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气宇轩昂的轩 ...
-
做自我，见春光。
———————————————————
湖北入春了，北台的学生迎来了开学。
教务处的宋主任身材有些发福，笑起来脸上的肉横挤在一起，看上去很有亲和力。转学手续并不复杂，徐主任还是招呼轩千鹤坐下，一边灌输心灵鸡汤一边在电脑上敲字。
轩千鹤被分到了文科唯一的重点班——高一（16）班，班主任王嵩阳和刚刚的宋主任体格有几分相似，仰头抿着嘴对轩千鹤笑笑，领着他去班上。
轩千鹤不由感叹着这学校老师一个个竟然都柔情似水时。
教室里吵得正凶，王嵩阳挺着肚子进班，秒切战斗脸，拿出班主任的威严不留情面一顿批。
“吵什么吵，寒假都玩的挺开心吧？今天晚自习开学第一考，看你们还拿得到几分。”
“丁槐序，肖过熠，你们两个这么爱挥扫把，开学第一周的班级卫生你们全包了。”
“张弦雅，回座位上去，少捣鼓你那头发。”
“还有，你答应我上学期期末考过985线的，差了多少分？”
“老师，期末考试是失误了，这学期一定。”一个女声回道。
王嵩阳瞪了眼四组第三排的女生，踏上讲台清了清嗓：“咳咳——说件事啊，李玥年同学转去理科班了，我们班新来了一位转校生，这位同学作文获得过多次省级奖项，大家多向他学习。”
“哇——”教室里响起一片乱七八糟闹市般的掌声。
“你简单做个自我介绍？”王嵩阳转头问。
轩千鹤立在门口，突然被叫到身体微怔了一下，轻“嗯”了声踏上讲台。
少年的皮肤冷白，阳光一照亮的刺眼，眉梢间的笑揉成一把柔和迸发，光线逆着五官溯游而下几片阴影。
北台一中的校服在轩千鹤身上看不出别扭，下身传统的直筒校裤拉长缩瘦了少年的腿，全身是青春止不住的桀骜疯撒。
能把北台一中校服穿出这种感觉的，目前整个学校除轩千鹤外只有一个人。
“大家好，我叫轩千鹤，今后请多指教。”
“千纸鹤的千鹤。”
“气宇轩昂的轩。”
“轩千鹤，你就坐到那里吧，”王嵩阳手指朝四组指过去，落在他刚刚瞪的女生旁边的空位，“张弦雅你在新同学面前给我收敛点啊。”
“知道了老师，我很文静的。”
王嵩阳说完就出了教室，和隔壁班的班主任在门口聊起天。
轩千鹤刚坐上位置，书包还没放下，旁边女生就凑了上来。
“帅哥，帅哥，你是叫——轩千鹤是吧？”
“是。”
“我叫张弦雅，你从哪里转来的啊？”
“江——”
“哇，你脖子上有颗痣和我一个朋友一模一样，而且你们两个长的也像！”
“听我家楼下的奶奶说，脖子上有痣的这辈子会有神仙保佑，这辈子会过得很幸福的。”
“你说我要不要给自己画一个？”
“……”
说好的文静呢？
张弦雅左一下右一下讲的起劲，轩千鹤找不到回话的机会，只能吸脸表示自己在听，直到班长在讲台上招呼大家出去站队，这人才停了下来。
总感觉不回话不礼貌，轩千鹤挑了一个最好回的话回应∶“算不上是转学，我的学籍一直在北台，只是在南京那边借读了一阵子——”
“现在要去干嘛？”
张弦雅拽着人跑出教室，喘了几口气：“应该是要去弄上学期期末的表彰大会。”
轩千鹤∶“跑什么，这不是要站队吗。”
“班里都没人了，咱俩再慢点就等着被熊大板着脸骂吧。”张弦雅随身拿出镜子，对着整理跑乱的头发。
轩千鹤∶“谁是熊大？”
张弦雅微怔：“哦哦，你刚来不知道。”
女生轻凑过来，指向队伍前面的王嵩阳，“这个就是熊大，”介绍完手指又朝旁边挪了点，“那个是熊二，我们年级的年级主任，原名叫廖前松。”
“脾气有这么臭？”
“可不是嘛，阴晴不定的——”
“张弦雅，讲什么讲，回队伍站好！”王嵩阳的两只弹珠差不多大小的眼睛杀过来，张弦雅飞速窜进队伍里，轩千鹤也被吓得跟着站好。
好吧，确实阴晴不定，上一秒他正和熊二咧着嘴大笑。
各个班排成长条队伍整齐有序地走出教学楼，然后便散成一团挤进体育馆。
轩千鹤没跟着队伍走，而是被廖前松单独抓出来，进体育馆的学生被安排在颁奖台下按班级顺序坐好，他跟着廖前松站在颁奖台下的角落。
