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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Putris酒吧 ...

  •   连译零睁开眼时,梦里被毒蛇绞杀的窒息感仍未褪去,他下意识低下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缠绕在全身的……浅金色头发?
      连译零顺着发丝走向抬眸,果不其然,男人就在他身旁。男人的睫毛很长,似乎睡得不太安稳,颤动的模样像在风中扑腾的盈碟。
      连译零抬起虚搭在他腰上的手臂,解开缠绕在他身上的头发,悄然离开床位。
      身上的衬衫很新,肩膀上的血洞基本愈合,全身感受不到半点疼痛,这让连译零不禁回头看去,他真的只是为了治疗?

      连译零离开房间,在这栋华美精湛但缺少人气的房子里逛了起来。
      果不其然,一楼的两扇门已经从外落锁,每扇窗户都被特别加护过,杜绝了一切逃跑的可能。当然,除非给墙掏个洞。
      气急败坏的连译零当即在楼里翻找起来,一个人住这么大一栋楼总得有个工具箱,他要赶在男人醒来前离开这里,去直面病毒总比被疯子囚禁要好,对付病毒他还能用血,对付他呢?连译零怕他晚节不保。

      他翻遍了整栋别墅,最后在阁楼里翻找出一把陈旧的电锯,所幸油箱还有一半的量,他尝试拉动启动绳,几个来回后电锯便在他手中转动起来。

      除此以外他还找到了一张旧照片,照片里是两个十几岁少年,但不知出于什么缘故照片的磨损度很严重,少年的面容已经被剐蹭得模糊不清了。
      他看着照片愣了一秒,随后将照片收起来,拿着电锯就往大门口走。

      连译零拉动电锯,举着手比划如何下手合适,忽然从后伸来一只手环住他的腰,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冲动呀。”
      连译零手一抖,差点向门劈去。

      耳边传来抽气声,连译零低头看去。男人的手腕不知何时被电锯割伤,蓝绿色的血口能隐约看到白骨,血液不断滴落地面,很快就汇聚成一大片。
      连译零看得目瞪口呆,实在不明白男人的手是怎么碰上去的,他看着电锯上沾染的星点血迹,总觉得电锯有点冤。
      男人捂着手惨兮兮地望着连译零,及腰的长发从耳畔垂落,即便没有落泪,也给人造成梨花带雨般的错觉。

      “你拿电锯干什么?”男人问。
      连译零望着貌似讹来的伤口,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帮你修个门。”
      男人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表情空白了一瞬,“大卸八块的那种?”
      连译零在心里狂抽嘴巴,只能硬着头皮说:“对啊,喜欢么?”
      “喜欢。”男人回答得毫不迟疑,眼睛一眨不眨地追随在连译零身上,“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连译零内心并不太想感动。

      连译零有意避开男人热烈的目光,却注意到男人额头上未擦干净的血迹,那是他今早留下的,再看男人的血液颜色理应和异形是同一种东西,但他的血液竟对他无效。
      也许是注意到连译零的视线,男人微垂眼眸,人畜无害道:“对付我,单靠血液接触是不行的。”
      “你的意思是我的血液还是对你有作用的,只是用错了方法?”连译零漫不经心道。
      男人点头,“除非让我喝下,否则无效。”
      “哦......”连译零轻声道:“比如这样么?”

      男人还未反应出来这句话的意思,只见连译零上前一步抓紧他的衣襟,在他的错愕下碰上他的唇,紧接着一股血腥气在口腔内蔓延,男人反应了一会儿,推开连译零。
      连译零的唇瓣嫣红一片,他随意用手背擦拭,朝着男人微微一笑,“多谢指教。”
      说完毫不犹豫地举起电锯开始锯门。
      男人的身体一软,跪倒在地,他抬头看着转身离去的连译零,舌尖舔过唇瓣,轻声道:“我会找到你的,连。”

      夜色浓重,街上零星几只异形在游荡,他们看到突然出现的连译零,像是见着湖水猛兽,还没等连译零喊住他们,整条街道归于冷清,只剩下他一人。
      连译零微微叹气,难得遇上不追杀他的异形,本想趁此机会问路,谁能想到他还能把异形吓跑了。

      夜晚的温度要比白天低很多,连译零出门匆忙,只穿了件薄衬衫,此时一阵冷风吹过,鸡皮疙瘩便顺着脊背攀升。
      粘贴在柱子上的海报脱落,泛黄缺角的纸张乘着空气缓慢滑落到连译零脚边,他低头看了眼,一排显眼的店名吸引了他的注意。
      Putris。

      他跟着抬头,面前是一栋两层低矮建筑,门边挂着早已不亮的灯牌,上面是酒吧的名字,透过厚重的磨砂门窗能窥见半点与周遭不同的明亮。连译零在原地犹豫几秒,抬脚走了进去。

      推门而入,怪异的喧嚣侵占耳朵,入眼一片花红酒绿,里面充斥着难以忽略的难闻气息,像用烂苹果熬制的毒酒。
      今天没能好好看清的异形,此时清晰明了地罗列在眼前。扫眼望去,就是一整个世纪的科幻片大杂烩,连译零突然想通,原来他这一天的经历,是他终于疯了,精神出问题了!

