姥爷练练。”
说着蒋颂天握住毛笔，一只白瓷般的手在宣纸上游走。
刚没写几个字，张茂年就合上折扇，拍手叫好，“不错，字如其人，越来越好了。”
周一诺也觉得好，凑到桌前看得入迷，甚至忘了开口称赞。
蒋颂天不骄不躁，安静地端坐在桌前，提笔从容张弛有度。
少年气质中出尘脱俗的部分在这一刻被放到最大，让在一旁的他人不管是对字还是对写字的人都无法移开眼睛。
不知何时，周一诺的视线停落在了蒋颂天的手上，他突然发现蒋颂天的手很漂亮，通体白润细腻，指尖处还带着温和的血色，用力的时候手背上的线条柔中带刚，错落有致，连带着覆在皮肤下面的紫红色血管轻柔地收缩。
周一诺忍不住感叹道：“哇！蒋颂天你的手真好看，你可以去当手模。”
右耳鼓膜处传进带着湿度的话语，让蒋颂天握着笔的手猛地一滑，最后一笔落错了位置。
“啧，毁了。”张茂年喟叹了一声，“最后一笔没收好。”
蒋颂天收拢手指，握着笔杆放回笔架上，“好久没练了，握笔不稳。”
张茂年有些遗憾地提起宣纸，中肯地点评道：“笔法进步不小，差在心境上，年轻人多磨磨就好了。”
周一诺看这两人写得起劲，跃跃欲试，“我也想写。”
“好啊。”张茂年看周一诺对书法很有兴趣，挺开心的，问：“之前练过没？”
周一诺摇摇头，他的字中规中矩，有时候情绪上来了，跟狗爬的一样，狂放不羁。
“那正好让颂天指导你握笔，入门第一课就是姿势。”张茂年说着，用扇子指着蒋颂天，夸奖道：“你看，颂天的姿态就是一顶一的好。”
蒋颂天写字的时候确实好帅，周一诺也想这么帅，拿出虚心好学的态度，“好。”
蒋颂天让位置给周一诺，周一诺顺势坐下，比葫芦画瓢学着蒋颂天刚刚的姿势。
“这样对吗？”周一诺问。
蒋颂天看了看，凑到周一诺的肩膀右侧上方，弓着上身，伸出右手握住笔杆上方的位置，教道：“握在这个位置，拇指按食指压中指勾，无名指格小拇指抵，这是口诀。”
“哦，我试试。”周一诺把手换到蒋颂天指的那处，偏头问：“这样行吗？”
周一诺头转向一侧，和蒋颂天面对着面，蒋颂天怔住了。
咫尺之间，四目相对，彼此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拂过脸颊。
周一诺丝毫没觉得这个距离有什么问题，追着问：“行吗？”
这么近，如果不是知道这两人是在讨教书法，还以为是在接吻呢。
蒋颂天慌乱地移开目光，却无意间扫到周一诺翻着水光的嘴唇上，霎时间触电似的站直。
“可以。”蒋颂天答完，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
张茂年注意力全在笔尖上，提醒着：“笔垂立于纸面。”
“哦哦。”周一诺调整笔杆，“这样是吧。”
张茂年回道：“对。”
自始至终，三个人里，只有一个人兵荒马乱。
周一诺保持着僵硬地握笔姿势，在纸张上一笔一划地写了几个字，然后沾沾自喜地放下笔，求点评，“怎么样？”
张茂年看了看那几个龙飞凤舞不成体统的字，又看了看周一诺脸上渴望夸奖的表情，硬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还不错，初学者里算…不错的。”
周一诺一听到夸奖就走不动道，两眼放光，“是么，看来我很有这方面天分啊。”
张茂年干笑了两声，很想说来他店里练书法的初学者全是小学生。
周一诺转头看向一旁不做声的蒋颂天，满脸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比你刚学的时候好吗？”
蒋颂天望着纸上下不齐歪七扭八的‘我一定会回来的’七个大字，扯了扯嘴角，违心地答道：“呃…比我有天分。”
周一诺得到蒋颂天的肯定，跟氢气球似的，一颗心飘到天上，自我感觉别提多良好了。
“张爷爷，笔墨纸砚我要买两套。”
结完账，张茂山给周一诺的笔墨纸套打包，周一诺和蒋颂天趴在柜台上闲聊。
“蒋颂天，你挑帮我挑的那套，跟你之前练的时候是一样的吧。”
蒋颂天这是第二遍回答这个问题了，“一样，笔墨纸砚，全都是同一款。”
周一诺又问：“可你帮我给班主任挑的那套，好像跟我那套差不多。”
蒋颂天耐心地解释道：“两个毛笔的材质和产地是一样的，就是软硬不大一样。墨水、和砚台完全是一样的，纸张的话你的比班主任的厚一些，因为你们练的字体不一样。”
“嗯嗯。”周一诺虽然不懂，但挺吹毛求疵的。
蒋颂天觉得以周一诺的耐心来说，买的宣纸好像有些多，忍不住再一次提醒，“你确定要买这么多宣纸吗？”
周一诺现在对书法怀抱着巨大的热忱，完全忘了自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主儿。
“不多吧，一天练几张，半个月就没了。”
蒋颂天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话憋了回去，“好吧。”
周一诺有些不放心张茂年，嘱咐道：“张爷爷，别装错了，我要跟蒋颂天用一样的，别和我送班主任的那套搞混了。”
张茂年笑着，“知道了，你说了好几遍了。”
周一诺呲着大白牙笑笑，“这不是怕您忘了嘛。”
蒋颂天喜欢听周一诺的小啰嗦，弯着眼睛接话：“放心吧，张爷爷成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不会弄混的。”
“好啦，知道了，不说了。”周一诺放下心，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表，“哎，才四点，蒋颂天等下我们去吃点东西呗。”
蒋颂天看时间来得及，问：“你想吃什么？”
“解暑的吧，冰的，甜水？奶糕？刨冰？”
蒋颂天无所谓，“我都行。”
“切，你每次都这么说。”周一诺撞了一下蒋颂天的肩膀，故意模仿他的语气放慢重复道：“都行，都行，我都行。”
蒋颂天觉得周一诺的样子很可爱，忍俊不禁，“我真的都行。”
张茂年装好把两个礼盒递给周一诺，蒋颂天顺手帮他提了一个。
两个人年轻人身量相仿，年纪相近，相貌品性又都无可挑剔，让人不能更喜欢了。
张茂山看着两人笑得合不拢嘴，感慨着：“你们俩一动一静，一收一放，一急一缓，就跟那榫卯结构一样，完美地嵌合在一起，真是有趣。你们中要是有一方是个女孩啊，一定是一对儿令人称羡的佳偶。”
周一诺提着礼盒笑了，一把揽住蒋颂天的肩膀，狡黠一笑道：“听到没，张爷爷的意思是让我以后找媳妇找你这样的，美满一生。”
蒋颂天没觉得周一诺的这个玩笑好笑，有些气恼地推开他的胳膊，“胡说什么。”
说完，蒋颂天快步推开门走出去，两个通红的耳朵像一对小翅膀似的挂在头发两侧。
张茂山见状，挥着扇子起哄：“坏喽，颂天面皮薄，你把他说生气喽。”
“啊？生气啦？”周一诺慌了，赶忙提着礼盒追出店外，边追边喊：“那换成你找媳妇找我这样的，行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