“是叫轩千鹤是吧。”
轩千鹤肯定的点了下脑袋。
“学校看了你的资料，觉得还不错，北台一中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县一中，但好歹也是湖北省的示范高中，建校悠久，底蕴深厚，也出过不少清北……”
“只要你肯发奋，还是不比你原来那个学校差的……”
廖前松给他灌着鸡汤，轩千鹤微微颔首，手贴裤缝，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样子，但魂压根不在。
高中，建校，底蕴，累年，差，这是轩千鹤记住的。
站着的地方正对着这次表彰的学生，为了颁奖方便，学校把他们拎出来集中在一边。
轩千鹤随意扫了一圈，最后视线停在坐在排头的男生身上。
学校提供的凳子只适合给幼儿园小朋友，但凡高过一米坐这上面都费劲——腿没地放。
男生就是个很好的范例，一对长腿没处摆，只能叠交伸出一半在椅前，好在身材比例好，这样看上去也不显得别扭。
虽然隔的有一定距离，但轩千鹤还是看得出来男生长着张能够担起学校校草大梁的脸。
坐在颁奖队伍的排头，成绩应该也不错。
男生好像察觉到什么，转过头与轩千鹤对视，目光带着审视，面上一副“看你有种”的样子。
轩千鹤心里无厘头的不爽，轻歪了一下脑袋，以示挑衅。
男生有了反应，离开椅子走了过来。
“还有，你这头发太长了，明天放假去剪短点。”廖前松还在耳边喋喋不休。
轩千鹤不知道哪来的胆子，顺势指了一下走过来的男生：“剪成他这样可以吗？”
廖前松蹙着眉看过去，男生已经站在了两人的旁边。
“廖主任好。”
“江浔？”熊二愣了两秒，表情肉眼可见柔和了不少，“有什么事吗？”
江浔绕过廖前松，正对着他：“同学，请问你是几班的。”
廖前松：“？”
轩千鹤：“？”
综合廖前松的态度和江浔说话的语气，轩千鹤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来就惹到学校哪个大人物了。
“十六班。”轩千鹤傻愣了半晌才开口，心里盘算着，不会吧，刚来就惹错人了？
男生低声重复了一遍，“廖主任我先回位置了。”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表情全程看不出有任何变化。
轩千鹤脑门上冒出几个问号，心里说了句好装。
廖前松原地尴尬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咳了几声想重新找回尊严：“咳咳——说回你的头发。”
“江浔同学给年级保证每次联考都能过c9线，如果你——”
“我也可以，”轩千鹤答应的干脆，“而且我向您保证我绝对在联考前5。”
“……”廖前松哑了几秒，眉头蹙起，“你可想好，这里是湖北，和江苏可不一样。”
“贵校管理周到，教学机制独树一帜。”
“我相信贵校的实力。”
“也相信我自己。”
轩千鹤对着廖前松卖乖的笑了一下，廖前松彻底哑了口，盯着他少年意气的脸看了一会。
这新来的小子口气还挺大。
“行，我校每个月都会和别的学校组织联考，规模一般不小，好好表现，”廖前松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学校有些给学生准备的内部资料你还没有，我叫个人带你去拿吧。”
附近坐着的是一班，廖前松望了一圈：“钟渝明！”
一个男生闻声抬头向这边望，几秒后站起身从队伍里挤了出来。
“廖主任，我又犯啥事了？”男生手抓着后脑勺刨，一副已经准备好认错的样子。
“你带这个同学去体育馆西门，找李主任补拿上学期的文科资料。”
“好的廖主任。”男生说完，迫不及待地朝体育馆的门跑出几米，回过神自己是“带人”。
钟渝明回头看到轩千鹤竟然跟着在，靠上去：“不好意思啊兄弟，哥们有难言之隐。”
轩千鹤顺着眼尾斜睨一眼，道：“哥们你这头发烫的挺……别致。”
