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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同屋檐 ...

  •   沈彻带着一身伤,却依旧矫如猎豹,他轻松避开看守从别墅的后门翻进去,贴着墙根的阴影一路摸进房子。

      他一路摸索着推开了傅成酌卧室门钻了进去,本来是打算找找医药箱的。但当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钻入鼻腔,再仔细闻闻已经被酒精掩盖的差不多了。

      沈彻瞬间警惕起来,看来今天晚上傅成酌这边也并不平静。浴室里暖黄的灯亮着,他试探性地喊了几声傅成酌,回答他的只有空荡寂静的房间。

      沈彻的肌肉瞬间紧绷,右手缓缓滑向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放轻脚步朝着浴室靠近。

      做杀手的习惯让他判断有危险的时候习惯性的潜行靠近,将被发现的风险降到最低。

      沈彻轻轻握住浴室的门把手,尽量放轻力度转手一旋。

      门开了。

      他右手调整了刀刃的方向,左手缓缓推开浴室门。大理石铺的地面上赫然是一道人影,沈彻想将门开的更大一些,却听见里面传出声音,“滚出去。”

      沈彻一怔。

      他听出来了,声音是傅成酌的。他哂笑,一边收起匕首。

      沈彻像个幼稚的孩子,别人不让他干什么偏要干,听着对方不算友善的语气他直接用力推了一把浴室门,人就这么大喇喇倚着门框立着。

      傅成酌也算不上个好脾气的,他就衬衣往上拉了拉,将白的刺眼的肩膀遮起来,冷声道:“我说了,滚出去。”

      换个人早就被这一番吓到了,毕竟傅成酌身上有一股不属于富家少爷的杀伐气。接触的时间长了这种感觉便越发明显。

      偏偏他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是沈彻,同样不是一般人。

      沈彻定定站着,动也不动,就好像傅成酌是在跟空气说话。

      傅成酌危险地眯起眼睛,像极了一只蓄势待发的野狼,周身的低气压像是能冻死人。

      “不要这么警惕,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明知道傅成酌眼瞎,他还是拿脚尖点了点地板上那滴已经凝固的血迹。

      傅成酌心下了然,原来还是在怀疑他,“今天下楼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了手指。”说着,一边举起右手被包成年糕条的手指。

      沈彻:“……”

      这么一看倒像是对方给自己比了个中指。

      沈彻将信将疑,以他们现在这种关系到底是不适合再去深究。在他看来只要不影响他的计划和工作进度,自己倒是也懒得去管事。

      嘴角带着讽刺的笑,语气也充满嘲讽,“我看傅少这平衡感真该去医院儿童科挂个号。”

      傅成酌也不想多言,“你不信可以去问门口站着的那些人。”

      就在傅成酌转身要走,就在他擦身经过沈彻面前时,面前人却突然欺身上前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虎口处的枪茧摩擦着细腻的皮肤,引起阵阵痒意。

      傅成酌反应过来,阴沉着脸一把甩开桎梏,“滚开。”

      几乎白到病态的皮肤仅仅只是被攥了两分钟便隐隐泛红。

      沈彻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他盯着那处看了一会儿,喉咙竟不自觉的上下滚动。

      “……”

      看着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被骂了事情早拋到九霄云外了。他甚至不可控制的想,傅成酌这种人眼没瞎的时候私生活是什么样的……

      啊,还真是变态啊。

      -

      傅成酌习惯睡前练会琴,沈彻就扯过来一把凳子,坐在一边好奇的盯着人家看,“你说你眼睛都瞎了还一天天这么折腾,净给别人找事。”

      闻言,傅成酌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垂下眸子又摸着翻了两页琴谱,才幽幽开口:“放心,不劳您。”

      又开始弹,直至觉得手指隐隐作痛才停下。

      傅成酌回到卧室转身关门,门外却有一股更为强势的力道抵着。

      “想干什么?”傅成酌沉声问道。

      沈彻沉默了一会,就在傅成酌想把门拍上时他又狠狠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内心很是挣扎:“那个,我住哪?”

