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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你俩干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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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自习的铃声还没响,凌言澈踏进教室时,江淮言已经坐在座位上了。晨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斜切进来,在他发梢镀了层浅金,没像往常那样趴在桌上补觉,也没和后座的人勾肩搭背聊昨晚的游戏,只是单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凌言澈的桌洞里——里面悄悄卧着一袋温热的豆沙包,包装袋上印着的奶牛图案,和凌言澈昨天没喝完的牛奶是同一个品牌。
听到脚步声,江淮言抬眼,眼底的笑意刚冒出来,又飞快压进眉梢,只轻轻朝凌言澈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桌洞。凌言澈放书包的动作顿了顿,指尖刚碰到柔软的包装袋,暖意就顺着指腹漫上来,连带着昨晚路灯下的余温也翻涌起来:江淮言掌心的温度、抵着他额头的气息、还有那个轻得像羽毛的吻,都在脑海里晃了晃。他没敢回头看江淮言,只是低着头把豆沙包往桌洞深处挪了挪,耳尖悄悄泛红,连抽课本的手指都比平时轻了些,生怕动作太大连带着心跳声也被人听见。
教室里渐渐热闹起来,前排同学翻语文书的哗啦声、后排笔尖划过草稿纸的沙沙声,还有靠窗位置传来的零星说笑,混在一起织成了清晨的烟火气。凌言澈咬着豆沙包,甜糯的豆沙在嘴里化开,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往身旁扫——江淮言假装盯着黑板上的课程表,实则目光时不时往他这边飘,每次视线撞在一起,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飞快移开,凌言澈的脸颊又会热一分,连嘴里的甜意都觉得浓得发腻。
他正低头咬着最后一口豆沙包,指尖沾了点豆沙碎屑,刚要拿纸巾擦,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悄悄递过来一张叠得整齐的湿巾,指尖还带着点微凉的温度。凌言澈抬头,江淮言已经转回头去,假装翻着数学课本,耳朵尖却悄悄红了,连握着书页的手指都微微用力。凌言澈接过湿巾,指尖不小心蹭到对方的指腹,像触到了小火花似的赶紧收回手,低头擦指尖时,嘴角忍不住往上弯了弯,又赶紧用课本挡住,怕被路过的人看见。
“凌言澈,江淮言,你们俩昨天作业借我抄抄呗?”
丰生谦万的声音突然从过道那头传过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小默契。他手里抓着三本空作业本,校服外套的拉链没拉,露出里面印着卡通图案的卫衣,脚步轻快地往这边走,眼睛扫过两人的桌面,语气熟稔得像在自家客厅。凌言澈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湿巾差点掉在桌上,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和江淮言之间原本只隔了一拳的距离,又拉开了半寸——昨晚江淮言握过他手腕的地方,此刻还像残留着温度,让他一被人注意就格外紧张。
江淮言倒比他镇定些,只是桌下原本快要碰到凌言澈膝盖的腿,悄悄往回收了收,手肘也从两人课桌的交界处挪开,轻轻抵在了自己的桌沿上。他抬眼看向丰生谦万,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轻佻,只是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抄什么抄?自己不会写?昨天晚自习干嘛去了?我看你是又躲在操场抽烟去了吧?”
“哎别冤枉人啊!”丰生谦万赶紧摆手,挠了挠头凑到凌言澈桌前,眼神带着点恳求的软意,“我妈昨天让我帮着看便利店,从放学忙到半夜十二点,连口热饭都没顾上吃,哪有时间写作业。言澈,你最心软了,就借我抄抄数学和英语呗,我保证就这一次,下次肯定自己写,要是被老师发现,我就说是我自己瞎蒙的,绝对不连累你!”
