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脆弱平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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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之后，套房内的气氛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罗恣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才能勉强下地。这次反噬的凶猛程度远超以往，几乎掏空了他大半精力，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对续命香的依赖已经到了何等危险的地步。而昨夜那模糊的冰冷气息和安润柯下意识的救助，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层层难以平息的涟漪。
他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安润柯。不再仅仅是审视一件所有物，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他自己也无法完全理解的好奇与探究。
他注意到安润柯依旧沉默寡言，但那双死寂的眼睛里，似乎重新燃起了一点极微弱的、警惕又困惑的火苗。他注意到安润柯吃饭时会微微蹙眉，似乎胃口不好；注意到他偶尔对着窗外大海出神时，侧脸流露出的疲惫与孤独。
这些细微的神情，以前被他完全忽略，此刻却异常清晰地映入眼帘，甚至让他心头泛起一丝极其陌生的、类似“在意”的情绪。
安润柯也同样困惑。罗恣没有再逼问他那晚的异常，也没有立刻要求他制香，只是看他的眼神变得复杂难懂，有时冰冷审视，有时又带着一种让他毛骨悚然的探究。这种沉默的关注，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不安。
两人维持着一种脆弱而诡异的平衡，像在黑暗中互相警惕又无法分开的困兽。
这天下午，罗恣坐在客厅沙发上处理邮件，脸色依旧苍白。安润柯则远远地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假装看书，实则心神不宁。
陈默敲门进来，送来了新的公务文件和一些滋补品。他看了一眼阳台上的安润柯，低声对罗恣汇报：“罗总，林博士那边又催问新的香样分析进度了。她似乎对上次能量爆炸的数据非常执着，希望安先生能提供更详细的制香过程记录。”
罗恣的眉头立刻皱起，语气不悦：“告诉她，做好她分内的事，其他的不需要她操心。”
“是。”陈默点头，又迟疑了一下，“另外……赵老板那边好像还不死心，似乎在黑市打探安先生的消息，价格开得很高。要不要……”
罗恣眼中寒光一闪：“让他消失。处理干净点。”
“明白。”陈默领命，悄然退下。
阳台上的安润柯隐约听到“赵老板”、“消失”等字眼，心中一寒。罗恣处理威胁的手段，依旧冷酷无情。
罗恣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惫。他端起手边的参茶喝了一口，目光再次投向阳台上的安润柯，忽然开口，打破了连日来的沉默：
“这里的海景，比西山如何？”
安润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差不多。”
“是吗？”罗恣放下茶杯，语气听不出情绪，“我看你倒是经常看着外面发呆。”
安润柯握紧了书页，没有回答。
罗恣似乎也不期待他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长生集团打算在望海市开发一个高端疗养项目。这里的空气和环境，确实适合调养。”
安润柯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什么。
果然，罗恣下一句便道：“等项目启动了，你可以常驻这边。比内陆舒服些。”
这话听起来像是一种施舍般的恩惠，但安润柯却听出了一丝试探和……让步？罗恣在试图用相对好一点的环境来换取他的“安分”？
他依旧沉默着。任何回应都可能被解读为妥协。
罗恣等不到回应，似乎有些恼羞成怒，语气冷了下来：“别不知好歹。这不是商量。”
看，又回到了熟悉的模式。安润柯心中冷笑，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微妙感瞬间消失。
就在这时，房间角落，香灵再次悄然凝聚。它似乎恢复了一些力量，形态比那天晚上凝实了些。它看看罗恣，又看看阳台上的安润柯，然后缓缓飘到两人之间的位置，静静地悬浮着，仿佛在观察这奇怪的僵局。
罗恣莫名地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情绪。他烦躁地站起身：“准备一下，明天开始制香。”
说完，他便转身回了主卧，重重关上了门。
制香。终于还是来了。
安润柯的心沉了下去，刚才那一点点错觉般的缓和瞬间粉碎。他看着窗外渐渐阴沉下来的海面，感觉风暴即将来临。
香灵在原地波动了一下，似乎对罗恣的离开感到一丝“不满”，又缓缓飘回了安润柯身边，散发出微弱的冰凉气息，像是在安抚他明天的命运，或者期待着新香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