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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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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凯尔被瑟兰抱回房间。
炸毛了一路的凯尔在心里幻想过无数种可能，可他想破猫脑袋也想不到瑟兰一个猎巫族族长仅仅只是将他安放在沙发上，顺手撸了两把后就心安理得回床睡觉了，甚至不担心他会趁他睡着划破他的喉咙。
凯尔盯着瑟兰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么温柔的一面，瑟兰已经很久没对自己展露过了。
直至后半夜，凯尔才从黑暗中睁开眼。睡前瑟兰没有关窗，月光从圆顶的窗格倾泄而下，在瑟兰床前铺落一条光路。
凯尔轻盈跳上床，静悄悄来到瑟兰身边。
昨晚被他咬伤的手背裸露在外，深深的血口在黑暗中清晰可见。当时的瑟兰看上去很淡定，但凯尔知道，巫猫的利齿咬人有多疼。
黑暗中凯尔静了两秒，然后摇着尾巴上前，轻轻为瑟兰舔舐伤口。
似乎这一行为打扰到熟睡的瑟兰，他的手指一动，朝凯尔的方向翻了个身。
凯尔退到床边的身影又悄无声息出现在月光下，瑟兰的脖颈近在咫尺，紧绷的猫身凑近几分，眼波流转间，他突然想起今早在议事厅里，瑟兰称呼巫猫城为格勒城，这是他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听到有人以格勒城来称呼他的家乡，自从格勒城的秘密曝光，瓦瓦西森林再也没人提过这个名字。
瑟兰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凯尔收起危险气息，缓慢退到床边，深深看了瑟兰一眼后转身从窗缝离开。
时间眨眼过去一个月，瓦瓦西森林迎来第一场北风。
北风来势汹涌，带来遥远森林的冷冽气息，也为弗德克林庄园带来一位不速之客。
这天清晨，庄园大门被敲响。
有女仆前来开门，但也只开了一条缝，因为格林娜夫人畏寒，所以当北风来临后，庄园的门都不再随意打开。
门外是两个看起来很焦急的人，其中一个衣着打扮偏向猎巫人，是弗德克林家族其中一位长老。
长老看到门被打开，粗暴地从外推门而入，门后的女仆身型娇小，硬是被长老的野蛮行径推得一踉跄。
“雷恩长老，格林娜夫人畏寒，可不能将门推这么开。”
雷恩无意听女仆的抱怨，眼睛四处张望，“瑟兰呢？”
“族长还在休息。”
“你去喊他下来，我有急事找他。”
“这……”
雷恩见女仆局促的模样，便想越过她直接上楼。
“长老，您不能这样做。”
楼梯口，格林娜夫人站在角落观看楼下，脸上充满着忧虑。这时从后响起凯尔的声音。
“格林娜夫人。”
格林娜转身，看到凯尔的一瞬间脸上的忧虑一扫而空，那张与瑟兰极像的脸蛋就连笑起来时也很相似，她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就连表达惊讶的语气也是温声细语的。
“噢，亲爱的。你在这里太好了。快帮我想想办法赶走这个令人讨厌的人吧，我浑身感到冷极了！最重要的是，我可不想让他来找瑟兰。”
凯尔手里举着早餐餐盘，他的少爷因为熬夜起晚错过了饭点，他需要为他亲自递去。此时听闻格林娜夫人的话，凯尔探头望去，楼下仍在争执，似乎效果不理想。
凯尔对格林娜绅士微笑，“放心吧夫人，我会协助族长解决好这一切。这里太冷了，快回房间吧。”
“有你在我很放心。”
目送格林娜夫人离开后，凯尔便下了楼，他礼数周全地安顿好长老，并表示族长很快就来，随后朝女仆轻轻摇头安抚说没事。
凯尔记得这位长老，当初在议事厅里见识过他的鲁莽，所以与其与他硬碰硬，不如做做表面功夫。
凯尔敲门进瑟兰的房间时瑟兰正套上衬衫，清晨的光线勾勒出他匀称的身型，日光穿透浅薄布料照在他纤细紧实的腰线上，若隐若现。
凯尔呼吸滞了一瞬，很快就移开目光。
“少爷，该吃早餐了。”