      心里苦嘲一番的连译零虚掩口鼻穿过一众新奇物种,一边走一边打量这里的环境。这家酒吧虽说酒客比较反人类,但整体的装潢还算不错,石砖墙上挂有照片和艺术展品,可以看出酒吧老板的品味不错。
      连译零一路走到吧台,台后只有一个老人在调酒,老人身上挂着块黑色布料,一头花白的长发逶迤坠地,胡子垂于胸前,瞧着倒像是从魔法世界走出来的人物。

      注意到有人靠近,老人头还没抬便道:“客人,要喝点什么?”
      连译零:“我想来问点事。”

      老人抬起被眼皮遮挡大半的眼,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连译零,紧跟着听连译零说:“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火车站怎么走?”
      老人默了一秒,伸出布满褶皱的手将价目单推到连译零面前,指着其中一种特调说:“这两个问题,值这个价。”
      连译零垂眸看去。
      感染者。
      80新纪币。
      “成交。”

      老人很快调出一杯红白交加的酒液,向连译零做出请的手势。
      连译零迟疑两秒,举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入喉,余甘竟然还不错。杯底轻碰桌台,身后便响起更高一片声。

      老人的声音在一片喝彩中悠悠传来,“你知道一百年前的病毒战么?”
      “嗯。”这个他当然知道,一百年前科考队在冰封之地作业时偶然发现了携带未知病毒的晶石,病毒传播速度极快,不出一个星期就几乎覆盖半个地球。传说那场战争差点让人类文明灭绝,只是对抗之路有多惊险如今也已经变成历史教科书上的三两句话了。
      至于这里,听老人说,那场战争结束后没多久,世界就分化出了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面积不大但毒性极高,常年毒雾缭绕滋养了不少病毒,于是随着年月增长病毒也跟着进化,才有了如今的病毒区。
      这么说,他今天不仅被病毒追着感染了一路,还吸了一整天的毒气,竟然还没死?

      思考间,连译零忽觉肩膀一沉,他从思绪中回神瞥向身侧,这一眼便让他觉得有点醉。
      一滩像粘稠液体的不明物质从天花板垂落到他肩上,里面流动着一只过分大的眼球,此时正与他投来的目光打上照面。

      “噢,”老人连忙从吧台后走出,一把将连译零肩上的东西扯下,而后掏出扫帚清理走,整套流程一气呵成,直到老人重新站定在他面前,他都还有点懵。
      “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我很抱歉。”话锋一转,老人的眼中带上欣赏,陶醉道:“您看起来很健康。”
      连译零笑容有点僵,该说不说叫病毒区呢,生产的子民不是有病就是有毒。

      直到老人走出来,连译零才留意到他没有下半身,或许换个准确的说法,他的下半身更偏向于幽灵形态。
      破碎的布料坠在身下,老人每飘一下,碎布便跟着摆荡。

      “出了门口一直往东走,就会看到一个废弃的火车站,只需要在那里面耐心等待,总会有离开的车的。”
      连译零眼眸微动,“谢谢。”
      他掏出80新纪币放到吧台上,老人却说:“收回去吧,已经有人为您买单了。”
      “谁?”

      连译零转头看向身后,现场没有任何异样,异形们各有各的活动,没有一只异形的目光会看向这里。
      顿了一秒,连译零推门而出,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安的预感。

      老人看着吧台上那几枚新纪币,胡子下的嘴角微微扬起,温柔呢喃,“欢迎来到——”
      他的食指轻弹已经喝空的酒杯,冰块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病毒的世界。”

      连译零走出酒吧,按照老人所说的方向行走,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视野里便出现火车站高楼外的巨大钟表。
      站内大厅亮着灯,里面却空无一人,透过站台方向的窗户能看到火车头闪着的灯映照在玻璃上。头顶的巨大电子屏跳出一条发车信息,连译零抬头看了眼,距离发车还有不到五分钟。

      他不敢耽搁,进站后直奔敞开的车门。然而前脚刚踏进去,视野里便出现一个从里走出的人影。
      连译零顿在原地,目露惊恐地望向好整以暇回望着他的男人,那双蓝灰色眼睛依旧深邃多情,好似刚才给他家锯个洞的另有其人。