凌言澈攥着湿巾的手指紧了紧,目光下意识往江淮言那边瞟了一眼,见对方没反对,只是用指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数学作业本封面,才轻轻点了点头,把作业本往桌沿挪了挪:“你别抄得太明显,老师等会儿会抽查,尤其是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步骤别全抄,改两个数字。”
“知道知道!”丰生谦万立刻喜笑颜开,伸手去拿作业本时,目光无意间扫过两人的桌面——凌言澈的桌角放着半袋没来得及收的豆沙包包装袋,而江淮言的桌洞里,露出来的空包装袋和凌言澈的一模一样,连褶皱的弧度都有些像。他愣了一下,随口问了句:“你们俩怎么都吃这个牌子的豆沙包啊?我昨天放学去楼下便利店买,老板说只剩最后三袋了,我还以为没人跟我抢呢,合着是被你们俩分了?”
凌言澈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刚要开口说“巧合”,江淮言就先一步接了话,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不是巧合嘛,昨天放学我路过便利店,看这包装挺可爱就拿了一袋,没想到他也买了。”说着,他还故意伸手进桌洞,把那袋空包装拿出来,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动作流畅得没半点破绽,甚至还不忘补了句,“早知道你也想吃,我就不抢了,省得你现在在这念叨。”
“得了吧,我才不念叨这个。”丰生谦万笑了笑,也没多想——毕竟凌言澈和江淮言坐同桌快两个月了,偶尔买同一款零食也正常,他拿着作业本靠在凌言澈的桌旁,拉了把旁边的椅子坐下,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偶尔会抬头问凌言澈“这个公式怎么写”“英语作文开头怎么凑字数”,注意力全在作业上,完全没察觉到两人之间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异样。
江淮言坐在旁边,看似在低头看数学错题,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丰生谦万的动静。见他没再追问豆沙包的事,也没往两人桌下瞟,才悄悄把脚往凌言澈那边挪了挪,用鞋尖轻轻碰了碰对方的帆布鞋——很轻的一下,像羽毛拂过鞋面,没让丰生谦万发现。
凌言澈的身体僵了一下,低头看向桌下,刚好对上江淮言悄悄递过来的眼神,里面带着点得逞的笑意,还有点安抚的软意。他的心跳慢慢平稳下来,悄悄把脚往旁边挪了挪,用鞋尖轻轻蹭了蹭江淮言的运动鞋后跟,然后飞快地收回脚,假装认真地看着课本上的单词,只是耳尖的红色,怎么都藏不住,连垂下来的睫毛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
“言澈,你昨天晚上没在家吗?”
一道清甜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凌言澈抬头,就见宋妍希抱着一摞语文作业本走了过来,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外面套着校服外套,头发扎成低马尾,发梢别着个珍珠发夹,是班里出了名的细心姑娘,平时总爱帮老师收发作业。她把作业本放在凌言澈旁边的讲台上,目光落在他眼底时,带着点担忧:“我昨天晚上给你发消息,问你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题,你没回我,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凌言澈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昨晚他从家里跑出来后,就把手机调了静音,后来和江淮言待在路灯下,更是忘了看手机。他抬头看向宋妍希,语气带着点歉意:“抱歉啊,昨天晚上有点事,没看手机,那道题你弄懂了吗?要是没懂,课间我给你讲。”
“懂啦懂啦,后来我问了墨卿,她给我讲明白了。”宋妍希笑了笑,目光扫过凌言澈的脸,注意到他眼底淡淡的红血丝,又多问了一句,“你昨天没睡好吗?眼底怎么有红血丝,是不是写作业到太晚了?”
