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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尺寸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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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月本静在道场近乎“告白”般的澄清后,犬饲猛心中的阴霾虽然散去大半,但那份不安的余烬并未完全熄灭。尤其是关于那“四次”恋爱经历,像一根细微的刺,依旧偶尔会扎他一下。
月本静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这只大型犬的心思实在太好看透,他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里,偶尔闪过的迟疑和好奇,根本逃不过月本静的眼睛。
这天周末,月本静没有发信息,而是直接来到了犬饲猛的宿舍楼下,把他叫了出来。
“月本君?”犬饲猛有些惊讶,耳朵下意识地竖起来,尾巴小幅度地摇晃着,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自从上次之后,他们还没单独见过面。
“出去走走。”月本静言简意赅,转身就走。犬饲猛赶紧跟上。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来到了学校后面一处僻静的小公园。午后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周围很安静。
月本静在一张长椅上坐下,示意犬饲猛也坐。犬饲猛有些拘谨地坐在他旁边,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尾巴小心地收在身边。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就在犬饲猛忍不住想找点话题时,月本静忽然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关于那四个人,你似乎还是很在意。”
犬饲猛猛地一愣,耳朵瞬间绷直,尾巴也僵住了。他没想到月本静会如此直接地提起这个话题。他张了张嘴,想否认,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只是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月本静侧过头,看着他:“想知道什么?”
犬饲猛犹豫了一下,声音很轻:“就是…有点好奇…月本君为什么会…和他们开始…”又为什么会结束。最后半句他没敢问出口。
月本静将目光投向远处,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似乎比平时柔和了一些,也…复杂了一些。
“第一个,是国中时的学姐。”他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她很优秀,也很勇敢,是她先表的白。我当时觉得…试试也不错。她很照顾我,也很喜欢我。”
犬饲猛的耳朵动了动,心里有点闷闷的。
“但后来我发现,她喜欢的,可能更多的是‘月本静’这个标签——成绩好、看起来冷静、带出去有面子。她希望我按照她期望的方式去表现,去约会,去…喜欢她。这让我觉得…”月本静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很累。所以半年后,我提出了分手。”
犬饲猛怔怔地听着,他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内情。
“第二个,是初三时的同级生,男生。”月本静继续道,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他很热烈,像一团火。一开始确实很吸引人。但他想要的太多,占有欲太强,希望我的世界里只有他。我的时间、我的空间、甚至我的社交,他都想干涉。”
月本静微微蹙了下眉:“这让我感到窒息。所以,也结束了。”
“第三个,”他顿了顿,“是毕业后认识的,一个很…单纯的人。甚至比你还不会表达。”
犬饲猛的耳朵抖了一下。
“他很好,但对感情迟钝得可怕,或者说,害怕受伤。无论我做什么,他都像隔着一层玻璃,无法真正靠近。我努力过,但始终得不到有效的回应。单方面的靠近久了,也会疲倦。”月本静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无奈,“所以,还是结束了。”
犬饲猛听得入神,尾巴不自觉地轻轻扫着地面。他忽然觉得,月本君的过去,似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游刃有余和轻松。
“那…第四个呢?”他小声问。
月本静沉默了片刻才开口:“第四个…是真正喜欢我的人。我也曾以为,那就是我想要的。”
犬饲猛的心揪了一下。
“她很了解我,也接受我所有的样子,冷静的,别扭的,甚至刻薄的一面。我们相处得很…平和。”月本静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但犬饲猛却莫名觉得,那段时间或许并不像他说的那么“平和”。
“但后来我发现,那种‘平和’下面,是一种更深层面的…不合拍。我们对未来的规划,对很多事情的底层价值观,其实完全不同。只是开始时被表面的‘合适’掩盖了。”月本静轻轻吐出一口气,“拖下去对彼此都是消耗,所以,在我确认这一点后,也结束了。”
他说完了,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犬饲猛消化着听到的一切。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没有玩弄,没有随意的开始和结束。每一次,月本静似乎都认真尝试过,但也清醒地看到了问题所在,然后果断地做出了对他自己、或许也是对对方都好的选择。
理智得近乎残酷,但也…真实得让人无法反驳。
“所以,”月本静转过头,重新看向犬饲猛,目光平静却深邃,“现在你明白了?那四次,不是因为你胡思乱想的任何原因。只是因为在那个时间点上,我觉得可以尝试,但后来发现,那不是能长久持续下去的关系模式。”
他微微向前倾身,拉近了一点距离,声音低沉而清晰:
“我和他们开始的原因各不相同,但结束的原因只有一个——我发现,那不是我最终想要的。”
犬饲猛的心脏砰砰直跳,他望着月本静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的平静之下,似乎涌动着某种他无法完全理解,却让他心悸的暗流。
“那…”犬饲猛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期待,“月本君…最终想要的是…?”
