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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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挽舟聪明，弄懂了安全带，她自己系上，端端正正地坐好。沈羡安问了学校的方位，便驱车前往。快要凌晨，赵挽舟困了，不自觉地打瞌睡，脑袋不住敲向窗玻璃。
模模糊糊里，腿上一阵温暖，她睁开眼，就看到沈羡安在给她盖毯子，她连忙说：“谢谢。”
“不客气，不过你熬夜能力怎么这么不行啊。”沈羡安笑，“我念大学的时候，几乎天天都熬夜，那时候我在美国，晚上十二点，溜冰场都还开着，我呢，就和我同学一起去溜冰场滑冰，滑完了，再去看个夜场电影，要不，去酒吧喝个酒开个party。总之呢，闹个通宵也是常态。”
“姐姐你真的很厉害呢。”赵挽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真的很困，但还是努力捧场。
沈羡安笑，关了车里的灯，“睡吧，别耽误你回去写作业了。”
“我没作业……”赵挽舟反驳。
“睡觉。”沈羡安淡淡制止，赵挽舟于是睡了过去，完全忽略了沈羡安本质上其实是个陌生人这回事。不论对方是男是女，出门在外，都应持有戒心。但赵挽舟已忘了个干干净净。
到了学校，时间已来到凌晨两点，沈羡安下了车，赵挽舟跟着。街上黑黢黢，学校大门望进去，也是黑洞洞一片，恐怖片里的影像跟花儿似的爆发出来，赵挽舟步伐钉住，不太敢动弹。
沈羡安则满脸轻松，“很晚了，路上黑，你怕吗？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赵挽舟其实怕，但她说：“不怕，我自己进去就好。”
“真的？”沈羡安背手，笑，“真的不怕？”
“不怕。”赵挽舟怕穿帮，快步走离，“我走了，今天谢谢姐姐送我回来。”
可身边的人却分明未离开，沈羡安陪着走到了校门前，但太晚，已到了学校的宵禁时间，大门紧锁，保安也睡了。
“哎呀，这可怎么办，害你回不去学校了。”沈羡安凑近学校大门，往里看，“要不去把保安叫醒，让他起来开门？”
“没事儿，我有办法。”赵挽舟沿着学校围墙，走到一处已失去了防盗铁丝网的地方，然后蹬得一下就要往上爬。可腰却被用力抱住，赵挽舟被人拖下来。
沈羡安压低了声音，“喂，你干嘛？”
“翻墙呀。”赵挽舟心想，不然我扒它干嘛。
“这很高诶，”沈羡安伸出手比划，又斥责道：“要是摔下来，你会残废的。”
“不会的，那下面有草坪，是软的，摔不死人，我室友之前就从这儿翻进来的，一点事都没有。”
赵挽舟没有说假话，刚开学不久的时候，她和陈致就是在这儿找到的宿醉的徐晓楠。上面的铁丝网，据说是上上届学姐扒开的，也算是祖传之功。
“不可以。”沈羡安难得不笑，“那万一下面草坪里有玻璃茬、有尖东西、有大石头、有蛇有老鼠，你怎么办？”
赵挽舟无力反驳，她又看看时间，想出另一个办法，“那我在这儿等会儿，早上七点左右校门就开了。”
“这附近应该有旅馆，在外面住一晚吧。”
赵挽舟担心花钱，“太贵了，我不想去。”
沈羡安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跟我走。”
“去哪儿呀。”
“给你找个不要钱的地方住。”
赵挽舟又跟着沈羡安离开，等到了地方，沈羡安打开门，“进来吧。”赵挽舟彻底明白所谓不要钱的地方，原来是指沈羡安的家。
她立在门口，记起母亲的教导，“不要随便去别人家麻烦别人。”于是并不动弹，她突然觉得，破点财其实也没什么。
“我还是，去学校附近住旅馆吧。”
“很晚了，我真的没有精力再开车送你了。”沈羡安扶着门，还是笑。赵挽舟于是变了策略，“没事儿，我在附近住也可以。”
“这附近的酒店，最便宜的都是500一晚，你真要去？”
赵挽舟窘迫，“那我还是自己回学校去吧。”
“好吧，”沈羡安耸耸肩，赵挽舟如释重负，正要转身，却听见沈羡安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有点难过。我明天就要去瑞典了，但我不喜欢坐飞机，我也不喜欢绞尽脑汁和那帮白人老头儿谈判，我现在真的很紧张。而且，是你说要送我巧克力，但你没有送，我在医院等了你两天，你就一点抱歉的想法都没有吗？”
赵挽舟脑袋顿时一阵空白，一向舌灿莲花的她此时竟有点语塞，沈羡安明显是在混淆概念，故意诓她，可情感上，她又真的感受到一点愧疚，虽然莫名其妙，但赵挽舟还是道歉，“巧克力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道歉有什么用，我又没拦你，你想走就走呗。”沈羡安松开扶门的手，自己往里走去。赵挽舟突然就被架在了这儿，她其实能看破沈羡安在干嘛，无非是孙子兵法，故意激将。
但看破不等于可以真的做到不在意。
