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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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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望青风驰电掣冲回家，差点就被玄关附近那一大堆礼盒绊倒了。
琳琅满目的礼品盒几乎在门口垒成了一座小山，烟、酒、包、黄金首饰，一应俱全。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客厅，兰朔居然已经坐在了客厅里，背对着他，对面三人表情肃穆地好像在参加他的追悼会。
兰朔坐在我家客厅里，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他有些恍惚，还有些想走。
柳诵芳一抬头就看到了他。
“柳望青，站那干嘛，还不进来。”
她语气并不严厉，但高端的震慑何须疾言厉色，他唰地一下就立正了，同手同脚地走进来。
“爸，妈，姐。”
柳志贤深吸一口气，大力揉了揉脸。
“兰先生，我记得当初跟您说过，希望您能不再跟柳望青接触……”
兰朔下巴一扬：“我后来确实没再找他，是机缘巧合才让我们重逢，我认为您当初说这话无非是觉得我会影响青青的学习和生活，可我们再见时他已经是个有独立思想的成年人，有能力做出正确的选择，事实也证明我和他在一起的三年时间里，我们彼此相知相爱，所以您或许需要重新认识一下我。”
柳望青血都凉了。
他僵硬地转过脖子，这才发现兰朔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件朴素的白衬衫，普通西裤配皮鞋，一身板正。
身上没带任何首饰，长发规矩地束在脑后，最扯的是他还戴了一副无框眼镜。
丫视力5.0戴什么眼镜！
不过这一戴确实把他身上的侵略性压下去不少，这一身看上去像个有个性的美术老师。
眼看柳望青满脸写着“我想逃我想逃”的样子，兰朔一把抓住他的手。
“您可以问青青，三年来我们是不是情投意合，从未有过龃龉。我理解您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被人骗，但现在真正的幸福就在眼前，为什么要躲避呢？”
他说话掷地有声，中气十足，柳望青真希望自己已经死了。
一直低着头的柳诵芳道：“您是否知道，柳望青已经与他人交往了。”
“那不是交往，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那个人插足了我们的感情，现在我们已经解除误会，度过考验，这足以证明我们的感情有多么坚定！”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看向柳望青，等待着他的回答。
八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柳望青不由自主地发抖。
他看看脸色严肃的柳诵芳、柳志贤，再看看满眼期待的兰朔，不知如何是好。
三年的谎言一朝被戳穿，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拙劣的诈骗犯。
“我……跟他……”
沙发上的王应桂开口了。
“青青，过来妈妈这边。”
她语气温和，柳望青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脱开兰朔的手径直走过去。
兰朔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王应桂抚摸着柳望青的背。
“青青啊，你毕业那会儿妈妈就跟你说，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不管你是想留在涔城还是想去大城市发展，爸爸妈妈都支持你，你现在呢也是去外面闯荡过的人了，所以你觉得，是在涔城过得舒服，还是鹭洲？”
柳望青不自然地看向一边。
“我觉得，两边都好。”
在场三人对他何其了解，前因后果此时已经猜个七七八八了，心中全是恨铁不成钢。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又有外人在场，哪能不向着自家小孩？
“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呢？”
“我还没想好……”
事情发展太快，他是真没时间思考。
但看了眼兰朔后，他还是道：“他最近有空，我想带他在附近转转。”
闻言，兰朔眉头一下子舒展了。
从他被准许进门起他就知道，柳望青已经长大了，柳家人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管着他，因此局势完全是看柳望青的态度。
当然柳家人要是还是强烈反对的话他也是有办法的。
“阿姨，叔叔，我知道这次上门很突兀，但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我希望你们能重新审视我和青青的感情。”
说着，他把一份文件推过去。
柳望青一看就知道是那份股权转让协议。
三人接过合同一起翻了两页，脸色都微微变了。
末了，还是柳志贤把合同推回去。
“你们两人还年轻，哪有必要说这些。”
兰朔还待开口，柳志贤又道：“时间也不早了，留下来吃顿饭吧。”
王应桂立马起身：“我去看看有什么菜。”
柳诵芳、柳志贤都没动，柳望青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看一眼兰朔，跟着就走了。
兰朔被这一打岔也不好再说，坐在原地独自面对两人。
今天是工作日，下午的饭会有阿姨来做，本就不需要准备什么。
王应桂把柳望青带到上次那个角落，坐下来单独谈。
“青青，你跟妈妈好好说，你现在对解南舟是什么态度？”
“我现在不想见他。”
柳望青闭上眼。
解南舟的所作所为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没办法再面对他。
记忆中那个温文尔雅的解南舟，灯下侧首耐心听他谈未来的解南舟，抚着他的肩对他说自己会无条件支持他的解南舟。
