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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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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o升职宴前一晚，德斯回来了。正值深夜，我在被窝里望着天花板，就听见门口传来了声响，我掀开被子下床走过去，这时候不会有其他人，除了德斯。
“......抱歉。”他看到我，估计是觉得把我吵醒了。
“没关系，我没睡着。”再说了，这是他的休息室。昏暗的荧光照明下，我看见德斯的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于是指了指门外，“要不我回去吧？”
他向我身后望去，我随之回头，那个方向是床，上面的被子鼓鼓囊囊堆起一座小山包——我喜欢盖好几床被子，这样很踏实。
“睡得很好？床很舒服？”
我摸摸头发：“嗯，很不错。”
“那你怎么还没睡着？”他淡淡扫了我一眼，“继续睡吧，我在躺椅就行。”
“噢......”
我还想说些什么，德斯先我一步躺在了窗边的摇椅上，呼吸很快转为平稳绵长的节奏。
他非常累。都不用我看，就凭他能安然地与本嫌疑人共处一室还沉睡过去。
我躺回到床上，本来酝酿了半天才有的睡意，此刻重新一干二净。我讨厌有人在我失眠的时候酣然入眠，这让我的神经尤其紧绷，对一丝一毫的声响敏感至极。
床头的静音罩按钮触手可及，可是我迟迟没有伸手去摁。
漆黑的休息室里，德斯的呼吸声仿佛就在我的耳边。他没有任何鼾声——这个时代只需要200星际币你就可以买到除鼾基因细胞，但是军人除外，他们是不允许任何身体改造的——他的心脏一定很健康。
忘了什么时候才入睡，或许我根本没睡着。总之第二天起床时，我自如地对早已穿戴整齐的德斯道早安后，来到盥洗室看到我的脸的一刹那，我惊呆了。
“！”
我的脸上长了一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看着像个滑稽的红马铃薯。
SHIT！我无声怒喊。
道早安时，德斯抬头看到我的脸，他一定是看见了！为什么他一言不发，他在装作无事发生吗！？
他要故意陷害我吗？然后在宴会上艳压我这个可怜的英俊男子！
半岛系啊！一会就要去参加升职宴了，如果我出门前没进盥洗室检查自己的脸会怎么样？如果我直接素面朝天自信地昂首挺胸赴宴会怎么样？我是个对自己的形象如此自信的人，这种可怕的情况完全有可能出现！虽然我每天照镜子的次数不低于一百。
但是光想象一下，觥筹交错间我布满麻子的脸微微一笑，牵扯着水肿的皮肤......
NO——！我看着镜子里那张可怜的红彤彤的脸，简直不敢相信。我要晕过去了！
我怒气冲冲地拉开盥洗室的门，想找德斯理论一番，他就是想让我出丑！
休息室没有人，德斯出门了。
我带着怒火迅速吃完了早饭，然后对着我的一脸红疹子发愁。这是我这几年来的老毛病了，期间看过几个医生，病因未知，所以没有太好的办法去治疗，我只能等着它自己消退。“或许你该看看心理医生。”我记得其中一名医生拿着我的检验报告对我说道。
和那没有关系。我自己心里清楚，这不是心理因素，是纯粹的生理性疾病。在我睡不好或者吃得很不健康时，就很可能出现。
但偏偏是今天。
别人的邀请也就罢了，想起Ivo傻乎乎的笑，我觉得我必须想办法挽救一下形象——我不想下次见到他的时候被追责。
怎么办呢？我不用化妆品的，基地里更是不会有。我在休息室中乱翻——我从来不会乱动别人的东西，日记除外。现在我也是没有办法，把希望寄托在“德斯可能会用化妆品”上，也懒得管他的想法了。
“你在干什么？”
德斯去而复返，幽灵似的又出现在休息室里。
我不想和他说话，我还惦记着他对我的疹子视而不见一事。
“给你。”他把什么东西贴在我的耳后。
“嗯？”那个东西让我感到皮肤有一丝刺痛，我停下乱翻的手，脱力地坐在地上，“别......”我捂住脸。
别来烦我好不好。
“覆盖式投影，拿你的影像做的。”德斯说道，“没有买药，因为看起来不像过敏。”
？
我弹起来冲到盥洗室，电子镜面上出现了一张光洁的脸。我的脸。这是怎么回事？我摸了摸——红肿还在——是覆盖在面部的全贴合投影。
我走出盥洗室：“谢谢，呃，我刚刚随便动了你的东西。”
德斯没说什么，他一定通过监控看到了我的行为。其实我还偷偷把他的日记从浴室拿出来放回原位。
德斯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不是吗？他没有幸灾乐祸，没有视而不见。
我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的脸上有疹子。”他的回答理所当然。
