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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禾木晨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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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还没亮透，我就被林月月推醒。 “快起来！看晨雾！禾木晨雾是一绝！”
裹着厚外套走出小木屋，清冷空气瞬间让人清醒。整个禾木村笼罩在奶白色流动雾气里，木屋尖顶、围栏、白桦树梢在雾中若隐若现，宛若仙境。远处河面雾气氤氲，阳光试图穿透，洒下柔和金光。
“没骗你吧？”林月月兴奋地举着手机拍照。
我点头，被这美景震得说不出话。
“早。”一个低沉声音从旁边传来。
陆宇不知何时也来了，站在几步之外，同样穿着冲锋衣，相机挂在胸前。
他目光扫过雾中村落，又落回我脸上，“习惯起这么早？”
“被拖起来的。”我老实说。
他轻笑一下：“值得。”
我们仨沿着木栈道慢慢走，林月月很有眼色地稍微落后几步，假装专心拍照。
“这里很多老户，”陆宇声音不高，像怕惊扰这片宁静，“还保持着比较传统生活方式。有些手艺，也快只剩老人会了。”
他指了指河边一栋冒出细烟的木屋院子：“那家老爷子，是村里最后几个还会用老法子熟皮子、做皮活的人之一。用的工具和鞣料，都和几百年前差不多。”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院门半开着，隐约能看到里面挂着的皮毛和一些古老工具。一种强烈的吸引力让我停下脚步。
“能……去看看吗？”我忍不住问。陆宇看了下表：“时间可能有点紧，你们团不是快集合了？不过简单看一眼应该够。”
他上前敲了敲门，用当地语说了几句。一位满脸皱纹、眼神却清亮的老爷子走出来，看到陆宇，露出笑容，热情地招手让我们进去。
院子里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草药混合气味。墙上挂着一张几乎完工的皮画，图案是驯鹿和森林，线条古朴有力，染色带着矿物和植物的天然质感。老爷子手里拿着一个奇特的骨制工具，正在打磨皮子边缘。
“这线条……”我喃喃自语，职业病犯了，“不是画上去的，是压刻出来的？染色用的是氧化铁和植物汁？”
陆宇有些惊讶地看我一眼：“你很懂行。” 老爷子也听懂了似的，冲我竖起大拇指，叽里咕噜说了一串。
“他说你眼睛厉害。”陆宇翻译，眼里带着赞赏，“这手艺费眼睛费手，年轻人都不愿学，快断了。”
我心里莫名一紧。看着那双布满老茧、却创造出如此生动作品的手，再看看院里再无他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惋惜涌上来。
“时间差不多了。”林月月小声提醒。
不得不告别老爷子。走出院子，回到雾散了些的村道，我心里还惦记着那张皮画和老爷子孤独的身影。
“可惜了，没能仔细看。”我有点遗憾。
“下次。”陆宇看着前方，语气很自然，“等你不跟团了，时间自由，我再带你过来，慢慢看，慢慢聊。”
下次，他又说了下次。
我心里动了一下，没反驳，只“嗯”了一声。
回到集合点，陈岩也来了，给我们塞了一大包奶疙瘩：“路上吃！老陆，照顾好人家姑娘啊！” 陆宇捶了他一下：“用你说。”
大巴车缓缓启动。我透过车窗，看到陆宇和陈岩还站在路边。陆宇朝车这边挥了挥手，目光似乎一直跟着我。
林月月凑过来，笑嘻嘻：“魂儿是不是丢禾木了？” 我脸上一热，瞪她一眼，却没反驳。
车驶出禾木，窗外的风景依旧壮丽，但我却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了。那个晨雾缭绕的村庄，那个飘着皮革和草药味的小院，还有那个说着“下次”的男人，让接下来按部就班的旅行团行程，显得格外索然无味。
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