月本静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看着犬饲猛,看了很久,久到犬饲猛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然后,他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犬饲猛因为紧张而微微抖动的耳尖。
这个轻柔的触碰让犬饲猛猛地一颤,却没有躲开。
月本静的指尖顺着耳廓的弧度慢慢滑下,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重地砸在犬饲猛的心上:
“我想要的…”
“是一个能让我不觉得‘累’,不感到‘窒息’,不需要我单方面拼命‘努力’,也不会在深层价值观上产生冲突的人。”
他的指尖停留在犬饲猛的耳根,那里温度高得吓人。
“是一个…像太阳一样,单纯、温暖、直白,能驱散所有阴霾和计算,让我只是看着,就觉得…”
月本静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他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语气,缓缓说道:
“…‘就这样一直下去,好像也不错’的人。”
犬饲猛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月本静。耳朵被触碰的地方滚烫一片,那股热流迅速蔓延至全身,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尾巴彻底失控地在身后疯狂摇摆起来,扫起地上的落叶。
月本君…月本君说的…是他吗?
那个像太阳一样…
让他觉得“就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的人…
是他吗?!
月本静看着他那副完全傻掉、只会睁着湿漉漉眼睛看着自己的模样,眼底终于浮现出清晰可见的、真实而柔软的笑意。
他收回了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些许调侃,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认真:
“所以,犬饲猛,不要再拿自己和那四个人比较。”
“你从来就不在那个参考系里。”
“你是…”他微微勾起嘴角,“…全新的、待观察的‘唯一变量’。”
说完,他站起身,仿佛刚才那段惊人的袒露只是随口一提。
“走了。”他习惯性地宣布,转身准备离开。
但这一次,犬饲猛的反应快得出奇。
“月本君!”他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洪亮无比,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月本静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犬饲猛脸涨得通红,眼睛亮得惊人,他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地、坚定地喊道:
“我、我会努力的!努力成为那个…让你觉得‘一直下去也不错’的太阳!”
月本静看着他这副热血沸腾、仿佛下一秒就要为爱去拯救世界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带笑的眉眼上,柔和得不可思议。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转过身,挥了挥手,“我等着看。”
这一次,犬饲猛没有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月本静离开的背影,摸着自己依旧发烫的耳朵,心里那片曾经被酸涩和不安占据的荒地,此刻已被金色的、名为希望和决心的阳光彻底铺满。
他知道,月本静的心扉或许只对他打开了一条缝。
但足够了。
对于一只认准了目标就绝不会回头的忠犬来说,一条缝,就足够他挤进去,然后用一生的热情和忠诚,守护到底了。
* * *
时间悄然流逝,距离那日公园长椅的坦诚交谈又过去了几周。
剑道部的气氛恢复了往常的热火朝天,但又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最明显的改变是犬饲猛。
那个失魂落魄、训练频频出错的大型犬兽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更加坚定、动作更加沉稳、甚至隐隐透出几分锐气的犬饲猛。他依旧勤奋,依旧会在练习中嘶吼着挥出竹剑,但那种焦躁和不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力量感。当然,这种“沉静”仅限于月本静不在场的时候。
一旦月本静的身影出现在道场门口,犬饲猛还是会瞬间进入一种“高度警觉”状态。耳朵会“唰”地竖起,尾巴会不受控制地开始小幅度高频摆动,脸颊也会微微泛红。但与之前那种纯粹的羞窘和慌乱不同,现在的反应里,多了一种明亮的、带着期待和喜悦的专注。
他会努力压制住身体的本能反应,试图表现得更加“成熟可靠”,但那双紧紧追随着月本静、亮得惊人的眼睛,和那条总是试图摇动、又被他强行按住的尾巴,早已出卖了他的一切心思。
部长铃木健吾将这一切变化看在眼里,某次练习休息时,他用手肘碰了碰正在喝水的犬饲猛,脸上带着促狭的笑:
“喂,猛,最近状态回来了嘛?而且好像还更稳重了点?怎么,心里的结解开了?”
犬饲猛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耳朵抖了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但眼神却很亮:“嗯!多谢部长关心!”
铃木看着他这副憨憨的、却又透着幸福傻气的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压低声音,凑近问道:“所以…是和月本那小子…终于成了?”
