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青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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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晓和卓阳约好下午在万达影城见面。
滇朴树枝在柏油路面投下枝繁叶茂的树影，路边的车呼啸而过。下午的阳光舒适柔和不均匀撒在他的脸上，后视镜里掠过便利店玻璃橱窗的流光，最终停在万达广场的玻璃幕墙前。
卓阳正倚在廊柱的阴影里摆弄手机，薄荷绿T恤被汗渍洇出深色云纹。
当黎晓的帆布鞋碾过自动门的光感线时，卓阳锋利的下颌扬起弧度，喉结在正午阳光下滚动出清亮的声线:“下午好啊，我的同桌。”
二人四目相对，由于身高差，卓阳盯着他，更像是看一只小萌物。
两人并肩齐走。
商店的旋转门自动打开。
一进去，人山人海，人流攒动。空气里流动爆米花甜腻的香气，水晶灯挂在楼顶，一闪一闪亮晶晶。一楼是金店，所以柜台折射出液态黄金般的光芒，店里有些小情侣认真挑选。一堆亮堂堂的金银首饰透过玻璃柜台，毫无保留展示在众人眼前，好像再说，爱她，请给她买首饰。黄金是最保值的，不论风云变幻，时代移动，黄金依旧是顶流。不知不觉，电梯升至二楼，海底捞的麻酱香气已缠绕上来。
黎晓早已预定好座位了，他们是12号。
刚坐下，漂亮的美女服务员给他们送来了小零食，和两条白色热毛巾，还给了iPad让他们点菜。
黎晓把iPad递给给卓阳，让他先点，卓阳点的是番茄锅，黎晓点的是辣锅。他们又点了两杯果汁，和两份肥牛片、一份虾滑、一些生菜、火锅丸子等。
等的间隙，卓阳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现在是下午一点多，估计还有十五分钟，菜才会熟。他上下打量眼前的人，黎晓今天穿了一身宽松的白色T桖，清冷的肤色和一双水墨般的瞳孔，很干净，很漂亮。
卓阳没有观察人的爱好，总认为是偷窥他人隐私，可若是黎晓他想是会忍不住多看几眼，不知道为什么这是什么情绪，可能黎晓和其他人不一样吧。
对方好像也察觉到他在偷看自己。
黎晓问:“你在偷看我？”
卓阳啧了一声，“这话可不好听，什么叫偷看啊？我这是光明正大的看。没办法，你太帅了，我就喜欢欣赏帅哥。”
黎晓被他这句话逗笑了，他说:“哦。”
卓阳眉眼柔和了一点，他不紧不慢地说:“欸，你说你啊，就该多笑笑，你敲，多好啊!”
黎晓有点怔愣了几秒，随后，他不自觉恢复一股子往日的冰冷，不过语气还是很温柔，他温润地说:“其实，我笑点很低。”
卓阳支着下巴，点头说:“昂，我知道。”
很快四格锅底，烫水沸腾，估摸熟了。热气源源不断冒在空中，番茄味迅速钻入耳孔，锅底的菜和肉像是染了一层红色，水声咕咚咕咚响，四周的香气扑鼻。店里人声鼎沸。还有小孩在过生日，海底捞是全国服务态度最好的门店，好多服务员因此热心地围在人类幼崽跟前，给他欢快的唱生日歌，随机播放而来的DJ，整个氛围透着轻松愉快。
卓阳不由地看了一眼，马上收回视线，继续大快朵颐的干饭，他吃饭速度挺急的，因此番茄的汁水不小心弄到了嘴边，黎晓贴心地抽出一张纸巾，示意他擦擦。
卓阳擦好后，问黎晓:“我这样是不是特别没有出息？”
黎晓摇头否定地说:“饥饿是人类正常反应。”
卓阳欣慰的点了一下头，把熟透的虾滑夹在黎晓碗里，说:“你要多吃点饭。”