这话一出,凌言澈的心跳又快了些——他昨晚根本没睡,在路灯下待了快两个小时,后来是江淮言送他去了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在靠窗的位置坐了半宿,直到天快亮才去了学校附近的公园。他刚要找个理由搪塞,就见江淮言突然开口,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可不是嘛,昨天晚上他跟我比谁写作业快,熬到快一点,今早还跟我抱怨头疼呢。”
凌言澈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江淮言,对方刚好也在看他,眼神里带着点安抚,像是在说“我帮你圆着”。他赶紧顺着话往下说:“嗯,昨天有点较劲,就熬晚了,现在还好,不怎么疼了。”
“那你课间可得补补觉,别上课的时候犯困被老师抓了。”宋妍希叮嘱了一句,目光无意间扫过江淮言的桌面——他的数学作业本上,有一道题的解题步骤和凌言澈的几乎一样,只是数字改了两个,连草稿纸的摆放位置都和凌言澈的对齐了。她挑了挑眉,却没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那我先把作业本给老师送过去,课间再跟你聊。”
宋妍希刚转身,就见墨卿抱着一摞物理卷子走了过来。墨卿穿着黑色的卫衣,头发剪得齐肩,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看着清冷,实则心思极细,是班里的物理课代表,平时和宋妍希形影不离。她看到宋妍希,脚步慢了些:“送完语文作业了?物理老师让我把卷子发下去,你帮我分一下这边的。”
“好啊。”宋妍希接过一半卷子,目光往凌言澈和江淮言这边瞟了一眼,凑到墨卿耳边,压低声音说,“你有没有觉得,凌言澈和江淮言今天有点不一样?”
墨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刚好看到江淮言悄悄把自己的保温杯往凌言澈那边推了推,杯身上贴着的小熊贴纸,还是上次凌言澈帮他捡杯子时,顺手贴上去的。凌言澈没说话,只是悄悄把保温杯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指尖碰到杯壁时,还顿了一下——显然是知道杯子里装的是温好的牛奶。
她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也压低声音回:“有点,不过人家俩的事,咱们别瞎猜。”说着,她拿起一张卷子,走到凌言澈桌前,把卷子放在他桌上时,目光落在他桌角的湿巾上——那是一款男士专用的保湿湿巾,她昨天刚在江淮言的书包里见过,当时江淮言还说“这玩意儿没用,是我妈硬塞的”。
凌言澈也注意到了墨卿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湿巾收进桌洞。墨卿却没追问,只是指了指他的物理卷子:“最后一道大题有点难,老师说课间会讲,要是没听懂,你可以问我,我昨天提前做了。”
“谢谢。”凌言澈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点感激——墨卿虽然看着清冷,但平时不管谁问她题目,她都会耐心讲,从来不会摆架子。
墨卿点了点头,又拿起一张卷子递给江淮言,递卷子的时候,故意用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压低声音说:“别太明显,班里不少人盯着呢。”
江淮言的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向墨卿,眼里满是惊讶——他以为自己藏得够好,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了。墨卿却没再说话,只是朝他挑了挑眉,转身去给其他同学发卷子了。江淮言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眼旁边还在低头整理课本的凌言澈,心里松了口气,又多了点莫名的安心——至少,不是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的小动作。
丰生谦万终于抄完了作业,把作业本叠得整整齐齐还给凌言澈,伸了个懒腰:“可算抄完了,再晚两分钟,老班就要来查作业了。”他刚要起身回自己的座位,就见班主任拿着教案走进了教室,赶紧一溜烟跑回座位,还不忘回头朝凌言澈做了个“多谢”的口型。
凌言澈把作业本收进桌洞,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是昨晚没喝完的牛奶瓶,瓶身还带着温度,显然是江淮言早上特意帮他温过的。他悄悄往江淮言那边看了一眼,对方刚好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又飞快地移开,假装认真地看向讲台。班主任已经开始讲早自习的任务,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的桌面上,暖融融的,像极了昨晚路灯下的光,悄悄裹着两人之间没说出口的温柔。