“还、还没有!”犬饲猛立刻慌乱地摆手,脸更红了,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月本君说…说我是‘待观察的唯一变量’…还在观察期…”
铃木健吾:“……”月本静这家伙,还真会搞些听起来就很麻烦的词。
他拍了拍犬饲猛的肩膀,语气带着同情和鼓励:“加油吧,小子。那家伙的‘观察期’恐怕比NASA审核宇航员还严格。”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铃木看得出,月本静对这只大型犬绝对是特别的。那种每天雷打不动的“顺路”,那种看似挑剔实则精准的指导,还有偶尔看向犬饲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柔和…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他铃木健吾。
* * *
几天后,部活结束后,铃木部长召集了所有正选队员。
“听着,下周末,为了犒劳大家最近的辛苦,也为接下来的地区大赛做准备,部里组织一次合宿集训,地点定在郊外的‘山之汤’温泉旅馆!”
“哦哦哦!温泉!”部员们瞬间欢呼起来。高强度的训练后泡温泉,简直是天堂般的享受!
犬饲猛也高兴地耳朵直抖,尾巴欢快地摇晃。温泉!他最喜欢了!皮毛泡在热水里最舒服了!
铃木部长满意地看着大家兴奋的反应,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目光转向犬饲猛,语气随意地补充了一句:
“啊,对了,猛。这次合宿,允许带一位‘家属’或者‘外援’哦。我看月本静那小子没事老往我们部跑,好像也挺懂行的,你问问他有没有空一起来?就当是感谢他平时‘顺便’指导了。”
“诶?!!”犬饲猛瞬间呆住,耳朵和尾巴都僵在了半空中。邀请…邀请月本君一起去温泉合宿?!
其他部员们也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起哄声和调侃:
犬饲猛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心脏砰砰狂跳。邀请月本君…一起去温泉…度过整个周末?!
这、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点?!他的“观察期”还没过啊!
但内心深处,一股巨大的、无法抑制的期待和喜悦已经汹涌而上,尾巴尖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 * *
当天晚上,犬饲猛握着手机,在宿舍里来回踱步了足足半小时,尾巴焦虑地扫着地面。他编辑了又删除,删除了又编辑,最终眼一闭心一横,发出了一条极其正式、措辞笨拙的邀请信息,详细说明了合宿的时间地点目的,并小心翼翼地询问月本静是否愿意“拨冗前来作为外援指导”。
发送成功后,他直接把手机扔到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裡,只露出一对烫得惊人的耳朵,尾巴在外面紧张地卷成一团。
几分钟后,手机提示音响起。
犬饲猛像弹簧一样弹起来,扑过去抓起手机。
月本静的回复简单得令人窒息:
「好。」
只有一个字。
犬饲猛盯着那个字,眼睛眨了半天,然后——
“呜嗷——!!!”
他猛地发出一声压抑的狂喜的嚎叫(幸好宿舍隔音不错),抱着手机在床上疯狂打滚,尾巴疯狂摇摆,几乎要掀起一阵小旋风!
月本君答应了!答应了!
* * *
合宿日当天,大巴车前。
剑道部的成员们基本到齐,喧闹不已。犬饲猛早早到了,坐立不安,不停地朝着校门口方向张望,尾巴紧张地卷在腿边,又忍不住小幅度摆动。
就在大巴即将出发时,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月本静依旧背着那个黑色的贝斯包,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服,步伐不疾不徐地走来。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轻易地就捕捉到了那个最显眼、也最焦躁的大型犬兽人。
犬饲猛立刻站直身体,紧张得手心冒汗:“月、月本君!这边!”
月本静走过去,对一旁的铃木部长点了点头:“打扰了。”
“没事没事,欢迎来指导工作。”铃木笑得像只狐狸,意有所指。
其他部员们也纷纷好奇又暧昧地打量着两人。
月本静似乎完全不受影响,神态自若地上了车。犬饲猛赶紧跟在他后面,心脏跳得像是要从嘴里蹦出来。
大巴车启动。犬饲猛和月本静并排坐在稍微靠后的位置。犬饲猛紧张得全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睛直视前方,不敢看旁边的人,只有耳朵尖在微微颤动,暴露着他的紧张。
月本静倒是很放松,拿出耳机戴上一只,似乎准备听音乐。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只有旁边的犬饲猛能听到:
“很紧张?”
犬饲猛猛地一颤,结结巴巴地回答:“没、没有!”
