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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潮音漫卷处 共赴烟火约 ...
潮声里的青春注脚
第一节晨光里的行囊与期待
国庆假期的第五日,天刚擦亮,鱼肚白的天光顺着酒店窗帘的缝隙溜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巫沐旸就趴在飘窗上,手指轻轻拨弄着厚重的遮光帘,像在拆解一场温柔的晨光密语。咸湿的海风裹着楼下肠粉摊飘来的米香,混着隐约的酱油鲜味涌进房间,那是独属于潮汕清晨的烟火气,勾得人胃里阵阵发空。他转身,踩着柔软的地毯跑到床边,伸手拽了拽还在赖床的陆严轩:“阿轩,再不起床,红桃粿要卖光啦!我昨晚刷攻略,那家百年老店每天只蒸三笼,去晚了连粿皮都剩不下。”
陆严轩迷迷糊糊翻了个身,额前的发梢翘成几簇小炸毛,眼底还蒙着一层惺忪的雾气:“急什么?慌慌张张的。”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声响,“我昨晚已经定了七点的早茶,就在老街口那家‘福来居’,陈皮牛肉丸、虾饺皇都给你留了位。”话音刚落,他忽然睁眼坐起,目光落在巫沐旸鼓囊囊的书包上,指尖戳了戳那鼓起的弧度:“你这书包里塞了多少零食?薯片、巧克力、还有两盒酸奶——潮汕小吃够咱们从早吃到晚,吃到扶墙出,哪有功夫吃这些?”
巫沐旸耳尖唰地红了,像被晒热的樱桃,他下意识把书包往身后藏了藏,拉链拉到一半又停下,小声辩解:“万一…万一没找到合口味的店呢?我上次在别的城市,想吃个正宗小吃绕了三条街,结果味道还不如学校食堂。”他说着,偷偷抬眼瞄陆严轩,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忐忑。
“傻小子。”陆严轩笑着摇摇头,伸手勾住他的手腕往楼下带,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暖得让人安心,“你忘了?你上次视频里说想吃蚝烙,外酥里嫩带点焦香的那种,我查了三家老店,都打了电话确认营业时间;你说想喝现摘的凤凰单丛,民宿老板特意给后山茶农家打了招呼,说咱们下午过去,能亲眼看着采茶、炒茶。”他顿了顿,脚步放慢,声音放得更软,“只要是你喜欢的,咱们这次就能把潮汕吃成一张填满的美食地图,每一条街都不留遗憾。”
两人收拾好行囊下楼时,民宿老板娘正站在院子里,往竹篮里小心翼翼地装刚蒸好的艾草粿。碧绿的粿皮泛着油光,边缘捏出精致的花纹,透着淡淡的艾草清香。“小情侣来得巧,”老板娘笑着把竹篮递过来,“这是今早新蒸的,加了点花生碎,带路上垫肚子,别等不及早茶就饿了。”她又从门后拎出一双崭新的木屐,鞋面打磨得光滑,系着藏青色的绳带:“老街的石板路被雨水泡过有点滑,穿这个稳当,比运动鞋管用。”
巫沐旸接过木屐,指尖不经意触到篮底,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原来阿婆特意用厚棉布垫在了下面,怕粿凉了影响口感。他忽然想起昨晚在客厅听老板娘讲的往事:“我公公那辈就在洪阳镇卖粿,那时候每逢节庆,英歌舞队巡街,敲锣打鼓的,孩子们举着糖葫芦追在队伍后面跑,比现在还热闹。我丈夫小时候,还偷偷拿家里的木勺当英歌槌,跟着队伍跳了半条街呢。”
走出民宿,晨光已经铺满街道,肠粉摊前排起了不长的队伍,老板手脚麻利地舀起米浆,在蒸盘上摊成薄薄一层,撒上虾仁和青菜,片刻后掀起锅盖,热气腾腾的肠粉卷成卷,淋上特制的酱汁,香气扑鼻。巫沐旸吸了吸鼻子,陆严轩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先去吃早茶,回来再给你买肠粉当下午茶。”
第二节中巴车上的潮汕往事