早自习过半,凌言澈正低头背英语单词,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刚要伸手去拿自己的水杯,就见江淮言已经把那杯温牛奶递到了他手边,杯盖已经拧开了,还贴心地放了根吸管。凌言澈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江淮言,对方假装在背课文,嘴唇动着,眼神却往他这边飘了飘,示意他赶紧喝。
他接过牛奶,吸管刚碰到嘴唇,温热的牛奶就滑进喉咙,暖意顺着喉咙往下,一直漫到心里。他小口喝着,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墨卿正在前排整理作业,刚好转头看了过来,见他拿着江淮言的牛奶,只是朝他轻轻点了点头,又转回头去,没半点要声张的意思。凌言澈心里的紧张又少了些,喝牛奶的速度也慢了些,连带着背单词的效率都高了不少。
“凌言澈,你等会儿课间有空吗?”宋妍希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她转头看向凌言澈,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我昨天整理的语文古诗易错点,想跟你对照一下,看看有没有漏的。”
“有空,课间我去找你。”凌言澈点了点头,宋妍希的语文成绩一直很好,整理的笔记也特别详细,之前他好几次靠宋妍希的笔记补了古诗的漏洞。
江淮言听到这话,手里的笔顿了顿,侧头看向凌言澈,眼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却没说什么——他知道凌言澈和宋妍希只是朋友,也知道宋妍希只是想跟凌言澈核对笔记,可还是忍不住有点吃醋,想让凌言澈课间多陪自己一会儿。凌言澈察觉到他的情绪,悄悄用脚尖碰了碰他的鞋尖,小声说:“就核对十分钟,很快回来。”
江淮言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弯了弯,轻轻“嗯”了一声,又低头假装看课本,只是握着笔的手指,比刚才放松了不少。
终于熬到早自习下课,班主任刚走出教室,教室里就热闹起来。宋妍希立刻拿着笔记本走了过来,在凌言澈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看我整理的这个‘春蚕到死丝方尽’,易错点是‘丝’容易写成‘思’,还有‘蜡炬成灰泪始干’的‘炬’,别少写一点。”
“嗯,我上次就差点把‘丝’写成‘思’,还好老师批改的时候指出来了。”凌言澈接过笔记本,认真地看着,时不时和自己的笔记对比一下,圈出遗漏的地方。
江淮言坐在旁边,没凑过去打扰,只是拿出手机,悄悄给凌言澈发了条消息:“要不要买瓶可乐?等会儿上课前给你带回来。”凌言澈感觉到手机震动,悄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回复了个“要常温的”,然后又赶紧把手机收起来,继续和宋妍希核对笔记。
丰生谦万凑到江淮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啊,去小卖部买瓶水,上课要上两节物理课,不买水该渴死了。”
“等会儿,我先把这道题看完。”江淮言指了指自己的物理卷子,其实是想等凌言澈和宋妍希核对完笔记,跟凌言澈说一声再去。丰生谦万也没催,靠在他的桌旁,跟他聊起了昨晚的游戏:“你昨天怎么没上线啊?我跟他们组队,少了你根本打不过,最后输得一塌糊涂。”
“昨天有事,没玩。”江淮言敷衍地应着,目光时不时往凌言澈那边瞟,见他和宋妍希聊得认真,嘴角还带着笑,心里的醋意又冒了点出来,却还是没上前打扰——他知道凌言澈很少跟人这么轻松地聊天,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扫了凌言澈的兴。
墨卿拿着物理卷子走了过来,看到丰生谦万在跟江淮言聊天,又看了眼凌言澈那边,开口说:“丰生谦万,你物理卷子最后一道题错了,老师等会儿会讲,你先把错题标出来,别等会儿上课跟不上。”
“啊?我抄的言澈的啊,怎么会错?”丰生谦万愣了一下,赶紧拿起自己的物理卷子,对照着凌言澈的看了看,才发现自己把最后一步的数字抄错了,“完了完了,我怎么这么马虎,还好你提醒我,不然等会儿老师抽查,我肯定要被骂。”
墨卿没理他,转头看向江淮言,压低声音说:“想去买水就去,我帮你看着,凌言澈这边核对完笔记,我跟他说一声。”
江淮言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