月本静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僵硬的坐姿和通红的耳廓上,嘴角微不可查地扬了一下。他忽然伸出手,将另一只耳机,轻轻塞进了犬饲猛的耳朵里。
轻柔舒缓的贝斯旋律流淌进来,伴随着月本静平静的声音:
“听听音乐,放松点。路程还长。”
耳朵里是月本静听着的音乐,耳廓上还残留着他指尖微凉的触感。犬饲猛整个人都懵了,脸颊爆红,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傻傻地点头。
那股熟悉的薄荷清香淡淡地萦绕在鼻尖。
犬饲猛僵硬的身体,在那舒缓的音乐和身边人平静的气息中,一点点、一点点地放松下来。尾巴不知不觉地悄悄伸展开,小心翼翼地、轻轻地贴在了月本静的腿边。
月本静似乎没有察觉,依旧看着窗外,只有嘴角那抹极淡的笑意,加深了些许。
大巴车向着温泉旅馆驶去,车窗外阳光正好。
犬饲猛偷偷瞄了一眼身旁安静听音乐的月本静,心里被一种巨大的、饱满的幸福填得满满的。
温泉合宿…
和月本君一起…
他感觉自己的“观察期”,似乎终于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 * *
大巴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窗外的景色逐渐染上深绿的树影。车厢内,最初的喧闹过后,渐渐安静下来,不少部员开始打盹。
犬饲猛却毫无睡意。
耳朵里流淌着月本静分享的音乐,大多是些节奏舒缓却编排精巧的器乐摇滚,和他本人一样,表面平静内里复杂。腿边能清晰地感受到月本静身体透过布料传来的微温,还有那似有若无的薄荷香气,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的感官。
他僵直地坐着,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亲昵。尾巴却诚实极了,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将更多毛茸茸的部分贴紧了月本静的腿侧,仿佛那是世界上最舒适的靠垫。
月本静似乎睡着了,头微微偏向车窗那边,呼吸平稳悠长。
犬饲猛偷偷侧过头,屏住呼吸,大胆地凝视着月本静的睡颜。褪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和疏离,睡着的月本静看起来格外柔和,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淡色的嘴唇微微抿着…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里,心跳又开始失控,赶紧慌慌张张地移开视线,脸颊发烫。
他觉得自己像个偷窥狂,却又忍不住再次偷看。这就是…喜欢的人在自己身边的感觉吗?连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
不知过了多久,大巴车缓缓停下。
“到了到了!‘山之汤’温泉旅馆!”铃木部长的声音响起,惊醒了睡梦中的众人。
月本静也睁开了眼睛,那双平静的眸子对上犬饲猛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带着点痴迷的视线。
犬饲猛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坐直身体,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没看!”
月本静没说什么,只是自然地摘下了两人共用的耳机,收线,动作流畅。他瞥了一眼犬饲猛那几乎要完全缠上他腿的尾巴,嘴角似乎弯了一下,但什么都没说,起身拿包。
犬饲猛这才发现自己的尾巴干了什么,赶紧嗖地一下把尾巴收回来,脸红得快要冒烟。
* * *
旅馆是传统的和风样式,环境清幽。分配房间时,铃木部长故意大声安排:“嗯…月本你是外援,单独一间好了。猛,你和…哦,你和我一间。”
犬饲猛心里小小地失落了一下,但立刻又振作起来:能一起来已经很好了!
然而,月本静却淡淡开口:“不用麻烦。我和犬饲一间就可以。”
空气安静了一瞬。
所有部员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两人身上,带着各种“哦哦哦哦”的意味不明的光芒。
犬饲猛彻底石化在原地,耳朵竖得笔直,尾巴僵在身后。他、他没听错吧?!月本君要和他住一间?!
铃木部长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我懂的”笑容,从善如流:“行,那就你俩一间。正好交流交流‘剑道心得’。”最后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犬饲猛晕乎乎地跟着月本静进了房间。是标准的和室,铺着两张并排的榻榻米床铺。
“我、我睡这边!”犬饲猛抢着把行李放到靠门的那张床铺边,试图表现得更绅士一点。
月本静无所谓地点点头,放下贝斯包,打量了一下房间:“还不错。”
简单的休整后,就是下午的剑道集训。在山间的空气里练习别有一番感受,犬饲猛格外卖力,挥洒汗水,试图将最好的状态展现给场边那个安静观战的人。
月本静确实看得很认真,偶尔会和铃木部长低声交流几句,目光始终追随着场上那个最活跃的银色身影。
训练结束,众人早已饥肠辘辘。晚餐是丰盛的会席料理,长桌上摆满了各式精致的菜肴。犬饲猛吃得格外香甜,尾巴在身后满足地小幅度摇晃,偶尔还会因为吃到特别美味的食物而不自觉地发出极轻的、满足的哼唧声。
月本静坐在他旁边,吃相优雅,但似乎胃口也不错,尤其是对那道烤鱼,多动了几筷子。犬饲猛默默记下了。
晚餐过后,最令人期待的温泉时间到了!