赵挽舟不想沈羡安不开心，所以走了进去，“那今晚就麻烦姐姐了。”
“不走了？”沈羡安看着赵挽舟笑。
“不走了，今晚麻烦姐姐。”赵挽舟笑得礼貌。
赵挽舟被安排进客房，身上的睡衣是沈羡安的，沈羡安说她俩身量差不多，穿她的就很合适，可其实，袖子长了好一截。沈羡安比她高。
赵挽舟睡不着，客房不大，可看似低调实则奢华的装饰让她感到这里很大很大，像是原野。她忍耐不了荒野般的孤独，入不了睡，于是悄悄走出房间，她想跑，趁着沈羡安还睡着，打开门，赶紧溜走，回到学校，回到咖啡馆，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可一回头，却看见了某个拿着电脑的人，她的假肢已卸下了，安放在房子的某处。她此时只有一条腿，独立站着，正在接水喝，她问：“睡不着吗？”
赵挽舟点点头，“不习惯，想回学校。”
“你想室友了吗？”
赵挽舟摇头，开了句玩笑，“我想写作业了。”
沈羡安愣，然后笑，笑得很乐呵，“我当年要是有你这么爱做作业，早都上清华北大了。”她单脚跳过来，在沙发坐下，只有一条腿的缘故，她有点趔趄，赵挽舟以为她要摔，连忙往前走了两步，试图搀扶。
沈羡安又笑，“你该不会以为我要摔跤了吧。”
“没有，你走得很稳。”
“既然睡不着，那就过来帮我个忙吧。”
“什么忙？”赵挽舟走过去，沈羡安把电脑塞到她手上，点开一个excel表格，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据，“帮我写作业。”
“可以，我该怎么做。”
沈羡安教授流程，并进行了示范，赵挽舟看懂了，照做。于是当晚，沈羡安倚在沙发上睡着了，赵挽舟则默默工作。沈羡安醒来，便看见某个认真的人和电脑页面上精致严谨的PPT页面。
“大学生，你真的只是大学生吗？”
赵挽舟还在专注工作，“稍等，等我把这部分调整完。”
PPT彻底做好，赵挽舟把电脑还给沈羡安，沈羡安一页一页翻过，赵挽舟竟觉得紧张，像在被班主任检查背诵情况。
沈羡安改了几处地方，笑着说道：“好呀，这PPT做得真是好，这回我去瑞典就不紧张了，这个单子要是谈下来，一半功劳都是你的。”
赵挽舟不太习惯被别人夸赞，不过只是做了一件人人都会的事，有什么可大不了呢。她觉得沈羡安真是心善，居然还这么隆重地夸她。这会儿工作做完，她也才反应过来我自己还在沈羡安家，不安感涌上心头，“姐姐不好意思，昨晚在这儿叨扰了，我得赶紧去上学了。”
她起身，换了衣服，就想立马逃走。沈羡安却已经在门口等着她，“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姐姐不是还要赶飞机去工作吗，我坐地铁就好。”
“来得及，走吧。”
赵挽舟默默叹口气，又只好跟着沈羡安走了，清晨，校门口没什么人，赵挽舟下了沈羡安的奥迪，便匆匆跑进学校，她忘了一件事，今天有早八，肯定要迟到了。
像个贼一样，赵挽舟偷偷溜进教室，坐在了陈致身边的空位上，她俩上课历来一起。
“你迟到了。”课到中途，陈致移来一张纸条。
“不小心忘记今天有课了。”赵挽舟在同一张纸条上写下回答，又在后面画了一个象征可怜的表情。
“你昨晚，又被困在楼道了吗？”陈致把纸条移过来。
赵挽舟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写下：“你昨晚在寝室吗？”
“在，”后面被涂掉了一句话，赵挽舟没看清晰。
“我昨晚值夜班，回来时宵禁，进不了学校，就在朋友家住了一晚。”
陈致又低头写下了些什么，但又划掉，纸条没有再移过来，取而代之的是陈致一声淡淡的，“嗯。”
下了课，赵挽舟收拾好东西离开，她要去图书馆学习。陈致将纸条展开，仔细粘在了日记本上，往前翻，也有许多相似的粘法，都是她过往与朋友传纸条积累下的。
纸条上，被划掉的那句是，“在，我打开了门，但没在楼道看见你。”
最后一句是，“我昨晚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我担心你出事。”
但陈致把这两句都删掉，没有给赵挽舟看见，她觉得，太矫情。
赵挽舟在图书馆学了很久才看见陈致发来的消息，是昨晚快十二点时发来的，问：“你今晚还回来吗？”
赵挽舟懊恼，回复道：“不回啦，今晚在朋友家住。”
对面回了一个句号。
赵挽舟读出对方的无语，忍不住笑，“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没有回来呀。”
“没有听见你说晚安。”
赵挽舟突然觉得感动，自那晚以后，她每晚都悄悄与陈致道晚安，不过得到的回应往往都冷淡。没想到，她居然都记着的吗？
“晚安，陈致。”赵挽舟弥补。
“好的，收到。”
赵挽舟放下了手机，继续投入学习，而在图书馆这层楼的另一侧，也有某个人在相同的瞬间放下了手机，然后，专注地投入书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