这是我想听到的回答吗？
“我是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呃，特殊？”我直抒胸臆，实际上我的心在狂跳，我想这可能不是过敏的原因。
德斯没有看我，他对着窗户整理军帽——窗户此刻变成了单向镜。
“你想多了。”
“不，你觉得可信吗？是我想多了？”
我走过去，站在他身后，在镜子里可以看见他紧绷的下颌肌肉，走向笔直得仿佛彗星拖出的轨迹。
德斯转过来，阻断了镜面反射的视线，我们两个的脸一下子挨得很近，我看见他头顶的黑发被我的呼吸吹动。这很诡异，对刚刚还恨他到要命的我来说，但我不打算后退一步，哪怕半步。
“......你觉得你说的话可信吗，德斯少将？”
我重复道，德斯显然不想和我对视。这可不行。联盟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在半岛系这是很失礼的行为。于是我轻轻伸手抬起他的脸——我想看着他的眼睛。
他看上去被我吓了一跳，却没有低下头，只是抬起那双黑色的眼睛，用一种能够称之为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你为什么要针对我？我很无辜，从你们莫名其妙把我打成一个帝国间谍开始......为什么要让我搬到你的休息室？还有这次，我本来想说抱歉的，‘抱歉，未经允许动了你的东西’，但是我不知道你，你对我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Ivo说你对我不一般，我不懂......”对不起了，Ivo。
德斯静静地看着我。而我并不畏惧他的眼神。
“抱歉，我现在要跟你说声抱歉，我给基地添了一些麻烦，或许也给你添了麻烦，但这并非我的本意。德斯，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一句谢谢，这听起来很奇怪，不过我确实搞不懂你，好吧，或许我也搞不懂自己......无论如何，我想我应该离开了，明天我会去拿我的飞船。”
我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打算直接出门。
该死！我刚刚都说了什么？
这尴尬的气氛。我想我应该直接离开，现在就离开，我是说离开基地。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德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义无反顾地抓起外套。
“列昂。”他说道，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列昂。
“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他又说了一遍。
“没错。”我没有回头，只是在原地背对着他，深深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
然后我夺门而出。
德斯日记节选——
银河周七。风暴9级。
上个银河周，我把巨船行星链的情况报告给了王储，王储认为这件事有报告给国王的必要，然而今天我见到王储的时候，他说此事暂时需要搁置。我十分费解，王储说他不希望我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这对我和我的家族都没有好处。
他不懂这不是我家族的意思，我受够了母亲的一切，但是我永远不会放弃证明给她看，我能够做到，离开了斐家人的庇佑我仍然是出色的德斯·斐。
王储不让我继续谈论巨船行星链的事情，无非是因为我的提议太激进，但是对那些喊着“打倒帝国”的少数派而言，这是最见效也最有力的做法了，如果国王知道，我相信他一定会赞成我的建议。难道我在王储眼里只是一个蛮横的孩子？我们明明是一样大的年纪，终有一天我会让他的想法改变的。
王储带我去看“宝宝”。我不知道“宝宝”是什么，当王储告诉我那是他还没出生的最小的弟弟时，我十分震惊。王后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很年轻，看起来是那么美，她准许我碰了碰她的腹部，可是我什么也感受不到。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王储告诉我，这是我们共同的弟弟。我笑了，仍然觉得很荒诞，国王的妾们在不停地诞下子嗣，但这是继王后的第一个孩子。
我不知道这会给帝国带来什么，但是我很期待他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