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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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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岚楼作为季家产业,整体以新中式风格打造,木质格栅与浅色石材相映,既有传统韵味又不失现代雅致。
“想吃什么,随便点。”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白时予垂眸专注点菜,季景郁的目光则不着痕迹地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点妥后,白时予将菜单交还给候立一旁的服务生。
“下去安排吧,尽快。”季景郁吩咐道。
“好的,老板。”服务生躬身退下。
包厢门轻轻合拢,季景郁执起温润的白瓷茶壶,斟了一杯清亮的茶汤,递到白时予手边。
“从爷爷那儿顺来的珍藏,尝尝看。”
白时予端起茶杯,氤氲茶香萦绕鼻尖:“季爷爷身体还好吗?”
“硬朗得很。”
季景郁笑道:
“他知道你回来,一直念叨着想见你。”
白时予指尖轻抚杯壁:“过些日子,我一定登门拜访。”
“那爷爷定会非常高兴。”
菜肴很快上齐,精致的摆盘与雅致的环境相得益彰。季景郁抿了口茶,切入正题:“昨晚回去的路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白时予执箸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神色如常地将一片笋尖夹入碗中。他没有隐瞒归途经过城西的事实,甚至提到了那条昏暗的巷子,只是巧妙地略去了那些细微的声响与自身的不适。
季景郁见他神色平静,便继续说道,“那片区域鱼龙混杂,多是外来务工人员租住。”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
“听说,这案子是虞桉接手的。”
白时予抬眼:“他有问题?”
“那倒不是,”
季景郁摇头,转而问道,“你知道林倾悦吗?”
白时予眼帘低垂,轻轻摇头。
“忘了,你当时不在国内,”
季景郁恍然,“他是我们临安市局的局长,五年前空降过来的。原本在首都前途无量,不知为何会屈就在临安这种地方。”
“景郁,怎么突然打听起这些了?”
白时予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我只是好奇,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临安。”
“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白时予淡淡打断,顺势用公筷夹了一块清蒸东星斑放到他碟中,“你再不动筷,这鱼就要凉了。”
季景郁看着那块鱼肉,略显诧异:“你以前不是从不碰鱼吗?”
白时予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没有接话。
季景郁识趣地不再追问,他今日的目的本也只是确认白时予昨晚的安危。
席间转而说起往日趣事,白时予偶尔应和,唇边始终噙着浅淡笑意。
一室茶香氤氲,二人相谈甚欢。
*
市局刑侦支队的灯光亮如白昼。虞桉推开办公室门,外间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和键盘敲击声扑面而来。
他拍了拍手,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抬头:“今晚就到这儿,都回去补个觉。明天八点,谁也不准迟到。”
看着众人疲惫中带着兴奋的眼神,他又补了一句:“给大家点了宵夜,吃完再走。”
“谢谢头儿!”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
虞桉招手叫来孟珏,低声交代:“明早林局要是找我,帮我挡一挡。”
“明白。”孟珏会意地点头。
虞桉在他肩上轻轻一拍,转身离开。
跨上停在院里的重型机车,引擎在夜色中发出低沉的咆哮,转眼便消失在街角。
Outdream酒吧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虞桉随手抓了抓被头盔压乱的头发,推门而入。震耳的音乐和迷离的灯光瞬间将他包裹。
他在吧台前坐下,目光落在正在娴熟摇动雪克壶的调酒师身上。
那是个气质干净得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年轻人,胸牌上写着“柯屿”。
“有什么推荐?”虞桉将酒单推了过去。
柯屿微笑着在酒单上轻轻一点:“这杯‘曼哈顿’,很符合先生的气质。”
“就来这个。”
虞桉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红裙的女人便摇曳着靠近。
“一个人?”女人嗓音甜腻。
虞桉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唇角勾起一抹笑:“有美人在侧,怎么会是一个人?”
女人娇笑着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吐气如兰:“那……一起喝一杯?”
柯屿恰好将调好的曼哈顿推至虞桉面前,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荡漾。
他对这类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垂眸继续擦拭手中的玻璃杯。
也正在此时,季景郁与白时予并肩从入口处走来。
虞桉的目光越过女人的肩头,与白时予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他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格开了女人缠绕的手臂,站直了身体。
季景郁正与白时予低声说着话,但见他的目光定在吧台的某处。
“认识?”他顺着看去,只看到吧台边一个身形挺拔、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男人。
白时予收回目光,轻轻摇头,并没有说话。
两人未作停留,径直走向预定的包间方向。
虞桉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端起那杯曼哈顿,仰头饮尽大半。
他转而看向被自己推开、面露不悦的女人,脸上又挂回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笑意,只是眼底没什么温度。
“看来今晚是没缘分和美人共饮了。”
他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便签纸,快速写下一串数字递了过去,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无数遍,“下次,我请你。”
未等对方回应,他已干脆利落地转身,目标明确地朝着季景郁与白时予消失的那个包间方向走去。
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喧闹的人声与暖融的空气扑面而来。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见他们进来,说笑声略微一静,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白时予身上。
季景郁笑着揽过他的肩,将他往身前带了带,声音轻松地打破这瞬间的凝滞:“各位,这就是我常跟你们提起的,白时予。”
原本晚饭后,他打算回去。
奈何季景郁接了个电话,转头便兴致勃勃地说要介绍几位朋友给他认识。他深知季景郁的性子,终究没有拂了他的好意。
“时予,这位是周家小姐,周柠,别看她年纪小,画廊经营得风生水起。”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笑着朝他举了举杯,眼神明亮带着好奇。
“这位是顾二,顾言深,他家做珠宝生意,你要想寻点什么稀罕物件,找他就对了。”坐在沙发中央的男人姿态闲适,朝他微微颔首,目光带着些许审视,但不算失礼。
季景郁一一介绍过去,有做金融的,有玩赛车的,都是临安城里叫得上名号的年轻一辈。
白时予面色平静,随着介绍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疏离的态度并不热络,但得益于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和周身清冷的气质,反倒不显得失礼,只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有人主动让出季景郁身边的位置,白时予刚坐下,一杯温度刚好的香槟便被递到他手中。
“久闻白少大名,今天总算见到了。”顾言深隔着半个沙发,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景郁,可是念叨你好几年了。”
白时予指尖轻抚过冰凉的杯壁,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是么。”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我倒是第一次听他说起各位。”
一句话,不动声色地将自己与这圈子的距离划得清晰分明。
季景郁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意味,笑着打圆场:“他这人性子冷,以后大家多出来聚聚就熟了。”
白时予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隔绝了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他安静地坐在那里,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却又无法让人忽视。
白时予小口啜饮着香槟,心里清楚,季景郁是好意,想将他拉入他的圈子,让他在这临安不再那么被动。
只是……
他抬眼,目光掠过一张张陌生的、带着精明与算计的脸庞。
有些路,终究只能一个人走。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不客气地一把推开。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倚在门框上,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锁在他身上。
不是虞桉又是谁。
他手里还拎着那只没喝完的酒杯,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视线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白时予脸上。
“哟,这么热闹。”
他的声音带着点儿刚喝过酒的沙哑,打破了一室看似融洽的氛围。
“不介意加我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