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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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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灯今日出门,其实是去看房子。
没错,他想不出什么可以躲避秦思铭的好主意,只能先想办法拉开物理的距离。
京海外租的房子不少,但稍微看得过去的房子租价都很贵。
黎灯选了靠近外十三环的小公寓,短租了一个月,当天看完房子就交了租金和押金,第二天便寻了个借口,暂时搬去了市区的公寓打算小住几日。
他一走了之很清静,仅仅安静了一个晚上,秦思铭就开始在微信上炮轰连天的发消息质问他。
“你昨天晚上在哪里过的夜,为什么没回来?”
“快回消息,黎灯。”
“你不会是跟谁在鬼混吧?”
“别让我知道是谁带坏你。”
“黎灯,你这样在外鬼混,对得起我和大哥吗?”
“你为什么不回消息,现在已经中午十一点半了。”
黎灯刚睡醒,懒散的揉了揉眼皮,他看到手机消息有点无语:“我刚睡醒。”
手指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他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
秦思铭追问:“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黎灯回道:“无可奉告。”
黎灯这一天也没回秦家,仍在外面租的房子过的夜。
也是到了第二晚,秦淮川发消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怎么没回家?”
“爸妈和思铭都担心你,还有黑麟,它今天早上去你门前送花,以为你还在睡,趴在你门前很久。”
黎灯略有些心虚。
“我没事,就是遇到一些事,想在外面冷静几天。”
“你现在有地方住吗?”秦淮川问。
黎灯打字回复:“我挺好的,现在住的地方距离晋江童谣山很近,治安不错。”
秦淮川看着他回复的这条消息,金丝镜片后那双冷静禁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
但回消息的时候,他的情绪仍然是稳定的:“好,最近枫叶红了,你可以多看看外面的风景散散心,晚一点回来也不错。”
黎灯看着秦淮川的消息,洁白如雪的面颊上露出微笑,“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淮川的提醒,黎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真的想去爬山看看。
晚秋的枫叶如火,却带了一些枯败的寂然之色。
黎灯感觉自己来的时间也许太晚了,踩着山路台阶缓缓往上,总算找到了一颗枝叶鲜亮的枫树。
他拍完风景照,顺手发到朋友圈一组九宫格,中间的是他站在枫树下的自拍,另外八张图就是纯粹的风景照。
配文很简单:“今天风景不错,枫叶也很美。”
秦淮川看到这个动态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他把中间的那张照片放大,指尖轻轻的触碰照片里的青年发顶。
风吹乱了黎灯的头发,但他笑的很开心。
也许是因为自拍杆的角度高,他拍照的时候是微微仰着头的,修长雪白的脖颈上松垮垮的绕着一个咖啡色围巾,显得整个人的气质都很柔软。
黎灯身后的枫叶热烈如火,但点燃秦淮川此刻心中悸动的,却不是枫叶。
这照片,他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目光终归于平静,克制的点赞、保存。
再然后,波澜不惊的退出朋友圈。
八十多平的浴室里水汽弥漫,浴缸里的水热气腾腾,秦思铭泡在水里享受水流按摩的时候,却是面色阴郁的。
黎灯为什么躲着他。
黎灯凭什么躲着他?
难道那一晚,自己技术太差,把人吓跑了?可是……秦思铭回想着那一天的细节,却记不太清了,但怎么想他都不觉得自己有那么糟糕。
即便是当时粗暴了一些,可是他赔礼道歉了。
黎灯怎么这么难哄,这样还是闹脾气。
秦思铭心情烦躁,踏破氤氲的水汽,对着浴室里新安装的落地镜打量自己,怎么看怎么有资本。
所以,黎灯究竟在不满意什么……
因为想不明白这件事,秦思铭一脸挫败的约了发小张楚禄在常去的私人俱乐部见面。
张楚禄到时,仿佛自带阳光,浅金色短发随意抓出造型,笑起来眼尾微弯,像是涉世未深的大学生似的。
秦思铭看他这幅平易近人接地气的打扮,有点惊讶:“换风格了?”
张楚禄随意的摆了摆手:“最近在公司历练打卡,穿的日常一点。”
秦思铭看着他,有点不信。
张家掌控着庞大的航运帝国,张楚禄自幼被称作张家“小太子”,身上其实有一些沉重包袱,不过他很少表现出来,反而透着被无尽财富与溺爱浇灌出的明亮松弛。
但这种松弛感,也是和普通人有距离的,即便是去公司底层历练,也不至于穿这么素。
秦思铭一脸疑惑:“你家老爷子安排的吗?哪个公司上班……”
但秦思铭的关心很快被打断,他无暇继续思考,就听到张楚禄反问:“我的事没什么好说的,咱们圈子里的不都这样?还是说说你吧。”
张楚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仿佛只是对兄弟的关心:“看你一脸心烦,怎么,还没得手吗?”
