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他是同性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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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山明正附在桌子打盹。
迟昭澜不知道他是真睡了还是单纯闭目养神，放轻脚步走到身边，轻轻卷一圈他的头发，丝丝痒意让宿山明忍不住哆嗦一下。
仰头看是谁，迟昭澜对他笑笑，站在原地没动。
宿山明木楞楞看着他，说了句不着东西的话：“他跟你说什么了？”说完又有些后悔，自疑为什么会问这个。
“他？你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吗？”迟昭澜反问道。
宿山明面色一怔。别人的想法？
“不是，我就问问，不说算了。”宿山明回正脑袋，准备趴下，被迟昭澜抢先一步用手挡住额头慢慢往上仰抬，眼睛瞥向他。
迟昭澜细细打量他，眼神像跟针要刺穿宿山明的瞳孔看清他的情绪。
“他说他觉得你很优秀，想和你做朋友。”迟昭澜松了手，轻声说。
眉眼微挑，避开迟昭澜抚在额前的手，声音不紧不慢：“可以啊，多认个朋友挺不错。”
话刚落，思绪卡在“可以”两个字再不往后听任何一字，迟昭澜心里顿时翻涌一阵波涛，眉心微不可察的蹙起来，盯着宿山明一开一合的唇，眸色欲深。
想开口说些什么，抿抿唇闭了言，在宿山明略带狐疑的注视下坐回座位。
铃响，第一堂数学课。
宿山明带上银框眼镜，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黑板，耳边是老师清朗平和的讲课声。
数学老师是刚从实习转正的老师，同是零零后，课堂自然气氛活跃。
迟昭澜耳边都是嗡嗡声，脑子一片空白，似潭汪清水，澈亮见底，而潭面的倒影不是自己，而是宿山明那张无所事事却又认真回复的神情，脑内回荡着宿山明说的“可以”。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个屁，不准。
迟昭澜忍不了也不想忍，随意拿本本子，“嘶啦”一声，扯下一张纸，强有力的笔道，飘逸且修长的字迹，在纸上写出“你不可以和他做朋友”，揉成一团攥在手掌心，想了想扔进抽屉，重新撕张纸，写上“你真的想和他做朋友吗？”，小心翼翼叠好，戳了戳宿山明的背，把纸条搭在他肩上。
宿山明瞟一眼，拿过来拆开，看清上面的字，不由笑一声，写上“怎么了？”递回去。
两人来回递了三四次，宿山明一直保持神秘感，在做和不做朋友之间反复横跳反复搭边，而迟昭澜被戏耍的心中苦笑，写下“别和他做朋友好吗？先和我做朋友”。
宿山明低垂脑袋，右手转着笔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迟迟不下笔。
迟昭澜期待着答复，但看宿山明一直保持一个动作姿势，仰头看着黑板时不时跟着老师说的话点点头，迟昭澜知道——他又在逃避问题。
无奈，迟昭澜只好又又又写一张纸条给他。
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我要和你做朋友，人尽皆知的朋友。
这次宿山明看了，在上面随意写了几笔，递回去。
不做会怎么样？
不做就缠着你。
迟昭澜也没想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就算他拒绝，迟昭澜也依旧我行我素，看不见听不着，就是缠到他习惯自己为止。
但宿山明递回来的纸条让他眼前一亮，欣喜万分。
行啊。
简单两个字，让迟昭澜一整天心情大好，连中午吃饭看见昌盛吉，都搂着宿山明的肩膀跟他打招呼，昌盛吉说他是个花孔雀，遇见情动的人开屏了。
迟昭澜不否认，想捏一捏宿山明的脸被躲开，又把邪恶的手伸向耳垂，轻轻扯了两下，宿山明用力肘他胸部才松开手，眷恋和挑逗同时攀上迟昭澜的眼神，看得宿山明不由的起一身鸡皮疙瘩，吃饭的时候强烈拒绝和他并排坐着。
……