男汤是露天温泉,用天然的岩石砌成,氤氲着热气,周围是茂密的竹林,夜色中显得格外静谧。部员们嘻嘻哈哈地脱衣冲洗,然后迫不及待地泡进热汤里,发出满足的叹息。
犬饲猛有些紧张。作为兽人,他平时并不介意在同性面前裸露(毕竟有皮毛覆盖),但月本静也在…这让他莫名感到羞赧。他磨磨蹭蹭地最后一个冲洗完,用一条毛巾勉强围在腰间,低着头,快步走进温泉,选了一个离月本静稍远的角落,哧溜一下滑进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耳朵湿漉漉地贴着头皮,尾巴在水下紧张地卷着。
温泉水的热度瞬间包裹全身,舒服得让他毛孔都张开了,但紧绷的神经却无法放松。
月本静已经泡在池子里了,靠在池边,闭目养神。热气蒸得他脸颊微红,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水珠沿着他流畅的颈线滑落,没入锁骨之下的水面…
犬饲猛只看了一眼,就猛地低下头,感觉温泉水温瞬间升高了十度!他赶紧往脸上泼水,试图降温。
其他部员们还在喧闹,互相泼水开玩笑。铃木部长看着角落里那个快要把自己埋进水里的大型犬,和那边气定神闲的月本静,坏笑了一下,突然大声提议:“喂!我们来玩‘憋气’比赛怎么样?输的人明天早上负责打扫道场!”
“好!”
“来啊!”
部员们纷纷响应。
犬饲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入了战局。几轮下来,凭借兽人优异的肺活量,他轻松获胜,最后只剩下他和另一个部员。
“犬饲前辈太强了!”
“最后决战!犬饲对部长!”
铃木部长笑嘻嘻地摆手:“我就不参与了,让我们的外援月本君来!月本,来试试?”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直安静旁观的月本静。
月本静睁开眼,氤氲的水汽让他那双平静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朦胧。他看了看一脸挑衅的铃木,又看了看旁边因为获胜而眼睛亮晶晶、耳朵微微抖动的犬饲猛。
他嘴角微扬:“好啊。”
犬饲猛瞬间紧张起来!要和月本君比赛吗?
两人面对面沉入水中。温泉水下视线模糊,犬饲猛能隐约看到月本静散开的黑发和模糊的轮廓。他屏住呼吸,努力集中精神。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犬饲猛觉得自己还能坚持很久,但他忽然注意到,对面的月本静似乎微微蹙了下眉,气泡从他鼻间逸出的频率变快了。
他…是不是快到极限了?
犬饲猛心里一紧。他不想赢月本君,更不想让月本君输掉比赛去打扫道场。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在月本静似乎准备要起身的前一秒,犬饲猛猛地从水里钻了出来,大口“喘着气”,假装艰难地说:“啊!不行了!我输了!”
他浮出水面的动作太大,溅起一片水花。
其他部员们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哄笑:“哇!犬饲前辈居然输了!”
“月本前辈厉害啊!”
月本静也缓缓从水中站起身,水珠从他发梢和脸颊滑落。他抹了一把脸,看着旁边假装气喘吁吁、耳朵却因为撒谎而心虚地微微抖动的犬饲猛,目光深邃,带着一丝了然和…难以察觉的玩味。
他没有戳穿,只是淡淡地说:“承让了。”
犬饲猛红着脸,不敢看他,尾巴在水下悄悄摆动着,心里既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甜丝丝的——他保护了月本君!
泡完温泉,身体彻底放松,也带走了所有疲惫。回到房间时,已是夜深人静。
铺好的被褥并排放在榻榻米上,中间只隔了不到一臂的距离。犬饲猛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月本静似乎很习惯,自然地换上睡衣(他居然带了规整的睡衣!),躺进被窝,说了声“晚安”,就闭上了眼睛。
犬饲猛手忙脚乱地铺好被子,小心翼翼地躺进去,身体绷得笔直,连呼吸都放轻了。房间里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夜灯,他能清晰地听到月本静平稳的呼吸声,能闻到空气中混合着沐浴露清香和月本静身上独有的薄荷气息。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勾勒出月本静安静的睡颜。
犬饲猛侧躺着,偷偷地看着,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安宁的幸福填满。温泉的热度似乎还残留在身体里,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他的尾巴,似乎有了自己的主意,悄悄地、一点一点地,从自己的被窝里滑出来,小心翼翼地,搭在了月本静的被角上。仿佛这样一点点连接,就能让他更加安心。
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即将沉入梦乡时,他仿佛听到极轻的一声叹息,又像是一声轻笑。
然后,一只微凉的手,在黑暗中,轻轻地、安抚性地,拍了拍他搭过去的、毛茸茸的尾巴尖。
犬饲猛在彻底睡过去前,最后一个念头是:
月本君的观察期…
是不是…快要结束了?
* * *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山间的空气带着清冽的草木香气透过窗棂缝隙钻入房间。
犬饲猛是在一种极其温暖、舒适又有些异样的束缚感中醒来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柔软的深蓝色布料——是月本静的睡衣。而自己的鼻子,几乎就抵在对方的锁骨下方,呼吸间全是那令人安心的、清冽的薄荷淡香。
更让他瞬间彻底清醒、血液凝固的是——他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是以一种保护的、却又极其亲密的姿态,将月本静圈在了怀里!