“真的啊？我就说嘛，总会有人懂我的，这头发烫得多有艺术感。”钟渝明嘚瑟地扒拉两下和鸡窝一样的头发，摆出一个自认为迷人的pose。
“嘶……”轩千鹤挑起眉端详半天，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去昧着良心夸上几句，“哥们，你开心就好。”
廖前松对着轩千鹤的背影摇摇头——脸长的就够吸引小姑娘了，嘴巴还会叭叭，这放文科班还得了。
正值初春，枝头冒绯色，叶尖跳白花，红白点缀春意，春意润色青春。
西门管资料李主任的是个高高瘦瘦的老头，钟渝明道明来意，老头耳背“啊”了好几声，听懂后不耐烦地扎进堆成山的资料里，嘴里一边骂一边翻出高一上学期的资料。
“快点搬走。”
轩千鹤刚要动作，旁边人已经把书全部抱了起来：“哥们帮你搬到教室。”
他心里不大好意思，但钟渝明执意要帮这个忙，两人聊了一路，轩千鹤从这人身上发现了某位人的影子。
“兄弟你长挺帅啊，就是身高差了点，不然在我们学校肯定迷倒一片。”
“你疯了啊，从江苏转到湖北？”
“你在十六班啊？认不认识张弦雅。”
“哦，你刚来。”
“我同桌，”轩千鹤接过资料放在桌子上，“谢了。”
“哥们你小心点，你同桌见一个帅的喜欢一个，”钟渝明靠近拍了拍他的肩，“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轩千鹤。”
“我，钟渝明，自治会学生会两边通吃，被欺负了报我名，兄弟罩着你。”
轩千鹤收拾桌子突然问一句∶“兄弟被堵了也可以找你吗？”
“不是哥们，你刚来一个小时不到就惹人了？”
轩千鹤没说话，对着他讨好般笑了笑，像是无奈又像是开玩笑。
钟渝明拍了拍胸脯道∶“北台就没有我打不过的。”
“有事尽管找我，我先走了，有缘见——”男生说完连跑带跳窜出了教室。
想着表彰大会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轩千鹤索性留在教室，将教材、资料、本子分成三摞，从下到上按大小放好，最后塞进北台一中陈旧的木桌子。
上午的课迷迷糊糊过去了，最吸引轩千鹤的是两节语文课，语文老师戴蓉梅看上去平易近人，传闻高考语文140，上课很佛系，课堂氛围松弛，被班上人称呼“小妹”。
“诶——同桌，给你讲个笑话。”
“什么。”
“我们‘小妹’其实比孔子厉害多了。”
“怎么说？”
“孔子七十而从心所欲，‘小妹’才五十不到就已经随心所欲了。”
“嗯……挺好笑的，适合夏天讲。”
“为啥？”
“可以给湖北降温。”
张弦雅∶“？”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教室后排睡了一上午觉的假期综合征晚期患者也睁开眼望向讲台，戴蓉梅丢下粉笔，大手一挥：“今天开学第一天，不耽误你们吃饭，下课。”
“你中午要和我一起吗，我带你熟悉熟悉学校的食堂，”张弦雅靠着椅子伸了个懒腰，顺手推了一下他，“我还有几个朋友一起——”
“不过你别担心，他们都很好相处的！”
轩千鹤晃头：“我没事。”
教室外人挤人，少年靠着窗仿佛置身事外，任由初春的阳光照在身上，少女的低语声藏在人来人往的喧嚣中。
“浔哥！今天动作这么快？”张弦雅左右望了望，“郁安和钟渝明呢？”
“他们动作太慢，我先下来了，”男生的语气像刚睡醒一样，伴着慵懒嘶哑。
“想问个人……”
张弦雅转过头兴冲冲对身后的人说：“看，这就是我早上和你说的朋友！”
对视的一刻，两人都怔了怔。
张弦雅有点懵：“你们这是咋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没事。”
“那你们要不要自我介绍下？”
“江浔。”
“轩千鹤。”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气宇轩昂的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