瑟兰转过身，看了眼餐盘里的食物后才慢悠悠走来。
“家里进脏东西了？”
凯尔轻笑，他们少爷向来如此幽默。
“少爷，是雷恩长老。”
“他来干什么？”
“看起来是有事求您。”
于是瑟兰边吃早餐，边听凯尔讲述雷恩所求之事——
雷恩长老的独子杰克失踪将近一月，失踪前曾多次前往女巫城周边一带，似乎与女巫有往来。
杰克失踪后，雷恩一口咬定是女巫拐走了他的儿子，于是频繁向女巫族找事，要求归还儿子并交出诱拐他儿子的女巫，女巫族自然不会任由他胡来，于是在几次三番的骚扰后，雷恩终于收到来自女巫的回信。
信件的内容充满威胁与警告，表明了女巫族没有干涉杰克的自由但知道他的位置，如果雷恩想找儿子，就自己友好地前往女巫城，敢耍花招，迎接他的只会是杰克的尸体。
白色纸张的一角是大片干涸的血红，经杰克的爱犬确认，正是杰克本人的血。
又急又躁的雷恩既想要回儿子，又没能力单刀赴会，只能求瑟兰出面。
凯尔讲完，瑟兰也吃完了早餐，他起身往门口走，就听凯尔说：“少爷，让我去吧，今天刮北风，您会感冒的。”
瑟兰却摇了摇头，“依照雷恩的性子，你去，他还未必乐意。”
凯尔劝不动，只好默默从房间里翻找厚披风。
雷恩在待客厅焦急地来回踱步，他身边的仆从最先看到瑟兰，恭敬地鞠躬：“族长。”
雷恩回头，眼睛亮了一瞬，他轻咳一声端正地朝瑟兰走来，进门时的傲慢无礼收得无影无踪，但也依旧端着半个架子。
“瑟兰，我的好侄子，如今的好族长，请你一定要帮帮你可怜的弟弟，杰克。”
瑟兰神色淡漠，甚至透着几分不屑。毕竟一个靠着不光彩手段爬上长老位的外来人，仅仅因为瑟兰的父亲认了他当兄弟，才给了他如今硬攀这条关系的机会。
他轻飘飘地看了雷恩一眼，喊来卢克备车，不再理会雷恩的存在往大门走。
“瑟兰。”雷恩看不得自己被怠慢，于是声音不自觉提高。
瑟兰停在原地，侧过头，眼尾的光淬着阴冷，“雷恩长老，我记得你在瓦瓦西森林外还有一个家，母亲挺大年纪了，弟弟似乎刚失业……最近降温了，记得多带些厚棉被给他们。”
雷恩的身体仿佛被钉在原地，他脸色难看地望着瑟兰，心里陡然降到冰点。
这个秘密，就连死去的老族长都不知道。
从德洛小镇赶往女巫城最快也要三小时，凯尔坐在近门帘的一边，帮瑟兰挡住不少风。
路上凯尔没有说过一句话，这没什么不妥，但瑟兰还是微妙地捕捉到他情绪不高。
凯尔望着门帘外那条曾经为了跟踪瑟兰走过的路，一时出了神，以至于没发现瑟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女巫城外早有士兵等候于此，他们看到弗德克林家族的马车上下来的不是雷恩而是瑟兰，机灵一点的士兵早已跑去汇报。
女巫族的首领亲自领着杰克出来，与瑟兰简单招呼过后，一点不客气说：“女巫与猎巫人之间没有和平可言，我不希望再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也请你的族人不要再来纠缠我的女儿。”
瑟兰微微一笑，“当然。我这次来就是将他带回去，保证不再让他踏入女巫城边界一步。”
杰克抬头看了眼瑟兰，又奄奄地低下头。
杰克被瑟兰领上马车时，身后传来女孩的声音。
“杰克！把我也带走吧！”
首领回头一把拉扯住女儿，朝士兵震怒道：“谁把她放出来的！”
珍妮挣脱首领的手，全力跑向杰克怀里。
她回头看向首领，哀泣道：“妈妈，请你放我离开吧，我真的很爱杰克，我不能没有他。”
首领：“珍妮！”
杰克不忍心看她这么伤心，颤抖着尾音宽慰：“珍妮，我永远爱你，我保证。这该死的世道不允许我们在一起，但好在，我们还可以写信不是吗？快回去吧，别让妈妈担心。”
“噢，杰克……”
突然远处响起枪响，凯尔下意识将瑟兰护在身后。
紧接着杰克发出一声哀嚎，抱着珍妮的身体跪倒在地。
“不——”
赶来的雷恩收起仍在冒烟的手枪，目眦欲裂。
凯尔立马看了眼身边的瑟兰，对方脸色阴沉，拳头也在握紧。
首领早已无暇顾及太多，她扑倒在女儿身边，催促士兵赶紧找医生。
“不，珍妮，你一定要撑住……我会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雷恩这才知道自己杀的是首领女儿，他表面平静，其实心里也惶恐不安，他几次看向瑟兰企图得到保护，怎知瑟兰全程没分给他半个眼神。