放学时间，华彦在校门口等候多时，结果看到被迟昭澜搂着出来还一脸纵容的宿山明，两人有说有笑的和谐画面惊掉他的下巴，不过是迟昭澜单方面说笑。
宿山明叉着手，神情散漫，偶尔点点头回复身边叽叽歪歪的花孔雀。
“小明。”华彦揶揄一番：“你俩啥时候这么好了？昨天不还互相拉黑互扯吗？”
“我没拉黑明明，你别挑拨离间。”迟昭澜没好气回道。
“哎呦喂！”华彦梗着脖子，眼神下翻，语气不善：“昨天还被关在小黑屋里哭唧唧求人拉你回来，要不是我你回的来吗你？”
“你嚣张什么呢？”
迟昭澜不示弱，两人面对面，抬起下巴比谁鼻孔看人更有气势，两人互不相让，身高平起平坐，宿山明被夹在中间有些不好受，微微弯腰在两人抬高的鼻孔下钻去保安室。
“叔，那里有人闹矛盾。”宿山明摆上一脸担忧委屈的表情，指着外面快要蹭到一起胸比胸的两人。
保安大叔顺着方向看去，噌一下站起身，快步向两人走去，指着他们教育，迟昭澜和华彦一脸茫然无辜，想辩解什么，却被保安大叔堵住发言口，只得低着头听训。
宿山明坐在桌子上，环着手臂眯眼看被训的两人，来来往往的学生看见门口被说教的人，都停缓脚步，投来好奇八卦的眼神。
宿山明嗤笑一声，等着两人被训了几分钟，向校外走去。
目送保安大叔离开，互瞪着眼睛，又被回头的保安大叔抓个正着，边说两人不懂事不知悔改边回走，华彦拔腿就跑，迟昭澜愣了一秒立即跟上。
宿山明在门口尽收眼底，迟昭澜还想超了华彦，不想被他肘了一下，踉跄两步低骂一声跨大步子。
“小明！”华彦跑到宿山明跟前，没好气骂一句后来的人：“都怪他！害我被保安大叔训了两句。”
“我还没怪你嘞，你倒恶人先告状了。”
宿山明用手堵住华彦要张开的嘴，轻叹一口气，说：“不吵，都是朋友。”
“谁跟他朋友。”迟昭澜小声嘟囔。
“你以为老子愿意跟你做朋友了？”因为被捂住嘴，华彦说话声音闷闷的，口水溅到宿山明手心，微蹙眉在华彦身上拭两下。
“行了，不吵架。”宿山明面向迟昭澜，“你回家去，我跟他上街去。”
迟昭澜轻“啊”一声，妥协道：“我还想和你一起回家呢。那你们去玩吧，我回家了。”说完，在宿山明身上留恋一圈，便转身走了。
宿山明目送他回去，迟昭澜一步三回头，每一次回头宿山明的目光都在他身上，这让他心情没那么多不平衡。
“他怎么跟个女生一样？”华彦站到他旁边，用鄙夷嘲讽的眼神看向迟昭澜，他一回头就竖起中指，用威胁的眼神震喝他。
“有吗？”宿山明自问自答，“好像是有点，黏黏糊糊的，上个厕所都挤在一个隔间。”
华彦唏嘘一声：“我真怀疑他是同性恋。”
宿山明心一紧，不满华彦这么说：“别造谣人家，说别人同性恋不礼貌。”
“好咯。”华彦瘪瘪嘴，神情自若，拍拍他的肩膀，“走了。“向停电动车的停车位走去。
“戴头盔，今天有人抓。”
宿山明接过头盔扣在头上，“怎么这么重。”
“哦，这冬天用的，挡风。”华彦扭扭车尾，“上车。”
下午没有下雨，还出了一小会太阳，不过很快恢复阴天。现在傍晚阴沉沉的，像不透风的五指压下，抵制交融的空气。
空气湿润，即便下午出了那会太阳也没有晒干薄湿的地面，树叶润着几滴雨珠，不落不滴，随轻风浸入大地。
太久没吃麻辣烫，宿山明看着辣油满面的锅，瞬间满血复活。
“老板，两位。”
两人是这里的常客，想吃了就来这里，华彦都会提前打好招呼给他们留个空位，老板娘也喜欢两人，宿山明嘴甜说话好听长得也好看，华彦是个话痨，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老板娘也喜欢谈天说地，有时候店里忙得过来，老板娘就搬个板凳坐在两人旁边闲聊。
宿山明问华彦要了手机给宿珍仁打电话，对面对于宿山明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已经了然，嘱咐了几句早点回家就挂了电话，还特意交代不准喝酒。
挂了电话，宿山明哀叹一声，问老板娘要了两瓶啤酒。
逆反心理，宿山明真有。本来没想喝酒，但宿珍仁一说，咂咂嘴，突然想念啤酒入口下肚的冲劲，馋了嘴便满足自己。
只喝一点不会沾上什么酒气。宿山明这样想。反正宿妈不在家，只要宿载雪不打小报告那就什么事也没有。
华彦不敢喝酒，怕被华馨拿着扫把追着打，上次清吧一事，宿山明把他送到他姐手里，酒还没醒全就被打了两耳掌在头上，一瞬间酒意全无，紧接着迎接自己的便是华馨手里等候多时的扫把。