“还有，我给你的营养片你有没有按时吃？”
黎晓诚实地说:“吃了。”
卓阳为此满意地点点头。
他边吃边玩手机刷视频，刷到好玩的视频，推送发给黎晓。
黎晓收到他发推荐的小视频会认真看完，虽然无聊，可也算打发时间了。
最后结账时，卓阳上赶着要五五开，可是黎晓不情愿，在一番争执下，最后决定六四开。
其实卓阳根本没想过让黎晓白白请他一顿，他就是单纯的想约他一起出来玩。他从前台顺手抓了一把气泡糖，撕开一袋，咬进嘴里，汽水味萦绕舌尖，他边走边看，道路旁嬉戏打闹的小孩。
走在路上，卓阳笑嘻嘻地对黎晓说:“哥请你喝果茶，怎么样？我大方吧？”
说完，他熟络地搭在黎晓的肩膀，现在他们走到一楼。
找了一家果茶店。
果茶店装修风格，一股复古味道，红色的色调彰显大气，一圈又一圈的红灯缠绕门框，由于白天没有亮灯，店里干净亮堂，屋子里的空调冷风把热气吹走，留下的全是凉爽。店里大多数是大学生，几乎都戴着耳机刷着手机。
店员也是一身红色衬衫，彰显喜庆。见来客人，便友好的问他们:“喝什么？”随后没等俩人说话，她推荐地说:“我们这里有初恋青荔香。”
卓阳疑惑地问:“这是什么新品种吗？”
店员见小伙长得帅，寻思估计也是个会谈恋爱的小帅哥。她瞟眼不经意间，她才发现大高个旁边站的那位少年，个子明显矮了一截，五官眉目清秀，不过未免也太冷漠了，嘴唇殷红似血，这种相貌足够惊艳所有人。果然帅哥和帅哥玩，不是没道理。
店员收回心思，她耐心解释地说:“这是情侣限定款啊。味道不错哒，比其它口味要好喝。”说完店员还不明所以的笑了笑。
卓阳听到她说的关键词“好喝”，不带一丝犹豫地说:“我要初恋青荔香。”
一旁的黎晓一听，拽着他的胳膊，淡淡地说:“算了。”
卓阳执拗地说:“不行!我要买。”
黎晓:“……”
虽然他和卓阳不是情侣关系，可总觉得有点别扭，他有点想变成小老鼠找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店员一脸喜悦，她打好两杯奶茶后，对眼前让人一亮的帅哥感情肺腑地说:“你初恋要是喝了这杯果茶，绝对忘不了!或许还会对你死缠烂打一辈子的。”
卓阳点点头:“嗯嗯嗯!你说的对!姐姐!”
他手里提了两杯果茶。一杯青提味，一杯荔枝味。两杯果茶外面有一层外封，上面水印着瘦金体“初恋青荔香”还画了卡通的小太阳外加两颗浓艳的大红色爱心，底下还有一句标语。
— 初恋青荔香，浓浓满心意。—
他把荔枝味的拿给黎晓，说:“今年情侣限定款，店员姐姐说味道不错。你尝尝看。”
黎晓握在手心，把塑料管插｜进去，喝了一口，一股清凉味萦绕舌苔，口腔里全是荔枝味。
黎晓认真地说:“好喝。”
卓阳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他凑到黎晓身旁，有点神经病般地发言:“那……你是不是会对我死缠烂打一辈子？”
黎晓暂时想不到怎么回击他这句土味情话，只好想到了个蹩脚的回击方式:“给我100万，我就对你死缠烂打一辈子。”
卓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捂着心口，语气伤心裂肺地说:“原来你是拜金男。”
黎晓冷冷地说:“嗯。我是。”
顿时，卓阳指着他哈哈大笑:“原来你也会开低级的玩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好玩。”
黎晓冷哼一声，随后抛弃卓阳独自往前走，决定暂时不理眼前这个疯子，卓阳没办法一骨碌加快速度跟上他。
拉住黎晓，他一个大男孩居然妥协般的说:“不许生气!”