他的手臂横亘在月本静的腰侧,手掌甚至无意识地虚握着月本静睡衣的一角。而他那条不听话的大尾巴,更是彻底叛变,不仅整个缠在了月本静的小腿上,尾巴尖还惬意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扫着月本静的脚踝!
月本静似乎还没醒,呼吸平稳,眼帘轻阖,看起来睡得很沉。晨光柔和地描摹着他安静的睡颜,显得毫无防备。
犬饲猛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我我我——我干了什么?!
他居然在睡着后,把月本君当成了大型抱枕?!还抱得这么死紧?!尾巴还、还缠上去了?!
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慌瞬间淹没了犬饲猛。他像被火烫到一样,猛地想要弹开,却又怕动作太大惊醒月本静,只能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试图把自己的手臂和尾巴从月本静身上挪开。
他的动作轻得像拆弹专家,全身肌肉绷紧,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得像打鼓,耳朵因为紧张而疯狂抖动。
就在他好不容易把手臂抬起来一点,尾巴也稍微松开一些,即将大功告成之际——
“早。”
一个带着刚睡醒时慵懒沙哑、却清晰无比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
犬饲猛的动作瞬间僵住,血液直冲头顶!他机械地、一点点地低下头,对上了月本静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的眼睛。
那双眼睛清明透亮,丝毫没有刚睡醒的迷蒙,反而带着一丝玩味和了然,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他早就醒了?!看了多久?!
“月、月本君!早、早上好!”犬饲猛的声音劈了叉,手忙脚乱地想彻底退开,却因为太过慌乱,手肘一下子没撑稳,整个人又重重地跌趴回去,下巴差点磕到月本静的肩膀。
月本静似乎轻笑了一下,任由他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在自己身边扑腾。
犬饲猛终于成功滚回自己的被窝,缩在离月本静最远的角落,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只露出一双写满了“社会性死亡”和“让我消失吧”的眼睛,还有一对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尾巴则被他死死压在身下,恨不得当场折断。
“对、对不起!月本君!我睡着了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他语无伦次地道歉,恨不得以死谢罪。
月本静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颈,仿佛刚才被当了一夜抱枕的人不是他。他侧过脸,看向裹成蚕蛹、只露出眼睛耳朵的大型犬,目光在他通红的耳朵上停留了两秒,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恶劣的、坏心眼的弧度。
他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犬饲猛因为清晨生理反应和刚才慌乱而显得有些窘迫的下半身(即使裹着被子也能看出些许端倪),然后慢悠悠地、用他那把平静无波却总能扔下惊雷的嗓音,清晰地说道:
“没关系。”
“尺寸不错。”
“……………………”
犬饲猛的眼睛猛地瞪到最大,瞳孔地震!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月、月本君刚才说了什么?!
尺寸???
不错???
他在评价什么?!是评价他作为抱枕的“尺寸”吗?!不可能!那个眼神分明是…
“轰——!!!”
无与伦比的爆炸性羞耻感如同原子弹般在犬饲猛脑海里炸开!全身的血液疯狂涌向头顶和脸颊,耳朵里嗡嗡作响,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脑血管砰砰狂跳的声音!
他整个人像被瞬间蒸熟了,头顶几乎要冒出实质性的热气!裹着的被子被他猛地拉高,彻底盖住了脑袋,整个人缩成一团,在榻榻米上剧烈地颤抖起来,从被子深处发出模糊不清、濒死般的哀鸣和呜咽。
“呜……呜啊啊啊……”
他死了!
他绝对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月本君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平静地说出这种话?!这比任何调侃和触碰都要命一万倍!
月本静看着那团剧烈抖动、羞愤欲绝的“被子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甚至带上了一丝满足的恶劣趣味。
他心情颇好地起身,拿起洗漱用品,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评论了一下天气一样自然,走向洗漱间。
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持续震动模式的“被子卷”,轻飘飘地补了一句:
“下次当抱枕,记得别绷那么紧,有点硌人。”
说完,他体贴地(?)关上了洗漱间的门,留下犬饲猛一个人在房间里彻底燃烧、风化、碎裂成宇宙的尘埃。
洗漱间内,水声哗哗。
犬饲猛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感觉快要窒息而亡了。月本静那句“尺寸不错”像魔音灌耳,在他脑海里3D环绕立体声播放,每一个音节都烫得他神经末梢都在颤抖。
过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他感觉自己真的快要缺氧了,才猛地掀开被子,大口喘着气,脸上热度依旧惊人。他听到洗漱间里传来的水声,羞耻感再次翻涌而上。
他该怎么办?出去面对月本君?不如让他直接跳窗逃跑吧!