华彦不喝，宿山明不强求，自己开了一瓶灌了一口，清新凉爽的酒下肚，一天的迷混浊气被消散，宿山明喟叹一声，塞了个鸡肠进嘴。
华彦和老板娘从学校生活聊到社区服务，从无名小辈聊到国家领导，每次的话题都惊人的相似，但每次的内容却无一雷同。
宿山明只是静静的听，听到自己知道的就发言几句，然后安静的品味啤酒香。
外面又下起小雨，细密连绵，两人都没人带伞，只有为了防止被交警抓住带的头盔。
应该够挡雨。宿山明心里嘀咕。
“下雨了啊。”老板娘往外瞟了一眼，细细密密的余斜飘下来，停在外面的电车座位沾上细雨滴。
“小明，没带伞咋办？”华彦问他。
宿山明不慌不忙：“快吃，短时间应该不会下大，大了就淋回去。”说完加快嘴里嚼的速度。
华彦点点头，把碗里剩一块魔芋吃了，没再多夹，问老板娘多少钱付了款。
宿山明手探出去，细雨倾在手心，像挠痒痒般轻微。
“快走。”华彦催促道，把手里的头盔递给他，随意用手抹了一把车座上的水。
“我裤子要浸湿了。”宿山明感受着屁股那块裤子的湿润，黏在屁股上不舒服，左右扭了扭扯一下，被华彦怒声斥责：“你扭什么呀！下雨了看不清，等会摔了我两都完蛋！”
宿山明狡黠一笑，没再动作。
轮胎划过水洼，掀起片片水花，宿山明透过头盔的挡风罩观察地面，冷风被隔绝在外，呼出的气息在挡风罩上形成薄雾，朦胧眼前。
“小明。”华彦的声音随风吹到耳边。
宿山明应一声。
“你和迟昭澜别走那么近，我真觉得他是同性恋。”
“你管人家是不是，别老说这些莫名其妙不着调的话。”
“那你咋跟他玩了？”
“就这样玩一块了，男生嘛，随便几句就成兄弟了啊。”
“昨天你还拉黑他呢，今天就成兄弟了，我真怕你被骗兄弟情。说好了，咱俩一辈子兄弟啊，你要敢为了一个后来的朋友抛弃我，我就把你小时候闻我尿的事传出去！”说完华彦哈哈大笑，风灌进嘴里也无妨。
宿山明疑惑大惊“哈”一声，狂笑道：“你有病吧彦子，传出去丢人的也是你好吗？”
“我不管啊，我俩一辈子兄弟，你敢这样我就去你家闹，我让阿姨揍你一顿。”
宿山明不停颤着身子，头盔歪了几分，眼泪被笑出几滴，抬手搭在华彦肩上，用诚恳的语气承诺：“行啊，咱一辈子兄弟，后来的也夺不走你正宫位置。”
笑声洋洋洒洒融进雨里，化为水汽飘向各处，天色暗沉，却挡不住少年意气风发的朗笑。
下车的时候宿山明才察觉到衣服已经蒙上薄雨，轻轻拍打就被振下来，掉到地面，被新落的雨滴覆盖。
“妈妈。”宿山明抖抖身子，在门口换了鞋。
希望哈着气冲过来缠着他腿绕，宿山明弯下腰搓了把希望的头。
宿载雪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碗酸辣粉，看见他回来喊了声“哥”。
“你晚上吃这个？”宿山明把书包放在玄关柜上。
“嗯。”
“怎么不等我回来做饭？”
“等你回来做饭你就只能看见你妹的尸体了，还有你做的饭我是一粒米都不敢吃。”
宿山明哼笑两声冲她竖了个中指，去房间拿了衣服洗澡。
搓着头发出来，宿载雪还抱着那碗酸辣粉在吃。
“你一根一根嗦猴年马月才吃得完。”
宿载雪没理他，只是叉子多叉了几根面放进嘴里。
宿山明也不再管她转身回了房间。
扑上床，舒坦的伸个懒腰。
给手机开机，待机两秒信息像洪水般涌来，给手机卡顿了一秒。
“啧。”宿山明不爽的啧一声，点开看是哪个活爹。
主界面赫然在目的两个字——傻逼。
聊天框躺在二十几条信息，半数都是表情包。
……？
宿山明扣了一串省略号并附带一个问号。
没想等对面回信息，也没心情打字聊天，开个勿扰锁了手机，宿山明吐出口浊气，把手机屏幕面扣被褥，脸埋在被面，耳边突然回荡起华彦说的。
他是同性恋吧？
宿山明猛地睁开眼，呼吸被布料抑制，压着的心脏跳的厉害。
他是同性恋吗？是又怎样，不关自己的事，但是他要是同性恋的话，还跟他玩吗？但是不能歧视性向不同的同学啊……
宿山明想了很多，脑子里充斥着各种自己想象的杂言乱语，困意渐渐袭来，微眯着眼睛，慢吞吞窝进被子里，暖意席卷全身，眯着眼没一分钟就进了梦乡。
窗外的雨逐渐变大，敲打着窗户，宣泄夜里的冷清孤寂。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他是同性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