开往洪阳镇的中巴车缓缓驶出市区,颠簸在蜿蜒的乡道上。道路两旁是成片的稻田,金黄的稻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能看到几间青砖黛瓦的老房子,墙头上爬着翠绿的藤蔓。车窗玻璃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巫沐旸靠窗坐着,手指紧紧攥着陆严轩的手,手机屏幕亮着“潮汕英歌舞”的百科页面,字里行间都透着他的好奇:“你看,武英舞者要专门练三年槌法才能正式上场,头槌更是要能举着三十斤重的木槌,连续转十圈不晕,也太厉害了吧?”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细碎的星光。
陆严轩望着他满脸雀跃的样子,嘴角不自觉上扬,忽然开口说:“我爷爷以前就是英歌队的鼓手。”
巫沐旸猛地转过头,眼里满是惊讶:“真的?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嗯。”陆严轩的指尖摩挲着书包带,眼神飘向窗外,像是陷入了回忆,“他年轻的时候是镇上英歌队的主力鼓手,敲鼓的力道特别足,十里八乡都有名。他总说,鼓点是最烈的酒,能把人的魂儿都敲醒,不管遇到什么难事,一听那鼓点,浑身就有了劲儿。”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老照片,照片已经泛黄,边角有些磨损,相纸上是个穿着的确良白衬衫的青年,身姿挺拔,腰间别着一对英歌槌,笑容格外爽朗,“这是我十岁那年,他翻出这张照片给我看,还教我认简单的鼓谱,说等我再大些,就教我敲鼓。”
巫沐旸小心翼翼地接过照片,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的纸面,生怕弄坏了这珍贵的回忆。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字迹有些褪色,却依然清晰可辨:“严轩周岁,赠槌一支,愿守潮音。”他抬头看向陆严轩时,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光,语气带着点郑重:“阿轩,我们今天去看英歌舞,也算接他的班了,替他再看看这热闹的鼓点。”
陆严轩喉结动了动,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把照片小心地收进钱包的内页,那里还放着一张爷爷晚年的照片:“走,到了洪阳镇,我先给你找个师父,让你也试试挥英歌槌的滋味。”
中巴车在乡道上继续前行,偶尔会遇到背着竹筐的老人,或是骑着电动车穿梭的村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平和的笑容。巫沐旸靠在陆严轩肩头,听着窗外的风声和车内隐约的交谈声,心里满是期待。他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搜了搜洪阳镇的历史,轻声念道:“洪阳是千年古县,还是潮汕文化的发源地之一,除了英歌舞,还有游神赛会、潮汕木雕这些非遗项目呢。”
陆严轩侧耳听着,补充道:“我爷爷以前说,以前每逢游神赛会,全镇的人都会出动,家家户户摆供品,英歌队开路,舞狮队紧随其后,热闹得能持续一整天。”他顿了顿,眼里带着点向往,“可惜我小时候只跟着爷爷看过一次,那时候年纪小,只记得鼓点特别响,人特别多。”
“那这次我们一定要好好看看!”巫沐旸握紧拳头,语气坚定,“还要吃遍你爷爷说过的那些小吃,把你没体验够的童年,都补回来。”
陆严轩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轻轻点头:“好,都听你的。”
第三节洪阳老街的英歌鼓点
中巴车停在洪阳老街口时,远处已经传来闷雷似的鼓声,“咚!咚!咚!”一声比一声响亮,震得人心脏都跟着怦怦直跳。两人拎着行李,循着鼓声快步跑过去,青石板铺成的老街上早已攒动着人头,男女老少摩肩接踵,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笑容。
