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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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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把澄海无人区的公路烤成焦褐色，风裹着沙尘吹过，不远处警方与义海盟交战的枪声响个不停，弹壳落在地上溅起火星。
夏文在副驾驶坐着，车子轰隆隆地被启动，他的眼神却不断地瞟向后视镜观看战火。
警方低估了义海盟！绝对的!
他卧底了三年，比任何人都了解义海盟的深不可测。表面上的一个威胁不大的传销组织，实际背后人口拐卖、制毒贩毒、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可是眼下，竟然只有五个警察莽撞地闯进了这个义海盟的固定驻地，不用思考，夏文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果。
果然，枪声响起不久后，本来驻守在这里的人手都冒了出来，像是草原上凶残可恶的鬣狗群，注意到了受伤的豹子。
零零散散地包围了警车，五个警察想躲在车身后挡着前方射来的子弹，跑过去之后却绝望地发现已成困兽之斗。
这些人拿着AK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几个条子负隅顽抗，眼神像看笼里的老鼠，一手抽烟一手拿枪，没把这些警察当回事。
只有几个人端着枪突突地扫射着，却也是故意逗弄似的，子弹擦过车身、地面，却故意不往身上打。
直到有个长相尖嘴猴腮的提着枪跑过来，似乎对警察有极大的怨恨，“他妈的臭条子”，说完便狠狠地朝其中一个人开枪，那个警察被射的身体乱抖，弹孔遍布全身，嘴角汩汩地流出鲜血，倒在地上痉挛着，还有最后一口气却痛不欲生。那尖嘴猴腮的看这样还嫌不过瘾，对着倒在地上的人癫狂地扣着扳机，子弹打在尸体上发出闷响，“操你妈的”
被他开了个头，身旁那个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更狠，枪口对着警车的油箱，“砰” 的一声，直接打穿了油箱盖，深色的汽油顺着缝隙往下淌，在地面积成一小滩。有个警察急忙摸出身上的打火机想扔过出去，却被戴鸭舌帽的余光瞥见，精准一枪打在他的手腕上，打火机掉在地上，很快就要有汽油漫过去。那个警察不敢乱动，腕上的动脉破裂，痛意传遍全身，死亡的恐惧在他眼睛中越放越大，他想掐住手腕止血却只是徒劳。带鸭舌帽的端枪姿势没变，身姿拔立，仿佛刚刚只是打死一只蚊子似的自在。
还有个胳膊上纹着蛇形纹身的男人，蛇头正好在虎口处，随着他扣扳机的动作，像是活了过来。他端着 AK，慢悠悠地绕到警车另一侧，对着剩下的两个警察挨个开枪。
第一枪打在左边警察的脖子上，对方捂着脖子倒下去，血从指缝里喷出来。“啊唔……呜”惨叫声刚出来就变了音，声带的震动让他脖子上的血流速更快，警服很快被染成血墨色。
第二枪打在右边警察的大腿上，那人腿一软跪在地上，还想伸手去捡掉在旁边的枪，纹身男又补了一枪在他胳膊上，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最后，他把嘴里的烟头吐在汽油滩上，火苗腾一下窜起来，迅速裹住警车。
……
夏文不着痕迹地看着这场单方面的虐杀。熊熊怒火烧在心间，愤怒，无力，但这一切一切的表情，都在他面瘫的脸上难以表现。
唯有他死死攥着枪柄的手，些许暴露出他的情绪。
汗渍浸湿枪身，指头周围晕开一圈白色的水汽。
不行，不能妄动。
他得继续潜伏，不能因这场突然的交火暴露身份。同志们的死亡并非无用，他们是英勇的，是好样的。既然有警方已经查到这里，就说明他可以回去的日子指日可待。他平复着心情，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不再紧绷。
“这么紧张？”驾驶位上的范墨孜舔了舔下唇，视线从夏文握紧枪的手上抬起来，嘴角勾起轻佻的笑，
他没系安全带，穿着件宽松的白色短袖，衬得他愈发瘦，脖子上的吻痕他也不做遮掩，大喇喇敞开给别人看，眉眼精致，睫毛翘而长，眼睛狭长明亮，唇是血红色的艳，显得他整张脸越发白，配合着那双淬了疯劲的眼睛，活像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美丽恶魔。
这是一张在一群无耻之徒中鲜有的美脸。
按说从面相的角度来说，穷凶极恶之辈向来应该是长不出什么令人有好感的模样的。
可这个人是个例外。
不过夏文知道他的事，自然不会被他的这副精致皮囊锁欺骗。