黎晓摇头，回答他说:“没有生气。”
出了商店，凉风呼呼刮在他们耳旁，卓阳宽大的身影，为黎晓贴心地挡住了刺眼的阳光，黎晓抬头对上了那双杏眼，他吊儿郎当地说:“欣赏帅哥不用偷偷摸摸的，大胆点儿。”
黎晓别过头，不去看他。
从商店门口发现了栽得一排青梅树，还立着一块木牌，纂刻“可摘”。树冠上面结了不少圆润的青梅果。他个子很高，一伸手就可以够到果子，摘了两颗后，他从车筐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倒出清澈的水，他细心地把两颗青梅洗净，递给黎晓一颗更饱满圆润的果子。
黎晓接过，咬了一口，顿时牙齿受到了有史以来的重创，他说:“好酸。”
有点倒牙。
看到他这个微微扭曲的表情，他紧跟其后吃了一大口青梅，酸涩味迅速扩散整个舌面，他说:“我靠，太酸了。还是你甜。”
黎晓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卓阳说的后半句，他不可置信抬头，望向卓阳，求实地说:“你说什么甜？”
卓阳肯定地说:“青梅是酸，可你很甜。”
他玩笑地说，毕竟他经常喜欢和别人开这种低俗的玩笑，早已不以为然。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于是黎晓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卓阳给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发现你很善良，虽然外表是一张愤疾世俗的脸，BUT内心柔软。”
评价他这句话的人，卓阳是第二个，原来越长大越孤单这句话也不绝对，至少现在他新认识的同桌，认可他，关心他，他会好好珍惜和朋友相处的每一天。
如果有天卓阳抛之离去，形同陌路，关系变淡，他不会说一句不好。
人生来是自由的。
我无权左右别人。
这是他为人处世原则。
快接近五点的时候，天色有些晚了，天空是浓稠的鸭黄，淡淡的色调流到了天际，四周起伏不断的鸟鸣，他呼出一口凉气，为此还咳嗽了一声。
天有点冷，该回家了。
最后两个人道了别。
黎晓骑着小电驴，到家时，发现有人正靠在门框上把玩着打火机。
银质火苗在她指尖跳跃，高挑的身材，路灯仿佛打了高光，先是格外引人注意的是她然了一头雾蓝色狼尾短发，紧接着是路灯仿佛打了高光，映透她眉眼的清冷，她穿了一身黑色衬衫罩着破洞牛仔裤，腰身挂了一串银链，衬托她腰细腿长。
是他的发小，商恬安。
"你去哪了？"她掀起眼皮，露出眼尾那颗泪痣。打火机"咔嗒"合上时，黎晓闻到熟悉的苦橙香水味。
黎晓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注视她那双狐狸那般娇艳的目光。
商恬安不紧不慢地走过他的身旁，抓住他的细瘦手腕说:“我有事问你。”
黎晓感知到她绝对不是像平常那样找他纯聊天肯定有事，不然也不会这个点来找他，何况还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
黎晓在院子里，把车停好，回头看向她，用平常地语气对她说:“你问吧。”
商恬安不咸不淡地说:“我听他们说，你们班的那个于凯然从初中就开始欺负你了，对吗？”
上初中时，她是西校区，所以说她不知道东校区的情况。等上高中后，她恰巧和黎晓分到了东校区，结果军训第一天，她发现他好像和别人打架了，后来打听才知道，这个混蛋于凯然在初中的时就欺负他，这让她十分生气，恨不得冲到一班把于凯然拽出来好好打一顿，不过心里这么想，她也没这个胆量。
黎晓点头说:“嗯。”
商恬安听到他的答案，眼神里先是凌厉，然后她迅速抓住黎晓的衣领没好气地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黎晓不作声。
商恬安一见到他这幅模样，瞬间气得不行，嗓音刻意压低:“你除了嗯还会什么？”
黎晓张了张嘴，做好心理准备后，于是他用手把商恬安轻轻推开，眼里难以掩饰的忧愁，和他话到嘴边的绝望。
他说:“以后别管我了。”
刚说完这句话，商恬安露出一副茫然不可置信的表情，接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黑夜中，她的眼睛宛如平静的湖水，现在好像泛起了一丝丝涟漪，她刚想说什么，单薄的双唇，泯紧了。她把话咽下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现在。
只剩下黎晓一个人在院子，他抬头发现——
天边夕阳无限好，蝉鸣悠长。
可他心情差到了极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