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点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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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机场，陈故南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
两人打车去了别墅，在没重新租房子之前，徐舟季邀请他去自己家里住。
放好东西之后，两人便出去吃饭，说是吃饭其实还是喝酒，兴许是这几个月都没喝，徐舟季觉得他今晚上特别能喝。
“酒这种东西少喝有用，多喝无益，但是偏偏今晚上觉得特别解渴。”陈故南在饭店要的白酒，往常他们一般都喝洋酒或者调酒，基本上在一起和白酒的情况少之又少。
饭店是一家家常菜馆子，点的菜也基本上是陈故南喜欢的，点菜时徐舟季就刻意按照他的口味来点。
“回到这里有什么感觉？”徐舟季问。
其实他是没找到话题。
“啊感触很深啊。”
陈故南说他刚到北城的时候，没有认识的人，住过几天廉价旅馆，总是要跑到那些他怎么都绕不明白的巷子里，以低价租到那个老式小区房算是那段时间最幸运的事。
之后本想做点什么工作，但他又是个不喜欢固定时间上班的人，于是在师兄的帮助下开了陶艺店。
“其实我用CAN做店名纯纯为了装而已，看起来简约上档次。”
陈故南这么说自己。
确实，他英语并不好，但有记东西的习惯。
CAN就是在手机上看见它有“罐子”的意思，也是“能够”，于是就记下来，想着以后万一用到，没想到确实有用。
这就是他一开始来到北城的生活。
有段时间很累，他整天被单子折磨，有些单主不太能好好沟通，就会陷入交流陷阱。
甚至想过要不就不干这份工作了。
但是其他的他也不想干。
这就是他。
“我以前可叛逆了。”陈故南喝口酒，然后把小小的酒杯放在桌上。
徐舟季发现他在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总含着深不见底的情绪，他想抬手安慰，却不料陈故南以为他要和自己干杯，端起酒杯转过身就对着一个手里空无一物的人面面相觑。
等到天完全黑下去，他们也吃够了，打车回去的路上陈故南靠着椅背睡着了，见他的头要和玻璃碰一块，徐舟季赶忙把他的脑袋掰回来。
他身上酒味很重，徐舟季决定回去先让他好好洗个澡。把酒味散了，值得庆幸的是陈故南没有喝醉，只是上车就睡而已。
陈故南在里面洗澡，徐舟季当然也没闲着，他打开门赤着身子钻进去，陈故南听见动静一回头就看见面前站着个鬼鬼祟祟的人。
他被一把捞过去脚底下差点打滑没站稳。
徐舟季的鼻尖和他的鼻尖碰一块，他的眼神往下移，虚晃间看见了那颗鼻梁上的痣，视线原因这颗痣看起来基本上不成为一颗痣。
“陈哥，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这颗痣好性.感。”
“流氓啊——”
浴室里像有混响似的把他的声音渲染得很有韵味。
“来来一起洗，我给你搓背。”
说是搓背，其实手上做的就不是这样。
他握住陈故南的手，让他自己解决他的热情。
最近两人在浴室里互相帮忙解决了这一个小问题。
洗完澡之后他们便好好睡觉了，毕竟明天还要起来去展厅，走秀居然安排在早上十点，一般来说这个应该在下午更好，可惜主办的想法他们也摸不透。
于是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床上的两个人都进入梦乡，获得了极其舒适的睡眠。
徐舟季开车时陈故南在副驾眼睛眯成一条缝，他估计还在困，把自己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消耗了之后，再次培养起来就得花点时间了。
跟着记忆里的位置，徐舟季带着陈故南来到展厅，有趣的是此时居然没开灯，这个展馆需要开灯才能有点光亮。
两人买好票坐在观众位置上等待着走秀开始，实在没想到会这么慢，还好两人刚才进来时先吃了早点，不然可能熬不到午饭。
开头都是各种各样的致辞，其实他们俩也不懂为什么走秀还有一大段致辞，接着就是各位设计师带着自己的模特一起上台。
服装各式各样，有些看上去就花费了很多时间。
秦欢还没出来，前面的一些作品看起来都很漂亮，徐舟季看上了一套西服，但他觉得这套西服适合陈故南穿。
之后熟悉的面孔出现了，秦欢一边一个拉着两人上台，开始灯光不是很亮，徐舟季能隐隐看见张驰衣服上有一点点亮光，走近之后，衣服下摆不规则，其实是一间间房子，徐舟季没看出来是什么材质，但走近后他发现先前那些光亮是房子的窗户，里面大概有灯条，到最前面时衣服的灯一下子全亮起来，在色彩的烘托下，原本看起来黑黑的衣服竟成为图案。
一幅深夜里灯光闪烁的图。
而王琳身上的那套则是一条到膝盖的裙子，刚出来时上面并没有什么图案，走近了在灯光下上面有很多细密的光点，连着裙子的颜色和材质，共同构成了一篇星空。