全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阴翳，站在黑暗角落操控一切的男人。
王应桂心下了然，道：“青青啊，做人当断则断，不断则乱，你必须得学着下决定，明白吗？”
“我……”
看着迟疑的柳望青，王应桂内心一阵叹息。
知子莫若母，她了解自己这个儿子。
从小在大事上没做过主，全靠父母一手安排，在小事上又处处得以纵容，吃穿用度，要什么就买什么，骄纵任性，却难以真正独立自主。
可那又怎么办呢，自己惯出来的儿子，还能苛责他什么？
王应桂摸摸他的脸：“走吧，去看看晚上吃什么。”
柳望青心乱如麻地回到客厅，王应桂在厨房嘱咐阿姨今晚的菜式。
兰朔已经被拷问完了，柳诵芳看起来面色稍缓，道：“青青，带你朋友去楼上坐坐吧，我们去厨房看看。”
柳望青忙不迭答应了。
一路把人拉到房间里，关上门，柳望青狂挠头。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兰朔收起那副彬彬有礼的面孔，冷笑道：“他能这样，我为什么不能？”
“他这样做的时候我也很生气啊！你们一个二个地从来不跟我商量一下！”
兰朔也怒了：“我跟你商量过多少次了你每次都推三阻四！到底是我没跟你商量还是你根本不想？！”
我就是不想啊！
不过这话他只能心里想想。
在他潜意识里始终认为跟一个男人谈恋爱不过是一时上头罢了，怎么能当真呢？
“我哪有不想，但你不能这样搞偷袭啊，我在爸妈面前都不知道怎么说……”
他继续把那套说辞拿出来。
兰朔冷哼一声，把柳望青推到墙角：“既然想，那就表现给我看，等会儿在餐桌上主动邀请我住到你家来。”
“啊？！”
“啊什么啊。”
“我爸妈……我爸妈他们……”
“少拿你爸妈当借口！之前你说他们受不了，现在他们连你脚踏两只船都接受了，我住你家怎么了。”
兰朔凶相毕露，柳望青缩在墙角，活像被打劫的中学生。
“你又凶我……”
柳望青小声抱怨。
“谁让你天天敷衍我。”
兰朔放开柳望青，在屋里转悠起来，东翻西找，像在参观博物馆一样，看到什么都要问一句。
柳望青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你真要嫁到我家啊。”
“你再说一遍！”
柳望青急忙改口：“我是说，你在鹭洲有家有业的，你真要跟我们一起住吗？你公司怎么办。”
兰朔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我跟你说的话都被你屏蔽了是吧，我再说一遍，我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时间精力心血，你就算是成仙了飘出银河系了我都要把你拽回来，你给我把这句话刻到你那迷你小脑子上！”
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
柳望青默默反驳了一句。
“可是我们这东西都很少……”
“我自己会带！”
“你又不能跟我住，只能住客房……”
“你晚上给我滚过来！”
“你怎么这么横啊，这是我家！我说了算！”
“那就我过来！”兰朔拧住他的脸，“别跟我废话了，我肯定是要盯着你的！”
柳望青不服气，一定要找回点场子。
他拉住兰朔的手：“你住我家也行，但你要听我的，不许打我骂我，更不许翻我东西，我也是需要私人空间的。”
兰朔把脸别过去。
“还有，我姐脾气不好，她说什么你得听，千万不能惹她生气。”
兰朔没说话。
“我爸妈他们都是佛系的人，你那些金银珠宝会吓到他们的，别总是把那个合同拿出来，我们家压力很大的。”
兰朔冷哼一声。
柳望青嘴角上扬：“还有还有，你不许天天对我吆五喝六的，我爸妈看见这样也不高兴不是？你要对我好一点，要轻言细语，温柔体贴，贤惠大方，没事去厨房做个点心，干点家务，然后帮我生几个孩子……”
兰朔前面还在听，听到后面愈发离谱，道：“什么？！”
柳望青撑不住，倒在床上笑得发抖。
兰朔压在他身上：“要生孩子是吧？说吧，想生几个？”
“这是我家！不许你这样对我！”
柳望青哎哟哎哟地叫着，不肯安分。
兰朔的头发有几根垂散下来，贴在高挺的鼻梁上，扫在柳望青心上。
“你戴眼镜也挺好看的。”
他把兰朔的眼镜拉下又戴上，兰朔任由他摆弄，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始终盯着他。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直到开饭才下去。
饭桌上柳志贤说时间匆忙没多准备，让兰朔将就吃。
柳望青趁机插嘴：“爸你别管他，他以后要在这住呢，不用这么大阵仗。”
饭桌上的氛围凝固了几秒。
柳诵芳道：“那你等会去给人家把客房收拾出来，被子记得换了，上次解南舟就是住的那间。”
柳望青硬着头皮低头扒饭。
想想他确实很混账，在外面跟解南舟纠缠不清，在家里碍于自己的面子不肯早日公开关系，难怪兰朔会这样暴躁。
现在他想住那就一起住吧，过两天再带人搬出去。
一顿饭吃得也很沉闷，中间柳志贤接到个电话，说是忆宁表姐家过两天要跟她老公谈离婚，男方家很嚣张，四堂叔想叫上柳志贤他们过来帮帮场子。
“那脚踏两只船的渣……”
柳诵芳原本听得义愤填膺，想骂人，但忽的又没上午那般底气了。
除了兰朔外其余几人脸色都不好，柳望青更是如坐针毡。
好容易饭吃完了，他才借口去给花浇水，溜到后院围栏处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事的，你小时候干的混账事多了，家里人知道不碍事的。
他看着对面解南舟家，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现在已经八点了，但夏日漫长的白昼依旧固执地不肯离去，墨蓝色天空的边缘还留有一道血红残阳，像是旧衣服上难以洗去的顽固血渍。
对面的房子漆黑一片，夕阳余晖给一切事物都勾勒了一层红边，红日退场，那红边却不依不饶，光芒反而越盛，看久了甚至感觉它们正在不停地震动，如同鼓动的血管。
没有任何声音，但柳望青能感觉爬满藤蔓的围栏外多了个人。
他与这个人对立良久，直到那不死心的残阳彻底坠入黑暗。
“青青，你真的讨厌我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