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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一见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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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约会都是崭新的，像一盒混杂多种口味的巧克力，开启盒盖，挑选一枚外观符合喜好的糖果，怀揣对未知的期待，丢入口中细细咀嚼，品味苦涩后短暂泛起的清新甘甜。
开启自动驾驶模式的银色飞行器遵循预先设定的路线，准时到达目的地，跟随系统指引平稳地停泊在餐厅外的公共停机坪。
泽法的目光隐含留恋地扫过正在阅读的那几行文字，停驻片刻，将手中的电纸书放到一边，款款从座椅中起身，扣上米白色西装外套的纽扣。
约会当然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乐趣，然而“挑选约会当天的穿搭”，向来是泽法关于约会最喜欢的一个环节。
通常约会之前，泽法都会尽可能调查到匹配对象的喜好，从而选定穿搭的风格，最大程度地确保第一次约会就能牢牢吸引住雄虫的视线。
作为浪漫爱情小说家暨（自封的）恋爱专家，泽法信奉世上的爱情只会在两种情形下产生，一种是一见钟情，另一种是经过长久的相处发现其实早已“一见钟情”。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花费在单个雄虫身上，即便有，也没那个必要。为了维持住网红作家的高人气，他需要尽快地推出一本又一本新作品，空窗期越短暂越好。
雄虫按比例来算在虫族社会整体占比例极少，但具体到个体数量，这个雄虫不上钩，就换下一个目标，只要他的贡献积分够高，总有充足的雄虫可以选作狩猎的目标。
这次的雄虫，唔，泽法匆匆调出匹配页面瞥了一瞬，确认自己没有记错名字，名为“蒂恩”。意外地没有调查到多少信息，照片上看起来是一只美丽的雄虫，淡金色长发微妙地贴合了泽法的喜好，那双蓝眼睛也不错，正如翡尼亚所评价的。
希望他的性格能略微配得上那副长相，是个不算无趣的雄虫吧。
泽法耐心地整理了一番袖口。不确定雄虫的喜好，于是他选择了一套尽可能迎合自己喜好的服饰。
墨绿色真丝系扣衬衫，散发光泽的绿色背景上装饰有大片灿银色的叶蓟属植物叶片，细节处点缀花纹繁复的暗银色巴洛克印花。搭配上米白色的缺口翻领式西装外套，收窄的腰部设计近乎炫耀地勾勒出他劲瘦的腰线，胸前以暗绿色美杜莎图案的纽扣作为点睛的装饰。
泽法扬起唇角，俊秀的面孔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迈出飞行器的舱门。丝丝缕缕的银色长发柔顺地披拂在肩头，于微风中轻微晃动。
飞行器是准时抵达的，稍微收拾了下，距离匹配任务上的约会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分钟，泽法不紧不慢地拨弄了一下头发，朝预约餐厅的方向走去，步伐没有丝毫急促的意味。
雄虫迟到基本是约会的惯例，算是雄虫特权的小小体现，也是雌虫展现自身诚意的一个方面。
对于经验丰富的泽法来说，只要趁雄虫现身之前坐在座位上，表现出一副等待已久的模样，就可以将这一关应付过去。至于事实上自己是什么时候才到达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细节罢了。
除非意外情况发生。
“你这家伙……就是泽法吧？”一道语气不善的问候突兀响起，打断了泽法飘离的思绪。
泽法顿住脚步，抬起眼帘，翡翠色眼睛如同过于透亮的玉石，轻飘飘地瞟了不远处气势汹汹瞪视着他的雌虫一眼。得益于他过往的丰富经验，几乎是在照面的瞬间，泽法便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啊啊，不妙的展开呢。泽法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堪称轻慢的笑容。
身材高大的陌生雌虫，大概只有个头是他身上唯一具备的优点，充其量算是端正的长相，所谓眼睛鼻子长在该长的地方没有乱窜的“端正”，肌肉量倒是挺充沛的，大概率是军雌，啊，倒不是出于对军雌的歧视什么的。
那眼神几乎立刻就激怒了本来就憋闷不已的雌虫，对方捏紧拳头，手臂上鼓胀的肌肉犹如活物般涌动着，雌虫狰狞地咧开嘴角：“就凭你这样的小白脸，也配得到乔尼大人的垂青？竟敢对大人的心意视而不见，还擅自将乔尼大人写进你那污秽的作品里，何等的亵渎！”
……乔尼？谁啊。泽法面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脑海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聒噪的影子，没等彻底变得清晰便被他拂去。