老街中段扎着一座朱红的英歌棚,棚顶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绸,两侧悬挂着“忠肝义胆”“替天行道”的锦旗,字体遒劲有力,透着一股豪迈之气。棚子正中央的空地上,三十几个精壮汉子身着彩衣,扎着鲜红的英雄巾,脸上画着浓墨重彩的脸谱,有的扮成关羽,红脸膛配着长髯;有的扮成林冲,眉眼间带着凛然正气;还有的扮成时迁,脸上透着机灵劲儿。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对尺余长的英歌槌,随着鼓点整齐地舞动着,槌与槌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与鼓声交织在一起,气势如虹。
“咚!咚!咚!”主鼓手猛地一敲鼓心,鼓声骤然变得急促,英歌队伍瞬间炸开,变换出新的阵型。前排的“头槌”舞者猛地旋身跃起,英歌槌在头顶划出一道银弧,动作干净利落,引得周围观众阵阵喝彩;后排扮成“关胜”的舞者单脚点地,另一只脚轻轻跃起,槌尾扫过地面,激起一阵细小的尘土,姿态刚劲有力;最妙的是扮成“时迁”的舞者,个头不算高,却格外灵活,翻着跟斗钻进人群,又突然从另一侧钻出来,手中的英歌槌还时不时对着观众晃一晃,引得一片惊呼与欢笑。
巫沐旸看得入了神,眼睛一眨不眨,不自觉地往前凑了凑,想要看得更清楚些。陆严轩连忙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腰往后带了带,低声提醒:“小心点,别被人群撞着,也别靠太近,免得被英歌槌碰到。”话音未落,那扮成“时迁”的舞者竟像是察觉到了巫沐旸的好奇,径直朝他们奔了过来,手中的英歌槌轻轻挑起巫沐旸胸前的校徽晃了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小兄弟,看着挺感兴趣的,要不要来两招试试?”
巫沐旸眼睛一亮,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我从来没学过,怕学不好。”
“没事,就试试嘛,不难的。”陆严轩在一旁捏了捏他的手背,鼓励道,“他都邀你了,别错过这个机会。”
“来嘛小兄弟,我教你几个简单的招式。”“时迁”说着,不由分说地拽着巫沐旸走到场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艺人递过来一对小巧的木槌,木槌打磨得光滑圆润,重量比想象中轻一些:“试试?握槌的时候要稳,手腕用力,跟着鼓点来就行。”他教得格外认真,先是纠正巫沐旸握槌的手势,让他手指自然弯曲,掌心贴紧槌柄,又放慢动作,示范“双龙出海”的招式,手臂伸直,槌尖朝前,随着鼓点轻轻晃动。
巫沐旸学得有些笨拙,木槌总是不听使唤,要么力度太大,要么方向偏了,好几次都打在陆严轩递过来的矿泉水瓶上,发出“砰砰”的声响。陆严轩在一旁看得直笑,时不时伸手帮他调整姿势:“手腕再放松点,跟着鼓点的节奏,别着急。”两人一个教一个学,笑声混在鼓点和喝彩声里,格外热闹。
“这后生郎有意思,学得挺认真。”老艺人笑着拍了拍陆严轩的肩膀,目光落在巫沐旸身上,带着几分赞许,“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潮汕英歌舞讲究一个‘气’,不仅要动作标准,还要把心里的英雄气概舞出来,这样才有那股子味道。”他指了指队伍里最年长的舞者,那位舞者扮成“宋江”的模样,银须飘拂,虽然年纪大了,但每一个动作都刚劲有力,每一槌都带着风声,丝毫不输年轻人:“那是我们镇的老拳师,今年都七十岁了,还每天早上五点就来练槌,一练就是三十年,从没间断过。”
陆严轩望着老拳师额角渗出的汗珠,看着他随着鼓点不断舞动的身影,忽然开口问道:“像您这样守着老手艺,日复一日地练习、表演,会不会觉得累?”
老艺人眯起眼睛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透着岁月的沉淀:“累啥?看着娃娃们愿意学,听着这鼓点响起来,看着这么多人喜欢英歌舞,心里就高兴,日子也有盼头。”他转身朝队伍里喊了一声:“大伙儿加把劲,来套‘战长沙’!”
