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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小草与小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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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色的麦田里,我和脆躺在一起,看着天上浮动的白云,云有时像只即将跃起的动物,有时又像一朵在田间盛放的花,有时也会像一片简单的图案。
风刮过来,带着一丝丝暖意,只是北方的风很干燥,一到冬天皮肤偶尔会裂开,这时候就需要抹一些药膏。
我和脆回去的时候,在草堆里捡到一只小麻雀,麻雀的腿流着血,我和脆把它捧在手心里,一起带回了家里。
我们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它,到了半夜,我们发现它在颤抖,一缩一缩的,也是,它那么小,也没有妈妈,我们不知道它能不能挺过这个晚上。
我和脆打算去抓点虫子,但我很抗拒,我讨厌一切蠕动的生物,那让我感觉很恶心,类似于一种莫名的原始恐惧。
脆却拽着我的胳膊,让我和她一起去爬桑树,看看有没有虫子可以抓。
我耷拉着眉毛,说桑树上哪里有虫子,都是蚕宝宝啦,你要把蚕宝宝喂给麻雀我也没意见啊。
脆想了想,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我们调转了方向,去往了一颗平凡的枫树下。
七月好景,正值暑假,我的心情也很不错,但我仍然抗拒和她一起去抓虫子。
我在树下等了很久,脆终于凯旋而归,把几只虫子放进罐子里,还故意晃一晃罐子来吓唬我,我冷汗直冒,但我面上依旧镇定。
尽管我会因为这些蠕动的虫子做噩梦,我也要强装镇定,我可不想被她看扁。
回到家的时候,麻雀胸口还有起伏,我们把虫子和水喂到它嘴边,可它一点都没反应,不喝水也不吃东西,它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
我们守了它很久,看见它的眼睛时而睁开,时而闭上,看见它似乎想挥舞着翅膀,我不禁心想,它一定很疼吧,它是被人拿弹弓射下来的,它好端端的在天上飞,突然就遭了横祸,一时间,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忽然感觉很想哭。
脆撇了我一眼,知道我莫名的情绪又上来了,她垂着眼皮,什么也没有说。
我们守了它一晚上,等到黎明的光亮起,天边传来鸟鸣声的时候,它死了。
它再也不会呼吸了,它的胸口一片死寂。
我感到了一种莫大的悲哀,我和脆商量了一晚,觉得给它好好安葬进去,我们拿了一块小木牌,在木牌上写下“小麻雀之墓”,然后给它埋进了小土丘里。
后来,有同学想找我去她们家喝鸽子汤,我果断拒绝了。她们家有一个电网,只要鸽子飞过来,巨大的电流就会瞬间把鸽子给电死。
我摇了摇头,我讨厌喝鸽子汤,也讨厌狗肉,虽然我很怕狗,原因是因为我在上初中的时候被一条发了狂的黑狗一路追到了体育场。
我敢保证,那是我此生跑过最快的速度,我甚至什么都没做就被它盯上了,它在人群中立马锁定了我,然后自顾自的跟我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追逐。
我发了疯的跑,感觉全身的肾上腺素在飙升,脸已经逐渐扭曲了,现在控制我的已经不是冲动了,而是一种油然而生的对活着的渴望。
但我还是讨厌卖狗肉的,因为偶尔也会有可爱的狗狗过来蹭我的腿,舔舔我的鞋子,我摸它们的时候,能清晰的感受到它们的体温,它们摸起来总是毛茸茸的。
自小麻雀走后,我和脆养过很多生物,有小金鱼、小鬼鱼、小蜗牛、蚕宝宝,但不知为何,脆一直想着把蜗牛和蚕宝宝放在一起养,把金鱼和鬼鱼放在一起养。
我们会给自己的宠物起名字,我的蜗牛叫小蜗,它的蜗牛叫小石,我们会把它们放在一起比赛。
有时候小蜗会落后,我就会跟它絮叨一通,我们把小蜗和小石放在由生菜做成的铁盒子里,偶尔它们会跑出去,我们大多时候都会立马找回来。
只有那一次,小蜗和小石不知道跑到了哪去,我们找了半天,只找到了小蜗,它在另一侧的水泥墙壁上,身子已经干了。
而小石,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它究竟去了哪。
至于鬼鱼和金鱼,大概是我们的养育技术还不太好,它们总是没几天就死了。
包括蚕宝宝。
之后,我和脆也不再养动物了,转为养植物。
我养了一盆田里拔来的野草,脆养了一颗从路边拔来的树苗,我们每天都细心浇水,我甚至和脆打赌,洋洋自得的说我的草肯定不会死,她就等着被我超越吧。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兴高采烈的走上二楼的阳台,去查看我的小草宝宝。
接着,我的下巴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它蔫吧的倒在了那个由瓶盖做成的“花盆”里,我捂着脸,把它扶起来,它又倒了,我彻底没办法了,只能拖着小草想办法。
我想到,换个小草就好了,脆也不会发现。
过了两天,脆坐在凳子上,陷入沉思,我拿着苹果路过,问她怎么了。
脆想了想,说可能是她培植方法不对,小树苗突然就死了,毫无征兆的。
我愣了一下,立马高兴的说我的小草就没有死,脆看了我一眼,嘴角抽了抽。
当我沉浸在胜利氛围中的时候,第二天,我发现脆领了一堆朋友来到家门前制作“魔法药水”,一瓶又一瓶的绿色液体一股脑的闯入我的眼帘。
没错,她们把乡间里的野草放进罐子里用力的捣碎,再放进塑料瓶里,加入一点井水,这样就变成了所谓的“魔法药水”。
我黑着脸,走上了去往二楼的阶梯。
窗边,那颗平凡的野草已经蔫吧,我闭上了眼睛,拂了拂它柔软的叶片,或许,我确实天生不适合养东西。
后来,我看到什么东西的时候,尽管想摘下来,也想过带回家培育,可又会缩回手,这么说可能会显得矫情,但我养了十数盆盆栽,其中还有五六盆多肉,无一例外的死在了阳光晴朗的午后。
有花堪折直须折,算了,与其折下来,你还是在枝头盛放好了。
而我会拿起相机,尽情记录你的美,然后在相册里反复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