但逃避不是武士之道!(大概)而且月本君还在里面…
最终,犬饲猛还是鼓足了(赴死般的)勇气,同手同脚地、僵硬地挪到了洗漱间门口。门虚掩着,月本静正在里面刷牙,透过镜子能看到他平静的侧脸。
犬饲猛的脸又“唰”地红了,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月本静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吐掉口中的泡沫,漱了漱口,语气随意得像是在闲聊:“醒了?看来昨晚睡得不错。”
犬饲猛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镜子里的月本静。
月本静拿起毛巾擦脸,状似无意地继续道:“这次好像没有做那些…需要额外清理的‘梦’了?”
“!!!”
犬饲猛猛地抬头,对上镜子里月本静那双带着了然笑意的眼睛,刚刚降温的脸再次爆炸升温!月本君连这个都知道?!他清理痕迹的时候明明很小心!
“看来我的‘脱敏治疗’初见成效?”月本静转过身,靠在洗手台边,好整以暇地看着门口那个快要熟透了的大型犬,“还是说…”
他拖长了语调,目光慢悠悠地从犬饲猛通红的脸上,滑到他紧张得攥紧的拳头上。
“…只是换了一种表现形式?从梦境,变成了…”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现实的‘抱枕行为’?”
犬饲猛羞得恨不得把自己塞进洗手池的下水道里!他就知道逃不过这一劫!
“对、对不起!月本君!我以后一定控制住自己!我睡觉前把自己绑起来!”他慌乱地保证,尾巴在身后焦虑地拍打着门框。
月本静看着他这副恨不得以死明志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走上前,停在犬饲猛面前,微微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多头的大型犬兽人。
“其实,”他忽然开口,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意味,“如果你实在需要的话…”
犬饲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耳朵竖得老高。
月本静的嘴角勾起那个让犬饲猛心跳骤停的坏笑:
“…我可以私人定制一个我的等身抱枕给你。”
“……”
犬饲猛的大脑再次宕机。等、等身抱枕?!月本君的?!
“材质可以选最柔软的,”月本静仿佛在认真讨论一个项目方案,语气平静,内容却惊世骇俗,“姿势也随你选。想要什么样的?普通的?还是…”
他向前凑近了一点,气息几乎拂过犬饲猛滚烫的耳尖,声音轻得如同恶魔低语:
“…‘特定情境’下的姿势?”
“轰——!!!”
犬饲猛感觉自己的理智、羞耻心、以及最后一点思考能力,在这一刻彻底被炸得灰飞烟灭!他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都在疯狂倒流!
等身抱枕!姿势随便选!特定情境?!
月本君是怎么能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可怕的话的?!
他再也受不了了!发出一声短促的、濒死的哀鸣,猛地转身,同手同脚、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洗漱间,甚至忘了自己还没洗漱,一头栽回自己的被窝里,再次把自己裹成了密不透风的蚕蛹,并且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月本静看着那仓皇逃窜的背影和再次鼓起来的“被子卷”,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心情好得不可思议。
逗弄这只单纯的大型犬,果然比玩任何游戏、做任何实验都有趣得多。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出洗漱间,看着那团还在抖动的被子,非常好心地提醒道:
“不洗漱吗?还有十分钟吃早餐。”
被子卷抖得更厉害了。
月本静心情愉悦地拉开房门,准备先去餐厅。临走前,他像是想起什么,又回头补充了一句,语气轻快:
“抱枕的提议,长期有效。随时可以找我‘下单’。”
“呜——!”