鼓点骤然变得急促起来,像暴雨前的雷声,密集而有力。英歌舞者们迅速重新列阵,手中的英歌槌快速舞动,槌与槌相撞的声音清脆响亮,像是刀枪相击,竟真的透出几分金戈铁马的壮阔与豪迈。巫沐旸靠在陆严轩肩头,看着眼前这震撼的场景,听着耳边激昂的鼓点,轻声说道:“原来这就是传承啊,一辈辈人守着,一辈辈人教着,让这些老手艺、老文化一直活着。”
陆严轩握紧他的手,目光温柔而坚定:“嗯,是传承,也是活着的历史。”
第四节阿婆的红桃粿与半世纪的故事
午后的阳光渐渐变得炽热,晒得人浑身发懒,空气中弥漫着草木和食物的混合香气。两人顺着老街往里走,避开了热闹的人群,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巷口挂着一块木质招牌,上面写着“阿婆红桃粿”四个红色的小字,字迹有些斑驳,却透着古朴的韵味。
推开虚掩的木门,一股浓郁的米香和甜味扑面而来。院子里摆着几口大竹蒸笼,蒸腾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周围的景象。一位头发花白的阿婆正站在灶台前,掀开其中一口蒸笼的盖子,瞬间,热气裹挟着香气喷涌而出。只见蒸笼里摆满了粉白色的红桃粿,形状像一颗饱满的红桃,粿皮光滑细腻,上面点缀着几颗虾米和花生碎,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小情侣来尝尝?”阿婆看到他们,笑着招呼道,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格外亲切,“这粿要趁热吃,皮软馅甜,凉了就不好吃了。”
巫沐旸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吹了吹热气,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软糯的粿皮在嘴里化开,带着淡淡的米香,里面的绿豆沙馅甜而不腻,夹杂着虾米的咸鲜和花生碎的香脆,口感丰富极了。他烫得直吸气,舌头不停地打转,却舍不得吐出来,含糊不清地说:“阿婆,这也太好吃了吧!比学校食堂的甜糕好吃多了,一点都不腻!”
陆严轩笑着递过一杯晾好的清茶:“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小心烫到舌头。”他自己也拿起一个红桃粿,慢慢品尝着,眉眼间满是满足。
阿婆搬来两把竹椅,坐在他们对面唠嗑:“你们来得巧,明儿镇里有游神赛会,是‘关爷’出巡,那才叫真正的热闹!”她脸上带着向往的神情,手不自觉地比划着,“要从早上八点一直走到半夜,沿途的商铺和住户都会摆出供品,全鸡、烧肉、甜粿堆得像小山一样,老人们会点上香烛,嘴里念着祈福的话,各家各户的人都会出来迎‘关爷’,祈求平安顺遂。”她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张老照片,照片里是一群穿着鲜艳衣服的姑娘,挑着装满鲜花的竹篮,笑容灿烂:“我年轻时也当过‘花担女’,挑着装满茉莉、玉兰的竹篮,跟在游神队伍里,一路撒花瓣,一路唱着潮剧,那时候真是年轻啊。”
“花担?”巫沐旸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好奇地追问,“是不是就是用竹篮装着鲜花,跟着队伍走?听起来好有意思。”
“是啊,”阿婆点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怀念,“就是用竹篮装着茉莉、玉兰这些香花,篮子外面还要用彩绸装饰,走的时候要跟着队伍的节奏,轻轻摇晃篮子,让花瓣落在路上,又香又好看。”她从里屋捧出一个老旧的藤编篮,篮子的边缘有些磨损,却依然完好,里面还剩下几枝干枯的茉莉,隐约能闻到残留的香气,“现在年轻人嫌挑花担累,又赚不到钱,愿意学、愿意做的人越来越少了,这手艺怕是要慢慢失传了……”
陆严轩看着阿婆失落的神情,接过藤编篮仔细打量着,忽然开口说:“阿婆,我们帮您挑花担吧?明天我们没什么安排,正好体验一下潮汕的传统习俗,也能给您搭把手。”
阿婆眼睛一亮,随即又摆了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挑花担看着简单,其实挺累的,要走一整天,你们年轻人细皮嫩肉的,怕是吃不消。”
