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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异国寒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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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在异国机场时，正值当地的深冬。刺骨的寒风吹拂着跑道，林炽裹紧单薄的外套，感到从内到外的冰冷。
李斯特安排的接机人员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递给他一个信封：“住宿和基本生活安排。每周会有人送生活费。”
没有欢迎，没有关怀，只有交易般的冷漠。林炽默默接过信封，跟着男人走向停车场。
住所是市郊的一栋小型公寓，干净但毫无生气，像是酒店长租房间，没有任何个人痕迹。桌上放着一部新手机、一本当地语言基础手册和一张银行卡。
“SIM卡已激活，只有一个联系人号码。”男人机械地交代，“非紧急勿扰。建议尽量少外出。”
门关上后，林炽独自站在空荡的客厅中央，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他打开信封，里面是齐司礼的亲笔信：
「林炽：此地安全，一切已安排。建议专注创作，避免与外界过多联系。费用会定期汇入账户。有需要联系李斯特。保重。 ——齐」
简短、冰冷、公式化，连一句道歉或解释都没有。林炽将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却最终又捡回来抚平——这是他与过去唯一的物质联系了。
异国的日子漫长而灰暗。语言障碍、文化差异、孤独感如影随形。林炽试图遵循建议专注创作，但灵感似乎也冻结在了那个寒冷的离别日。
每周一次，他会收到银行账户入账通知，金额慷慨却冰冷。偶尔有设计杂志或书籍寄来，显然是齐司礼的选择，但没有任何附言。
一个月后，林炽在新闻上看到齐氏的消息：许墨被正式起诉，齐司礼澄清了所有关于林炽的指控，艺术社恢复了正常运作。
真相大白了，但没有任何道歉或联系。仿佛林炽只是齐司礼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用完后就被遗忘在角落。
愤怒和伤痛逐渐凝结成坚冰。林炽开始拒绝使用齐司礼提供的资金，靠接一些本地小设计项目维持生计。生活拮据，但至少让他感到一丝自主。
一个雪夜，林炽在便利店打工晚归，发现公寓楼下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但走近后才发现车里空无一人，只是同款车型而已。
失望如冷水浇头。林炽站在寒风中，嘲笑自己的可悲期待。
那夜他发了高烧，独自在冰冷的公寓里颤抖。意识模糊间，他仿佛看到齐司礼坐在床边，用那双修长的手为他更换额上的冷毛巾。
“司礼...”他喃喃道，伸手却只抓住空气。
清晨醒来，高烧稍退，公寓依然空荡。只有桌上多了一盒药和一瓶水——或许是梦游时自己准备的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冬天越来越深。林炽逐渐适应了孤独，甚至开始享受这种无人打扰的平静。他不再关注齐氏的消息，不再期待任何联系，将全部精力投入创作中。
然而，命运总爱开玩笑。二月的一个午后，林炽在本地设计展上偶然遇到了陈雨薇。
两人都愣住了。陈雨薇先恢复常态，勉强微笑：“林炽？真是...意外。”
“你来出差？”林炽保持距离地问。
陈雨薇摇头：“我...搬来这里了。父亲终于同意让我追求自己的艺术道路。”
短暂的沉默后，陈雨薇小心翼翼地问：“你和齐司礼...”
“没有联系。”林炽简短地回答。
陈雨薇叹息：“他找过你。许墨事件澄清后，他试图联系你，但发现你拒绝了所有资助，联系方式也换了。”
林炽冷笑：“太迟了。”
“他其实...”陈雨薇欲言又止，“算了，你们的事我不该插手。”
两人礼貌道别，林炽却整晚心神不宁。齐司礼找过他？为什么？内疚？还是又想控制什么？
几天后，林炽收到一个包裹，没有寄件人信息。里面是他留在齐氏客房的一些个人物品，最上面是那枚羽毛胸针。
附着一张简短字条：「你的东西。保重。——Q」
林炽拿起胸针，感到一阵刺痛。这是最后的告别吗？他将胸针扔进抽屉深处，试图忘记它的存在。
然而夜晚，他还是会梦见齐司礼。有时是甜蜜的回忆，更多是最后那些冰冷的目光和话语。每次醒来，心中的伤口都仿佛重新撕裂。
春寒料峭的三月，林炽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项目：为本地一场慈善晚宴设计主题装饰。主办方特别要求融入“东方元素”。
创作过程意外顺利，仿佛回到了与齐司礼并肩工作的日子。林炽沉浸其中，暂时忘记了伤痛。
晚宴当晚，作为设计师，林炽被邀请参加。他穿上唯一一套正装，勉强融入这场合。
然而命运再次戏弄了他——主宾席上，齐司礼赫然在座。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齐司礼看起来更加成熟冷峻，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正与主办方交谈。看到林炽时，他明显怔住了，灰眸中闪过难以解读的情绪。
林炽立即转身欲离，却被主办方负责人拉住：“林先生！正好为您介绍本次晚宴的主要赞助人——齐氏集团的齐总监。”
无处可逃。林炽强迫自己转身，面对那个让他心碎的男人。
“齐总监，这位是我们今晚的设计师林炽先生。”负责人热情介绍，“林先生，这位是...”