      连译零彻底阴沉下脸来,“你骗我?”
      男人不在意他的态度,倒是心情不错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么?”
      “废话。”连译零抛下这句话,毫不迟疑地转身跑走。

      被耍了的连译零心情糟糕透了,但又不能跟他正面硬刚,因为没胜算,只能退而求其次,接着逃了。
      连译零抽空回个头,男人的身影正不紧不慢地坠在身后百米处。男人似乎不急于补上这段距离,挑逗猎物般看着连译零垂死挣扎。
      连译零一心想摆脱他,竟一时没察觉自己在对方的诱导下,步入了一条他从未走过的路。
      等到他察觉出周围不对劲时,身后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在他面前是一片荒凉巨大的深坑。

      深坑内缭绕着驱散不开的烟雾,烟雾下,堆积了数也数不清的森白尸骨。连译零粗略看去,皆来自人的骨头。
      这里的空气要比外面刺鼻得多,待久了就连眼睛都感到干涩,里面的某种成分浓重得仿佛能将人腐蚀,估计越往下,情况会越糟糕。
      连译零警惕地一步步后退,却没想到背后一双手悄无声息地将他推落下坑底。
      他被尸骨托住身体,回身望去,只见消失的男人此刻站在坑前,他的身影扭曲变形,最终变换成异形的模样。

      连译零惊疑不定,“你不是他?”
      异形的声音嘶哑难听,“你看到的竟然是管理者,卡门。”
      管理者?卡门?是指那个男人么?
      连译零思考间,病毒又变幻出卡门的模样,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怪异笑道:“因为恨他,所以才会看到他的样子么?有意思。”

      周围的空气不断刺激咽喉以及鼻腔,但连译零还是压低声音道:“你想干什么?”
      病毒止住了笑声,“当然是为了感染你啊。看看你的身后,那里全是你死去的同类。”
      连译零瞥了眼,地面上的白骨看起来年代已久,有些已经被空气腐蚀得不成样子了,不知道用这些骨头划伤自己的掌心会不会细菌感染。
      异形已经袭来,连译零就地打滚闪开,不管三七二十一捡起地上坚硬的骨头碎片划破掌心,鲜血顺着血缝直流,他将手臂横于身前抵挡异形的进攻。

      见此景的异形微顿在原地,说:“我知道你,用血消灭病毒的家伙。要不是卡门将追杀你的病毒全部杀了以示警告,你还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连译零眉心微压,“那你试试看。”
      异形怪笑一声,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连译零僵在原地,不知为何,异形的反应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很快,变故验证了他心里的直觉。
      来自身后的骨头发出细微的动静,连译零高度紧绷的大脑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他依靠本能侧身躲闪,躲过了第一波偷袭,然而身形还未稳定,第二波便紧随而至。
      连译零走险躲过几波袭击,最后却被脚下横生出来的一截骨头给绊倒在地。

      地面上的骨头很快汇聚成一具完整人体将连译零包围,五根指骨紧紧圈住他滴血的那只手,任由连译零如何挣扎都挣不破。
      异形这时才慢悠悠来到连译零身前,从它体内伸出无数细长血丝攀上连译零身体。

      寒意在大脑乍起,熟悉的感觉很快遍布全身,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变得和身后的白骨一样。
      愤怒与不甘回荡在体内,就在他以为一切都要结束时,身上的血丝开始往回撤退。
      连译零抬起头,只见异形像是受了刺激般左右张望,嘴里喃喃着:“他来了。”
      连译零跟着转头张望,四周连只鬼影都没有,但异形已经放下他慌里慌张地跑走了。

      连译零废了好大的劲从坑里爬上来,结果还没走几步,脚下一软,眼看又要栽回坑里,他还没来得及品味这种感受,重心往后的身体很快就落入到一堵结实的肉墙。
      回头看去,卡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嘴角有点红,是被他磕的,看来这个是真的了。
      手心下很快感受到些许湿润,连译零低头看去,卡门手腕上那道伤口正在冒血,是接住自己的那一下撞击导致伤口崩裂。再看卡门脸色,发现脸色有点白,不知道是不是疼的。

      “咳,你伤口......”
      卡门始终没有分给伤口一眼,他看着连译零问:“恩维尔病毒能够幻化出人的模样,尤其擅长变成人们最爱、或最恨的人,刚才你面对他时,看到的是谁?”
      连译零:“你。”
      卡门:“……”
      不知道是不是连译零的错觉,眼前这个男人的表情好像有一瞬绷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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