“怎么使不得?”巫沐旸已经站起身,拿起一旁的蓝布围裙套在身上,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年轻,有力气,不怕累!而且我们特别想体验一下游神赛会的热闹,能当‘花担女’,多特别啊。”
阿婆拗不过他们的热情,只好点头答应:“那好吧,真是麻烦你们了。”她从缸里舀出提前泡好的糯米,倒进石磨上方的漏斗里,“那你们先帮我磨米浆吧,红桃粿的皮要磨得细细腻腻的,蒸出来才软糯,不会硌牙。”她手把手教巫沐旸扶住磨柄,“推的时候要稳,不用太用力,跟着节奏来,米浆才能磨得均匀。”
巫沐旸握住冰凉的磨柄,试着推了一圈,石磨“吱呀”一声转动起来,乳白色的米浆顺着磨盘的缝隙缓缓淌进下方的木盆里,混着提前撒进去的桂花,散发出清甜的香气。陆严轩站在他对面,接过磨柄继续推,两人轮流替换,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丝毫没觉得累,反而觉得格外有趣。
“阿婆,您做红桃粿多少年了?”巫沐旸擦了擦额角的汗,好奇地问道。
“从嫁过来那年算起,整整五十八年了。”阿婆坐在一旁,手里不停歇地捏着粿皮,她的手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老茧,指关节有些变形,却异常灵活,指尖翻飞间,一张薄如蝉翼的粿皮就捏好了,“我婆婆教的我,那时候我才十八岁,学了整整三年才敢单独做给客人吃。后来我又教了我女儿,现在…我孙女在外地读大学,每次打电话都说,放假回来要跟我学做红桃粿,说以后要接我这手艺,让更多人吃到正宗的洪阳红桃粿。”她望着两人忙碌的背影,忽然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花,“你们年轻人肯主动学这些老规矩、老手艺,我这把老骨头,就算累点也值了。”
陆严轩推磨的动作顿了顿,问道:“阿婆,做红桃粿是不是特别麻烦?要磨米浆、和面团、调馅料,还要捏形状、蒸制,一步都不能错吧?”
“是啊,麻烦得很。”阿婆点点头,“米要选当年的新米,泡够六个时辰才行;馅料里的绿豆要提前煮烂,捣成沙,还要加适量的糖和油,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捏形状的时候,要把粿皮捏得厚薄均匀,边缘的花纹要清晰,这样蒸出来才好看,才有‘红桃’的寓意。”她拿起一个刚捏好的红桃粿,递到两人面前,“你们看,这花纹要像花瓣一样,层层叠叠的,这样才吉利,寓意着吉祥如意、福寿绵长。”
巫沐旸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忍不住赞叹道:“阿婆,您的手艺也太厉害了吧!这么复杂的花纹,您捏得又快又好。”他试着拿起一块粿皮,想要模仿阿婆的样子捏花纹,结果粿皮被他捏得皱巴巴的,馅料还从破口处露了出来,引得两人哈哈大笑。
阿婆笑着帮他补救:“别急,慢慢来,捏的时候手指要轻,顺着粿皮的边缘慢慢往上推。”她耐心地指导着巫沐旸,手把手教他调整力度和手法。陆严轩则在一旁帮忙调馅料,按照阿婆说的比例,往绿豆沙里加着花生碎和虾米,空气中的香气越来越浓郁。
不知不觉间,夕阳已经西斜,透过院子里的老榕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木盆里的米浆已经磨好,馅料也调妥当了,两人跟着阿婆一起捏红桃粿,虽然捏出来的形状五花八门,有的像歪脖子的桃子,有的像圆滚滚的团子,但每一个都饱含着他们的心意。阿婆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红桃粿,笑得合不拢嘴:“没事没事,第一次做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味道好就行。”
傍晚时分,阿婆蒸好了满满一笼红桃粿,除了他们帮忙做的,还有她自己精心捏制的。她打包了一大袋,塞进两人手里:“带回去当夜宵,明天游神赛会要早起,吃这个顶饿。”她又拿出两串用红绳系着的平安符,上面绣着“平安顺遂”四个字,“这是我在关帝庙求的,给你们戴上,保佑你们平平安安。”
巫沐旸和陆严轩接过红桃粿和平安符,心里暖暖的,连声道谢。走出小巷时,手里的红桃粿还带着温热的气息,桂花的甜香萦绕在鼻尖,仿佛把整个潮汕的温柔都装在了口袋里。
第五节游神赛会的花担与心跳