夏文听到这试探性的话，面色不变，“危险。”
范墨孜低笑出声，笑声带着蛊惑，“危险才有意思，不是吗？”
夏文盯着他眼底那点疯劲，心里只剩警告。
义海盟的人都是疯子，更何况范墨孜是连组织内部的人都人人认可的疯。上一秒还在调侃生死，下一秒说不定就会把枪口对准自己。
他选择了不作声。他本就和这人不熟，这次范墨孜选他出任务，他内心本就颇有疑惑，现在被他试探，更是宁愿少一事为妙。
可范墨孜见他不回应，赌气似的加大油门。
夏文皱皱眉。
这疯子！
突然，公路那头扬起滚滚烟尘，一辆深灰色皮卡像头失控的野兽冲过来，横在路中央。
范墨孜眯眼，睫毛与眼睛配合出优雅的线条，看清驾驶位的那张脸，他嗤笑一声 “王耀这狗东西。”
说着，他猛打方向盘，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黑色轿车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可还没等他完成，“砰” 的一声枪响先炸开了。
是冲着副驾驶上的夏文来的！
他暴露了！什么时候！
夏文掏出手枪，可无论是躲闪还是开枪都已经来不及，
突然，
他被一股力量猛地按倒。
紧接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在自己小腹上。
是范墨孜扑了过来，他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挡了枪。
这个念头像道惊雷，劈得夏文大脑空白了一瞬。
范墨孜的侧腰挡在了他和枪口之间，那里，深色的血正顺着衣料往外渗，红色可怕地蔓延。
而没了人控制的轿车，正带着刚才漂移的离心力往侧面滑，车身失去平衡，狠狠地翻了个个儿。
玻璃碎渣溅在夏文的身上，他第一反应就是把范墨孜往怀里按。
这动作太本能了，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他是卧底，范墨孜是义海盟的人，他们不该是这样的。
变形的车门卡在他的手腕上，他想摸到掉在旁边的枪，可不管怎么用力，胳膊都只能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只能眼睁睁看着枪躺在离自己不过半尺的地方，怎么也够不着。
突然，范墨孜染血的手轻轻搭在夏文的脸颊上，柔柔吐出四个字，“小熊哥哥……”
这个称呼一出口，夏文的动作猛地顿住，
这时……
没有人知道这私密的称呼，
除了……
他低头看着范墨孜染血的脸，面瘫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崩溃的裂痕，“你是…… 墨墨？不…… 不可能”。
“本来想带你走的。”
范墨孜笑了，血沫沾在唇角，像朵病态的花。
“讨厌你……你才认出来……”说完，他猛地探身，没有半分情欲，只有带着狠劲的占有，唇瓣重重地的落在夏文嘴上，用牙齿撕咬着夏文的唇。
夏文的上的肌肉不受控地抽搐，一向流血不流泪的他，此刻泪腺却疯狂地分泌液体。
“这个贱货！”
王耀的怒喝从身后传来，看着范墨孜漂亮的唇纠缠着夏文的，枪口直接对准了他。
夏文看清他眼底丑陋的怒与妒，瞳孔骤缩，猛地发力，“咔嗒” 一声脆响，被卡住的手腕硬生生扯出车门，他把范墨孜使劲往身下按，自己的后背对着枪口。
同时的，王耀扣动板机。
砰！砰！砰！
子弹接连打进后背，热流顺着衣料往下淌，夏文闷哼着扣住范墨孜的后脑。
“墨、墨、……墨墨”夏文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
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涌出来，混着额角的冷汗往下掉，砸在范墨孜染血的脸颊上。夏文想为他拂去，可是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分不清这是因为他快死了，还是因为他流泪了。
也分不清这湿意是因为后背撕裂般的痛，还是因为怀里这人的话。
与他在一个地方共同待了3年的墨墨，他却只在临死前认清。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死神的镰刀挥在眼前。
不、不行，他还没保护墨墨……他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范墨孜兴奋地仰着头，一口血吐在夏文的颈窝里，唇贴在夏文的喉结上，一边吻一边笑，血沫沾得夏文满脖子都是，“哥哥……真好…… 这样……我们就能一起走了……”
“操你妈的范墨孜”
砰 ——
最后一枪，子弹穿透了夏文的左侧胸膛，又射进范墨孜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