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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运动会的遗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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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介休十中操场，浸在初秋温软的阳光里。红色的塑胶跑道被晒得微微发烫，踩上去带着点弹性，像小时候外婆家的棉垫子。跑道旁的白杨树叶子开始泛黄，风一吹，叶子“哗啦啦”响，偶尔有几片飘下来，打着旋落在草坪上，像给绿色的毯子缀了些浅黄的碎纹。远处的篮球架下，几个学生正围着打球，笑声和运球声顺着风飘过来，混着空气里青草的气息，把操场的安静衬得格外鲜活。
许江之站在跑道起点，脚尖轻轻碰了碰跑道的白线，心里有点发紧。他很久没来过这里了，上次来还是高中时的运动会，可那次的记忆，像根细小的刺，藏在心里，到现在想起来，还会觉得有点疼。
“在想什么？”江晏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拧开一瓶递给许江之，“是不是有点紧张？不想跑也没关系，我们就随便走走。”
许江之接过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他摇了摇头，眼神落在跑道尽头的终点线上，声音有点轻：“不是紧张，就是……想起高中时的事了。”
江晏没追问，只是陪他站着，目光落在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上。他知道许江之的高中过得不容易，那些被霸凌的日子，像阴影一样跟着他，即使现在好了很多，偶尔还是会被回忆刺痛。江晏伸出手，轻轻握住许江之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过来，像在给他传递力量：“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没关系，我陪着你。”
许江之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的那点局促慢慢散去。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高中运动会那年，我想参加长跑，报了名，结果赛前被班里几个男生拦住，说我‘跑不过别人，只会丢人现眼’，还把我的号码布撕了……最后我没敢去跑，躲在厕所里，直到运动会结束才敢出来。”
他说得很轻，像在说别人的事，可江晏能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汗，还有微微发颤的指尖。江晏握紧他的手，轻声说：“他们错了，你一点都不丢人，是他们太过分了。”
“那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没用，”许江之低下头，看着跑道上的纹路，“连自己喜欢的事都不敢争取，只会躲起来。”
“不是你没用，是他们太坏了，”江晏蹲下身，看着许江之的眼睛，眼神里满是坚定的温柔，“现在不一样了，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如果你还想跑，我们现在就跑，就当是补回当年的遗憾，好不好？”
许江之抬起头，看到江晏眼里的信任和鼓励，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软乎乎的。他想起以前被嘲笑时，没人站出来帮他；想起那些孤单的日子，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可现在，江晏会陪他来曾经害怕的地方，会握着他的手，告诉他人“你可以”。
他点了点头，声音比刚才坚定了些：“好，我们跑。”
江晏笑了，站起身，拉着许江之的手，走到跑道起点：“我们不用跑太快，跟着自己的节奏来，累了就停下来，好不好？”
“嗯。”许江之应着，调整了一下呼吸，和江晏并肩站在起点线后。
“预备——跑！”江晏轻轻喊了一声，拉着许江之的手，慢慢跑了起来。
刚开始跑的时候，许江之还有点放不开，脚步有点僵硬。可江晏一直牵着他的手，保持着和他一样的节奏，偶尔会轻声说“慢点，别着急”“调整呼吸，别憋气”。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红色的跑道上，像两道紧紧靠在一起的线。
跑了半圈，许江之开始有点喘，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服也有点湿了。他想停下来，可江晏握着他的手，轻轻说：“再坚持一下，快到半程了，我们一起加油。”
许江之咬了咬牙，跟着江晏的节奏，继续往前跑。风从耳边吹过，带着白杨树叶子的清香，把跑步的疲惫吹散了些。他看着身边的江晏，对方额头上也有汗，却一直笑着，眼神里满是鼓励。许江之忽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累了，因为他知道，身边的人不会丢下他，会陪着他一起跑到终点。
跑到第三圈的时候，许江之的腿开始有点酸，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放慢脚步，想对江晏说“我们停下来吧”，可还没开口，江晏就先停了下来，拉着他走到跑道旁的草坪边，递给他矿泉水：“先喝点水，歇会儿再跑，不急。”
许江之接过水，大口喝了几口，江晏拿出纸巾，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动作轻柔，像在照顾一个易碎的宝贝。“是不是很累？”江晏问他，眼里满是心疼。
“有点，”许江之笑了笑，却没觉得委屈，反而有点开心，“好久没跑这么远了，有点不习惯。”
“没关系，我们歇够了再跑，”江晏坐在草坪上，拉着许江之也坐下来，“其实不用非要跑到终点，重要的是你敢开始跑，这就已经很棒了。”
许江之坐在江晏身边，看着远处奔跑的学生，心里忽然释然了。其实他在意的不是有没有跑完全程，而是能不能跨过心里的那道坎——那个曾经因为害怕嘲笑而不敢争取的自己。现在有江晏陪着，他敢站在这里，敢重新开始跑，这就已经够了。
歇了几分钟，许江之站起身，拉着江晏的手：“我们继续跑吧，我想跑完这一圈。”
江晏笑着点头：“好，我们一起跑完。”
这次再跑的时候，许江之的脚步轻快了些。他不再想着“会不会累”“会不会跑不完”，只是跟着江晏的节奏，一步一步往前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跑道上，像撒了一把碎金，晃得人眼睛有点亮。许江之看着前方的终点线，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勇气——原来只要有人陪着，再难的事，也可以慢慢完成。
终于，他们跑到了终点线。许江之停下来的时候，有点站不稳，江晏赶紧扶住他，让他慢慢平复呼吸。“你做到了！”江晏笑着说，眼里满是骄傲，然后抬起手，轻轻鼓起掌来，“许江之，你真的很棒！”
许江之看着江晏，也笑了，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滑下来，落在衣领上，却一点都不觉得不舒服。他忽然想起高中时躲在厕所里的自己，如果那时候有人能这样陪着他，或许他就不会留下那么深的遗憾了。不过现在也不晚，因为江晏来了，把他曾经的遗憾，慢慢补了回来。
“谢谢你，”许江之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却满是真诚，“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都不敢来这里跑步。”
江晏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揉一只温顺的小猫：“不用谢，是你自己很勇敢。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害怕了。”
风又吹过白杨树，叶子“哗啦啦”响，像是在为他们鼓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