次日清晨五点半,天刚蒙蒙亮,天边泛起一抹淡淡的橘红,洪阳镇就已经醒了。街巷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说话声,还有隐约的锣鼓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巫沐旸和陆严轩早早起了床,赶到阿婆家里时,阿婆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院子里挂着两套靛蓝色的传统戏服,衣料上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领口和袖口镶着浅粉色的滚边,看起来既雅致又喜庆。阿婆帮巫沐旸穿上戏服,系好腰间的绸带,又给他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一朵白色的茉莉:“这样一看,就像个地道的‘花担女’了。”
陆严轩则捧着阿婆精心装饰过的花担,竹篮外面缠满了五颜六色的彩绸,里面装满了新鲜的茉莉和玉兰,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阿婆手把手教他怎么挑花担才稳,怎么随着队伍的节奏摇晃篮子,让花瓣自然飘落:“挑的时候,肩膀要放松,手腕轻轻用力,跟着锣鼓声走,别慌就行。”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跟着阿婆的队伍往关帝庙走去。沿途的商铺早已敞开大门,店主们忙着摆出供桌,全鸡被打理得干干净净,昂首挺胸地卧在盘子里;烧肉色泽红亮,香气扑鼻;甜粿、红桃粿、酥饼等点心堆成了小山,上面还点缀着鲜红的剪纸。老人们穿着整洁的衣服,手里拿着香烛,早早地就守在路边,脸上带着虔诚的神情,嘴里念念有词:“关爷保平安,保佑家人身体健康,日子越过越红火。”
走到关帝庙前时,这里已经人山人海,锣鼓声、鞭炮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八抬大轿里的关帝像披着金灿灿的铠甲,面容威严,眼神炯炯有神。轿前是“肃静”“回避”的木牌,由两名壮汉举着开路;轿后跟着舞狮队,狮子们随着鼓点跳跃、翻滚,摇头摆尾,引得观众阵阵喝彩;英歌队紧随其后,鼓手们奋力敲击着大鼓,英歌舞者们挥舞着木槌,动作整齐划一,气势如虹。
“来了来了!游神队伍要出发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瞬间沸腾起来,大家纷纷往前凑,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巫沐旸跟着阿婆跪在路边,双手合十,心里默默祈祷着。陆严轩悄悄挪到他身边,伸出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巫沐旸瞬间安定下来。
“起——”领队的老者一声令下,游神队伍缓缓移动起来。巫沐旸站起身,拿起花担,跟着队伍的节奏往前走。他按照阿婆教的方法,轻轻摇晃着篮子,白色的茉莉花瓣和淡黄色的玉兰花瓣纷纷飘落,落在鲜红的地毯上,像落了一场细密的香雪。阳光渐渐升高,洒在花瓣上,泛着淡淡的光泽,香气也越发浓郁,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陆严轩举着手机,一边跟着队伍走,一边认真地录像,镜头里是巫沐旸专注的侧脸,发间的茉莉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格外动人。他时不时停下脚步,拍下周围的热闹景象:虔诚祈福的老人、欢呼雀跃的孩子、舞得正欢的狮子、气势磅礴的英歌队,还有那些摆满供品的桌子,每一个画面都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队伍走到镇中心的戏台前时,按照惯例要停留片刻,进行简单的表演。阿婆拉着巫沐旸的手,把他推到台前:“来,唱两句潮剧,让大家听听咱们年轻人的嗓子。”巫沐旸愣了一下,脸上瞬间涨得通红,他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过歌,更别说潮剧了。
“我…我不会唱啊阿婆。”巫沐旸有些手足无措,想要往后退。
“没事,就唱你昨晚学的那两句‘陈三五娘’,不难的。”阿婆鼓励道,周围的观众也跟着起哄:“小伙子,唱一个!唱一个!”
