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贡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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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富，先修路。藏地的发展离不开政府的大力支持和各级官员的大力支持。一路上烟尘漫天，把黑色闪着金光的越野染成灰色。
皮肤黝黑的工人开着黄色带着序号的挖掘机在路上掀起一阵阵尘土，坑坑洼洼的道路被黄色的砂石填平。
多吉睁大双眼贴在车窗上瞧着来来往往的人和各种修路车就莫名的移不开眼。
“你们看，看啊，快看啊……”多吉手指着窗外泥沙漫天，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江措其实也有些坐不住，几年时光匆匆而去，走过千万道的泥巴土路都没成为宽敞平顺的柏油路，安旭来的第二年就开工了。
越野走的缓慢，车窗外工人们正在热火朝天将鸡蛋大小的石头、沙子铲进搅拌机，热气扑腾，工人们埋头苦干。
汗水和泥沙搅拌在一起铺在原来那条一下雨雪就会泥泞不堪的土路上。人、车、牲口曾走过无数次的路就这样在阳光明媚但氧气稀薄的高原上建成。
后面的路程三人就跟商量好的一样，都一言不发。
木兰学校因为重建工作学生和老师都搬到县里其他的民房。
几人到的时候木兰校长正北几个藏族大汉围在中间，他们下车站在不远处，江措和多吉格外的安静。
安旭的藏语相较于初来乍到可以听得懂藏民简单的对话，但木兰校长面前的那些人说话快还带有浓浓的口音，安旭就不怎么听的懂了。
像一些简单的“钱”、“富贵”、“我家”安旭却听懂了。
木兰校长脸上的笑容很勉强，几个彪形大汉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人想出手推木兰校长。
多吉走过去，挡在木兰校长面前，同几人理论，但气势却矮了那几人不止一星半点。
江措站在一旁面色冷然，将安旭拉到身后。
木兰校长无措的将两只手放在身侧，额头的皱纹像是知道主人的难处，深刻而又苍老。
多吉的出现让那几人的情绪更加的激动，他们七嘴八舌、声如洪钟，这样的分为让安旭觉得今天善了不了。
安旭从江措的身后探出头，碰了碰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他们在说什么？木兰校长怎么了？”
江措温柔的把她的头退回去，“站在我后面，等一会儿。”
安旭把江措后背的衣服揉成一团发泄自己的恼怒，江措并没有回头，只是任由她在自己的身后作弄。
“你给的太少了！听说你和外面的大企业合作，肯定有很多！”大汉单手伸向木兰校长，眼中闪光。
“你在我们家吃、喝，用我们家的床、马鞭，你得给足够的钱！”
“是，你给的太少了。”
“木兰，你太不够意思了。”
“你当初办学，我是第一个帮助你的。”
“……”
大汉们义愤填膺的在木兰面前七嘴八舌，伸开的五指粗糙、黝黑布满老茧，有些手指上旧伤添新伤，伤口结的新疤红肿着皱成一团。
木兰沉默的低头看向眼前的大手，那是双牧羊养牛的手，诉说主人这些艰苦且穷困的生活。
这些牧民曾是他手里的病人，他在这大手上涂过药、扎过针。那时候这双手亲热的握住他的，手的主人眼含热泪将他视为活佛。
这才过了多久，这双手就伸向他，让他将修建学校、改善学生生活的钱变成满足自己私欲的桥梁。
木兰感觉心正在被撕扯，他头有些疼，太阳穴就像是被针扎一样。
多吉咬着牙将多年老友往外围推，他站在一群大汉中间气势虽不足，但胜在身高差不多，“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不记得是谁在零下十几度跨越草原去救你吗？不记得是谁帮你们免费教育孩子了？”
多吉的话让大汉们沉默了一瞬，而后他们又变的咄咄逼人。
“你们用了我们的家，一码归一码。”
多吉沉默了，草原上的狼是贪婪地，他们整日整夜的盯着牧民的羊群企图在牧民放松的时候将羊群全都拖入自己的狼窝。
他们在得到甜头之后就想要整罐蜂蜜，大汉们觉得自己占了上风，更加的凶狠。
安旭揪心的看着他们，手指用力的按压江措精瘦的腰身，江措捉住她的手，限制她的行动。
“你如果不给我们钱，我们就去找那个汉族女人。”其中一个大汉大声嚷道。
木兰和多吉两人的眼睛就像是利刃直直的看向那人。