说着话,他亲自启了一瓶酒,木塞脱落,红酒缓缓落到玻璃杯中。
秦思铭端起来浅喝了一口,烦躁的叙述,“得手了,不过,他之后躲着我。”
张楚禄端着酒杯的手一顿,懒散地陷进沙发里,缓缓举杯,语气不明的笑道:“恭喜啊,我们秦二少总算得手了。”
秦思铭只觉得他一如往常,语气亲昵,带着点发小损友之间看戏的揶揄,于是秦思铭也终于笑了一下。
“是,他可真难哄到手。”
不远处的舞者劲歌热舞,表现的很卖力。
秦思铭看了一眼,不太感兴趣的摆手:“包点红包,让这些人下去吧,我和老张喝酒聊聊天就行了。”
负责这个包厢的人很快把人都清了出去,自己也有眼力见的出去,把门关上
这偌大的包间一下空荡荡的,音乐声一停,有点奇怪。
张楚禄抿了口酒,话锋却悄然转向:“不过你以前不是总嫌黎灯目的性太强,像个捞男?你这次对他是忽然转了性子,认真了,还是……”他眨眨眼,语气显得无辜又好奇,“只是看他漂亮,玩玩而已?”
秦思铭晃着酒杯,眼神掠过一丝迷茫,随即被自带的不羁气质掩盖:“没想那么多,看他顺眼罢了,他是很漂亮。”
很少见的漂亮。
可秦思铭纠缠他,却不仅仅因为黎灯漂亮,但要继续纠缠到什么程度,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秦思铭说着话,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张楚禄,“这些混账话,别传到黎灯耳朵里,不然有你好看。”
张楚禄立刻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语气可委屈极了:“你怎么连兄弟都怀疑,我是那种搬弄是非的人吗?”
“放心,我肯定不对外乱说。”他答应得很爽利。
秦思铭不疑有他,一杯酒饮尽,烦心事上了头,接着对张楚禄说这些天黎灯对他退避三舍的现状。
酒意微醺,秦思铭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老张,你见多识广,你来说说看,我应该怎么哄好他?”
张楚禄端着红酒一笑:“其实我感觉不需要哄,等他冷静下来想清楚了,自己就会回来找你的。”
秦思铭借酒浇愁,一不小心半醉了,张楚禄差人开车安全把他送回秦家。
前一天和好兄弟把酒言欢,然而第二天,张楚禄便寻了个机会,假装不经意路过黎灯开的书店,不经意的上楼看书,更不经意的偶遇黎灯。
因为是熟人,看到张楚禄买的书多,黎灯安排店员给他打八折,包装的手提袋装好,张楚禄拎着书,端的那是一个风度翩翩,欲言又止。
黎灯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你给我打八折,请你吃个便饭吧。”张楚禄面带微笑,一脸阳光。
黎灯不太好意思:“没事,上次我也在你的邮轮上玩的很开心,礼尚往来。”
“那就更应该一起吃饭了,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路边有新开的川菜馆,不如一起尝一尝?”张楚禄说。
黎灯疑惑的看着他,有点不确定:“你以前吃过路边的餐馆吗?怕你吃不惯。”
张楚禄摇头:“小看我不是,这京海好吃的路边摊我可都吃过。”
“是吗?”黎灯有点意外,跟在张楚禄的身后。
十五分钟后,黎灯坐在川菜馆的包间,看着张楚禄大大方方点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不吃牛蛙。”
“没事,我也不爱吃。”张楚禄一笑,继续翻菜单:“来份牛柳吧。”
黎灯看着他略有点意外,之前感觉秦思铭的朋友们都挺不接地气的,尤其是张楚禄,但今天看着对方随意普通的一身穿着,随便压马路买东西吃东西的行为,他改变印象,感觉这应该是个接地气的同龄人。
饭吃了不少,聊天之间,两人拉近了感情。
张楚禄一脸“我看不下去了”“我要打抱不平”的表情,支支吾吾的将秦思铭那番“玩玩而已”的论调,裹着安慰的语气透露给了黎灯。
黎灯垂眸,心情有点不太好。
但对这件事他其实还是有数的。
“不意外,秦思铭之前就对我有误解,看不起我。”
张楚禄目光怜惜的看着他:“你心里有数就好,千万别被他骗了。”
“聊点别的吧。”黎灯生硬的转移话题,说最近想为店里员工安排福利旅行,张楚禄立刻表示自家集团旗下新开通的精品航线正需要真实反馈,可以无偿提供一批豪华游轮船票。
黎灯疑惑:“这不用吧,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
张楚禄早已准备好说辞,他微微蹙眉,露出些许困扰神情,坦言:“我刚接手部分家业,但对普通旅客的真实喜好把握不足,高层又多有质疑,所以多了解普通游客的体验,很有必要。”
“黎灯哥,你就当帮帮我嘛,”他语气带着恳求,“这次提供船票,主要是想请你们员工旅行后,帮忙填些真实的调查问卷,给我点市场参考,一般游客不爱做细致的调查问卷。”
他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示弱又提出了等价交换。黎灯虽觉得有些突兀,但对方理由充分,态度诚恳,而且加上对方也帮了自己一个忙。
他便不好再推辞,最终应承下来。
之后,为期三天的航程中,黎灯与员工同行。
他每日认真填写张楚禄提供的反馈表,却不料这些问题都是精心设计的,随着他的填写,已经悄然暴露了他的许多个人偏好与习惯。
张楚禄借着讨论反馈的名义,不时与他联络,言辞间不乏欣赏与隐晦的撩拨。
航程结束次日,一大捧精心搭配的稀有鲜花和一份契合黎灯喜好的贵重礼物,便径直送到了黎灯的店里。
这动静其实瞒不过其他人。
秦思铭得知张楚禄竟敢在他背后如此动作,当场砸了手边的水晶烟灰缸,手背青筋暴起,怒火几乎要将空气点燃。
一个电话打过去质问:“好你个张楚禄,说让我不要哄人,自己奔过去了是吧。”
“真看不出你还有这心思,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