巫沐旸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开腔:“陈三…陈三磨镜,遇着五娘……”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调子也跑得没边了,引得观众们哄堂大笑。巫沐旸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正想要停下,却看到台下的陆严轩正拼命地鼓掌,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子,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
那一刻,巫沐旸忽然不紧张了,他定了定神,跟着记忆里的调子,慢慢唱了起来。虽然依旧有些跑调,但他唱得格外认真,声音也越来越响亮。周围的笑声渐渐停了下来,大家都静静地听着,时不时还会有人跟着哼唱几句。唱完之后,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阿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唱得好!有咱们潮剧的味道!”
陆严轩跑上台,递给巫沐旸一瓶水:“唱得真棒,我都录下来了,回去给你反复播放。”
巫沐旸接过水,喝了一口,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别取笑我了,跑调跑得那么厉害。”
“才没有,”陆严轩认真地说,“我觉得特别好听,这是我听过最动人的潮剧。”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耀眼,周围的锣鼓声、喝彩声、说话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鲜活的潮汕民俗画卷。巫沐旸望着陆严轩真诚的眼睛,心里甜甜的,他忽然觉得,这场跑调的潮剧,将会成为他这辈子最珍贵的回忆之一。
第六节牛肉火锅与深夜的潮剧课
午后的英歌训练比上午更加热闹,老拳师特意留了时间,教感兴趣的年轻人基本的招式。巫沐旸换上轻便的衣服,跟着老拳师学“双槌花”,双手各握一支木槌,随着鼓点上下翻飞,既要注意节奏,又要保持动作的协调,看似简单,实则难度不小。
“手腕再灵活点,两只手的力度要均匀,别一只重一只轻。”老拳师在一旁耐心地指导着,时不时伸手帮他调整姿势,“英歌舞讲究的是气势,动作要刚劲有力,不能软绵绵的,要有那种英雄气概。”
陆严轩坐在一旁的竹椅上,举着手机录视频,时不时大声提醒:“沐旸,头再抬点,腰挺直,这样看起来更精神!”“左边的槌慢了半拍,跟着鼓点走!”他的声音清亮,在嘈杂的鼓点声中格外清晰。
巫沐旸跟着老拳师的节奏,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后背的衣服,手臂也渐渐变得酸痛,但他却丝毫没有放弃的念头。偶尔停下来休息时,陆严轩会立刻递上水和毛巾,帮他擦汗:“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
“不累,再练会儿。”巫沐旸喝了口水,又立刻投入到训练中,“老拳师说我进步很快,再练几遍就能跟上简单的阵型了。”
旁边的英歌队员们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纷纷为他加油鼓劲,有的还主动过来教他技巧:“小兄弟,你试试把重心放低,这样更稳,动作也更有力。”“跟着鼓点的重音挥槌,这样不容易出错。”
在大家的帮助下,巫沐旸的进步越来越快,到训练结束时,已经能跟着队伍完成简单的“双龙出海”“四方阵”等阵型,虽然动作还略显生涩,但已经有了几分英歌舞的韵味。老拳师看着他,满意地点点头,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对小巧的英歌槌,递到他手里:“这对小槌送给你,留个纪念。以后想潮汕了,就拿出来看看,想想这里的鼓点,想想这里的人。”
这对英歌槌比训练用的要小一些,木质细腻,上面还刻着简单的花纹,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巫沐旸接过英歌槌,心里满是感动:“谢谢老拳师,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傍晚的牛肉火锅局是民宿老板娘特意组的,说是要为他们践行,也庆祝他们顺利体验了潮汕的传统习俗。火锅店就开在老街口,装修得古色古香,铜锅摆在桌子中央,里面的牛骨汤咕嘟咕嘟地翻滚着,冒着热气,浓郁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老板娘的弟弟也是英歌队的队员,性格格外爽朗,他举着啤酒杯,对巫沐旸和陆严轩说:“你们俩是真不错,现在的年轻人大多喜欢去网红景点打卡,愿意花时间学英歌舞、挑花担这些老东西的不多了。”
“这些老东西特别有意义,”巫沐旸夹了一筷子现切的吊龙,放进铜锅里涮了十秒,蘸上沙茶酱,送进嘴里,鲜美的滋味在舌尖炸开,“里面藏着人间的热乎气,藏着老一辈人的坚守,还有这座城市的记忆,特别值得我们去了解、去传承。”