江措的气质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拉起安旭不顾她的挣扎与疑惑将她塞进越野锁起来，而后转身想那群人走去。
“江措，江措……”安旭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厢里不断响起，跪在越野后座上将车窗拍的震天响。
江措笔直的站在那群人的身后，单手插兜。
那人不管不顾，还想说出些要挟的话，木兰却开口了。
他眼睛通红，声音嘶哑：“你还要多少？”
那人眼睛一下就亮了：“你在我家少说也要住三月五月，一个月一万，再给我三万！”
其他人见了，也纷纷多要，木兰红着眼，刚想答应，江措打断了他。
“拉其，你当真是贪得无厌！”木兰和多吉担忧的扫向江措身后，松了一口气。
还好，安旭不在。
拉其看向江措皱皱眉，布巴族的那个小乞丐？
大汉转身看向江措，嘲笑声响起，拉其居高临下的对他道：。“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们可不信贡布。”
江措冷冷道：“据我说知木兰校长借用你们的房屋已经给了你们不少钱，你们这样贪得无厌不怕下辈子转世成为猪狗吗？”
“你先管管你自己吧，小乞丐！”拉其说完，又一阵哄笑声。
多吉和木兰从大汉中间走到江措的身边，木兰皱眉看向他们，多吉双手捏成拳头，肩膀微微耸起。
江措双眼凌厉，不动如山。
“江措，你拆散那么多要结婚的人，你以后一定会被上天厌弃，你的灵魂会被束缚，你会下地狱的！”
拉其言语恶毒带着诅咒和恐吓。
木兰直直的看向拉其：“拉其。你真是头喂不饱的狼！”
拉其微微一怔，而后讽刺笑道：“怎么，我说错了？”
多吉听的拳头硬撑了石头，拉其那可笑又可怜的样子让他的心里升起一阵无力感。
木兰听不下去了，对着拉其道：“你们走吧，下午去学校拿钱。”他无力的耷拉着脖子，满心满眼都是不想再见到他们。
宽阔的草原不会养出这样的牲畜，干净的雪水也不会将邪恶带进他们的骨子里，只有贪婪、妄念、嗔怒才会让一个人还不如牲口。
江措的心里充满厌烦，他认识到像这样的人或许还有很多，同时他也意识到他的工作仍没有做好。
那些以拉其为代表的草原人对他的怒气和羞辱对他来说恰好是对他工作的表彰！
江措错开身，让拉其经过他的身边。
拉其斜眼看他，朝他吐了口唾沫，刚好落在了江措的鞋上。
那双棕色的运动鞋是安旭从南城的某个专卖店特地买给他的，带着安旭满腔的爱意和大约11个小时的煎熬。
干净的、只穿过一次的、被江措珍惜的鞋就这么被江措在乎的、一直帮助的人玷污了。
江措怒不可遏。
江措伸手拦住拉其：“擦干净。”他的语气很平静，脸色却很不好看。
“你也配！”拉其想挣脱江措的手，但江措力气极大，拉其的胳膊被攥的生疼。
“你想干什么？撒开你的手！”拉其揪住江措胸前的衣服，狰狞道。
“擦干净！”
“滚你妈的，老子凭什么给你擦，就凭你也配！”
江措猛地推开拉其，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只听得见骨头的响声。
拉其被一拳打蒙，向后倒去，其中有个大汉扶着他，喊道“拉其表哥。”
其他大汉一拥而上，把江措、多吉、木兰三人紧紧围住。
几人气势汹汹，眼看就要打起来。
拉其唇角带血，大手朝江措挥去，多吉挡住他的手吼道：“你想坐牢吗？拉其！”
拉其不管不顾，其他几人也快速的参与其中。
安旭在越野里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跳都要停了，江措被两个大汉推搡，捂着肚子，琥珀色的眼睛微微有些失神。
安旭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车窗上的手微微抽搐，她看向眼前扭打在一起的几人，眼前慢慢模糊，她有些说不出话。
双唇微微颤抖，呼吸越来越重，直到每一次呼吸心脏都会阵痛。
良久，大汉们恶狠狠的看向躺在地上的三人，一瘸一拐的走了。
江措艰难的撑起身，用袖子擦了擦唇角和脸上的血，又用另一只袖子把鞋擦了一遍，将外套脱掉，慢慢的走向越野。
安旭腿软着从车上下来，抱住江措的脖子大声哭起来。
江措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慢慢向下滑，整个人轻轻的压在安旭的身上。
“别哭，没事，别哭，没事……”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