      傅成酌叹了口气,“隔壁。”

      说完“砰”一声甩上了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烦沈彻了。偏偏沈彻自己是个没眼力见的,看着紧闭的房门他又敲,“那个,医药箱……”

      “楼下客厅自己找。”

      声音透过厚重门板清晰的传到沈彻耳朵里,傅成酌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成年男性特有的磁性,还有给人很强疏离感的淡淡冷意。这是不同于沈彻自己带着少年感的清亮声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沈彻总觉得自己每次听傅成酌说话耳朵都痒痒的,他抬手疑惑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沈彻动作放的很轻,几乎将客厅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了医药箱。他扒开衣服,解开自己随手绑上的纱布,凝固的血液粘着纱布紧紧贴在伤口上,沈彻像不知道疼似的生生给扯了下来。

      带血的纱布被扔在地上,沈彻才开始拿那针管抽了一管医用酒精往伤口上冲,又翻了翻在医药箱的最底层找到了三角巾和无菌敷料。

      沈彻看着眼前的两样东西,眸光暗了暗,心下不禁一动。这两样东西出现在苏宁家,谢水家甚至是门口的保镖家他都不会惊讶,单独独不该出现在一个门都出不去的富少家,普通的伤口可用不到这些。

      虽然不排除是给别墅的保镖用的,但……真的是这样吗?事实真的像他猜的这样吗?沈彻脑子里闪过好几个念头,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

      那是他作为一个顶级杀手的直觉,曾无数次于生死关头救了自己。

      沈彻不禁一笑,自己爱刨根问底的习惯还是改不了,其实傅成酌只要不影响自己怎样都跟自己无关。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知道自己这合作对象不简单,没想到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或许这个合作真能帮到自己,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

      门外两个看守,一个站的笔直,一个在一边小鸡啄米。

      脑袋一磕一磕的,终于在不知道第几下的时候磕醒了。他摸了摸自己发酸的后脖颈,抬头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中站直了身体。

      “哎,你听说了吗……”他打了个哈欠,换了个姿势继续说,“听说傅总要来C国了。”

      一阵沉默,见对方不答他接着道:“傅总来C国肯定会来这吧,你说里面那位可怎么办啊!”

      旁边站着的另一位仿佛是个只懂得接收指令的机器人,只有在听到“傅总”、“里面那位”类似的关键词才会有点反应。

      果不然,本来目不斜视站的直直的人在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才微微偏头。

      “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该问的别问。”言简意赅,果然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我不干了,本来是冲着这工作清闲,工资还高才来的,谁知道这么无聊。”说着又一边张嘴打哈欠,“那个,你先看着,我去睡会觉,一回来跟你换班。”

      说着,人已经朝一旁的房子里走去了。沉默是金的那位没有答应却也没说不,毕竟他只负责完成傅成业交代的任务,管理行事放荡的关系户这种事情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直到外面没动静了沈彻才直起弓了半天的腰,边轻步往后退边琢磨。

      看来这傅家就是虎狼窝,听来看去原来每一个好东西,多多少少都藏了点腥。

      沈彻处理完自己的一些东西才趿拉着拖鞋上楼准备睡觉。经过沈彻房门口的时候那扇门“吱嘎”一声缓缓打开了,露出一个黑咕隆咚的大窟窿,仿佛下一秒有什么吃人的怪物要从里面钻出来了。

      “卧槽,三更半夜的你要吓死谁呀!”沈彻往后退开两步,后背紧紧贴在身后的墙壁上惊魂不定的看着傅成酌。

      他看着傅成酌站在连走廊光都照不进的黑暗里拿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看他,沈彻越发觉得对方像个会吸人精气,食人血肉的妖怪。

      沈彻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口唾沫, “你都这样了就别打晚上出来吓人好吗。”