陆严轩舀了一碗牛骨汤,递到巫沐旸面前:“慢点吃,小心烫。”他自己也夹了块匙柄,慢慢品尝着,“就像阿婆的红桃粿,每一口都是传承;老板娘的戏服,一针一线都是故事;还有今天的英歌舞,每一个鼓点都是历史——潮汕不是一个冰冷的景点,而是活着的文化,是有温度、有灵魂的。”
民宿老板娘笑着说:“你们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我们这些做传统文化的,最怕的就是没人记得、没人喜欢。以后你们要是再来潮汕,一定要再来找我,我给你们唱完整的潮剧,带你们去后山采茶、炒茶。”
“一定一定!”巫沐旸用力点头,“我们已经约好了,以后每年国庆都来潮汕,把这里没体验过的习俗都体验一遍,没吃过的小吃都吃一遍。”
大家边吃边聊,话题从英歌舞聊到游神赛会,从红桃粿聊到牛肉火锅,气氛格外热烈。啤酒杯碰撞的声音、欢声笑语、火锅沸腾的声响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最温暖的人间烟火。
回到民宿时,已经是深夜,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温柔而静谧。陆严轩忽然想起白天巫沐旸唱潮剧的样子,笑着说:“我给你找段潮剧的视频,你跟着学学,下次来给阿婆唱一整段,让她好好高兴高兴。”
巫沐旸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陆严轩打开手机,找到一段经典的潮剧《陈三五娘》片段,两人坐在床上,戴着耳机,跟着视频里的唱腔慢慢学起来。巫沐旸的调子依旧有些跑调,陆严轩就耐心地帮他纠正,时不时还会模仿视频里的动作,引得巫沐旸哈哈大笑。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耳机里传来悠扬的潮剧唱腔,房间里满是温馨的气息。巫沐旸看着身边认真教他唱潮剧的陆严轩,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他觉得,这段旅程最珍贵的,不仅是体验了潮汕的传统文化,更是身边有这么一个人,愿意陪着他做所有“不务正业”却又充满意义的事。
第七节护城河的月光与未说出口的承诺
月上柳梢头,夜色渐浓,洪阳镇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和远处隐约的鼓点,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机。巫沐旸和陆严轩沿着护城河散步,晚风轻轻吹拂着,带着草木的清香和河水的湿润气息,格外凉爽。
巫沐旸手里拿着老拳师送的小英歌槌,时不时轻轻敲击着掌心,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月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层碎银。“阿轩,”他轻声说,“你说我们以后每年国庆都来这里好不好?明年我们来学做潮汕木雕,后年学唱完整的潮剧,大后年……”
陆严轩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声音温柔而坚定:“好。不过下次来,换我来学英歌舞,你给我挑花担,咱们互换角色,体验不一样的乐趣。”他低头看着巫沐旸的眼睛,月光下,那双眼睛格外明亮,像盛着漫天星辰,“我还要带爷爷的照片来,让他也再看看这热闹的英歌舞,再闻闻这熟悉的粿香。”
巫沐旸点点头,心里满是期待:“好啊,到时候我们还来找阿婆,帮她磨米浆、做红桃粿,听她讲以前的故事。还要去找老拳师,让他看看你的进步,说不定他还会收你当徒弟呢。”
晚风送来远处英歌队练习的鼓点,“咚!咚!咚!”节奏缓慢而有力,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巫沐旸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抬头吻了吻陆严轩的嘴角,动作轻柔而虔诚。“其实最该感谢的,是你,”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愿意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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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当暴躁柠檬味Omega撞上抽象白桃乌龙茶Alpha,这场校园相遇从电梯里的信息素暴走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鸡飞狗跳的青春喜剧——以“信息素乌龙”切入,突出“嘴硬心软×抽象撩人”的性格反差,融入家长gay设定增加趣味性,日常互动甜而不腻,副线群像丰富,适合喜欢轻松向青春故事的读者们~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