“我们认识。”齐司礼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加低沉。
负责人惊讶地看着他们：“哦？真是太巧了！”
尴尬的沉默蔓延。最终齐司礼微微颔首：“作品很出色。”
“谢谢。”林炽机械回应。
负责人察觉气氛不对，借口离开。留下两人单独面对，空气仿佛凝固。
“你...好吗？”齐司礼最终问，声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很好。”林炽简短回答，“抱歉，我还有事。”
他转身欲走，齐司礼却轻轻拉住他的手腕：“等等。”
那触碰如电流般灼人。林炽猛地抽回手：“请自重，齐总监。”
齐司礼的手悬在半空，缓缓放下：“我需要解释。”
“太迟了。”林炽直视他，“你的不信任已经说明一切。”
“那是为了保护你！”齐司礼的声音终于泄露情绪，“父亲的人无处不在，任何软弱的迹象都会让你陷入危险！”
“所以你就选择伤害我？”林炽冷笑，“真是完美的逻辑。”
齐司礼眼中闪过痛苦：“我从未想伤害你。那些证据...”
“那些证据让你选择了不信任我。”林炽打断他，“在最重要的时刻，你选择了相信纸片而不是我。”
齐司礼无言以对。灰眸中的挣扎让林炽有一瞬间心软，但随即想起那些孤独的夜晚和冰冷的目光。
“保重，齐总监。”林炽转身离开，不再回头。
晚宴结束后，林炽独自走在寒风中，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突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跟上来。
车窗降下，齐司礼坐在车内：“请上车，我们谈谈。”
林炽继续前行：“无话可说。”
车继续跟随：“至少让我送你回家。天气很冷。”
“我习惯冷了。”林炽讽刺道，“多谢你的‘保护’。”
齐司礼下车拦住他：“林炽，求你。”
这个“求”字让林炽停住脚步。齐司礼从未如此低声下气。
两人站在街灯下，呼出的白气在寒冷中交织。
“我知道伤害了你。”齐司礼声音低沉，“当时的情况复杂，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但我从未停止相信你。”
林炽看着他，感到心中的坚冰出现裂痕：“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我害怕。”齐司礼承认，“害怕你不再原谅我。”
远处传来教堂钟声，在寒夜中回荡。林炽望着齐司礼眼中的真诚与痛苦，心中的愤怒渐渐消散，只留下深深的疲惫。
“我需要时间。”他最终说。
齐司礼点头：“我明白。我会在这里，等你准备好。”
他递过一个信封：“我的联系方式。任何时候，任何需要。”
林炽接过信封，没有承诺什么。
回到公寓，他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写着一个电话号码和一句话：
「有些错误需要一生来弥补。我愿意用余生证明。——司礼」
林炽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飘雪，手中的纸片仿佛有千斤重。
凌晨时分，加密手机突然响起——已经数月没有动静。一条新消息：
「无论你决定什么，我尊重。只愿你快乐。——Q」
林炽没有回复。他拿出那枚羽毛胸针，在指尖轻轻转动。晨光熹微时，他做出了决定。
不是原谅，不是复合，而是给自己一个平静的机会。
他回复消息：「我需要空间和时间。请不要联系我。」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明白。保重。」
简单的两个字，却承载着无尽的尊重与遗憾。
林炽放下手机，感到一种奇特的平静。伤痛依然存在，但不再尖锐。如同经过寒冬的土地，虽然荒芜，却蕴含着新生的可能。
窗外，雪渐渐停了，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春天总会到来，无论经历多么严寒的冬天。而治愈需要时间，需要空间，更需要对自己的慈悲。
在这个异国的清晨，林炽终于学会了如何与自己和解，如何带着伤痕继续前行。
而远方，齐司礼站在酒店窗前，看着同样的日出，手中紧握着那枚与他成对的羽毛胸针，默默许下一个承诺：
无论需要多久，无论距离多远，他会等待。因为有些爱情，值得用一生来证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