那种事情无所谓了，谁会记得嚼过的残渣啊。泽法唇角的笑意消散，显出格外疏离的神色。
反正，把他打到跪在地上求饶就行了吧。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泽法慢悠悠地抬起手，在不远处雌虫警惕的注视下，将垂落在脸颊的几绺银色发丝别至耳侧。
今天穿的这套衣服，是他很喜欢的风格，银绿的色调搭配也非常符合他的喜好。真不想弄脏衣服啊，不，也许会造成破损吧，哪怕是破损一个细微的小口，仅仅在脑海里稍微猜想，都令他烦躁得不行啊。
“我啊，最讨厌弄脏衣服的虫子了。哇哇乱叫，被抢走了玩具就坐倒在地上大哭大闹，实在是——欠缺优雅的教养。”
银发绿眼的雌虫微微笑起来，他抬起眼，细碎的光洒落进眼底。
“动作快点，我还有个约会要赴。”
不知道打完之后，还有没有时间回去换身衣服呢。愉快的心情糟到了破坏，这是无法挽回的，连带着对约会都丧失了大半兴趣。
“……杀了你啊啊啊啊——”耳边传来吵嚷的杂音，连说出口的话语都如此不优雅呢。
眼前的景象变得缓慢，不自量力地挥舞着拳头向他冲过来的雌虫，动作迟滞得像是一帧帧卡顿的古老影像片段，到处都是一触即溃的破绽。
泽法散漫地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抚摸过衣袖，正打算像往常那样出手反击——
铺天盖地的，耀目的金色，宛如流动不息的璀璨河流。在那个瞬间，遮蔽了雌虫的全部视野。
灿烂的金色光辉涌现，于刹那间遮挡在他的身前。
“……不是很优美吗？”
一道轻而低微的声音，似春日潺潺的溪流，不动声色间沁入烟雨，亦如雷霆风暴，乍然在两名雌虫的冲突中心响彻。
静默。
泽法迟钝地眨动了一下眼睫毛，视线从对面身形僵硬、停滞所有动作的雌虫，缓缓移动到正遮挡在他身前的金发雄虫身上。
淡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舞，发丝流淌着星辰迸溅般的光芒。
雌虫的视力足够他清晰地看见那张陌生的面孔，捕捉到对方露出的小半边侧脸，那双宝石蓝的眼睛，较往常慢半拍唤起泽法的记忆。
名为“蒂恩”的雄虫，泽法今日的约会对象，于千钧一发之际，轻轻地握住了雌虫青筋暴起的手腕，止住了对方攻击的动作。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仿佛在认认真真地商量着什么，真心在意雌虫的想法似的。
“泽法先生笔下的故事，读起来很优美。他的故事打动了你，明明很讨厌，却还是一直读完了结局，不是吗？”
“……”雌虫像是被吓呆了，又或者是没法从眼前的景象中回过神来，只能愣愣地盯着金发雄虫的脸发呆，讷讷道：“雄虫大人……”
正常反应。
泽法冷静地思考。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既然已经察觉到雄虫释放的信息素，哪怕是并不熟悉的雄虫，绝大多数雌虫的第一反应都是停止一切攻击性的动作，以免战斗的余波伤及脆弱的雄虫。
……只是很难解释，为什么会有雄虫毫无畏惧之心地踏进两名雌虫对决的中心。理论上的不会受到伤害，不等于现实中的百分百无伤亡。
柔软的、流淌着光芒的淡金色发丝，如不易察觉的风，隔着微乎其微的距离，拂过泽法微怔的侧脸，带来错觉般的痒意。
停顿少顷，泽法慢慢垂下眼，不自在地想，太近了。
他幅度轻微地退后一步，浓密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下意识想要抬眼看过去，又出于某种原因停下了动作，仍然保持着眼帘低垂的模样，轻声道：“谢谢。”
下一秒，泽法反应过来，对眼下发生的情形产生了些许猜想，彬彬有礼地说：“抱歉，是我来迟，让您久等了。”
蒂恩转过脸，抿唇向泽法笑了笑。近距离看去，那双眼睛蓝得惊心动魄，有一瞬间泽法的思绪游离到了奇怪的地方，近乎漫无边际地想，集齐七大星系最瑰丽梦幻的宝石，也不能够与那抹蓝媲美。
照片所能展现的美丽，不足现实的万分之一。
“你该回去了。”蒂恩放开了雌虫的手臂，语气柔和地说。
或许是他说话的语气实在太过平静，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雌虫的僭越和冒犯似的，给茫然的雌虫注入了一点信心。
雌虫勉强从片刻前冲击性极强的场景里回过神，急急地上前一步，试图阻拦回到泽法身边的雄虫，又不敢伸手碰触分毫，嗫嚅着说：
“雄虫大人，您、您不要被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骗了，他是个竟敢拿高贵的雄虫大人充当写作素材的狂妄之徒，根本不值得您的喜爱……”
“请不要再为难我的约会对象。”蒂恩转过身，迎向泽法不加掩饰望过来的视线，低声道：“至于之后发生的……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