当医生赶到时，珍妮早已没了生命迹象，霎时哭声更盛。
雷恩窘迫道：“要怪也是怪你杰克，要不是你不听我的话非要跑来这里，我也不用千里迢迢赶来，更不会……”
首领怒喝：“我要你给我女儿陪葬！”
雷恩脸色一白，也不在意架子不架子了，一个劲儿往瑟兰身后躲。
“我可是猎巫族的长老！要是被女巫杀了，族里其他人肯定有非议，到那时可是会挑起两族斗争的。”
这同样也是女巫首领考虑到的事情，痛失爱女固然难填悲愤，但也不能罔顾城里千百人的性命。
女巫首领瞪着雷恩，气得颤抖。
然而瑟兰什么话也没说，他利落地掏出手枪对准身后的雷恩，眼睛眨也不眨地扣下扳机。
又一声枪响，雷恩眉心正中多了个红色圆心。
女巫首领意外地看向瑟兰，而对方只是接过凯尔递来的手帕擦去枪口沾染的血渍，眉眼始终平静。
瑟兰来到女巫首领身边，摘下帽子深深鞠了一躬，给人一种他真在为珍妮感到惋惜的错觉。
“我很抱歉，女士。猎巫族没有办法偿还您女儿的性命，请原谅我以这种方式向您表达歉意。雷恩的尸体可以任由您处置，也可以由我带回去。”
女巫首领冷漠看着瑟兰，没有发表意见。
等了几秒，瑟兰示意杰克抬尸体，他们准备返程。
杰克就像个断了线的木偶，没有生命力地颓在原地，凯尔见状想代为效劳，却被瑟兰拉住手臂。
凯尔：“……”
瑟兰走到杰克面前，居高临下地垂眸看他，用温和哄诱的口吻说出不容抗拒的话。
“杰克，我今天来不是为了你父亲，而是你。”
杰克抬眼看他。
“你和我算有点交情，你惹事了我会出面。但是现在，你作为家中的长子，必须代替你的父亲坐好长老这个位置，这个家需要你。”
杰克眼中不见一丝光彩，但听进去了。
“......我知道了。”
返程的路上，车内的气氛很低沉。
瑟兰坐在风口，一上车就闭眼休息。凯尔看着风吹到瑟兰身上，想与他交换位置，但瑟兰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眉头微皱，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同时消瘦的脸颊也显出几分疲态。
凯尔放弃打扰，选择出去与尸体做交换，自己坐在靠近瑟兰的那一边门外，用身体挡住风。
于是等到瑟兰醒来时，睁眼便看到被自己枪毙的雷恩。
瑟兰：“……”
门帘外卢克说：“瑟兰少爷，到家了。”
“嗯。”瑟兰走出去，凯尔早已等在外面朝他伸手，瑟兰愣了一秒，将手搭上去。
“谢谢。”
凯尔微笑，手虚握一秒又放开，瑟兰的声音有点哑，和在风里显得格外轻飘，像是心里走进一只小野猫。
说到猫，凯尔心想，今晚可以有一下。
到了夜晚，名为凯尔的黑猫来到瑟兰书房的窗户外，透过窗纱能看到瑟兰正在处理公务，凯尔在外面转了两圈，决定用爪子制造声响。
猫爪敲击玻璃的声音吸引了瑟兰的注意，他拉开窗帘，凯尔便适时地“喵”一声。
瑟兰看到它，心情果然变得明朗许多，他将猫抱进房间，放到大腿上手法娴熟地替猫顺毛，而面前的公务被顺利地抛之脑后。
凯尔被摸舒服了，喉咙不自觉发出低吟，浅蓝色的大眼睛更是眯成一条缝。
他没想到瑟兰这么会撸猫，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瑟兰应该是讨厌猫的，尤其是知道了他巫猫身份之后，态度一落千丈。
等等，他为什么这么会撸猫？难道他在外面有别的猫？
凯尔盯着抚摸自己的那只手，越想越不对劲，霎时收起肚皮，端着姿态不动了。
瑟兰也无所谓，不给肚皮摸就摸脑袋，一样都有毛。
“我之前遇见过一个人。”
瑟兰突然开口，凯尔猫耳竖了竖。
“他……算了，不值一提。”
那个人是谁？他认识吗？不会是他吧？原来他不值一提么？
凯尔越想心情越差，气得猫胡子狠狠一颤，“喵”了句脏话后用爪子踩了瑟兰一脚扬长而去。
他就白来，就让这愚蠢的家伙继续愁眉苦脸吧。
瑟兰望着空荡荡的窗口，精明了十几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知所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