      傅成酌依旧只是盯着他看,没有说话,沈彻以他敏锐的眼睛捕捉到了傅成酌脸上一闪而过的无语。

      ……

      “你吵到我了。”

      就一句话,惜字如金,言简意赅。说完就重新退回房间里,拍上了房间门。

      缓过神来的沈彻看着面前恨不得拍到自己脸上的门扇,只能假装无所谓的笑笑,转身打开自己的房间。

      -

      门口站着的那些名义上傅成业安排来保护傅成酌安全的保镖通常情况下并不会随意进出这栋房子,不然傅成酌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将沈彻藏在这么大个房子里。

      想起他眼睛刚瞎的那段时间,傅成业本就疑心重,他并不相信,后来经过各种时不时的试探,终于是把楼下客厅的监控器撤掉了,只留了一批人守在C国。

      可今天不一样。

      一大早傅成酌就被人喊起来,一个两个要帮他收拾、换衣服。傅成酌不禁猜想应该是他的哥哥要来了吧,不然就不会是这么大阵仗。

      房间里傅成酌从柜子里摸出一条领带,歪歪扭扭的挂上脖子,门口有人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也没等傅成酌应声便直接闯了进来。

      来人是张砀,傅成业的秘书。

      张砀站在一旁看傅成酌领带系的歪七扭八也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眼神里反倒是藏不住警惕。不愧是傅成业一手带出来的人,性子更是跟他一个样。

      多疑。

      “傅少,还麻烦您快点,傅总已经订好位子了。”张砀转了转腕表,看了眼时间,语气自然催促。

      傅成酌打领带的手一顿,嘴角微挑,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掀起眼皮扫过张砀,带着上位者的气势,张砀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走吧。”

      车子稳稳从郊区驶向城中。

      餐厅101层巨大的落地窗前,男人西装笔挺皱着眉向外看。双手交叠在前胸,时不时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暗红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不断起伏。

      “傅总,人带来了。”张砀朝着背身站着的人鞠了个躬接着非常自觉的站到了旁边。

      闻言,傅成业才缓缓转过身来。

      “弟弟。”说着将手里的高脚杯放回餐桌上,伸手要就要去接傅成酌的盲杖。

      傅成酌不动声色躲开了对方的接触,将手里的盲杖递给了一边站着的张砀。

      傅成业当然察觉到了,脸上刚挂起来的笑脸有一瞬间的凝固。但傅成业也不愧是名利场里混久了的老油条了,仅仅只是几秒钟,脸上又是一副新的面具。

      “来了就别站着了。张砀,给傅少拉椅子。”

      傅成酌懒得去揭穿对方的伪善,毕竟除了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对方也就只剩下演戏了。

      傅成酌象征性的冲傅成业笑了笑,“大哥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了,是最近得空了?”

      傅成酌不说还好,一说傅成业面上本就扒的不算牢的面具又碎掉了,“你一个人在国外,眼睛又受了伤,爷爷到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你说我要再不来看看你,这像话吗……”

      说着,他话音一顿,狭长的眼睛眯起来紧紧盯着坐在对面的人。

      傅成酌即使看不见也依旧能感觉到有一道阴郁的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像是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的毒蛇透出森森寒意。

      傅成业端起杯子,将里面所剩无几的酒一口闷掉才接着说:“还有你的母亲,我前两天也去精神病院看过了,目前来看恢复的不错,精神状态好多了。”

      话音落地,气氛开始陷入良久的沉默,傅家谁都知道傅成酌的母亲是就是傅家不能提,不能碰的禁忌。傅成业却偏在傅成酌面前提,摆明了就是提醒他私生子的身份,就在羞辱他。

      两人隔着桌子暗暗较劲,时间仿佛停滞了很久才见傅成酌身体往后靠了靠,用极为平淡的声音道:“哦?是吗,还真是谢谢哥了。”

      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却无人发现傅成酌拨弄酒杯的手指频率加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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