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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邪恶血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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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7年2月15日沙特阿拉伯首都利雅得
一个婴儿的哭声划破金碧辉煌的病房,奥萨马·本·拉登诞生。他的父亲希望他是家业延续的“种子”,却不知这颗种子会在数十年后生长为吞噬世界的火焰。
此时,距离苏联入侵阿富汗还有二十三年。
冬日晨光刚洒落在沙漠边缘的城市上空,几辆黑色凯迪拉克疾驰而来,驶入利雅得最顶级的私人医院院区。车未停稳,四名身着白袍、头戴红白方格头巾的男子已先后落地:一人站在车头警戒,两人守在两翼,另一人贴身守在后车门旁,眼神冷冽,手指自然垂落在腰间的枪托上。
他们不是军人,也不是王室卫兵,却比宫门哨兵更令人生畏。因为他们效忠的人,是默罕默德·本·拉登——沙特王国最成功的建筑承包商,圣地麦加与麦地那修缮工程的掌舵人,王室最信任的外姓富豪。这个名字,意味着财富与命令。
车门开启,默罕默德走下车,白袍熨帖无褶,脚步沉稳,目光凌厉。那是一个长期在沙漠部族、政坛与王室之间游刃有余的男人,历经生死、换来冷冽锋芒的眼神。
“在三楼。”一名保镖低声汇报,随即开道。
走廊瞬间让开,一名值班医生刚欲上前寒暄,却被保镖一个眼神逼退。气氛凝重,仿佛空气都因他而让路。
病房内,阿丽娅·甘耐姆正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脸上仍留有分娩后的疲惫。默罕默德走近,目光落在婴儿身上,眉头的紧锁在一瞬间舒展。他伸手轻抚儿子的额头,声音低沉却笃定:
“甘耐姆,感谢真主……赐予我第十八个孩子,也是你的第一个。”他的话不算响亮,却带着如同宣布一项巨型工程竣工的庄重。
“默罕默德,给他起个名字吧。”妻子轻声问。
他沉吟片刻,仿佛在族谱与历史间翻阅,最终缓缓开口:“奥萨马……我们叫他奥萨马。”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斜照在婴孩的额头,仿佛镀上了一层命运的金箔。
门外,保镖们依旧冷峻伫立。夜深人静时,其中一人悄声对同伴耳语:“主人说,这孩子是新时代的种子。”
默罕默德·本·拉登的本意,是希望这个儿子继承家业,让家族兴旺发达。然而他未曾料到——奥萨马的确成为了“种子”,却是另一种种子。那是一枚埋在世界深处的暗雷,将在未来引爆,令整个时代为之震颤。
多年之后,当“奥萨马·本·拉登”这个名字震撼全球、成为梦魇的代名词时,人们才会追问:那个诞生在黄金堆砌病房里的婴儿,在他第一次啼哭的瞬间,是否就已把狂热与毁灭的火焰带入人间?
他不会知道,二十多年后,在阿富汗白雪覆盖的群山间,他将第一次踏上“圣战”之路;再过四十多年,他的名字将与“9·11”一起刻进人类的记忆,像一道无法抹去的伤痕。
就这样,历史悄悄翻开了新的一页。那个在利雅得清晨诞生的婴儿,将在未来推开一个新的时代大门——一个以“恐惧”为标记的时代,一个无数人称之为“反恐时代”的漫长黑夜。
1966年11月30日·约旦 扎尔卡
邪恶的血脉
扎尔卡的清晨冷得刺骨,天空低垂,像是要把不祥压在城上。工人住宅区里,一个黝黑小脸的婴儿啼哭着出生了。他的父亲曾是退伍军官,母亲在家操持家务,孩子在十来个兄弟姐妹里显得极不显眼。这个孩子后来被人称作——阿布·穆萨布·艾哈迈德·法德勒·纳齐尔·哈拉拉赫,一个来自扎尔卡的名字。
贫穷并不直接造就邪恶,但当贫穷成为常态,它为仇恨和绝望提供了温床。扎尔卡是一座被遗忘的工业城:拥挤、肮脏、暴躁,是穷人谋生的战场。小艾哈迈德在街头学会了偷窃、斗殴与咒骂;他没有系统的宗教教育,也没有可称道的才华或领导力,但他比谁都多——怒火。
那个怒火无根、无方向。辍学后,他混迹于地痞流氓之间,脾气暴躁,性格冲动。曾经的他,酗酒、纹身,像模仿着某种外来的颓废。可就是在他人生最迷惘的那些年,命运安排了一个转机——激进宗教思想的侵入。
20世纪80年代末,阿富汗“圣战”的号角震动□□世界。一股来自埃及、叙利亚的激进思潮渗入约旦,扎尔卡的清真寺与地下讲堂成为此类教义的温床。在一次“祷告班”上,艾哈迈德遇见了改变他一生的人:约旦极端思想家——麦格迪西(Abdul Rahman Mohammad Hassan al-Maqdisi)。
麦格迪西并非普通宣讲者,他是赛义德·库特布式思潮的传播者,言辞如火,主张世界已陷入“静穆 Jahiliyyah”的黑暗,唯有以“圣战”清洗腐败。对一度迷失的艾哈迈德而言,那些话像粮食和火焰,立刻点燃了他心里的某样东西。
他开始弃绝旧日的陈迹:留长胡须,撕毁纹身照片,把母亲送的电视砸成碎片。那些象征“西方”的事物被斩断,他的世界被简单化为两色:信仰与亵渎、忠诚与背叛。从此,他背诵《古兰经》,但更在暗处学习□□与游击战术——愤怒被教义裹挟,变成了目的明确的武器。