被子里传出一声模糊的、绝望的呜咽。
月本静笑着关上了房门。
* * *
早餐是在旅馆的餐厅里用膳。长长的餐桌旁,剑道部的成员们精神焕发,喧闹地讨论着昨晚的温泉和今天的行程。
只有犬饲猛,像个被霜打蔫了的茄子,耷拉着耳朵和尾巴,魂不守舍地戳着盘子里的烤鱼。他全程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坐在他对面的月本静,脸颊上的热度从醒来后就没彻底退下去过。
“尺寸不错”…
“等身抱枕”…
“姿势随便选”…
这些可怕的词语像弹幕一样在他脑海里疯狂滚动播放。他甚至觉得其他部员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笑意(其实并没有)。
月本静倒是神态自若,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偶尔和旁边的铃木部长交谈几句,仿佛早上那个抛出核弹级调侃的人不是他。
“猛,你怎么了?胃口不好?”一个后辈关心地问。
“没、没事!就是有点…没睡醒!”犬饲猛慌忙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含糊不清地回答,结果差点噎到,咳得满脸通红。
月本静抬眸看了他一眼,递过去一杯水,语气平淡:“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犬饲猛接过水杯,手指碰到月本静的指尖,又是一颤,水差点洒出来。他咕咚咕咚灌下水,脸更红了,小声嘟囔:“谢、谢谢…”
铃木部长看着这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一方淡定如常,一方羞愤欲死),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故意大声说:“月本,看来你昨晚‘指导’得很‘深入’啊?看把我们猛给累的。”
“噗——!”犬饲猛刚喝下去的水差点喷出来,咳得更厉害了。
月本静面不改色,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回敬道:“嗯,基础比较差,需要‘重点关照’。”他特意在“重点关照”上加了重音。
犬饲猛彻底把脸埋进了碗里,耳朵红得能滴血,尾巴在椅子底下焦虑地卷成了麻花。部长和月本君的话…听起来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 * *
早餐后是自由活动时间,下午才集合返回。大部分部员选择再去泡一次温泉或者在附近散步。
犬饲猛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安静一会儿。他偷偷溜出旅馆,沿着后山一条清幽的小径漫无目的地走着,试图让山间的冷风吹散他脸上的热度和脑子里的乱七八糟。
然而,没走多远,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一回头,月本静正双手插兜,悠闲地跟在他后面。
犬饲猛顿时像被钉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尾巴紧张地扫着地面的落叶。
“月、月本君…你也来散步啊…”
“嗯。”月本静走近,与他并肩而行,“看看某只差点把自己煮熟的大型犬有没有走丢。”
犬饲猛的脸又红了,小声辩解:“我、我没煮熟…”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只有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和山间的鸟鸣。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却又奇异地并不让人难受。
最终还是月本静先打破了沉默:“早上说的话,吓到你了?”
犬饲猛猛地停下脚步,耳朵抖了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闷闷的:“…有一点。”何止一点,简直魂飞魄散。
月本静也停下来,看着他这副委屈又可怜的模样,叹了口气,语气里那点戏谑淡去了些:“只是开玩笑。没有真的要给你做抱枕的意思。”
犬饲猛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月本君…是在解释吗?
“而且,”月本静移开视线,望向远处层叠的山峦,声音听起来很随意,“真的抱枕,哪有活体的好。”
“活体…?”犬饲猛茫然地重复,一时没反应过来。
月本静转回头,目光落在他因为困惑而微微歪着的耳朵上,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嗯。有温度,会呼吸,急了还会耳朵红摇尾巴的…”他顿了顿,补充道,“…‘大型犬限定款’。”
“!!!”
犬饲猛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一股汹涌的热流瞬间冲遍四肢百骸!所有的羞耻和慌乱在这一刻都被这句近乎直白的话击得粉碎,只剩下巨大的、不敢置信的狂喜和悸动!
月本君的意思是…
他喜欢…活体的他?!
尾巴再也不受控制,疯狂地、大幅度地摇摆起来,像个巨大的扫帚,扫起漫天落叶!耳朵也竖得笔直,因为激动而快速抖动着。
“月、月本君!”他眼睛亮得惊人,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哽咽,“你、你…”
“走了。”月本静却打断了他,仿佛刚才那句撩人心弦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转身往回走,“回去收拾东西,准备返程了。”
但他转过身时,犬饲猛清晰地看到,月本静的耳根,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粉色。
犬饲猛愣在原地,看着月本静的背影,过了好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巨大的喜悦像烟花一样在他心里炸开!
他快步追上去,像个得到主人认可的大型犬,欢快地摇着尾巴,亦步亦趋地跟在月本静身边,脸上的笑容傻气又灿烂,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月本君!等等我!”
“月本君!山上的空气真好!”
“月本君!回去的路上我还可以听你的歌吗?”
月本静没有回答,但也没有阻止他在身边叽叽喳喳,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意,一直未曾消失。
* * *
返程的大巴车上。
犬饲猛依旧和月本静坐在一起。但这一次,他不再僵硬紧张,而是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带着抑制不住的傻笑,尾巴愉悦地小幅度晃动着。
月本静依旧分给他一只耳机。
舒缓的音乐声中,犬饲猛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山景,又偷偷瞄一眼身边闭目养神的月本静,心里被一种饱胀的幸福填满。
经过一天的奔波,暖洋洋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身上,犬饲猛的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最终,不受控制地、轻轻地歪向了旁边,靠在了月本静的肩膀上。
月本静的身体似乎微微僵了一下,但并没有推开他。
犬饲猛在彻底睡过去前,模糊地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极其轻柔地、安抚性地,摸了摸他耳后的绒毛。
然后,是一个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睡吧。”
犬饲猛在陷入黑甜梦乡的前一秒,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意。
他的“观察期”…
好像…终于…圆满结束了。
不,或许,是某种更美好的东西,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