梦幻又美丽。
走秀结束了，他们在上面颁奖，秦欢获得了创意奖，她讲述了自己作品的设计思路创意来源，她站在聚光灯下的样子大方又得体，完全不像平时那样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她说这个作品叫作“点灯人”。
“我的老师，一直在无形之中帮助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极其低迷，靠这老师的鼓励我才脱离了困境，我将她称为我的点灯人……”
展示结束之后，他们一起在观众区等着秦欢他们，陈故南说他当初就知道秦欢可以获奖。
“那她以前说她是最差的学生，这是为什么？”徐舟季问道。
“以前她的作品总是缺了点什么，但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她老师确实这么说过，但后来她老师一直鼓励她……而且我们谁都被说过‘你们是我带的最差一届学生’这样的话吧。”
说着秦欢他们就过来了，模特也换好衣服，现在作品被放在了展台，他们打算一起再去看看。
两件衣服放在两个人台上，这里的灯光与衣服上的亮光相得益彰，显得衣服更加好看。
“点灯人”三个字在前面的介绍板上，上面还有秦欢和她老师的合照。
几人一起吃了午饭，便继续各自的事，此时天气晴朗，徐舟季想带着陈故南去海边。
从海边谈心的时候，他开始慢慢追陈故南，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实质上追到了的情况，他觉得那片海也有功劳。
陈故南当然无所谓，反正回去坐着也无聊，正好去走走。
他们没有去之前去过的那片海滩，而跑到了他隔壁的那一片。
路程比上次那里更远，所以花费的时间还挺长，到地方时已经三点多了。
这片海岸礁很多，更加汹涌，浪花一片一片拍打上岸。
徐舟季站在吸烟区点了根烟，回头就能看见围栏前面的陈故南。
他定定地看着海面。
这一片区域被小围栏围起来了，毕竟比较汹涌，很容易出事故，大海是可以轻轻松松杀死人的东西。
烟忽然不好抽了，里面的味道蔓延在鼻腔使得徐舟季有点不舒服，他盯着海面，站在围栏前的陈故南也和他一样盯着同一片海面。
今天的风不大，远处的海看起来宁静祥和，岸边的海看上去凶狠无情。
徐舟季把烟掐了朝陈故南走过去。
手放在兜里，里面有宋兰枝买的平安锁，徐舟季现在要把这个小锁正式送给陈故南。
虽不是什么十分贵重的东西，但他希望陈故南可以永远平平安安，再也遇不到像张川玟那样的人。
陈故南看见锁时没有多吃惊，毕竟以前打电话时看见过，徐舟季亲手给他戴脖子上，还把它塞进衣服。
“陈哥，谢谢你。”徐舟季转过身盯着大海。
“谢啥？”
“就，让我放下那段感情什么的……”
“我什么都没做啊。”
“手段了得……”徐舟季勾着陈故南的肩膀笑。
几只鸟往海那边飞，天空接着大海，鸟儿从海面飞到天空上。
这样就好了，这样子平平静静地度过每一天。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徐舟季问他。
陈故南两手插兜里，也没看他，只说暂时不知道。
“那没事，反正你安静住我家给我暖暖床洗洗衣服……”
“你有病啊？”陈故南直接打断了徐舟季给他安排的家庭主夫工作，这人就是在这种时候显得没脑子。
他们换了条步道，这里可以走进沙滩，徐舟季说这一片有很多海货，经常吸引一些人来赶海。
“要不我也来试试？正好以前我就干这个的，你说我要是做个赶海博主，有没有人看？”
“那必然有。”
“我倒是挺喜欢看人家赶海的……”说着他们就在沙滩边走，这里没有礁石，海浪也没有特别喧嚣。
居然换一个地方就会宁静下来。
徐舟季忽然觉得安心了，他大概会和陈故南长长久久地走下去，可能经常来海边，可能会一起去内陆……
什么时候一起去乞力马扎罗吧，现在他有更加纯净的理想，将孤独过滤出去后，他和陈故南应该都能看见更好的乞力马扎罗，也大抵可以知道花豹到底为什么会死在雪山顶上。
徐舟季想起来秦欢说的关于“点灯人”那段介绍，她的老师是为她的漫长黑夜点上灯的人。
陈故南也是他的点灯人，方诚属于黄昏，是一场热烈的落幕，而黄昏之后就是漫漫长夜，这种时候就需要一个点灯人，让他有光亮地迎接新的日出。
他看见脚边有个空的大贝壳，捡起来朝海面丢过去。
“噗通”一声，贝壳掉进海里。
深不见底的树洞变成了大海，什么东西丢进去都会有回响。
“陈哥——”他向陈故南招招手，“回来吧，我们要回家了——”
陈故南朝他走回来，“点个灯呗，天黑了。”
手机的手电筒打开，他们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先去吃个晚饭？”徐舟季说。
“去吃烤肉。”
——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点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